38

等夫夫倆忙活完打開門才知道,小徒弟外加小朋友小護士都在門口候着呢。司徒難得的紅了老臉。看不見的林遙全當什麽的不知道,乖乖地坐在床上吃蘋果滋潤喉嚨。小護士第一個端着藥來給林遙換上。後面的霍亮早已對這種事習以為常,才不會這種時候進去找別扭.站在門口抽根煙,等病房裏那股子味兒散了再進去。他比較擔心地看着面色通紅的溫雨辰,別別扭扭地拉着他的手腕走到一邊,嘀咕:“要不,你先去洗洗臉?”

溫雨辰實在很命苦。他聽力絕佳,方才站在門口不該聽的都聽了。司徒那句“寶貝兒,快起來老公要射了”差點把溫雨辰羞死。虧着霍亮發現他的臉紅的發紫,緊忙捂住他耳朵……司徒站在病房門口朝着外面喊,“你們倆幹嘛呢?趕緊滾過來!”

小護士換完了藥逃也似地跑出去,大有打死不回頭的架勢。司徒關了門,神色自若地問霍亮今天怎麽沒去街邊繼續找目擊者。霍亮壞笑着打量林遙正在啃蘋果的嘴,被司徒惡霸一樣的眼神瞪了,他卻毫發無傷,一屁股坐在床邊,笑嘻嘻地說:“司徒,我第一次知道那玩意兒還能治眼病。”

溫雨辰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一聽霍亮這話便納悶起來,遂問:“什麽東西治眼病?”

霍亮哈哈大笑,擡手不輕不重地在溫雨辰的褲裆上拍了一把,“裏面的餡兒。”

結果小朋友被霍亮弄的尴尬不已,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溜着牆根躲到窗戶那邊去了。所以說,熊師傅教出熊徒弟。當年的司徒也就是霍亮這個沒羞沒臊沒節操的熊樣兒。

林遙說了霍亮幾句,又叮囑司徒別鬧了,趁着亮子和溫雨辰都在,趕緊把後面的事商量明白才是緊要。霍亮聳聳肩,說:“司徒跟你說了麽?我們懷疑綁架你的人是馬小丁。”

溫雨辰馬上舉手發言,“司徒不是說綁架林遙的人是雇傭的麽?本地人,養蛇的。”

司徒哎呦一聲,扭頭看着溫雨辰,“你們從那時候就在外面了?”

結果,兩個幹了壞事的大人沒怎麽樣,倒是把聽牆根的小朋友臊的恨不能鑽了地縫兒。師徒倆合夥欺負小朋友,林遙看不過眼,便招呼溫雨辰,“來,到我這來。”聽到腳步聲走到床邊,林遙伸出手,溫雨辰馬上拉住他,結果被林遙扯着坐在了床邊。

林遙說:“以後不管聽見了什麽,只要偷偷告訴我就好了。亮子和司徒嘴都損,咱不去自讨沒趣。”

若是論毒舌,司徒自認遠遠比不上林遙。

一小段插曲過後,溫雨辰還是不明白綁架了林遙的究竟是當地人嫌疑更大,還是馬小丁的可能性更多。司徒一本正經地說:“為什麽不是同一個人?你的思維方式要換換。”

溫雨辰也是很聰明的,緊跟着說:“那個當地養蛇的就是馬小丁?”

“很有可能。”司徒說,“首先,就算馮果等人雇傭他人綁架小遙,也不會找個局外人。那樣做比較危險,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其次,馬小丁我們一直沒有查到,我們很早就懷疑他換了身份。所以,兩種猜測的結果是同一個人并不是無中生有。這個還挺麻煩,回頭讓劉隊多安排些人去調查吧。”

司徒坐在沙發上,眉頭微微蹙着,看似滿腹心事。霍亮坐在沙發的扶手上,說:“如果是馬小丁,這人為什麽一直不露面?按照你們倆調查的情況來看,馬小丁只是十六年前的受害人,他早早換了身份為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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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子,十六年前事件裏的失蹤者不止馬小丁一個人。”林遙說,“除了馮果和韓棟,剩下的四個人都找不到。所以,馬小丁沒露面,換身份的理由恐怕比我們想的複雜。現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出來。”

只要找到馬小丁,案子基本等于到了最後階段。所以,現在開始,他們除了繼續刺激馮果等人外,就是耐心的等。司徒擔心劉隊的人行動太慢,便想把葉慈叫過來幫忙。可葉慈早早說過洗手不幹,今後安安穩穩當個飯店老板。

林遙沉沉地嘆息一聲,說:“找葉慈,這破案子不能再拖了。你就說我眼睛失明,你身邊沒有幫手。”

司徒沒想以林遙為借口請葉慈來,可話趕話說到這的時候,葉慈的電話打了過來。司徒看這手機上顯示的號碼,不由得想,這算不算命運啊?

事實表明,這個命運是在折磨司徒。

葉慈發了不知道多少短信讓道上的朋友幫忙找馬小丁,三天為限,消息源源不斷。有真有假,真假難辨。作為一根老油條,葉慈在諸多的線索中剝繭抽絲,拿着最後的真相,撥通司徒的電話。他說:“我找到馬小丁了。”

沒有馬上誇獎葉慈的牛逼,司徒總覺得哪裏充滿了違和感。電話那邊的葉慈繼續說:“前天就有消息來,我讓小唐繼續查了點線索,所以,你們不用再查這個人了。”

“你哪那麽廢話。”司徒不耐地催促着。

葉慈不疾不徐地說:“馬小丁在七年前死亡,他殺。”

簡直就是一道旱天雷在腦袋裏炸開,司徒愣了片刻,只憋出倆個字——我操!

林遙聽得出司徒的口氣不對,因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焦急。繼續聽着,只聽到司徒嗯嗯了兩聲,随即便沒了下文。林遙緊着問,“怎麽了?”

司徒又是咂舌又是搖頭,苦哈哈地說:“馬小丁在七年前死于他殺。還記得小唐曾經說過,他哥經手過一個食人案的屍體麽?”

“是馬小丁?”霍亮和林遙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司徒點點頭,“對。接到消息後,小唐特意去找了他大哥,調出那份屍檢報告。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小唐記錯的了間,他以為那起食人案是九年前的事,其實是七年前。”

剛剛查到的線索早早就斷了,幾個人都有些喪氣。司徒恢複的比較快,讓霍亮趕緊回去把筆記本拿來,好好看看那份屍檢報告。林遙讓司徒也回去,順便帶點吃的回來,再怎樣飯還是要吃的。

小唐從大哥手裏要來的那份屍檢裏存着馬小丁本人以及屍體的照片。死因在顱骨上,被砸了一把,造成顱骨粉碎性骨折。他的屍體同樣少了內髒,是不是被吃就不得而知。馬小丁案已經成了懸案,至今未破。司徒給林遙念着,一邊念,一邊加入自己的分析。

馬小丁也是S市人,被殺地卻是本地的V市,巧合?司徒覺得不是。屍檢報告裏寫明,屍體少了腎髒、肝髒,這不得不讓司徒想起腎衰的韓棟、肝病的馮果。

司徒說:“良子,你給少安打個電話,問問他查到馮果的事沒有。”

此時此刻,衣少安正站在哥倫比亞的某條街上。手下的人把車開過來,他邊講着電話邊上了車。他的調查結果說不上好與不好,只是在看似無奇的線索中,衣少安的本能嗅出的些不同尋常的氣味。

他說:“亮子,你跟司徒說,馮果的病因是收到了核輻射。他們家很有錢,幾年砸下來他的病其實已經痊愈了。但是這小子吸毒。”衣少安特別厭惡吸毒者,不屑地說,“馮家人基本不管他,随便他折騰。他的肝病是在七年前痊愈的,痊愈兩年後開始吸毒。或許這小子還沒活夠,他的吸毒方式不是靜脈注射也不是口服,而是用鼻子去吸。所以,身體勉強撐得住。”

這也夠嗆啊。霍亮想起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衣少安說着:“他在治療過程中沒有病友,就是說他一直是一個人。你們懷疑那六個人裏還有人跟他一起治療的假設不成立。不過,我覺得有一件事很奇怪。他的肝病康複後,馮家給他的請了一個私人護理,根據馮家的傭人說,馮果吸毒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護理。馮果的私生活很亂,經常換情人,經常參加一些G圈裏集體亂搞的聚會。大約在兩年前,他的那個私人護理突然失蹤,從那之後,馮果的私生活就變的很規矩了。既不出去鬼混,也不會經常換床伴,固定交友,固定作息。短時間內我只查到這些。等我回酒店會把結果發給你們。“最後,衣少安說了幾句自己的分析。馮果受到輻射換上肝髒衰竭,按理說馮家耗時耗財搞定了馮果的肝病,這人該萬分珍惜得來不易的健康。為什麽走上吸毒這條該死的路?那位私人護理功不可沒。這個人不僅影響了馮果的正邪觀念,還影響了他的人生觀念。護理失蹤後,馮果變的老老實實。可,這是假象。亦或,是“變種”。

所以,我會繼續幫你們尋找那位失蹤的私人護理。

衣少安能在左坤身邊得到整個黑手黨家族的認可,絕對有他的獨到之處。對于他的這份分析,霍亮瞠目結舌,發現半點補充的餘地都沒有。衣少安,想的太全面了。

“少安。”霍亮沉聲道,“你要注意安全。”

車內的衣少安笑容淡雅,聲音輕柔,“有時間就回來,我很想你。”

讨厭,溫柔的成熟男人魅力不可擋。這樣一句話,讓霍亮心裏暖暖的,舒服的一塌糊塗。這事若是被左坤知道了,肯定陰森森地說:你一輩子不回來都可以!

将衣少安查到的情況以及他個人的分析悉數說來,林遙和司徒聽着,頻頻點頭。最後,司徒掂量着手裏的線索,忽然說:“馮果在七年前痊愈,馬小丁死于七年前。你們說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林遙摸索着眼睛上的紗布,忍着眼睛的酸脹。司徒提出的問題讓他感到惡寒,但不得不說:“做個大膽的假設,馮果吃了馬小丁的肝髒,病情好轉。但事實上,是因為科學治療,才使得他的病情痊愈。但是馮果認為,他是吃了別人的肝才恢複健康。所以,時隔七年,這些人又回來了。”

好吧,如果根據林遙大膽的假設繼續分析,馮果為什麽在七年後又回來了?韓棟在整個事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司徒想到了廖江宇查到的線索,不禁覺得壓力劇增。

林遙想的更多一些,他說:“咱們都曾經懷疑,殺了王铮的兇手在模仿殺害姚志的兇手。但是姚志案發生在後,這樣一來,時間上就不對了。所以,咱們懷疑在很早之前有過一起食人案。那麽,現在,七年前馬小丁的案子已經出來了。我們之前的假設是不是就成立了?七年前‘某個人’殺了馬小丁。七年後,殺了王铮的兇手模仿‘某個人’。随後,‘某個人’又殺了姚志。”

不用司徒和林遙吩咐,霍亮再次聯系了衣少安,讓他調查七年前馮果有沒有回國。而司徒,一直都沒吭聲。或許是林遙看不到的原因,司徒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臉色愈發的陰沉。想來想去,越想越是坐不住。索性讓溫雨辰留下來照顧林遙,他帶着霍亮離開病房,出去查案。

肚子裏有話沒說的不止司徒,林遙也揣了一肚子的疑惑。馮果的私人護理兩年前失蹤,協會的醫生衛君兩年前死在司徒手裏……媽的,這是巧合嗎?

夫夫倆各自懷着不想說的心事。小徒弟霍亮的心裏也有點事堵着。他問司徒,為什麽這個案子看上去毫無頭緒?司徒跟着苦笑幾聲,說:“因為咱們以前遇到的案子不管多複雜,都能在現場找到蛛絲馬跡。但是這三起命案的現場你什麽都找不到。”

兇手給他們扔下不止一枚煙霧彈。再加上對手的反偵察能力,致使現場內毫無線索。雖然看似掌握了很多情況,甚至圈出了嫌疑人,但始終沒有确鑿的證據。這樣的狀态不是毫無頭緒,而是無從下手。比方說:剛剛查到韓棟,就發現這人不是兇手;剛剛查到馮果,這人卻壓根沒有作案時間;剛剛查到馬小丁,這人于七年前被殺。

司徒煩躁地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我估計是這麽回事。A殺了姚志,留下B作案的偵查條件;B殺了王铮,留下C作案的偵查條件;C殺了張馨,留下D作案的偵查條件。但是D已經在很久前死亡。這樣就像,螺絲錯了扣,不管你怎麽擰都擰不上。”

霍亮理解他舉的例子,但更具體的還是不甚了解。司徒索性說:“韓棟不是兇手。兇手除了馮果之外,至少還有一個。這個人是不是馬小丁還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是馮果殺了姚志,但是他留下了讓我們以為兇手是韓棟的訊息。而殺了王铮的兇手,留下了讓我們以為兇手是馮果的訊息。”

簡而言之。馮果殺了姚志,留下的訊息指向韓棟,但韓棟并非真兇;還未浮出水面的第二個兇手殺了王铮,留下了馮果是兇手的條件。如果說,這些人是來自用一個團夥,他們之間似乎也存在着弱肉強食的規則。

接下來怎麽辦?霍亮有點發愁。司徒雖然也發愁,但還沒到束手無措的地步。他說:“首先吧,我懷疑七年前那個死者不是馬小丁。但是小唐大哥驗的屍,應該不會錯。我假設那個人不是馬小丁,馬小丁詐死,換了個身份潛伏在V市,馮果因為吸毒身體再次出現問題,回來尋找獵物吃人補身。馬小丁也參與進來,殺了王铮。”

“你是說,馮果七年前殺了一個人,并趁機給馬小丁換了個身份。七年後他又回來了殺了姚志,馬小丁因為某種情況殺了王铮。那張馨是怎麽回事?”

聽過霍亮的疑問,司徒搖搖頭:“第三個人。不,或者說是第二個人。我們不能完全肯定馬小丁是不是真的還活着,畢竟我的猜測僅僅是假設。不過,想要知道綁架了小遙以及殺了王铮的人是不是馬小丁,也不是沒有辦法。”

司徒的看法比霍亮的樂觀些。至少他手裏還有兩枚可以活用的棋子。他讓霍亮去找蘇子健,這人肯定知道點什麽,至于他自己,肯定要再去敲打敲打韓棟。說到韓棟,司徒的眉心繼續打結。

“我去了,恐怕也是一事無成。”司徒嘀咕着,“不是我沒這能力,而是我手裏沒有可以說服韓棟的籌碼。那小子,肯定圖謀着其他東西。”關鍵是他不知道韓棟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直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面度韓棟,司徒快失去了耐心。

韓棟仍舊麻木地看着司徒,許久了,才說:“我什麽都不要。”言下之意,我什麽都不知道。對于他這樣的态度,司徒氣的直拍桌子!

老子連國際情報商都能輕松搞定,怎麽就搞不定你這麽個悶驢?真他媽的欠操了,韓棟是跟老子耗上了吧?

同樣。蘇子健那邊的進展也不順利。蘇子健聲稱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說到殺人,他眼睛瞪起來,大聲說絕對不是韓棟幹的,他就沒那個膽量!

“那是你幹的?”霍亮打着趣。

蘇子健的表情馬上變得怒氣沖沖,“你怎麽開這種玩笑?”

霍亮哼哼笑着,心說:我像開玩笑麽?

倆人拉鋸拉了半天,霍亮忽然接到了劉隊的電話。劉隊給他的消息讓他下意識地驚呼:“找到目擊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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