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爛桃花 打土豪分田地?可我就……

陸青青醒來時,發現自己像蠶蛹一樣被包裹在毯子裏,渾身上下只有一個腦袋能動。屋裏炭火很足,她熱的出汗,口幹舌燥。

昨晚同趙守成喝酒的一幕幕重現眼前,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在趙守成的卧室,她……喝斷片了?

她在床上像蟲子一樣拱了半天,總算從毛毯裏掙脫出來。盯着毯子琢磨一下,她漸漸明白過味兒來。男女授受不親,趙秀才只是打打嘴仗,原則問題上……嗯,果然是個講究人。

陸青青整理一下衣服,簡單梳梳頭發,擡起袖子聞了聞,确認身上和口中沒有難聞的酒味,才推門出去。

目光在四周轉一圈,前廳沒人,書房沒人,院中沒人。這時,她聞到一絲糊味,好像是廚房有什麽東西燒焦了。

“糊了!糊了!”草棚下的鹦鹉跳起來。

陸青青趕忙去廚房一看,只見趙守成蹲在爐竈邊,一向潇灑從容的師父正對着一桌鍋碗瓢盆發愁,鍋裏煮的白粥溢出來,飄出濃濃的怪味。

“早啊師父。”陸青青立在門前,略顯促狹的瞅着他瞧。

趙守成轉頭看她,她還穿着昨晚前來守歲的衣服,一身紅裙、外披紅棉襖,喜氣洋洋的好像個大年初一來讨壓歲錢的娃娃。

“醒了?頭還疼嗎?我本想煮碗粥,奈何火大了點,恐怕沒法吃了。”他洩氣的把勺子扔進桶裏。

陸青青利索的系上圍裙,拿起刷子涮了涮髒兮兮的銅鍋:“還是我來吧,師父稍坐,我馬上把早飯做好。”

趙守成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發現她沒有一點緊張和不自然,可見昨晚醉酒前他說的那句有些暧昧不明的話,她根本沒有聽見。

他自嘲的笑了下,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嘆口氣,背着手轉身回屋裏。

因為不是回來長住,趙守成家也沒有多少食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陸青青簡單做了碗拉面,兩人昨晚都喝了酒,清湯面反而緩解胃裏的不适。

陸青青吃完面,說出自己的新年計劃:“我打算過兩天回薊城看一下,雖然給窯廠師傅過節漲工錢,但沒人在旁盯着,我擔心他們偷懶。這一批瓷器決定今年三成收入,不親自盯我不放心。”

趙守成問:“很快就要開春了,今年趕得上春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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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想好了,既然瓷器店賺了錢,我也不拘泥于一畝三寸地。我打算再購置十畝田,請兩個佃農幫忙打理,重心還是放在薊城的生意上。”

“野心不小,這麽快就要擴張地盤了?”

陸青青得意的笑了笑,點點頭。種田開店兩頭抓,糧食和銀子都不能差!

“那個……”她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問,“我昨晚喝的有點多,沒胡言亂語吧?”她實在有點擔心,從前她家裏人就說她酒品……一言難盡。

趙守成看着她,眼睛裏劃過一抹近乎詭異的光芒,随後低頭一笑:“沒什麽,除了一直在說你離不開我,想和我永遠在一起……開店。”

陸青青:“……”如果沒有後兩個字,她可以立刻撞牆了!

陸青青是個實幹派,構建完藍圖後說幹就幹。她讓洛煙購置十畝地,而雇佃農的事,陸青青想親自把關。

歷朝歷代因稅收不堪負重,被迫淪為佃農的不計其數。地主租田地給佃農耕種,佃農每年交給地主租金和足夠糧食,剩下的留給自己。這樣既免除了耕田的賦稅,也規避開荒的風險,由此,“歷代為虜”、“奴事富人”的現象普遍出現,地主和佃農的捆綁關系越來越深。

小說世界雖然構建了一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但農耕和封建制度下的剝削,和她了解的歷史朝代一樣,地主壓榨佃農,佃農越來越苦,地主越來越富。

陸青青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以及抵制一切對勞動人民的剝削,因此,她雖然雇佃農當地主,卻不會把自己的富裕建立在勞動者的痛苦之上,完全遵循平等自願原則,簽訂“勞動合同”。

她把佃租壓到成本價,每年上交的糧食只要滿足家裏需求即可,不會無休止增加佃農負擔。如果趕上天災人禍、青黃不接,農民可優先自保。

但是,陸青青選佃農有自己的條件,要求嚴苛。

首先就是要身強體壯、耕田經驗豐富。她長期在外,表親又不能下地幹活,田間事完全依靠佃農,因此他們必須撐起所有農活。

其次,佃農需善于種植多種農作物,增加糧食品種。品種豐富以後,不但老宅的親戚能滿足口腹之欲,還利于向其他村民做交換,甚至換來雞鴨魚肉。

縣城的招工告示一經貼出,許多無田耕種、交不起高額佃租,或者覺得陸青青這裏條件更優者,紛紛前來應征。

陸青青親自面試,剔除一直閑散在家渾水摸魚的,剔除自家有田卻因懶惰而荒廢的,最後選了三個人。兩位身體結實、一看就是幹活賣力的青年人,負責種田。一位會算數的中年大叔,幫忙看地。

安頓完這些事,剛好開春。

春耕有條不紊的開始,陸青青則返回薊城,一門心思投入瓷器店的生意。

在給手下匠人發工錢上,陸青青從來不吝啬,只要活幹的好,能保質保量完成任務,有錢大家一起賺。跟着這樣一位慷慨大方的老板,匠人們更加賣力,窯廠輪班倒,幾乎全年無休。

年前計劃燒制的一批工藝品,開春時全部完工,添色上釉後直接從窯廠拉進薊城商鋪,齊刷刷擺上櫃臺。

陸青青的店在薊城已經創出一點口碑,除了文墨店老板的訂單,一些愛好瓷器收藏的官宦子弟也會經常關顧瓷器店,購買喜歡的産品。

當然,也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天天在店裏忙生意,十分招眼,不知不覺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先是東市茶葉店老板的兒子,三天兩頭送茶葉獻殷勤。後有西市開食肆老板的兒子來送糕點,态度叫一個谄媚。

都是一個城鎮做生意的,陸青青不好得罪,只能婉言謝絕。實在推不掉的,就先當面收下,過兩日叫洛煙登門道謝,送上回禮,就說是大家一起做生意,和氣生財,禮尚往來。

接二連三的爛桃花傳進趙守成耳朵裏,從來都是穩坐後院不出門、天塌下來也八風不動的平南王,終于坐不住了。

這天早晨,陸青青把貨架擦幹淨,将貨品從櫃子裏取出來,一一擺放好,準備開店。轉身,就見趙守成一身……華麗的祥雲錦緞衣袍,腰間挂着兩串上等玉佩,手裏把玩一把扇骨鍍金漆的折扇,步态優雅走進店來。

陸青青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且不說趙老板極少在店裏露臉,就算來,也都是一身低調的黑白灰青,從不會穿得這麽……色彩斑斓。

她腦子裏頓時閃過一個詞:花孔雀!

“花孔雀”臭着一張臉,好像店裏虧了半年利潤。陸青青人腦計算器估算了一下,從目前經營狀況看,是盈利的啊!

“你……你這是做什麽?不想讓我賣出東西了?”她指着趙守成,哭笑不得。

為了凸顯瓷器的品相,她在店裏從來都只穿素色衣服,可今日趙守成的衣服顏色,已經壓過釉面的風頭。

趙守成哼了一聲,坐在櫃臺後的竹椅子上,斜靠着椅背,語氣不快:“聽聞各大商鋪家的公子都來瓷器店攀親戚了,我若再不來,店裏的財産還不定跟誰姓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陸青青倒了杯熱茶,恭恭敬敬端給她的好師父、好合夥人,聲音放軟,讨好道:“怎麽會,趙當家占五成股份,你是店裏的大股東,我做什麽都要征得你同意啊!”說完,還給趙老板捏捏肩、捶捶背。

趙守成臉色稍好。雖然沒聽懂股份和股東是什麽意思,但一聽她做什麽都會征得他同意,心裏頓時舒暢不少。

他打定主意,如果今日再有人來騷擾他徒弟,他就一身雍容華貴的出現在那人面前,瞬間将那人比成落難的草雞,叫他知難而退。

然而,他坐了快一整天,也沒見到一個“爛桃花”。臨近閉店的時候,瓷器店來了一位奇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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