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蜜桃香

夜色漸濃,路邊的燈也剩的稀疏,零碎的燈光和着月色勉強照出了點明亮。

蘇漾抵着車身,揉了揉額角。

餘述白努力了好久,終于站穩,微濕的衣擺起了幾層皺褶,貼在腹前,隐約可見男生優越的線條。

蘇漾抽走他手心裏的瓶子,晃了晃,裏面空了大半,“怎麽喝了這個?”

男生醉了酒,多了些叛逆的心思,還想從她手裏拿回來,卻因為眼前多的幾層疊影,撲了個空。

“我渴。”餘述白說得理直氣壯。

蘇漾擰眉問道:“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酒濃度高,他喝的多,估計也不是很好受。

“不、不舒服。”男生借着光看清了人,喃喃道,“蘇漾姐,我好難受啊……”

他試圖往前走了一步,卻因為眼前模糊,差一點踩空,硬生生撞到了Alpha的身上。

蘇漾環住他的身體,單手撐在車身上,才穩住沒有帶着他一起摔下去。

“……頭好暈啊。”

男生對着空氣揮了半天的手,好不容易找到了支撐點,兩手緊緊抱住,循着喜歡的味道腦袋垂下貼近。

Alpha的身上帶了點淺淺的玫瑰香,皮膚白皙又細膩,比那上好的綢緞都來的絲滑,頸處的襯衫因為炎熱而散開着透氣,倒讓這醉酒的小孩有了可乘之機。

男生雙手環住,緊緊抱着她的腰,腦袋埋入她的肩窩之處,渾身都是醉人的蜜桃酒味。

他一向随意,頭發長了也是自己随便剪一剪,彌留的碎發不似他發頂的新發那樣柔軟,紮得她有些許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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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鎖了車,托着人往樓上走,時不時因為癢的厲害而把男生的腦袋挪開。

但酒醉的人只以為自己被人讨厭,一直被迫推離,腰上的力氣又使得大了些,悶着聲哼哼道:“不許動我!”

Alpha被纏得無奈,懲罰似的揉了把他後腦勺的發尾,那可憐的頭發被弄得一團糟。

“過幾天必須去剪頭發了知道嗎?”

溫熱的吐息噴薄敏感纖弱的頸部,意識模糊的人禁不住往外縮了縮。

蘇漾拖着人,也未察覺,目光落在鎖上,艱難開了門,終于把人帶回了家。

Alpha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道:“述白,把鞋脫了。”

還未清醒的人也不像剛剛下車時那般叛逆了,倒是聽話的很,蹬了兩腳,站着脫了鞋。

門口處七零八落的鞋蘇漾也沒管,一路帶着餘述白回了他的房間。

最後還是在Alpha連哄帶騙的情況下,順利讓他松了手。

男生身上的衣服還沒幹,濕答答的穿了一路,穿着睡覺總容易着了涼,蘇漾想了想還是幫他脫了上衣。

她還從未給哪個男生幹過這種活,許是沒用準力氣,扯的腦袋昏沉沉的某人支支吾吾反抗了幾下。

餘述白裸露在外的皮膚偏黑一些,他在家時就幫着母親一起幹活,打雜的事情少不了要出門跑,活的不精細,自然太陽曬到的地方要黑上一層。

但衣服底下的皮膚卻是冷白質地,瑩白如玉,淡淡的青色血管都能顯于熾白的光線之下,不過他常年勞作,身子板也結實,看不出羸弱之感,腰腹的肌理線條勾勒得分明,呼吸起伏間,上下浮動,一路沒入至褲線的起始之處。

蘇漾斂回眸,替他蓋好被子,轉身便要離開,便猝不及防被一道外力給拉了回來。

小臂擦過床邊的桌面,不慎掃下來上邊擺置的物品,地板和厚重的書本撞擊一塊兒,發出悶重的響聲。

書頁也在空中被風掀起了幾頁翻動聲。

蘇漾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腕,“小白,松手。”

睡夢中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話,不情不願地撤了力氣,長指軟綿綿地耷拉在床側。

Alpha姐姐還算貼心,把他的手安置到了溫暖的被窩裏,免得他又受了涼。

桌面上置放的東西不多,被她碰掉的也只有一本書。

蘇漾從地上撿起來那本書籍,看到書本的封面,才知道這是一本詩集。

還真看不出來他有這閑情雅致。

蘇漾細細摸了摸書頁一側,找到掉落時折疊的書頁,輕聲翻動開,指尖輕撥,還原了書本的原樣。

連着重複了好幾遍的動作,在找到最後一頁時,還無意瞥見了書內夾着的東西。

她背着光,沒有立刻瞧見裏面的東西,畢竟無意窺探別人的隐私,只指尖動了動,眼睫一掠,便合上了書本。

“蘇漾姐……”

床上的人翻了翻身,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話。

“蘇漾姐、喜歡……蜜桃味的,我,我是……”

他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麽,蘇漾只零碎聽到了他喊了自己的名字,還提了什麽蜜桃。

今晚他喝的那瓶酒就是添了蜜桃香的。

“還想着喝呢?下次不許你亂喝了。”蘇漾警告完,還替他掖了掖滑落的被褥。

男生應該是緣着酒意,頰色染了一層紅,唇瓣含了水光,身上的蜜桃酒香還未散,也不知是不是離得近,那股桃香反倒更濃了些,十分誘人。

蘇漾心癢癢,對那酒又饞了些。

可惜她這胃經不起再折騰一回,只好歇了這心思。

Alpha開了點窗,出門前關了燈,最後才輕輕阖上門。

床上的人睡不安穩,翻來覆去的,緊閉的屋內飄蕩着絲絲縷縷淺淡的桃香,幸而窗戶半開,有了疏通的去處。

自從那天餘述白喝醉酒後,蘇漾好幾天沒見到他的影子,早上起來時人早就去了學校,晚上回來時他又總悶在房間裏,大約是酒醒後記憶還殘存着,覺得丢了面子,好幾日沒敢面對她。

上次約好的周末出門,餘述白自然也不可能推掉。

他安安靜靜上了車,卻不想蘇漾一路開到顧家,還專程接了顧魏。

車內寂靜的氛圍随着這半個小話唠的開口,消散得徹底。

顧魏合上車門,一屁股坐上了後座,“真是可惜了,我哥那提前安排好了行程,錯不開時間。”

餘述白從後視鏡那收回視線,抿着唇,動了動手指,摁下了車窗。

前排的動靜倒是引起了顧魏的注意,他這才發現副駕駛座還坐了個人。

“餘述白?”顧魏手肘支在椅背上,“你也在啊?”

“坐規矩點。”蘇漾觑了一眼顧魏。

顧魏也沒生氣,只嘿嘿笑了兩聲,乖乖坐回了原位。

“咱們去哪啊?”顧魏探出頭,貼着車窗,瞧着這一路的風景,與商定地點的途徑之處大相徑庭。

仔細一看,還有點熟悉。

車子在理發店前面停下,三人下了車,唯有顧魏表現得十分茫然。

門店的老板見到熟悉的大客戶自然迎得恭敬,顧魏是這的常客,蘇漾也不了解,只聽了雲秘書的推薦找了這家店鋪。

“幫他剪。”蘇漾說完就走去一旁的茶水桌。

餘述白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也不說話,默默跟着剪發師走了進去。

他心裏揣着事兒,對自己的頭發也沒半點上心,索性任由理發師擺弄。

那天晚上醉酒是個意外,但醒來時的記憶卻是清清楚楚的。

他也不知自己意識混亂時竟然膽大包天,讓蘇漾姐照顧了自己一晚上,連身上的衣服也是Alpha脫的。

不遑論這些,他只依稀記得睡前他托着蘇漾姐的衣服,走前不小心拉了她一把,掉了東西,桌面上擺着的東西少的可憐,那動靜十有八九就是那本書。

早上起來時他翻了那本詩集,裏面夾着照片的那一頁多了道折痕,Alpha那晚應當是翻開過這一頁的。

那她……到底有沒有看到這張照片呢?

餘述白蜷着手指,骨節繃緊,垂下眼睫,任由七零八落的猜測擾亂頭緒。

耳邊嗡嗡嗡的吹風機音陡然跌停,那些煩亂的頭緒也如同點了暫停鍵一般。

“好了,這發型很适合你。”理發師滿意地看着鏡子。

男生以往那些零亂的發尾被剪的幹淨,兩側的發留得極短,更加的幹脆利落,将原本側臉的弧度襯得更為流暢漂亮,頂上的發十分的蓬松,卻不擋眉眼,少年意氣風發盡顯于此。

以往發尾總是遮了他半個額頭,如今果斷露出來,才發現他眉眼偏長,骨線明晰,眼神裏也附了一層鋒利,只是他平日裏總是以冷淡掩飾,叫人看不明白。

唯獨在熟悉的人面前,那股氣質隐沒的徹底,如同甘願進入牢籠的殘暴雄獅。

“蘇漾姐。”餘述白走到她的身邊,“我剪好了。”

蘇漾嗯了聲,抿了口水,視線還停留在外邊,“顧魏買水去了,很快回來,你再等等。”

“蘇漾姐。”餘述白沒動,問她,“那天晚上……你看到我書裏夾着的東西了麽?”

蘇漾應聲擡頭,杯盞落回桌面,發出一道清脆的碰撞響動,不着痕跡地掃了一圈他的新發型。

“什麽東西?”

“一張書簽。”餘述白垂下眼睫,目光游移,“夾在那個詩集裏的。”

能讓餘述白專門來問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了。

她當時确實是摔了那本書。

蘇漾敲了敲桌面,回憶了一下,“我放回去的時候确實看到裏面有夾東西。”

餘述白指骨繃緊,心懸到了嗓子眼,唇瓣的水分都失的幹淨。

“不過有點黑,我沒看清,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這幾天沒理我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嗎?”蘇漾道,“抱歉,我當時也沒注意。”

“不是、不是的。”餘述白否認的快,生怕惹得蘇漾誤會,“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蘇漾姐別在意。”

蘇漾站起身,笑了聲,“沒事,你再回去找找,實在不行我賠給你好不好?”

男生哪還有什麽話,只知道自己找了個錯誤的理由打探消息,如今弄得照顧自己一整晚的Alpha起了愧疚,眼巴巴地站在那兒,滿身的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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