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去你家
桑瑤回神怔了怔,收起空空落落,四下飄散的心緒,從袖子裏摸出了錢忠明為她準備的炭筆和小本子。
【抱歉,之前那些話是騙我爹的,我不是真的那什麽……想要你負責。】她先是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如果真打算将錯就錯嫁給他,之前他主動提起負責之事的時候,她不會是那個态度。陸湛只是好奇,她不回家要去哪兒。
【我有個舅舅在幽州,我打算養好病後,就去幽州找我舅舅。】桑瑤這才又寫道。
廣安伯府的婚事和桑家大小姐的身份,她都可以看在桑明海對她的生養之恩上如他所願,就此放棄。但柳氏母女可不是她爹,對她也沒有任何恩情,她不可能在她們把她害成這樣後,大度地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仇她是一定要報的,但在這之前,她得先離開桑家另找去處。不然誰知道她那位利益至上的好父親,會不會哪日又把她給賣了。
她已經吃過一次教訓,不想再吃第二次。趁着眼下他對自己正愧疚,多拿些銀錢走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桑瑤想到這,沒讓自己繼續沉溺在負面情緒中,而是強打起精神振作起來,沖陸湛牽了一下嘴角,用口型示意道:【放心,我舅舅最疼我了,他肯定不會不管我的。】
幽州在大越北邊,距離淮揚很遠,陸湛有點意外,想說什麽,桑瑤緊接着從懷裏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又低頭寫了句話遞過來。
【多謝你配合我演戲,這兩千兩你拿回去吧。】
陸湛回神看了那荷包一眼,沒接:“你留着吧。”
桑瑤一愣,有些愕然,好一會兒才寫道:【你不要?為什麽?】
這可不是十兩百兩,是真真切切的兩千兩,這麽一大筆巨款,尋常人幾輩子也賺不到,他竟然一口拒絕了?!
“對不住我的不是你爹,這錢不該他出。”城門口人來車往,不好多留,陸湛架着馬車慢慢往塵土飛揚的官道上駛去,“我答應你爹不再追究這件事,也只是不想牽連無辜,不是真想訛錢。”
他看不上桑明海的所作所為,但他跟桑玉妍的婚事,當初是桑玉妍的父親和他義父定下的,與桑明海無關。柳氏母女做的事,桑明海一開始也并不知道,所以他不會也不能把這筆賬算到桑明海頭上。
桑瑤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很是驚奇。她忍不住用一雙黑亮的杏眸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好半晌,忽然真切地笑了一下。
這人挺有意思啊。
她知道他是個好人,這幾天的經歷也讓她下意識地想要相信他,但她出身擺在那,現在又是孤身一人且身懷巨富,若說她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雖然他只知道桑明海補了嫁妝給她,并不知道她具體得了多少。
她主動拿出這兩千兩,一方面是因為這确實是他該得的,另一方面也是試探。
如果他毫不猶豫收下這兩千兩,并對她表現出不一樣的熱情,那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穩住他,再找機會悄悄跑路——她之前是沒辦法才會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他面前,可財帛動人心,她不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一個人的良心。
卻不想這人竟是這麽個淡然的态度。
桑瑤放松下來,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往外挪了下身體,又拿出早已備好的五百兩銀票,連同那荷包一并塞進陸湛懷裏,之後才寫道:【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這兩千兩是你應得的,你拿着就是。你幫我那麽多,我總不能叫你人財兩空吧?至于這五百兩,之前說過你若送我回家,我一定重金相酬。所以,拿着吧,謝謝你救我出絕境,又助我揭露真相,離開桑家。】
陸湛看完這話,沒有馬上開口,只看了懷裏的荷包和銀票一眼,而後突然扯着缰繩調轉馬車方向,将馬車駛進了右手邊一處雜草叢生,沒什麽人煙的小樹林。
桑瑤驚訝,剛想問這是要幹什麽,馬車忽然一停。
“小姐随手就能拿出這麽多銀票,身上想必還有更多吧?”本是側對着她坐在車轅上的青年突然轉過身,大手一擡,掀起了馬車簾子。
桑瑤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一個起身鑽進馬車,壓迫感十足地逼近了她,“不如全拿出來,叫在下開開眼界?”
桑瑤:“……”
桑瑤看着他不複先前肅然,變得銳利而危險的眉眼,終于臉色微變地反應了過來。
【……你想幹什麽?】她下意識用口型問道。
“你說呢?”
陸湛高大的身軀堵在馬車門口,擋去了外頭透進來的光。桑瑤聽着他依然低沉好聽,卻明顯比之前冷酷強勢的聲音,心下隐隐有些發慌。
這幾天的經歷讓她相信眼前之人是個俠義正直,品行端肅之人,所以她才會選擇跟他離開,又給他那麽多錢作為他幫了自己的謝禮。
但眼前這一幕是怎麽回事?
難道她看錯人了?
應該不會,若他真是見錢眼開的貪心之人,之前就不會那麽幹脆地把那兩千兩還給她爹,剛才又拒不肯收了。
但也不排除,他之前不肯要那兩千兩,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那麽多錢,一時沒反應過來……
要死了,他該不會是被這麽多錢刺激到,突然生出了歹念吧?
這個念頭讓桑瑤心下一突,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她只考慮到他之前的行為,覺得他人品可靠,是個可以相信的人。但卻忘了人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是有可能喪失理智,失去本心的……
穩住穩住,就算真是這樣也不能慌。不過是些錢財,舍了就舍了,保命要緊。
怎麽想着,桑瑤就忍下心慌,故作鎮定繼續寫道:【你別吓唬我,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才認識我幾天,就敢說這樣的話?”陸湛挑了下眉,語氣似有嘲諷。
桑瑤:【……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且你于我有恩,就算你真要我把全部的嫁妝都送給你做謝禮,我也是願意的。】
知道舍財保命,總算沒傻到家。
陸湛長目微閃,面上卻只盯着她不說話,一直到桑瑤呼吸變得凝滞,握筆的手也開始僵硬,他才收起臉上危險的神色,退出馬車道:“冒犯了。在下只是想提醒小姐,出門在外,還是不要輕信他人為好。”
桑瑤:【……】
桑瑤這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吓唬自己。
她心下一松的同時忍不住瞪圓了眼睛,臉蛋也鼓了起來。
這人怎麽這樣!
陸湛被她過于生動的小表情看得有點想笑,他收回視線,輕咳一聲坐回車轅說:“人性複雜,經不起考驗。尤其此去幽州,路途遙遠,小姐切記,財不露白。”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桑瑤郁悶反駁,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多寫了句,【你這人,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用這樣的方式吓唬我!】
她挑起眼尾一臉不滿的樣子,恢複了往日的明豔鮮活,陸湛餘光掃過她,嘴角不着痕跡地勾了一下:“好好說沒有親身體驗印象深刻。”
确實有被吓到也确實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桑瑤無法反駁:“……”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
陸湛見此也沒再逗她,只把那五百兩銀票連同那個荷包一起還給她:“謝意我心領了,這些銀票你收回去,別再随意拿出來。”
桑瑤一愣,柳眉擰起,徹底不高興了:【怎麽在你眼裏我竟是一文不值嗎?】
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麽個邏輯的陸湛:“……”
他只是覺得她一個即将千裏尋親,寄人籬下的姑娘家,身上該多帶點銀錢以備不時之需。而且舉手之勞而已,他也沒想要什麽回報。
但這話顯然不是她愛聽的,陸湛無言沉默片刻,選擇了轉移話題:“……眼下已經出城,接下來你是直接啓程去幽州,還是先找地方休息?”
當然是先找地方休息。幽州離得遠,她如今還病着,沒法馬上趕路。再說她爹肯定也派了人跟着她,這個時候走,肯定會被發現。
桑瑤回神想到這,壓下心中不快,氣哼哼地瞪了陸湛一眼,比劃着示意:【我去你家,病好了再走。】
這人顯然是個固執的,她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沒用,只能暫時結束之前的話題。
至于為什麽選擇他家做暫時的落腳之地……
倒不是沒有可以暫時投靠的好友心腹,但這件事內情複雜,牽扯太多,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說。
再說她爹那邊也是個問題。
陸湛被她瞪得有點想笑,他收回視線頓了片刻,點頭:“可以,但要收費,一天一兩。”
……給他兩千五百兩他不要,一天一兩的住宿費他倒是要的很不客氣。
桑瑤無語,但也徹底放了心。
這人這麽有原則,肯定做不出什麽壞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