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為了這次旅游, 越征特意跟領導請了四天假，批假那天同事們都跟他開玩笑。

“我們勞模越哥也有請小長假的時候啊！”

“怎麽回事兒, 快說說。”

“我看小越最近狀态就不對，天天樂的中彩票了似的！”

越征也不藏着掖着，嘚瑟地往嘴裏扔了根煙，故作不耐煩地說：“家裏那個非說想出去玩玩兒，我也沒招，自個媳婦兒, 怎麽都得慣着不是。”

同事們都挺驚訝，越征人沒毛病，一米八八的身高，長得也俊, 笑起來就是個陽光帥小夥。但他家裏就不太好了, 有個上小學的妹妹不說, 還一屁股債。

現在的人都現實，你要是沒錢長得像天仙也沒人願意跟你過日子。真不知道越征媳婦兒是什麽樣的人。

一群人嚷嚷着帶過來跟大夥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越征猶豫了下, 還是拒絕了。“得了吧, 沒錢請你們幾個兔崽子吃飯, 一個個飯缸子, 吃完我就得貸款旅游了！”

尹樓不願意和人接觸，越征想, 他還是把人藏在家裏自己偷着樂吧。

出發前一天收拾行李，越征拿起東西團成一團就往包裏塞，尹樓無奈地拿過包，道：“越哥，你去歇着吧, 我來。”

越征摸摸後腦勺，只能坐沙發上看他收拾，越看越滿意，止不住樂：“小尹，你可真賢惠。”

尹樓聞言擡頭看他，俊臉在燈光下晃得越征一陣出神。他說：“越哥，我只對你賢惠。”

越征感動得不行，心想機票錢也是小尹花的，行李也是小尹收拾的，他現在跟個大爺似的，淨享福了。

第二天一大早越征就起來了。

越征剛要穿衣服被尹樓攔住，尹樓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個看包裝就挺貴的袋子，遞給他。

越征愣了愣，接過：“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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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樓點頭，笑得眼睛微彎：“打開看看。”

頭回收到禮物，越征心跳得砰砰的，激動得手抖，拉開袋子拿出來，是一套名牌運動裝，暗藍色的，料子摸着就不一樣，特別舒服。

他這才想起來之前和尹樓提過一次，說“以前做夢都想穿一回，特好奇這麽貴的運動服和幾十塊錢的有什麽不一樣”。沒想到尹樓記住了他這句話，還找機會給他買了。

越征感動得一塌糊塗，拿着衣服說不出話。

尹樓從身後摟住他，笑着問：“越哥，喜歡嗎？”

越征心口發燙，摸着衣服，笑容裏是掩不住的感動和喜歡，看向他，眼睛都是亮的：“喜歡！特別喜歡！”

“我當時随口一說，沒想到你一直記着。一想着你對我這麽上心，我這心裏就燙得慌……你說你怎麽對我這麽好，我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全人類才能把你娶回家。”

尹樓接下這句，輕吻他耳垂：“我才是。越哥，換上吧，讓我看看合适麽。”

“肯定合适，這麽貴的東西，肯定合适，”越征邊穿邊說：“又讓你花錢了，等我開資的……”

尹樓打斷他，眼睛鎖着越征蘊含力量感的身體，輕聲說：“越哥，回來給我做頓飯吧。”

越征一愣，笑了：“我做飯不好吃，你想吃回來我帶你去飯店，多點幾個好菜，吃個夠。”

尹樓搖頭，替他拉上運動服拉鏈，拿話熨帖他：“不一樣，越哥，你做的和別人做的不一樣。”

越征懂了，嘿嘿笑着：“行！”

運動服是一整套，尹樓連內褲都給他準備了，也是大牌子，越征覺得穿着這個小弟弟都特有安全感。

換完衣服越征有點緊張，看向尹樓，問：“怎麽樣啊？這幾年不太健身了，也不知道身材走沒走樣……”

男人身高腿長，三十了身材也依舊優秀，反而因為歲月的磨砺而更顯帥氣不羁，肩寬背闊的身材就是活的衣架子，穿上運動裝，對着尹樓咧嘴一笑，尹樓恍惚間像看見了越征的高中時期。

男人變成大男孩，一樣的帥氣，一樣的吊兒郎當，也一樣的剛硬。

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被迫扛起家庭的重擔，在生活的狂風驟雨裏艱難前行，無論什麽時候都挺直脊背，默默替年幼的妹妹擋住所有飛沙走石，最後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也只是揚着嘴角笑，不輕不重地說出一句：“只要你好好的，哥怎麽都行。”

這就是越征，他願意護着你對你好的時候，就會只給你看他笑着的一面，替你承擔所有苦難。心甘情願，不求回報。

因為他“只希望你好好的”。

尹樓眼底微暗，唇角彎着，笑得溫潤：“特別好看，真的。”

越征這才笑了，嘴咧的不行，美得不知道姓什麽了，推門出去，喊：“越小晴！出來！看看你哥今天帥不帥！”

越小晴頭發亂糟糟地從門後探出個腦袋，看見她哥的時候眼睛一下瞪大，好半天才張大嘴“哇”了一聲。

越征不滿意，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坐，非常裝逼地給自己點了今天四分之一份的煙，奢侈地猛吸一口，吐出煙霧：“快，對着你哥現在的造型寫一篇200字的小作文，半個小時後我檢查。”

越小晴被他哥今天的帥氣造型折服，跑出來坐到他旁邊使勁誇了好幾句，聽得越征越來越嘚瑟。

尹樓從主卧出來，看見這對兄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聲，喊：“越哥。”

越征轉頭，看見他的時候愣了下，而後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磕磕巴巴：“真，真好看。”

尹樓穿着越征同款運動裝，只不過是黑的，和越征是兩種風格，越征特別陽光潇灑，笑起來跟打籃球的大學生似的，尹樓則是溫潤中夾雜着若有若無的疏離，看着溫柔親切，卻又有距離，真.教授氣質。

越征沒這麽多詞兒，他就看見那腿長的，那屁|股翹的，那肩膀寬的腰窄的……看得他小腹直蹿火。

尹樓走過來遞給越小晴一個袋子，笑道：“小晴快去換上。”

“我也有！”越小晴激動地接過衣服，和他哥一樣眼睛欻欻亮，邊往屋裏跑邊說：“謝謝尹哥！尹哥最帥！”

“啧，這小丫頭，剛才還說我最好看。”越征忍不住笑。

尹樓坐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溫柔地說：“越哥，你在我眼裏永遠是最帥的。”

越征有點不好意思，要說帥他比尹樓還是差了一點兒。尹樓個比他高條比他順，肌肉摸着那叫一個有彈性手感好，身材還特別勻稱，還白淨，最關鍵的，還長得那麽好看，真是又文雅又勾人，說不上來的俊。

長他心尖兒上了。

收拾好東西，一家三口一人出發。

尹樓給越小晴買的新衣服是粉色的運動服，小丫頭矮是矮點，但長相随媽媽，大眼睛雙眼皮，還有嬰兒肥，笑起來露出倆虎牙，特別可愛。

出門越征尹樓一左一右地牽着她，越小晴笑得像個小公主。

越征是第一次坐飛機，什麽都不懂，本來特別緊張，怕給尹樓丢人，但尹樓從頭到尾都體貼至極。

越征渴了，不等說話，尹樓就能從他咽口水的動作裏看出來，主動幫他要水，越征多看小桌板兩眼尹樓立刻幫他放下來……

下了飛機，往酒店趕的路上越征忍不住說：“小尹，要不是你，哥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來這麽遠的地方，還能坐飛機。”

尹樓幫越小晴重新綁亂了的頭發，聞言擡頭，唇角彎着：“怎麽又和我客氣，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對！”越征也笑了，摸了摸他胳膊，“一家人不說這個。”

但越征心裏都記着呢，尹樓對他的好他都記着，心裏想着自己一定要對小尹好，能有多好有多好，不然都對不起小尹這顆真心。

到了酒店，越征拉着越小晴跟尹樓上去。

入目的裝修一看就很奢侈，他們家那個小地方都沒有這麽好的酒店，住一晚得多少錢啊……

尹樓看出他的想法，開門進房間後找機會單獨拉着他說：“越哥，酒店費用沒你想的那麽貴，你不要有負擔。”

越征看着比他家都大的酒店高級套房，忍不住說：“小尹，這也太破費了，我住個旅店就行了，你花這麽多錢——”

“我願意給你最好的，”尹樓抓住他的手，壓到自己胸口，眼神真摯深情，“越哥，你值得這些，我們第一次一起出來玩，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什麽都不要想，好嗎？”

越征讓他說得心裏發軟，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

“越哥，如果我單方面的付出讓你感覺不舒服，”尹樓頓了頓，笑得促狹，“那你就對我更好一點，越來越好，我什麽都不缺，我只缺你對我的感情。”

越征揉他腦袋：“行！哥別的沒有，對你的愛比黃河水還洶湧！”

尹樓微微一笑。

放好行李，尹樓提議先去吃飯，越小晴舉手贊同，越征自然沒什麽好反駁的，三個人下樓去酒店旁邊的古城街邊逛邊找想吃的。

越征和越小晴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看什麽都新鮮，眼睛一直沒停過，左看右看的。

索性十一長假來這的基本都是游客，哥倆混在一群人裏也不顯突兀。

“越哥，我們拍點照片吧。”尹樓提議。

“好！”越小晴掏出越征的手機，“哥，你和尹哥站到那個石獅子旁邊，我幫你們照相。”

尹樓提議本想給越小晴拍照，沒想到她這麽說，偏頭正對上越征笑得燦爛的臉，不知怎麽的，也跟着笑了。“越哥，走吧。”

越征在越小晴腦袋上摸了一把：“咱公主殿下還挺浪漫，可得給我和你尹哥照得好看點兒。”

越小晴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越征幾乎沒照過相，平時發朋友圈也都是吃吃喝喝和越小晴，現在突然站在鏡頭前邊突然有點緊張了。

幸虧尹樓體貼，主動牽起他的手，兩個人站在石獅子前邊擺好造型，越小晴剛要照，越征忽然一把甩開了尹樓的手。

尹樓一怔。

越征左右看看，倆大男人帶着個小姑娘的組合本來就奇怪，他們倆還牽手，周圍已經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了。

越征側過頭一臉緊張地和他解釋：“十一長假你們學校老師萬一也過來，看見咱倆就完了。”

尹樓眼底微閃，主動抓住他的手，低聲：“我不想管，越哥，我想和你留下美好的回憶。”

越征這一瞬間說不上來心裏的感覺，好像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心底某個地方碎出細小裂痕，又被更好的東西填進去。

他嗓子發幹，心口發燙，說：“好。”

兩個人站在石獅子前，牽着手，一起看着越小晴，尹樓說：“越哥，茄子。”

越征翹起嘴角，說：“茄子！”

“咔——”

之後越征又拍了不少景物，給越小晴和她尹哥合照了好幾張，三個人忙得不行，越小晴這丫頭出門到現在笑聲就沒停過。

越征心裏熱乎，打心底裏感謝尹樓，能讓越小晴這麽高興。

尹樓看着眼前古風裝修的面館，問越小晴：“就這兒了？”

越小晴看着她哥。

越征點頭：“就這兒吧，丫頭愛吃面。”

尹樓說：“好。”

進去後尹樓要了個包廂，越征想攔着，但一想在酒店都答應了這次好好玩不想那麽多，也就沒動。

說是面館，但菜品也不少，越征一個沒注意尹樓就要了一桌子。

“越哥，你嘗嘗這個魚，”尹樓仔細挑好刺，夾到他碗裏，笑得眼睛彎彎，“和我做的比哪個好吃？”

點都點了，越征也不好再說什麽，夾起魚嘗了口，毫不猶豫地說：“你做的好吃，這個甜味有點淡了。”

尹樓來他家沒幾天就摸清了他和越小晴的口味，之後做飯一頓比一頓好吃，越征現在是胃和人一起被拴住了。

尹樓挑眉：“是嗎？”

越征忍不住笑：“我還能騙你。”

“不是我徇私啊，你做的菜，我這麽多年吃過的東西裏，最和我口味。”

“沒關系，哥，”越小晴說，“以後能一直吃。”

越征樂了，看向尹樓：“對，以後能一直吃。”

三個人邊吃邊計劃接下來的路線，兩個大人遷就孩子，第一站定在了附近的一家大型游樂場。

越征對游樂場這種地方兩眼一抓瞎，看着一群人坐車上翻來覆去鬼哭狼嚎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玩兒的，只能低頭問越小晴：“你想先玩哪個？”

越小晴也是個果斷的，指了指遠處螺旋上升的一群人，說：“玩那個！”

越征兩眼一黑。

對于自個兒恐高這個事情越征沒有任何發言權，尹樓知道之後就把水遞給他，笑得不行：“越哥，我和小晴一起去，你看包吧。”

越征擺擺手，那個高度速度，他要是真上去了，沒等動呢命就得掉半條。

尹樓和越小晴坐上去之後越征心就開始懸着，但他們倆還挺冷靜，沖他擺手，越小晴不老實地跟他做鬼臉，越征跟她喊：“小晴！你抓着把手！穩當點兒！”

越小晴攥住把手，也和他喊：“哥，幫我和尹哥拍照片！”

越征比了個OK，舉起手機開始拍照片，機器啓動後索性點開攝像，錄視頻。

他忍不住想，以後這些都是幸福回憶，他得拍好看點兒。

從大擺錘上下來之後尹樓和越小晴都挺淡定，越征給倆人喝水，挨個豎大拇指。

之後越小晴像個不知道累的永動機，凡是越征看一眼都腦袋疼的游樂設施她都坐了一遍，尹樓在一旁陪着。

越征像個重在觀看的二傻子，跟着兩個人到處走，在越小晴提出“再坐一次過山車”的時候越征攔住了她。

“你讓你尹哥歇會兒，”越征給尹樓擦了擦汗，轉頭對越小晴說：“在家沒發現你這麽活潑，比你哥強不少。”

越小晴嘿嘿笑，兩顆虎牙露出來，特別可愛。

越征心疼尹樓帶孩子累，說：“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會兒吧。”

“好啊，”尹樓拿過他肩膀上的包，笑着說：“那邊好像有一家甜品店，正好可以吃點東西。”

可惜他們來的不是時候，甜品店人擠人，不大的幾張桌子都坐滿了。

越征仗着個高往裏瞅，問越小晴：“有想吃的嗎？”

越小晴搖搖頭。

越征剛要走，旁邊忽然擠過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男的直接撞在了尹樓身上，為了保持平衡還一把抓住了尹樓的手！

越征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沖過去一把拍開男人的手。

越征還沒說什麽呢，男人不樂意了，罵了聲：“你他媽打誰呢！多大的事！大男人摸一下還能懷孕啊！操！”

越征火一下竄上來了，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他衣領狠狠一掼怼到牆上，手臂青筋暴起，一字一頓：“你他媽說誰呢！”

他這人平時看着樂樂呵呵的特別好相處，但真生氣了沉着臉，誰看了都得懷疑這人腰後邊別砍|刀了。

男人的同伴見他這樣趕緊過來拉架，但越征正氣頭上呢，說他行，說尹樓必須不行，轉頭瞪了那幾個人一眼，幾個人愣是沒敢上前。

還是尹樓過來拉着越征，輕輕摸了摸他手背，安撫地說：“小晴該害怕了，越哥，我沒事。”

越征這才松開那男人，臨走不忘回頭說：“下次嘴放幹淨點！別他媽跟個王八似的逮誰咬誰！”

男人一臉不忿地被同伴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