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

身體間的力量逐漸流淌,渾身乏力,洛傾墨只是這般覺得,她咬着下唇,離央已經化為鐵粉,消失地無影無蹤。

就要死在這裏了吧……她頹喪着,甩了甩頭,耳中卻清楚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漸近。

是誰的呢……她苦笑,卻不做聲去呼救,誰知道來者是誰?而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也無從得知罷!

她這般安靜,捋了捋發絲,豎耳仔細辨別。

腳步聲沉穩有力,聲音頗大,想必……是個男子。

節奏急促卻不失章法,是有急事的……會家子。(目測“會家子”一詞在武俠小說中常常出現)

心兀地涼了,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失望着什麽呢……是那人來救自己?離央不是說麽,誰都信不得。她抱緊胳膊,卻睜大眼睛,生怕自己若是一閉眼便死去,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此了。

此時突然想起了傲風。

完美的笑容,一襲黑衣,藍眸,舉手投足間是沉穩的自信。

若是他在,會保護自己麽?還是笑着,說什麽不經歷磨難,如何成為俠客。

眼眸登時罩上了霧氣,那人曾喚自己為“仙子”不是麽?何時……自己覺得竟理他這般遠……衆人皆說他信不得……可誰又可信……

腳步聲漸次逼近,恍若潮訊到來之際迫近的危機。

啪——啪……

濺起了水花罷!只是……何時出現的水?

正在疑惑之間,腳步聲已經到來,就在不遠處。她瑟縮着,沒有燃零,自己就只得任人宰割。

“傾墨。”如冰哲伸出的手,面前也伸出了一只手,修長有力,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手,聲音也是那般……溫潤如玉。

“傲……傲……”她哽咽了半天,卻始終無法将他名字念個完全。

十年所伴在身旁的,久久未曾見面的人,如今在絕望之際,站在自己面前。

“餓壞了吧!”傲風蹲下身子,不知從哪裏遞給她幾塊烤地瓜。

她一直是相信傲風的,她接過,大快朵頤,她真的,餓了。

“剛剛從犰羅回駐陽谷那裏,沒想到遇見了蓮生冰哲,冰哲告訴我你在這裏,我來的時候沒見你,就四處找,沒想到居然栽進她家墳墓裏了,你還真是笨。”他調笑,洛傾墨卻停了動作:“你……也從犰羅回來?”

“嗯。”傲風藍眸中盡是笑意,他倒是想看看,這小妮子能說些什麽。

“去幹什麽?”洛傾墨毫不客氣。

“唔……”傲風皺眉,他沒想到洛傾墨這麽直接,他思索着:“去做事。”

“什麽事?”洛傾墨也有些惱怒,他是在哄小孩子麽?

“你以後會知道的。”傲風淺笑,心底卻疑惑:有人告訴她什麽了麽……只是,那人告訴她的代價,該是死了吧……

“那……我不問你隐私了,你遇見蓮生冰哲,她去做什麽了?”洛傾墨咽了口唾沫,繼續啃地瓜。

“她啊……”傲風又在想着如何避開話頭。

“不許撒謊,冰哲說你是君子,況且,你為何把我支出去尋找青袅?青袅不是遙不可及的麽?”

傲風沉了臉,沉吟半響:“你可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子,姐姐帶你去吃東西,你可願意?

可能真的是有人好辦事的緣故,未出幾日我和師傅便有了落腳之處,

居住在白家镖局,白家的镖局沿襲多年可謂是一門傳承,因為白鳳翎是此家長女的緣故,衆人對于我和師傅住進來也未有多大異議,況且镖局那麽多人皆是些粗野漢子,我和師傅變了些戲法把他們震住了從此和我們狼狽為奸勾肩搭背成為一丘之貉。

師傅和我一起住在镖局裏面日日表演戲法也算是有了一處容身之所也有了穩定收入,月月有些零花可做開支,吃飯倒是和镖局那些人一起,可以時常看見白鳳翎一襲白衣穿梭在這群一見她眼睛就發直的漢子裏表情恍若降世的仙子一般,她面色清冷也沒多少人敢去叨擾,她行事果斷又深得一衆貴公子喜愛,倒也輔助她爹将白家镖局打理地井井有條。

事情沒過多久便又開始掀起波瀾,某日我與師傅去打飯來吃,師傅一臉嫌棄地将肥肉塞進我的碗中,我大快朵頤,當年是連飯都吃不飽的,如今肚子裏可以有油水自然是求之不得。我還沒有吃完,面前就伸過來一只手:“別吃了。”

我一瞧,赫然是白鳳翎微微眯起眼睛看我,她今日倒是不同于往常的随意,青絲绾成髻梳得一絲不茍,她面帶清風般的微笑抽走了我的飯碗,我眼睜睜看着飯碗落入她手不免有些着急:“你幹什麽?”

“小子,姐姐帶你去吃東西,你可願意?”她薄唇一張一合就把這句話禿嚕了出來,我愣了愣:“比這個更好嗎?”

“自然。”

“那我先吃完再說。”我急忙去搶飯碗,她皺了皺眉頭将飯碗舉得高高的,看見我夠不着才戲谑一笑:“留着肚子一會兒多吃一些。”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轉頭對師傅說:“我能去嗎?”

師傅說可以,我才樂颠颠地抱緊了白鳳翎的胳膊:“現在去嗎?去哪裏?”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我也對着她的目光一臉天真,她終于幹咳一聲:“你的手。”

原來我的手還在她胳膊上,這也沒什麽不對呀……我沉思許久才想起我原來是男兒裝扮,登時吓得六神無主:“白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那還不放開?”

“哦……”

其實她的胳膊軟軟的很舒服我不想放開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是一個輕薄無禮之徒了,這種形象可不好。

“今日是林将軍長子的婚宴,爹爹去外地不能回來,我一人去又有些不自在便要了你來。”在轎子裏她如此對我說。

這是我第一次坐轎子,雖然不用我使勁兒但還是精疲力竭,太起伏了我有些受不了……聽見她如此說我納悶了:“為何偏偏是我。”

“那林将軍的次子你是見過的,林昂如。想來只有你與他見過。”

“又不是林昂如娶親,我認識他又有何幹?”

“小子,姐姐今日就與你講了實話吧,今天大庭廣衆之下我将那玉佩交與林昂如,都知道玉佩在他家,而若我猜得沒錯今日林家大婚必有人混進來搶奪,不比當初在西辭鎮之時黑衣人可趁着天高皇帝遠來個血洗後院但這是天子腳下,必定小心行事,今日若出事,我便是看重了你的無匹輕功,這樣我便能逃出去。”

“你說,是那玉佩引來了黑衣人?”我越來越覺得詫異,她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這些話我本不該與你說。”

“姐姐但說無妨。”我也開始文绉绉地裝可愛,她深吸一口氣。

“那日我們壓定的镖除了一批尋常貨物以外還有那枚玉佩,玉佩是易碎之物放在箱子裏始終不安穩我于是放在了身上,誰知一路上皆有人前來搶奪,目标俱是這玉佩,一路上死傷也不少,虧有路上分號支援人手,我送貨物到達西辭山,将玉佩歸回之時長老卻說要我保管,我哪裏肯依,長老倒也收下了,誰知晚上我回客棧便發現它赫然在我身側!”

說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或許真是命,晚上便來了黑衣人,幸好有你不然我便要命喪黃泉……”

“那你還送我?”我瞪大眼睛看她。

她愣了一愣:“對不起……”

“哎哎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開玩笑……開玩笑的……”我見她神色不對勁急忙安慰,她破涕為笑:“你便是怨我也無妨,只是你這一路未曾有人追殺你還真是奇事。”

我想了許久:“或許是你放得隐秘我也未曾顯露人前,就連師傅也是那日遇見林昂如時才知道那麽一個玉佩。”

“或許吧!”她微微笑着看我,我愣了愣低頭不去看她。

“不過還是很抱歉,一會兒盡量放開肚皮吃,權當補償。”她笑言,我一想就算我吃了個腦滿腸肥可也不是花她的錢呀她太會做生意了怎麽算都不虧。

“那吃得特別撐跑不起來怎麽辦?”我故意說道,她變了變臉色:“你……可千萬別多吃……”

“那是誰說要我狠狠吃的?”我挑眉戲谑看她,她愣了一愣:“小孩子家家竟然跟姐姐開起玩笑來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大牛

轉眼間就到了林府,如何金碧輝煌氣勢雄偉我就不多言了總而言之滿腦子塞滿了會有什麽吃的,當然這些吃的也沒讓我失望我撲過去狠狠攬入懷中大快朵頤,白鳳翎就當間接性失明看不見我,去和其他人來回寒暄臉上表情看起來挺誠懇的但有幾分是真的,這就不知道了。

林昂如還在我面前繞了一遭,見我兩只眼睛裏面只有吃的也沒有多說,只是拂袖而去。

我一邊吃一邊在想那枚玉佩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何那群黑衣人要追這玉佩不說還要殺了帶玉佩的人。

哪知一幹人見我如此能吃,不由得吓得膽戰心驚都離我遠遠的所以我吃得甚為暢快心裏不住地感謝白鳳翎給我這麽一個機會讓我能夠吃飽。

像我這樣的大胃王,師傅也說了:“為師我是不怕你被人拐去的,拐去也養不起你太能吃了。”

這林府也忒小氣,上菜怎能如此之慢讓我等到天荒地老似的,我暗自不滿,瞧見白鳳翎在一旁和不知哪位公子把酒言歡,我撇了撇嘴自是奔向廚房方向,別問我怎麽知道廚房的,我跟着端菜的小厮來回走動自然就知道了。我趴在廚房外面想要偷些東西來吃,結果聽見了極為熟悉的一聲叫喚,轉眼一瞧我不由得老淚縱橫。

我的大牛喲!

大牛被栓得緊緊的,我瞧見當日初來京城之時瞧見的那個壯漢牽着牛來,屠夫磨刀霍霍對着大牛猙獰一笑,它仿佛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似的急忙哞哞叫喚幾聲,我雖離得遠看不見它眼眸間幾滴清淚但也聽得出來它的悲切聲音。

想起一年來它任勞任怨馱着我一路艱難跋涉從未嫌棄過我和師傅喂的不好,我悲從心來跑過去擋在大牛面前:“別殺它行不行?”

“這怎麽行?你哪兒來的小子?你知不知道今天堂上來了一特別能吃的小子,不殺了它哪兒來的牛肉做菜?”廚子也是言之鑿鑿極有道理,我一想這說的不就是我嗎?旁邊的人也是點頭贊同。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頭看見那個精壯漢子就指着他的鼻尖大吼:“你知道這是誰的牛嗎?牛自己跑開了你難道不知道它有主人嗎你就牽走人家?”

漢子也是發懵了一下,看見我咄咄逼人的架勢也不免不爽,他叉着腰不甘示弱:“你說說這牛是誰的?”

“我的!”

我一拍胸脯看着牛沖我蹭了蹭不由得更加有底氣,廚子卻橫插一腳:“管你之前是誰的,現在将軍的公子要娶親了就算是征用了!”

“你——”我氣得都快哆嗦了,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腦袋:“你……你亂講!你知不知道這麽一頭牛是多少人的命根子,随便征用你們又不付銀子,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麽活?”

“我管你怎麽活?你哪兒來的野小子混進來敢和我叫嚣——”廚子也是被我激起了怒氣,對着我就抄起刀砍過來,我略一皺眉側身避過他的刀,回身一扣他的手臂把刀子摁下來,他吃痛之下用另一只手和我掰腕子,他用蠻力我用技巧,如何能掰得過我,我制住了他,旁邊一群人一哄而上又打算過來群壓我,應付一兩個人我自然不懼憚,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這群人一擁而上我心裏沒底,

我害怕起來,靈機一動就把廚子摁在地上:“你們要是過來就別想讓他活着了?”

這話倒是把他們唬住了,他們猶豫幾下,之前那個精壯漢子眼睛一亮:“這小子沒拿刀能殺個屁!”

啊!我沒拿刀?一轉頭,廚子的刀就在不遠處可是……我确實沒拿,手裏也沒有任何利器。

當即萬念俱灰沒想到偷吃也是遭報應的,只聽得一聲雄渾有力的叫喊:“這算怎麽回事?都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屎盆子也不是這麽個扣法

一個中年人站在我們身前,看起來不怒自威,他雙手背在身後冷冷地看着我們:“前堂的菜始終跟不上去,也不知道白鳳翎從哪兒找了這麽個大肚漢給多少吃多少,還有心思在這裏纏鬥,還不去做菜!?”

一群人急忙做鳥獸狀散去,唯獨我傻愣愣地壓着廚子看着他,他皺眉瞧我:“你是哪家小子,誰許你來的?”

我剛想回答,他卻恍然大悟:“你就是前堂那個吃不飽的小子!”

我聽得他們一口一個小子心裏實在是不舒服,但也老老實實地說:“是我。”

他立即擠出笑容來:“你到後廚來莫不是吃不飽?”

“确實如此……”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起身放開了廚子,廚子忿忿地撿起刀子要殺大牛,我驚叫一聲,把中年人也吓得一驚:“你這是……”

“實不相瞞,這是我的牛,誰知進京城後就與我們走散了,然後就見那漢子牽了牛,我也未曾在意,今日來到貴府上餓得等不及上菜便私自來了,誰知大牛竟被這小子牽來賣,我一時沖動……”

師傅教我與他人說話要注意語氣要溫和,我也溫和了許多咬文嚼字的覺得十分不舒服但是是師傅要我如此做的。

他尴尬了一下又幹笑幾聲:“這位公子還是去前堂為好,菜一會兒都有……”

“那牛呢?”我不死心。

“呃……這牛……今日廚房确實是需要這牛,這樣,改日再送你一頭可好?”

我覺得心中不平,大牛就是大牛如何是別家牛比得上的,我悶悶不樂地看着他:“若是可以我還是想要我這頭牛。”

我倆人正在扯皮,前堂便傳來了嘈雜聲響,細細一聽不由得大驚失色,白鳳翎估計得沒錯,混進來的人開始動手了!

打殺聲和兵器相搏之聲,喊叫聲逃跑聲驚慌逃竄咒罵聲統統響起來,中年人也是臉上一驚,回頭凜然看着我若有所思,我也顧不上大牛,趕緊去拉了白鳳翎逃了才是,這是白鳳翎要我做的,我足尖一點便躍到前堂,中年人緊跟而來,我看見幾個身穿藍衣之人與其餘人争鬥,看來藍衣之人便是混進來的企圖染指那塊玉佩的人。

中年人緊跟在我身後,卻不如我所料去打藍衣人反而一掌劈過來直取我面門,面前冷風陣陣我不由得大駭,他對我動手做什麽!?

勉強避過,中年人狠狠追上我,我應接不暇也沒有精力去詢問他為何對我動手。

剛剛進前堂并未找見白鳳翎,她會在哪裏,而且新娘子還沒有過門便出了這等事情林府事後定然會大出血,我慌張躲避着,我又不會攻擊手段,只能是眼睜睜看着自己落入下風。中年人攻勢更加激烈寸寸不讓,終于我撐不住了,兩腳一錯就摔在了地上而中年人的一掌直撲向我胸口。

我愣了一愣萬念俱灰。閉眼等死卻聞見一股香風拂過,緊跟着就是一聲嬌叱:“你做什麽?”

是白鳳翎的聲音,我驚喜地瞪大眼睛,剛剛那掌雖然沒有擊中我,其中蘊含的內勁卻是不小,我被打得吐了口血,氣血大亂,爬起身來不解地看着迅速纏鬥在一起的白鳳翎和中年人。

中年人道:“白姑娘何必袒護這賊人?”

“你說她是賊人?我親自帶來的,如何成了賊人!”她這一嗓子擲地有聲,有不少人的眼光被我們吸引過來,卻又被藍衣人震懾到又急忙逃匿。

中年人冷哼一聲:“後廚本不許外人進出,這小子進來鬧事拖延時間,前堂打起來他正好拖延老夫陣腳好讓前堂這些賊人得逞,老夫說得可對?”

我一下子就氣得不行了,不顧自己身上有傷就過來劈頭蓋臉一頓:“對你個大頭鬼啊!你們林家太小氣我吃不飽不去廚房難道去茅廁?”

旁邊竟然有人竊笑,我看見林昂如一面與藍衣人争鬥一面噗哧一笑,我繼續說:“鬧事也不是我想的,誰讓你們林家財大氣粗遇見誰的命根子都要拿來征用!”

然後我看見有些男人的臉變紅了。

白鳳翎把我拉在身後,繼續講了下去:“林管家莫不是覺得我白家特意來與你做對?林将軍建功立業忠心耿耿我等自然不敢妄言,可你一口咬定蘇歆是賊人,他是我帶來的,你這話難不成是說,我白家都是賊人不成?”

林管家愣了一愣,又聽得白鳳翎說:“屎盆子也不是這麽一個扣法,林家與白家世代交好,大婚之日出了這等事情我也甚為難過,不要根據不切實際的幻想就來妄言他人。”

我在她身後緊緊挨着然後心裏突然就很開心。

有人為我說話了,除了師傅又有人為我說話了。

我很開心,然後緊緊地靠在她身後,滿心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蚊子

那日林家很快制服了藍衣人,也活捉了幾位來審訊,誰知藍衣人一個一個皆是含了口毒藥,林家人什麽都沒問出來只能咬牙切齒地詛咒他們。

而我卻是羞愧萬分地被白鳳翎帶回镖局。

本來應該是我幫助白鳳翎的最後卻是她帶我回來,我做了拖油瓶。

這在師傅看來是大恥辱,他又有了談資,每日數落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就當間歇性失聰聽不見他講話。

我覺得我是個拖油瓶一下子就悶悶不樂起來幾日不見笑。

胳膊被蚊子叮了幾個包,我伸手去撓,抓了半天越來越癢,胳膊被我抓得紅紅的,我盯着上面的疙瘩不由得生氣起來,至于為什麽生氣我也不明白。

不知又是做什麽,林昂如竟然來了白家镖局說是要給白鳳翎道歉,白鳳翎冷哼幾聲林昂如自讨了個沒趣,此刻林昂如就站在我面前嗤笑道:“你這樣越撓越癢最後抓破了可不好受。”

“關你什麽事。”我孜孜不倦地摳着那幾個包最後把它摳破了滲出來一點兒粘稠的血,林昂如還不知道他比我更可憐吧他手裏有玉佩遲早會被追上去,他現在在京城有林家做他庇佑,若是他沒了這些比如出了京城,那些黑衣人勢必要去搶奪。

只是白鳳翎為何是将玉佩給了林昂如而不是固執要我再拿上,我只是個小人物縱然是死了也不足為奇,她又偏偏将此事告訴我。

弄不明白啊! 抓着包嘆了一口氣。

“小孩子家家嘆什麽氣。”是白鳳翎的聲音,她站在我身後對着林昂如不客氣地說道:“喲,是你?”

你在幹什麽啊白家上下都知道今天林家的二公子前來道歉來着你這樣裝糊塗……我轉頭看了看林昂如,林昂如用折扇輕掩面道:“這小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瞧瞧那胳膊那麽細真是天生的那什麽胚子……莫不是白姑娘有這嗜好?”

我看着自己纖弱的胳膊不由得一震,我一直都是男裝打扮夏天也容易暴露我竟沒想到這點,只是我從來都不介意別人發現一下,師傅曾說:“女子出門在外不方便,你扮成男子也倒省去了許多麻煩。”今日這林昂如是要拿我來涮白鳳翎?

我急忙把胳膊收回去看見林昂如似笑非笑的眼神,我才知道我剛剛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措,不由得面色窘迫望向了白鳳翎。

她撇了撇嘴微微俯身摸了摸我的頭,又擡頭笑道:“你是想用這事來攪和攪和我的名聲?”還沒等到林昂如開口,她又笑道:“現在京城滿城風雨皆是知道你與差點兒成為你嫂子的那人有染……你是制造這麽一個噱頭來轉移百姓注意力……我說的可對?”

林昂如的臉變了:“在下不過是因為當天婚宴發生誤解前來向白姑娘致歉,白姑娘含血噴人……這難道就是白家的作風?”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兩人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開火了但白美人很快就結束了戰争,她說:“無風不起浪,是與非全憑公道,你來道歉是你的事情,你行為不端也是你的事情,與我何幹?來我白家咄咄逼人,含血噴人的倒是你,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了你說遭殃的是誰?”

她似笑非笑看起來十分妖嬈,林昂如也未曾多說什麽只是轉頭告辭。

我當即把白鳳翎膜拜驚為天人:“給白姑娘跪了!”

惹得她輕笑一聲:“胳膊給我瞧瞧。”

啊?她看我胳膊幹什麽?難道是真有林昂如說的那想法,心裏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事情,在她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下把胳膊伸出去,她把我胳膊揪着,看見上面血跡斑斑的大包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腦袋:“去洗澡去,身子髒成那樣蚊子不咬你才怪。”

說實話自從來了這裏我确實是沒有洗過澡……一路風餐露宿哪兒來的洗澡時間,到了這裏也是天天不知道忙活些什麽,可能是從未有過這勤洗澡的習慣。我聞了聞自己,越聞越覺得自己身上發馊了越覺得蚊子咬我天經地義,我狠狠點頭,剛想去洗,想起來我還不知道去哪裏洗,我傻傻地看着白鳳翎,她皺眉看了看我:“演練場東側。”

什麽!?演練場東側是洗澡的地方?哦洗澡就洗澡吧那邊天天都是流着汗在太陽下閃閃發光的大塊頭漢子們!要我這種弱女子擠進去洗澡……?天哪別鬧了。

我顫巍巍地看着白鳳翎,努力把眼神變得柔弱起來,她又是一皺眉:“那邊确實不适合你這種身子骨。”

希望就在前方,我狠狠點頭差點兒把眼珠子甩出去,她在前面帶路:“小子跟姐姐來。”

轉過幾道彎,就瞧見了花叢掩映中一座涼亭,旁側小屋幽雅寂靜,她指了指那小屋又指了指旁邊的水井:“喏就是那裏了,偶爾應急用的。”

應急?怎麽個應急法?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她撇了撇嘴:“經常有些江湖上的客人前來居住,這便是為他們準備的,只是他們來時會放熱水。”

哦沒關系!我從小到大很少洗熱水澡那太奢侈了,涼水就很棒了,我樂颠颠地跑去水井旁打水,沒注意白鳳翎消失在花叢外面。

從小我便幹些體力活,打些水不是問題,不一會兒我便灌滿了浴桶,脫掉衣服跳進去,覺得身上黏糊糊的果然是罪有應得啊!把涼水拍在自己身上還沒洗多久,門便被人踢開,我正在高興地洗着胳膊,愣了一下一轉眼就看見了白鳳翎提着一桶水愣在了門口。

那桶水冒着滋滋的熱氣。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

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我是站在浴桶中的而且還側身對着她,她的臉抽搐幾下始終抽不回來了乍一看好猙獰,我也是吓得六神無主,抱着胸就沉進浴桶裏了。

只露出半個腦袋。

她很快回過神來抄起木桶把裏面的熱水倒了進來,因為桶裏原本的水冰涼冰涼所以我也不覺得太燙只是水溫溫和了許多。

眼見得她面目僵硬四肢也僵硬很快就要發展成僵屍,我忍不住把嘴也露出來說:“人家別人在洗澡你幹嘛闖進來?”

“……小孩子家家無需在意……”她就跟夢游似的恍惚說了一句。

我抱着自己的胸,裹胸布在不遠處凄慘堆放,擡眼看着她我壯起膽子:“謝謝你的熱水啊!”

一說起熱水她就跟被人打了一頓似的,跳了起來,白嫩的手指戳着我的腦門兒:“我開始是想小孩子被冷水凍着了不好才提了熱水來,別人又不好托付我又不知道哪個是斷袖對你有什麽心思怎麽辦?誰知一進來就看見你……啊這個不提……你明明是個姑娘家還敢用這麽冷的水!?快給我出來!”

“我怎麽了嗎?”我睜着眼睛笑眯眯地問,被看見就被看見了反正我是不介意,這是我第一次在師傅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我又沒有什麽特殊任務自然是不在意,都是女子我怕什麽。

“好端端的姑娘家扮男裝做什麽?”我背着她,她不知道揪着我的頭發做什麽。

“唔,師傅說了,男子裝扮行走四方比較方便能夠省去許多麻煩。”我沉思一下就把實話說出來,身後那人似乎是笑了笑:“确實如此,不過你還真是厲害,一直都沒發現。”

“是白姐姐太美了因此顯得其餘人都粗野似是男子一般。”說好話誰不會?

“沒個正經。”她笑道,伸出手把水淋在了我的背上,溫溫的水給我感覺特別舒服,我享受般地趴在那裏就等着她給我澆水。她笑:“怎麽,被伺候還上瘾了?”

我覺得臉皮發燙:“是你自己要給我洗的。”

“這麽大的姑娘了,不害臊。”她笑着過來掐我臉,我沒掙脫開就那麽看着她,她捏着我的臉揉來揉去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擰了布來為我擦洗身子。

兩人一時竟沒了話可說,我突然想起了什麽,側身問她:“你說林昂如和他嫂子也就是他哥哥未過門的媳婦有染,是真的嗎?”

“你關心這事做什麽?”她頭也不擡地架起我的胳膊:“擡手!”

“哦……”我乖乖遵命任憑她在身上亂擦,她摸到我胸前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怪但也沒說什麽,她的手和柔軟的布沾在我身上輕微拂過,蠻舒服的,我又想起了什麽,擡眼問她:“白姐姐多大了怎麽還沒嫁出去……?”

她的目光瞬間十分犀利地射過來:“小妮子不該問的別問!”

“可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有些委屈,扁着嘴。她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用力擦過了我胸前那兩坨……

我覺得越來越怪異了但還是撐着身板任由她占便宜,雖然事後我告訴了師傅師傅大呼我被占便宜了我去不服氣地讨回公道了,但現在我毫無被占便宜的意識任由她發洩剛剛對我的怒火……

“算了你想知道林昂如的事情我是沒法兒直接說的,這事兒我也摻了一腳。”她突然開口,打破這別扭的氣氛,我忙不疊點頭喜滋滋地等她繼續說:“待明日我忙完之後會帶你去見一見那姑娘,若是她肯告訴你便也罷,不告訴你你也不許多問,聽見沒有?”

“是是是!”我嘿嘿笑着點頭,她搖搖頭自是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林家新娘子

不多日白鳳翎便騰出手來帶我出去,師傅聽說我被白鳳翎摸胸摸了來來回回自是氣得悲憤,白鳳翎勒令下我沒有再裹胸,她送給我些女子裝束我看着十分頭疼。

“怎麽?”她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旁邊的桂花糕還散發誘人香氣。

“你看着我怎麽換?”我揪着衣服忿忿地看着她,從師傅那裏知道了摸胸是被占了便宜的表示而且還是被占了大便宜之後我便對她沖着一股無名火可惜我不敢發出來。

“哦。”她轉過頭去:“現在可以了。”

于是我手忙腳亂地塞着那衣服,最後悲傷地發現……

我不會穿。

“咳咳。”

“怎麽了?”她依舊老老實實背對着我。

“那個……”我欲言又止正在組織語言,她猛然一回頭邪魅一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穿,我都看見你了你個笨妮子,我面前是鏡子啊……”

她笑得花癡亂顫前仰後合,我憋着一口氣什麽都沒說只是揪着衣服發洩不滿,她伸過手來拿走衣服:“喏,妮子,是這麽穿的……”

又是被她來來回回摸了一次,不知她有心還是無意。

終于是煎熬過了這陣子,她這次行蹤鬼鬼祟祟一路步行繞過了衆人最後居然出了京城!九拐八彎之後終于是看見一隴田畝二三房舍,菜地整齊風格,籬笆充作院牆,上面爬滿了爬山虎。

“是在這裏?”我緊了緊拉着白鳳翎袖子的手:“為何林家這等顯赫家族娶這麽一個隐居之人呢?”

“不是林家娶了這隐居之人,而是林家娶她,卻被黑衣人攪了局,她沒有過門,後竟然跑來隐居躲避婚事。”

“哦。”我點點頭不再說話,走在門口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抓緊白鳳翎的胳膊:“那這位姐姐名諱……”

“一會兒便知。”她徑直拉開籬笆門走入蔥茏的菜地,沿着土壟和我一路走向一座小屋前,她叩了叩門,裏面傳出一個溫和又不失調皮的聲音:“是誰?”

“我。”

這不是廢話麽?

我噗哧笑了一下遭來白眼便緘默了不說話,門突然打開然後一個女子亭亭玉立站在我們面前:“果真是白姐姐,剛才還念想着,這便來了,你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來真是不容易。”

白鳳翎又是把我往前推了一下:“我帶這妮子來看望你。”

“這位是……”

“哦,小妮子,這是你陸堯歌姐姐,堯舜的堯,歌舞升平的歌。堯歌,這是小妮子蘇歆。”她一邊說一邊拍着我的背,仗着她比我個子高便摸了摸我的頭俨然真把自個兒當我姐姐了,戮堯歌也是怔了一怔,又重綻笑顏:“進來再說。”

進去的時候連她也是在我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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