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藥叔

未來的路太艱難，無論選那一條他都不會好過，除非他死，除非系統回來。可是，系統真的還會回來嗎？

衛淩頹廢的想，它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吧！要不然為什麽這麽久都沒出現？升級？什麽升級需要這麽久？怕只是個借口罷了！

衛淩心中很是憤怒，系統跑就跑了，做什麽要帶走他的蓮子，害得他受這麽多苦。

至于顧傾羽，他已經不敢去想了，曾經的一切，都是他癡心妄想……

他無力的靠在床頭，想着接下來他是應該離開，還是留下來，還是自我了結。自殺？他膽小，他沒有那個勇氣，但活着也只有痛苦，他到底該怎麽辦？

就在他陷入生死兩難時，身邊的啞巴恩人突然開口：“在想什麽？”

衛淩吓了一跳，是個男人的聲音，聲音沙啞又蒼老，帶着一絲死氣，像是将死之人的聲音，衛淩縮了縮肩膀搖頭：“沒，沒想什麽！”

沙啞的聲音低沉的笑了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衛淩沒有回答，他真的有點被吓到了，但是直接說的話，肯定會傷人心，畢竟別人救了他，于是他輕輕搖了搖頭。

那人噗嗤一笑緩緩開口道：“這便是我不願開口的原因，我的聲音人不人，鬼不鬼，時常吓得小兒夜啼不止，漸漸地，便不再開口了。你要是害怕，我以後便不開口了！”

“沒有，沒害怕！”衛淩僵硬坐床上有些內疚的，別人救他照顧他，他還嫌棄別人聲音難聽，連忙解釋：“一開始确實吓了一跳，可那是我沒注意，你也知道我是個瞎子，耳朵比別人敏感。而且，我已經瞎了，眼前永遠都是黑暗，若你再不開口跟我說話，我怕是要迷失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了！”

“不怕便好。”那人又說：“我年輕時是個郎中，現在老了，以采藥為生，你便叫我一聲藥叔吧！可你，我該如何稱呼你？”

“多謝藥叔，我叫，我叫……”

衛淩頓了頓，想起夢裏夢外的那些逼他承認他是莫青冥的聲音，他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叫衛淩！”

“衛淩？”

藥叔把他的名字重複了一遍，随後笑了笑：“那你到底是得罪什麽人了？居然受了這麽多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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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受傷？

衛淩想到原因時渾身一顫，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願去想，也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他努嘴笑了笑說：“我不記得了，藥叔，這是什麽地方，你是怎麽遇到我的？”

他不說，藥叔也不逼他說，起身在桌邊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裏道：“這裏是一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山，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了，昨天出去采藥，看到一個戴面具的男人扛着你在山林裏跑，似乎有什麽人在追他。”

戴面具的男人，是莫一！他還活着，他來救自己了！衛淩又高興又激動的說：“那後來呢，那個人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在這裏？”

“那男人頻頻回頭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把你丢下，自己一個人離開了。我看你整個人都血淋淋的還以為你死了，上前查看才發現你還活着，就把你帶回來了。”

莫一丢下他自己走了？這怎麽可能！他知道，就算全天下丢棄他莫一也不會丢下他的！難道莫一受傷帶不走他，又發現了藥叔的存在，所以才丢下他引開顧傾羽的人，所以他才能安安穩穩的活在藥叔這裏？

莫一，蕭驀然，你怎麽能那麽傻？

衛淩眼睛越來越痛，眼上藥叔為他綁的白布已經染紅，血淚徐徐流出，吓得藥叔連忙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別哭，你一哭就會流血，眼睛便一直不會好……”

“就算我不哭，眼睛也好不了了！”衛淩苦笑：“所以，有什麽區別？”

藥叔拿了帕子，溫柔的擦着他臉上的血跡，又取下布條清理血跡重新上藥。

“當然不一樣！”藥叔沙啞的聲音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經歷的事很痛苦，可現在已經好了沒事了，便不要再拘泥于過去，至少讓傷口先長好。”

衛淩想哭，可流出來的都是血淚，聽到藥叔的話怔住，随後無奈的點了點頭。藥叔怕是已經知道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了吧。他出了難過以外還有些窘迫，雖然藥叔對他好，但終究是個陌生人，他還做不到坦然的把自己羞恥的傷處給人看。

“藥叔，你知道莫青冥嗎？”衛淩試探的問。

“聽說過，怎麽了？”

衛淩苦笑，一咬牙：“我便莫青冥！”

直接說開了吧！他不想再說謊了，直接把身份告訴他，是生還是死，便由天定吧！

他以為藥叔會辱罵他殺了他，或者把他交給顧傾羽，卻沒想到藥叔聽完噗嗤一聲笑了，他一邊給衛淩包紮眼睛一邊笑着說：“你開什麽玩笑，你這麽溫和無害怎麽可能是莫青冥。莫青冥是什麽樣的人，全天下死絕了他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哈哈哈哈哈……”

衛淩跟着藥叔一起大笑，是啊！莫青冥是什麽樣的人，他衛淩又是什麽樣的人？即使一個陌生人都能分清他和莫青冥的區別，可為什麽跟他日夜相處的顧傾羽卻分不清呢？

“這裏，離九玄宮遠嗎？”衛淩斂去笑容問。他想知道這裏離九玄宮遠不遠，顧傾羽有沒有可能追過來，他真的不想再見到顧傾羽了，一輩子也不要見到他了！

“遠！”藥叔給他綁好眼睛上帶着藥的白布說：“特別遠，反正我是從來沒去過。而且，這裏是深山，去鎮上都得走一天一夜，山間危險，我每次都只是一個月出山一次，用牛車拖藥去賣還得帶着大財一起去！”

大財是藥叔家中的一條大型獵犬，帶上它走夜路也能安心些。

遠就好，衛淩心中稍稍松了口氣笑道：“如此，多謝藥叔了，等我傷好之後可不可以留下來給你做藥童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吃的不多，可以多做些活！”

“哈哈哈哈哈！”藥叔沙啞的聲音笑的很是開心，他收拾好東西放在桌上，把衛淩慢慢放下讓他躺好，在給他蓋上被子：“你若是想留下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老頭子一個人生活在山裏也是孤單，你要是願意陪陪我這老頭子，自然是甚好！只是，你要給我洗衣做飯，如何？”

衛淩點頭：“當然可以！”

他沒意見，傷好了就能幹活了，他又沒錢交房租夥食費，而藥叔的經濟來源也只是賣草藥，能留他一口人白吃白喝已經很不錯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幹活抵債了！

“那你好好休息，早些把傷養好。“

衛淩點頭，臉上都是笑意。深山好啊，進出都那麽麻煩，正好免了他出去或者別人進來的可能性，就算顧傾羽能找進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很适合他藏身。

藥叔笑着搖了搖頭，端着東西出去了。

衛淩吃飽喝足，加上昏迷了幾天，這時一點睡意都沒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只有中衣，不過因為天氣變暖也不會冷了，但為了儀表他依舊在床周圍摸了一圈，沒摸到衣服這才趴着去摸床下的鞋子。

穿好鞋他踉踉跄跄的摸到牆上，來來回回摸了兩次才摸到門口，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地形，剛出門就被一個東西猛烈撲倒，體型巨大毛茸茸的，還有耳朵，爪子按着他，濕潤的舌頭舔在他臉上，他不知道是個什麽怪物吓得他放聲尖叫：“藥叔救命啊……”

“大財！”

藥叔一聲怒吼，身上的東西立刻跑了，衛淩一邊擦臉一邊喊：“藥叔，那是什麽啊？”

“是我養的獵犬，很乖的。”藥叔把衛淩扶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道：“怎麽不好好休息，亂跑什麽？”

衛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着：“我睡不着，想出來走走。”

藥叔也知道他昏迷了些時間，之後在睡不着也很正常，于是，他扶着衛淩到院子裏的凳子上坐下道：“你先老實坐會兒，我去給你削根拐杖，這樣走路也方便。”

藥叔說完就準備走，但他有些不放心，于是喊道：“大財！”

大財飛快的跑過來，藥叔摸了摸它的頭，進房間拿了根骨頭和繩子。骨頭給大財吃，繩子一頭綁在了大財背上，另一頭塞在了衛淩手上。“你牽着他，想去什麽地方可以跟它說，他聽的懂。”

“好！”衛淩愣了一下回答：“謝謝藥叔！”

大財這除了做獵犬還能做導盲犬？這麽先進嗎？不過，他好像也有寵物啊，毒蠍業方！可是業方現在在哪裏？

他穿越過來時，孑然一身，什麽都沒有。然後慢慢有了感情，有了伴侶，有了朋友，有了寵物，還有一些朋友送的私人物品。

而現在，他又變回了孑然一身之時，什麽都沒了，連結契了的寵物都沒了！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這陌生的地方，牽着陌生的狗……

事實證明，大財真的能做導盲犬，只是有點哈！

衛淩坐了好一會兒藥叔還沒回來，他想上廁所，給大財說了之後，大財便扯着他往茅廁走。正當他高興大財真的能聽懂時藥叔回來了。

若不是藥叔沒看見人四處去找他，怕他已經被大財引糞坑裏去了。好在藥叔一把拉住了他：“衛淩，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