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後事

大雪下了一整夜，青瓦變白瓦，房檐上挂滿了透明的冰錐子。饑腸辘辘的流浪漢裹着撿來的又髒又厚的軍大衣踩着厚厚的積雪去覓食，路過春江路某條胡同時一不小心被什麽硬邦邦的東西絆倒在雪地裏，他罵罵咧咧的爬起來剛想踢兩腳洩憤。

突然的，他像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眼神極具驚恐，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胡同。

半個多小時後，春江胡同拉起了警戒線，警車堵滿了路口，引來一大波人關注。

這天，春江胡同發現了一具男屍，因死狀凄慘，驚動了半個京城。

經過法醫鑒定，死者身上皮外傷不計其數，左手骨折，舌頭斷裂一寸有餘，頭部有撞傷，死前遭受過嚴重的性侵犯，致命傷為胸前正中心髒的那一刀，兇器是一把兩寸寬的折疊刀。

經勘察，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現場發現了一部手機，已關機。技術人員還在緊鑼密鼓的采集犯罪證據。

警察給現場唯一留下的手機充上了電，手機沒有開機密碼，通訊錄裏沒有一個聯系電話，他們只在最近通話裏找到一個電話號碼。

還在睡夢中的顧意接到警察的電話時，臉色刷的一下白得毫無血色，渾身都力氣都被電話裏的聲音奪走了似的，手機都握不住，他撿了幾次都沒撿起來。他想快點穿衣服趕往事發現場，可是他一下床雙腿就是一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顧意爬起來，伸手從床上摸到自己的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電話接通時，他張開嘴想說話，可是他說不出話來，電話那邊的人一直在催他。他又急又慌又害怕，呼吸淩亂得像是得了哮喘病。好在電話那頭的人比較細心發現了他的不對，讓他在家等着，他來找他。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顧意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攙扶着出現在春江胡同，他腦子裏還是嗡嗡嗡的聲音，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電話的真實性，不能接受昨天還給他通過電話的人就這麽死了。最不能接受的還是他昨天晚上沒有來接他回家。

顧意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怕過，眼睛找不着焦點，看所有人都好像是在夢裏，耳邊的聲音一句也聽不進去。

直到他看到那具僵硬蒼白泛青的屍體時，他才瘋了一樣的沖過去，警察攔都攔不住。

顧意不管不顧的推開了好幾個阻攔他的警察，發了瘋似的抱住向北僵硬的身體，突然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向北發青的臉上。

向北救了他的命，可是他沒能救下他，他明明答應過來接他的，可他沒有來。他明明可以救他的，可他就是沒有來。

顧意的哭聲太過悲傷，周圍人都沉默着，有的還默默的擦着眼淚，警察的勸解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他就這樣抱着向北，好像想用自己的身體捂熱他冰冷的身軀似的。

警察又在好言好語的跟他說着些什麽，他還是聽不見。直到警察強制性的把向北從他懷裏搶走，他又瘋了一樣的想把他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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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有個人緊緊的抱住了他，那人說向北不能一直留在這裏，要送殡儀館去。顧意猛的發飙道：“送什麽殡儀館？我哥他好好的，他沒死，他還答應過要和我一起過年呢。”

“顧意……”陸星野強硬的擡起他的下巴，“向北已經遇害了……”

“他沒有……”顧意吼他。

“你知不知什麽叫遇害？”陸星野一字一句的說：“遇害就是……他是被人害死的，懂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警方調查，找出兇手替他報仇。”

“兇手……兇手……”顧意情緒又激動起來，“我知道，一定是塗南，對……，就是塗南……”

向北的事顧意知道的不多，他只說向北得罪人，至于得罪了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向北有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叫塗南，其他還有什麽親人他也不知道。

後來警察查到了姜翠蓮家，姜翠蓮聽說向北遇害後很震驚，但沒表露出太多的悲傷。她問警察向北是怎麽死的，警察給她說了一下情況，她也沒說什麽。只說她養向北那麽大仁至義盡了，她沒有義務替他收屍，讓警察別再去找他了。

然而……

兩天後，警察告訴顧意，因為當天晚上下雪的原因，他們在現在沒能找到有用的犯罪證據，經法醫鑒定向北胸前那一刀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刺的。

顧意怒不可遏的問：“自己刺的？舌頭是他自己咬的，手是他自己打骨折的，那一身傷也是他自己弄的？還有……”顧意說不下去了。

“我看你們就是想包庇那個姓塗的……”

“請你說話注意點。”警察一拍桌子怒道：“我們能理解你痛失親人的心情，但你要再敢污蔑公國家安人員我們有權利拘留你。”

在警察和陸星野的勸說下，顧意沒再說過激的話。也沒再做過激的事。警察告訴他在案發前塗南就出國了，到現在都沒回來。警察試圖聯系過塗南，但聯系不上。

後來，不管顧意怎麽要求，想要塗南的聯系方式，警察都以不符合規定為由給拒絕了。顧意要求他們盡快找出殺人兇手，他們也大義凜然的說抓捕兇手是他們的職業所在，但警察不是神，在線索少得可憐的情況下想要破案非常困難，希望他做好心理準備。

顧意沒辦法做什麽心理準備，他到現在都沒準備好接受向北已經死了事實。他永遠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那天晚上沒有去接他。

顧意心灰意冷的把向北的屍體火化了，他把向北的骨灰和他的那盆風信子擺放在一起。就那樣看着，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一臉。他擦幹眼淚後目光就變了！

他知道向北還有個奶奶後找到了姜翠蓮家，可姜翠蓮不在家。顧意一咬牙翻進了院子，暴力的砸碎了兩扇窗戶，兩扇門找到了向北的房間。

向北的東西很少，只有幾本書，幾套衣服，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顧意最後只拿走了那個筆記本電腦。

向北的電腦和手機有所不同，電腦加密程序非常多，顧意費了老大的勁才找人破譯了他的密碼。

顧意不知道從向北的電腦裏找到了什麽。第二天，他就帶着向北的骨灰離開了京城去了南方。

【作者有話說：最近太累了，感覺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