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鄰居上藥
周雁北猛的擡起頭來,眼睛裏是攝人的光彩,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在塗南看過來之前他又收回了目光,他想大概死去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人緬懷的吧。
“塗總,我會管好他,不會讓他給你發照片了。”陸星野向塗南點點頭就準備帶着顧意離開。
周雁北很想問一句,什麽照片,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剛剛那個舉動已經很不合理了,不能再問一些與周雁北無關的事了。
“小燕子,你沒事吧?我……”
“沒事……”周雁北嘆了口氣,心說:你趕緊跟陸星野離開不好嗎?好好的非要開口說話。
“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顧意很擔心,他剛剛用了多大的力道他知道,要說沒事鬼都不信。
“不用……”周雁北說:“你趕緊跟陸總回去吧,我看他臉色不太好,你當着他的面關心其他男人就不怕回家跪榴蓮嗎?”
目送兩人離開,周雁北從自己口袋裏摸出墨鏡戴上,對塗南點了點頭也跟着出了墓園。
他的後背火辣辣的疼,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可能是對疼痛的感官太敏感,他現在怕冷,還怕疼,一點點疼都難以忍受。但他又不喜歡去醫院,他感覺別人給自己處理傷口用的力道是他無法控制的,他怕別人弄疼他。他今天開了車來,他準備自己回家上點藥。
周雁北拉開車門的時候,被人搶了車鑰匙,塗南已經坐進了駕駛室,轉頭問他:“坐副駕還是坐後座?”
周雁北看着他沒說話也沒動,他知道塗南一直跟在他身後,他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眼神,可他沒想到他會搶他的車啊!
他不說話,塗南也很有耐心的等着,等周雁北拉開後座的車門上車坐好,他又提醒了一句:“安全帶。”看着他把安全帶系好才啓動車子。
兩人一路無話,周雁北連地址都沒報,塗南也沒問,在途中塗南下了一次車,然後就一路駛向了以前顧意住的那個小區。周雁北也在那個小區買了一套房子,就在顧意樓上,所以他也不意外塗南會把車開到這裏來。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塗南進了電梯後按了10樓,出電梯時開的卻是他隔壁的那道門。
“你住這裏?”
“嗯……”塗南已經刷指紋開了門示意他進去。周雁北沒理,走到自己家門口從兜裏摸出了鑰匙。他還是喜歡用鑰匙開門,大概是跟塗南住一起的那三年形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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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周雁北拉開自己的房門,自認為很有禮貌的跟塗南說了句道了句別,可他的門被塗南伸手擋住了,他還沒來得及讓他松手,塗南就閃身進來,這下門關上了。
“你……”
“你為了我受傷,我為你上藥應該的。”塗南舉了舉手裏拎着藥的塑料袋。
“不用,我……”
“你自己怎麽上?”
“那也不用你……”周雁北說:“先生,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
“你也很奇怪。”塗南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踢了鞋子,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把上衣脫了。”
塗南見周雁北站着沒動,他心裏急得不行,那麽大塊磚頭,他的背還不知道砸成什麽樣了呢。
“我給你上了藥就走……”塗南放軟聲音道。
周雁北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極度不願意配合。
“那我送你去醫院。”塗南急道:“你傷的是背,一個人怎麽上藥?”
周雁北坐在沙發上,背對着塗南脫了上衣,他聽到身後人極力壓抑的抽氣聲。
他看不到自己白皙肌膚上的那一大塊淤青,但塗南能看到,他悶不吭聲的開始給周雁北清洗,消毒,上藥,動作真的很輕很輕,周雁北自認哪怕是自己動手也不會比他更輕了。
周雁北最開始身體還因為緊張而緊緊的繃着,因為他輕柔的動作而慢慢放松了下來。
“疼嗎?”
塗南的聲音有些微啞,對着他的傷處輕輕的吹氣,周雁北的身體瞬間又繃緊了,塗南吹出來的熱氣從他的後背拂過,就像微風吹過湖面一樣,吹皺了湖水,留下一道道漣漪,他汗毛都豎起來了。
“好了嗎?”他稍稍偏頭問道。
“好啦。”
塗南回答着,手裏已經拿着他脫下來的高領毛衣遞給他,他穿衣服的時候聽到塗南在收拾藥品。
“我就住隔壁,有事随時叫我。”藥品收拾好,塗南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雁北穿上毛衣,始終低着頭一言不發,聽到關門聲他才慢慢的側躺進沙發裏。
如果說之前塗南還只是懷疑周雁北就是向北的話,在他幫他擋下那塊磚頭後塗南就該肯定周雁北就是向北了,他想要否認恐怕都沒有意義,但他也不會承認,随他怎麽想。
他現在倒也不怕塗南知道他是誰,他現在想的是,怎麽告訴顧意他是誰。
今天塗南在墓地說的話何嘗不是提醒他,他的死對顧意來說是桎梏,是包袱,顧意已經背着這個沉重的包袱三年了。
他用周雁北的身份說多少句我不怪你,恐怕都比不上一個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向北管用,哪怕他已經面目全非。
中午
周雁北剛準備煮碗面敷衍一下自己的胃,門鈴就想了。
塗南端着碗皮蛋瘦肉粥和兩碟子清淡的小菜現在他的門口,他說:“做多了,幫忙分擔一點吧。”
周雁北微微睜大了眼睛,塗南會煮粥?
“謝謝!”他剛想伸手去端托盤,塗南就直接端着托盤進屋了,嘴裏說着:“當心燙。”
塗南放下粥就走,留周雁北一人對着熱氣騰騰,香氣襲人的粥怔怔出神。
周雁北把粥喝了,小菜也吃了,本來想把碗洗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收碗筷的動作一頓。他有種預感,那人等下還會過來收碗筷。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後,他的門鈴又響了。這次塗南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站在門口,他說:“我來取碗筷。”
周雁北眼睜睜的看着塗南進屋,又看着他把水果放在茶幾上,端着盤子出去。
他又想起塗南說的那句:“連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人也同樣喜歡着我十幾年都不知道的傻子。”
塗南真的有喜歡過他嗎?
可是,就算是真的有如何?十幾年又如何?依舊比不上喜歡上程逸楠的那幾年吧?
他會因為他的死感到痛苦大概就應了那句話。
人死不能複生便是一種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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