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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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雁北沉默了，但驟然加速的心跳聲在他這個寂靜無聲的卧室裏顯得特別清晰，他都擔心塗南隔着電話也能聽見，沒由來的就是一陣心慌，甚至跟個傻子似的伸手捂住了聽筒。

“我想見你！”

塗南再次重複這句話，他之前沒在深更半夜給他打過電話是因為周雁北睡覺從來不拉窗簾，卧室裏也總喜歡留一點微光，而他有那架天文望遠鏡，完全不擔心畫面不清晰。而今天周雁北不知為何把窗簾拉上了，加上塗南最近精神有點差見不到他的小北，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荒蕪，而他就置身在荒蕪中無所歸依。

“你……”

周雁北在房間裏轉了幾個圈，突然就覺得很悶，他煩躁的踱步到窗前，拉開窗簾，推開一扇窗，讓夜風從窗戶空隙裏鑽進來，吹在他的臉上，試圖減輕一些心裏那種悶痛感。

然而，他不經意的一瞥，樓下那盞暖黃色的路燈下站着一個人，他仰着頭目光準确的對準了他，四目交接，周雁北手一抖，手機沒拿穩落到了飄窗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隔着那麽遠的距離，塗南的目光被燈光溫柔，比日光熾烈，像兩道穿透力極強的光劍穿透了他的胸膛，讓他的血液從胸腔裏開始迅猛的向外擴散燃燒，仿佛不把他燒成灰燼就不會罷休似的。

周雁北猛的拉上了窗簾，身上像是置身于火海一樣發着熱，但他的手腳卻在發着抖。他知道塗南是他的鬼迷心竅，曾經他對他不屑一顧時他尚且能死心塌地的愛着他，更何況現在他看着他的眼神裏全是曾經他渴望到極致的溫柔，是他求之不得的愛意，他怎麽抵抗得住啊！

周雁北手腳發軟的跌坐在飄窗上，他像一條即将渴死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掉落在飄窗上的手機還在通話中，因為他還能聽到塗南的呼吸聲，他還能通過遮光不強的窗簾看見燈光下塗南的身影，夜風拂動輕紗的窗簾，塗南的影子随着窗簾的浮拂動有些飄忽不定，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被夜風帶走，從此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周雁北的心随着窗簾的搖曳而起伏不定，他心裏升起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慌亂，怕塗南會像風一樣來去無蹤。

塗南站在路燈下，頭頂上有一群孜孜不倦圍着光源飛旋的飛蛾。周雁北的理智告訴他不能下樓去，不能給他機會，不能再飛蛾撲火。可他的身體根本不受大腦控制似的，從飄窗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樓。

塗南看到周雁北出現在樓下時，他也愣了，他沒想到他真的會下來見他，又驚又喜又心疼，恨不得沖上去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裏，親他吻他，告訴他他愛他，但他不敢，怕把他吓回去，怕他難受，怕他厭惡。

但随着周雁北越走越近，塗南還是沒忍住伸手把他拉進懷裏緊緊的抱住。

周雁北任由他抱住，他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渾身僵硬。塗南只抱了他一會兒就很不舍得的放開了，周雁北能感覺到他的克制，能感覺到他似火的眼神在炙烤着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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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雁北有些茫然的擡起頭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這裏，為什麽還能渴望他的擁抱，他不知道塗南的熱情能持續多久，不知道他還敢不敢賭一把塗南的真心。他茫然的視線在塗南的臉上掃了一圈，他想将塗南此時眼裏心裏全是他的樣子深深的記在腦海裏，但他的目光落在塗南緊抿的薄唇上時，他的心裏就只有一個想法，他想嘗一口心裏有他的塗南是什麽味道的。

塗南曾經想親他就親他，想推開他就推開他，而他卻只能連等他睡着後偷親他一下都要提心吊膽的，他如今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般任性？是不是也可以不顧他的感受？是不是也可以嘗試一下對他做任何事都不會有心裏負擔？周雁北想着想着就扯着塗南的衣領吻了上去。

然而，他沒能抽身離去，本來只想嘗一口就算了，也許是眼裏有他的塗南的味道太美好，也許是渴望已久的夙願終于得到了滿足，他越陷越深。以至于他現在都分不清是他在吻塗南還是塗南在吻他了，他只知道塗南口腔裏的味道比他的霸道得多，幾乎是将他全部侵占了。

深夜裏無人的路燈下，飛蛾不知疲倦的圍着光源打轉，周雁北不知什麽時候被壓在燈柱上，一只有力的手摟住他的腰，一只過熱的手掌壓住他的後頸，他被吻得幾乎脫力，微張着嘴喘氣。

塗南的指腹摩挲着他被吻得發紅的唇，不知哪裏傳來的車喇叭聲把周雁北所有的神智都拉了回來，就在塗南準備再次低頭吻下來的時候，他突然一巴掌就甩了過去，然後拔腿就往別墅裏跑。

塗南看着他跑遠的的背影，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片空白，他沒想到周雁北會吻他，他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然而剛剛唇舌相接的那種心動的感覺還殘留在胸腔內，他剛準備得寸進尺卻又被莫名其妙的扇了一巴掌。

周雁北那一巴掌力道不大，但也不算小，塗南感覺到了疼，但他一點也沒有生氣，還莫名的有點激動，撫摸着他手掌在臉上留下的那點疼痛，那點熱度，塗南突然就笑了。好像那一巴掌是周雁北的愛撫，令他愛不釋手。

塗南幹脆在路燈下坐了下來，仰着頭盯着周雁北的窗戶瞧，不多一會兒就見窗戶裏面隐隐綽綽的有個人影。兩個人在這個所有人都在安睡的也是，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上，隔着一片飄浮的窗簾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周雁北只站了一會兒就回到床上躺下了，而塗南卻不知道在路燈下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漸亮，已經能看到早起的居民在晨跑了他才不舍的離開，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時間就停在這個美好的夜裏，停在他們唇舌相接的時刻。

然而，天終歸是會亮的，而那些隐藏在暗夜裏的惡魔也即将蘇醒，他們在悄無聲息的像他們的獵物靠近，只待一個一舉得手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