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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發絲稍稍淩亂,?面頰也不覺透出一抹嫣紅,似甚是忿怒。她并不喜歡林愫,不過此刻并非争執之時,?水玲珑不覺得狠狠瞪了林愫一眼,?然後指着一名雪岚宗弟子說道:“利雲,上次來此,可有所得?”

水玲珑是個有心之人,故而對随行弟子出身、性情了如指掌。她早已盤算,?以後其兄為掌門,?自己則必為門派極具權勢的長老,自然也不免要下一番苦心。

眼前利雲,?此人上一次有現身于此,?且性子沉穩,也算是個人才,想來必定會是敘述清楚。

利雲定定神,?緩緩道來:“我等上次來,?捉了幾個小世界修士,?只說此境有一處黑谷,原本是這小世界的福澤之地。以往,?均被大宗門所占。只不過而後世事變故,這個小世界的宗門也煙消雲散,?那處地勢奇異,草木鳥獸均是危險無比,?也人跡罕至。”

他面頰之上驚色未退,言語卻頗有條理。

林愫忽而問道:“那你們上次到來,可曾一下便遇到襲擊?”

利雲搖搖頭,心有餘悸:“若是如此,?必定也早有提防。那時候,自然也沒這樣子的怪蛇。而且這個小世界的修士,也還不至于是這般模樣。那時候,他們雖然已然讓兇性迷了心智,尚不至于和如今這般,宛如行屍走肉。”

自來修士界的靈脈,皆被大宗門所占據,如此看來,這個黑谷便是小世界的關鍵所在無疑。

水玲珑點點頭,鼓舞士氣:“好,我等便去黑谷,解了這小世界氣運。待諸位歸去元界,此等歷練,必定能使心性堅毅,修行一途大有長進。如此精英,門派也必定會資源傾斜。”

水玲珑已然開始畫大餅,而且她既有個元元天仙使的兄長,畫的餅自然也是又甜又香。

聞着餅味兒,這麽些雪岚宗弟子也精神頭起來了。如此一來,本來哀肅的氣氛也不覺為之一振。

倒是将謝靈君晾在一邊,讓謝靈君竟似插不上口。

方才謝靈君立足一邊,俏生生的清貴冷傲,更被慕華與白靈二人護得滴水不漏。在這些雪岚宗弟子生死搏殺時候,謝靈君連衣角灰塵都未曾沾染半點。

眼見林愫追問雪岚宗弟子,人家也趕緊應答,越發令謝靈君不快。

得自己法器活命,這些雪岚宗弟子并未将受惠的感激表現出來。首先,這些弟子在姿态上,未曾體現出自己和林愫雲泥之別,天差地別。

況且林愫說一句斬靈脈,那水玲珑竟然是未加反對,這姿态實是沒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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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妙真人也有點兒情緒了。

白靈聞弦知其雅意,頓時內涵無限的呵的冷笑一聲。那清冷笑聲,頓時也是回蕩在衆人耳邊。

謝靈君頓時無奈瞪了白靈一眼,搖搖頭,似未曾念及白靈居然這般替自己計較。

妙真人自然是寬容大度的。

一聲輕笑,頓時也是讓水玲珑清醒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方才多謝妙真人慷慨解囊,賜以法器,否則我雪岚宗弟子也是傷亡更重。多虧真人讓師容仙使出手,救我等于危急之中。”

水玲珑以前沒接觸過妙真人,不知道謝靈君是什麽性情,如今內心也微微有些懂了。

謝靈君是做一分事情,便要得一分肯定,做出來的人情一定要清清楚楚。

白靈準備繼續吹,沒想到這時候上官璧月也咳嗽了一聲。

上官璧月一咳嗽,林愫立刻也開口:“璧月,難道你贈人藥粉,祛除毒蛇,是一件很要緊的事情嗎?須知施恩忘報,就是市恩,最壞的人,方才這樣子的。”

上官璧月立刻受教:“仙尊說得是,雪岚宗也不必對我道謝了。”

水玲珑面上讨好的神色頓時一僵,唇角輕輕抽搐,暗暗罵了聲娘。這妙真人固然清貴不可冒犯,林愫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做人真難。

林愫這麽一說,将白靈若幹言語都堵在口中。若白靈多說一句,豈不顯得自己很庸俗。

謝靈君內心不快,一時隐隐覺得這些低階弟子心向着誰,似乎也不重要。

若雪岚宗弟子對林愫客氣,那她謝靈君何妨作壁上觀。

呵,這些牆頭草,總不能什麽便宜都占盡了不是?

謝靈君目光劃過自己舍出的法器,內心已然進入吃我的給我吐出來的心冷狀态。哼,若無法器護身,這些雪岚宗弟子哭爹叫娘時候,不知會否後悔沒珍惜自己的慷慨。

故而白靈得寵,自也是有道理的,這婢女頓時尖酸開口:“可是真人,你身上法器,均是元尊為你置辦,也不知元尊是否願意,讓你将此讓給別人。”

這小人自然該是妙真人身邊婢女扮演,而非謝靈君本人。不得不說,這次謝靈君一帶白靈,那可也頓時方便了許多了。

謝靈君沒什麽誠意呵斥:“白靈你何出此言,元尊又豈是這般斤斤計較之輩。”

白靈不依不饒:“誰不知曉元尊寵你入骨,呵護備至,豈容真人受半點委屈。又豈容本來屬于妙真人的物件兒,讓別人占了去。”

白靈幹脆擡出風神照這尊大佛,讓人将“貪”的法器吐出來。

“白靈,你怎生不懂?”謝靈君一副白靈不受教的樣子。

水玲珑心裏咯噔一聲,吐個屁!若妙真人眼裏低階弟子是蝼蟻,那麽放水玲珑眼裏至少算牛馬。對于水玲珑這悲催的牧羊人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私人財産。門派中紫品弟子,也不是白菜價吧。

水玲珑反應迅速而無恥,立刻俏臉一板瞪着林愫,捧一踩一,技術娴熟:“不錯,妙真人悲天憫人,自然舍得這些身外物,慈悲有加。自然,不會和林仙尊一樣無恥,區區身外物也很上心。法器而已,借一借又何妨?難道真要好好的人去死?我雪岚宗弟子,難道真那麽不值錢?”

林愫難得沒生氣,她非但沒生氣,還很好說話,沖着水玲珑微笑:“區區法器而已,我覺悟很高的,随便用,不必在意。水大小姐說得極是,我怎麽會得罪雪岚宗,顯得自己既無恥,又刻薄。”

水玲珑瞪着林愫,頗為含蓄冷笑一聲。

林愫補充:“便是拿去不還,也不打緊,我送給雪岚宗又何妨。”

水玲珑大義凜然:“我雪岚宗乃大宗門,如何會貪圖區區法器,林愫,你實在将我等瞧低了。”

暗中,水玲珑也抖了抖,林愫這話也過了。妙真人可是元尊心尖寵,謝靈君所得法器,雪岚宗哪裏敢染指,取而不還?

水玲珑自是要将自個兒的姿态擺端正。妙真人說得大仁大義,那便将謝靈君法器當真借借,能有何妨?至多,回到元界,自己再替謝靈君吹吹。

白靈看着謝靈君面色,琢磨謝靈君的心意,這婢女終于住了口。

慕華負手而立,心裏點評謝靈君,那便是謝靈君太過于講究顏面,鬧得自己不痛快。修士界本便是個無恥的地方,偏謝靈君有許多的講究。

一時衆人心思各異,大抵還是保持了表面上的和諧與融洽。

初來這小世界,雪岚宗的紫品弟子亦只剩二十六人,折損已然過半。

活着的人心有餘悸,卻不得不拼,抱團取暖。這些低階的弟子,也留意到隊伍之中的玄通境修士一個個都安然無恙,更對力量生出貪慕向望之情。若然突破玄通境,那麽一切均是會不同,眼前的風光也是大異。

謝靈君實在想得太多,對于這些低階弟子而言,此刻更多考慮的是生存問題,哪有餘暇思考妙真人和林愫哪個更善良一些。

謝靈君瞧着地上死者屍首,卻也不覺悲憫感慨:“唉,這些元界弟子,本有大好前程,卻死于此地。他們埋骨于小世界,甚至不能回故鄉。”

本來修士也可随身攜帶空間,帶人帶物,可惜輪回盤不會允許元界修士随便帶東西回去。

林愫忽而想起自己帶回那朵小蓮花,豈是縱然林愫不扔,她回元界時候,那枝蓮花本也應該消失的。

水玲珑也輕輕嘆息:“人之機遇,便是如此的不可捉摸,更不免令人萬分的惋惜。比如寧荷,她本出身富貴人家,因家人為聯姻,要她妙齡芳華嫁給一個六旬老者。她此心不甘,前往須彌山求道,又因資質出色被雪岚宗看中,本也是想改變自己命運。可惜她骨中尚有怯弱之氣,以至于埋骨于此。可她今年已經一百三十五歲,若在俗世已然身死。我輩向道之心,也絕不能死!”

謝靈君略怔了怔,忽才憶起,那寧荷便是方才眉心添了血洞,死在自己面前的怯弱女修。

謝靈君悲憫感慨,可她其實對雪岚宗弟子不熟。故而她要想一想,才反應過來,水玲珑提的女修,就是那個雙眸含淚一臉仰慕的小姑娘。

比較而言,水玲珑雖然套路,也感慨得言之有物了。不過水玲珑縱然八面玲珑,渾然不知道她已然得罪人了。

根據利雲所言,那黑谷在東南方向,離此有百裏之遙。

林愫心忖,原來元界修士兩次穿越,都落在同一地點。如此看來,輪回盤還頗為古板。

林愫隐隐覺得自己腦海裏似飄過什麽,可也抓不住。

此刻他們前進方向,也不僅僅靠雪岚宗弟子的敘述。水玲珑更取出羅盤一枚,進行跟蹤定位。

不過縱然沒有羅盤,在場玄通境修士也隐隐有所感應。就如這世間萬物朝陽,夜來蛾子逐火一樣。這修士修為越高,對能量感染越靈銳。

隊伍中的玄通境修士,已然與此遙遙牽引。

及到了黑谷入口,便是那些紫品弟子,也已然察覺此處能源蠢動。

此地甚是荒蕪,地面積沙,巨石林立,無花無樹,和林愫初來時候所見幻境甚是相似。林愫心中一顫,她不覺想起幻境之中流淌的黑沙,以及沙中現出來的那具冰棺。

那幻境之中黑沙流淌,宛如活物一般,透露出詭異之氣,似乎頗具邪性。

林愫念及于此,一顆心忽不覺沉了沉,緩緩說道:“這裏環境很是詭異,各位,不如禦器而行,安全幾分。”

林愫嘴裏這般說着,已然是化出血惡,禦劍而行。至于別人聽不聽,林愫可不理會。上官璧月和江無塵自然跟随其後,相信林愫判斷。

水玲珑面上神氣雖不大好看,卻也奉行小心至上,雖不甘願也化出自己法器。此處環境很是詭異,禦器雖然消耗靈力一些,卻也更安全一點。

謝靈君沒說什麽,她取出了鳳凰佩禦行,無非是為了自身安全,加意呵護自己。她心中不快之意卻是更濃,為何這支隊伍如何行事,要聽林愫吩咐。

實則林愫并不是吩咐,而是建議,她建議得很有道理,旁人聽了也願意跟随。

謝靈君心裏冷笑,林愫身為元界玄通境修士,居然還畏首畏尾,真是小家子氣。

只不過她心裏雖然在吐槽林愫,眼見這小世界的異景,卻也猶自忍不住心尖微寒。

一路上,衆人默默無語,氣氛也未免有些壓抑。

正在這時,一個巨大的祭壇,卻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祭壇通體漆黑,空蕩蕩一片,上邊諸多咒文,刻得密密麻麻。而這祭壇之上,似供奉了幾件法器,暗含威壓之勢。

衆人被這祭壇吸引,紛紛駐足其上。

此行本來神色淡漠的慕華,忽而面色微變:“這幾件法器,乃是白骨妖神之物。”

那上頭有六件法器,分別是寶刀、玉珠、銅鏡、扇子、玉佩、玉如意。這六件法器形态各異,卻皆是白慘慘的顏色,瞧着不像是玉石質地,反倒好似死人人骨閃爍的光芒。

這般奇異的材質,自然也是見之難忘。

在場的元界修士,聞言都不覺有些動容。

當年白骨妖神,為禍于元界,功法和法器都很是古怪。元界高階修士皆不是此人的對手,也不知多少人死于此妖手中。

此人一個人,卻已然在元界掀起腥風血雨,随手滅門,甚至殺上了須彌山。

不過此等邪魔,敗于尹風華手中後,便銷聲匿跡,再沒見其蹤影。

一去多年,未曾想白骨妖神的法器,居然還在此處。

謝靈君更俏臉微白,花朵般美麗的臉容也失去了血色。眼前這些晚輩可能不知,可是謝靈君卻是心有餘悸。當年這白骨妖神有多可怕,簡直難以想象。她有四名師兄,皆為元元仙使,圍攻白骨妖神卻死于此魔手中。

甚至連當時的元尊蒼壁,其實內心并無把握可獲勝。

後來,是尹風華出面,擊敗了這個大魔頭。

尹風華!謝靈君嘴裏面輕輕咀嚼這個名字,漸漸心尖湧動了一抹說不盡的酸苦。

謝靈君脫口而出:“莫非,莫非白骨妖神,就在這小世界!”

以她身份說出來,在場的修士許多已然吓得面頰發白,內心惶恐。

眼見林愫向前,似要動那些法器,謝靈君也頓時厲聲:“林仙尊,你做什麽?莫非要因你一時貪念,便要連累大家不成。你瞧見這些頂級法器心喜,難道就沒看出點兒什麽不對勁兒?這個小世界的修士,無不貪婪之極。為何這些小世界的修士,沒曾見獵心喜,将這些法器拿走?還是,其實因為這些法器不能擅動,動則有性命之危。”

謝靈君惱恨的瞪着林愫,只覺得林愫果真是上不得臺面,一身的小家子氣。

謝靈君說得也有幾分道理,衆人眼裏,林愫擅自去動,似乎果真也有些不該。

而妙真人好不容易扳回一局,面色終于好看了些。她心裏琢磨着,說服衆人先跑為上。

然而林愫已然伸手,将那骨刀拿起來,握在手中,如此舉起。

一時謝靈君面上神色僵住了,似聽到了她磨牙的嗓音:“林仙尊!”

林愫微笑:“妙真人,只怕你猜錯了,這些法器之所以無人動之,乃是因為這個小世界的修士實力有限。只因為,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将之拿起來。小世界靈力稀薄,任如何天資超群,則必定無法修煉到玄通境。一旦無法修煉到玄通境,又怎能執此等法器?不然,你讓在場的紫品弟子試試,看看是否能拿起來。”

她已然細細觀察手中骨刀,刀鋒居然頗鈍,卻似蘊含了無窮的力量。而刀身之上,異常的光潤整潔,并未因為長期的置放,沾染什麽灰塵。這也是自然,但凡靈氣,均會自行辟塵,潔淨如新。

林愫質疑謝靈君的判斷,使得謝靈君神色不是很好看。

她目光望向了水玲珑,水玲珑自然喚了一名雪岚宗弟子前來試試。果然那紫品弟子使盡了手段,也無法撿起其中一件。那法器在祭壇之上,仍然是紋絲不動。

在謝靈君實驗出真知的時候,林愫的兩名弟子也跟随自家仙尊腳步伸手拿了。

上官璧月取了骨扇,江無塵拿了玉如意。

“再者,這些法器在此地已然多年未動,就算是白骨妖神之物,妖神也很久沒來拿這些法器了。這些法器光潤如新,而這祭壇卻已然經歷了雨打風吹,連上面字跡也都已然模糊。難道妙真人未曾發現,這個祭壇并非用石塊堆砌而成,而是天然一塊小山般大小的巨石,外部雕琢成如此的模樣。只因為這個小世界的修士不能動其法器,故而只能将原本置放法器的巨石,加工成祭壇模樣。這祭壇既然如此古舊,法器在上面也已然很多年了。若白骨妖神在這個小世界,他不會遲遲不取回自己法器。”

水玲珑看林愫一拿,本還有些猶豫,待林愫兩個弟子也取之,她頓時機智的拿了玉珠。師容相信林愫判斷,拿了玉佩。慕華手也不慢,拿了銅鏡。

在場八個玄通境修士,也就謝靈君和白靈兩手空空,毛都沒撈到一根。

頂級法器在面前,唯獨謝靈君和白靈落于人後,四大皆空。

此刻祭臺上法器已空,林愫方才慢悠悠的将一段話說完。

說完這段話,林愫對謝靈君笑笑:“可要是妙真人實在擔心,就不要拿好了,以免你那金尊玉貴的身軀,會被妖邪之物沖撞,因而造成什麽傷損。”

白靈嫉恨得眼都紅了,內心的失落也是無以言表。

要知曉風神照對謝靈君可謂十分的慷慨,可是風神照給妙真人的,終究不過是些一品法器。可是眼前這些,可是特品法器,是屬于可遇不可求之物。就算白靈陪伴在謝靈君身邊,見慣了好東西,此刻也不覺說不出的眼熱。

尤其是,這些法器,還是傳說中的白骨妖神的,那可是何等珍稀之物!

至于什麽妖邪氣,只怕沒人會在乎。據聞白骨妖神制器之術可謂是出神入化,且是不傳之秘。元界的能工巧匠縱然是絞盡腦汁,也無法堪破。

沒曾想,這些法器居然流落在小世界,還輕輕巧巧的放在祭臺之上,就等着讓人伸手那麽一拿。

可偏偏自己伸手拿都不會,居然沒搶到一件寶貝。

一時間,白靈那充滿嫉妒的心,忍不住都怪上了謝靈君了。若不是謝靈君那麽瞎逼逼,她能錯失這般機緣?妙真人其實根本是不懂裝懂吧,無非是膽小怕事,又或者記恨林愫,一直不滿意林愫将她風頭給壓下去。

白靈自認自己個兒是很了解謝靈君的,此刻內心之中,更充滿了對謝靈君的吐槽。好在白靈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處境。畢竟以此身份,她終究還是需要依靠謝靈君的。故而白靈拼命的壓下去自己內心之中的不滿意,拼命讓自己神色如常。

師容瞧瞧謝靈君,心裏嘆了口氣,将自己到手的骨佩送到了謝靈君手中。

“既然林仙尊如此說,我替真人取了一件法器,請真人鑒賞。”

師容給謝靈君搭□□,說成本為謝靈君拿一樣。

謝靈君略一猶豫,還是伸手将玉佩握在手中。一來白骨妖神的法器,确實對謝靈君充滿了誘惑力。再來這小世界實在也是危險重重,謝靈君只覺得自己若添了這麽一件法器,也多了一份保障。

收下這份厚禮,謝靈君也不過是輕輕的對師容點點頭。

她覺得師容負自己甚多,謝靈君也沒那麽容易原諒他的。

白靈在一邊,心中酸水都壓不住了。妙真人胡亂逼逼,是沒耽擱到謝靈君。畢竟,謝靈君錯過了什麽,也有人硬塞回她手中。可她這個小婢女就不一樣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白靈憤憤然,不覺內心告訴自己,妙真人智商不下,她的話選擇了聽。

一旁慕華卻容色漠然,只輕輕撫過手中骨鏡,他那漠然臉也不覺泛起了一抹笑容。

不過,這真正的好處,卻不在此。慕華輕輕的擡起頭,目光不覺向林愫望過去。

林愫可真會挑,一挑就挑中了白骨妖神的刀。

那柄刀,曾經是元界修士的噩夢,也不知曉飲下了多少修士血。

那可是一柄絕世兇器!

林愫可真有膽魄,虎口奪食,這麽多人眼皮子底子,将最好的一件就這樣子的拿在了手裏面了。林愫那血惡劍,本也是一柄寶劍,乃是一品靈屬之氣。

可這血惡與白骨刀一比,便宛如米粒之光和皎月争輝,根本也不能比。

而師容給了謝靈君的玉佩,不過稍稍緩解了謝靈君內心的焦灼,卻未必讓謝靈君覺得滿意。

謝靈君把玩手中的玉佩,此物果真制作精巧,頗具法力。越是如此,謝靈君越覺得便宜了林愫。她看着林愫那處骨刀,眼神漸漸飛了去,不覺打量起來。

謝靈君驀然對林愫微微一笑:“林仙尊,這白骨妖神終究是個邪修,故而所制法器雖然是威力巨大,可終究是帶着幾分的邪性。一時把玩,也許可以。可若是心性不穩的修士,只怕是會被邪氣所趁。特別是,你手中那把白骨刀,邪性更勝其他法器。林仙尊,你當真覺得可以?”

林愫內心罵了一聲無恥,我可以,我當然可以,你哪只眼睛看我不可以?

林愫矜持一笑,自帶三分的大義凜然:“妙真人放心,我可以的,一定消受得起。倒是妙真人自己,是否對持有玉佩感覺到力不從心?若然如此,我也可為妙真人分憂,将玉佩給我持有,我可以能者多勞的。”

本來林愫沒有一掃而空,留下三件,就是釋放和平的信息。她知自己洞府若六件盡拿,一定是會引起糾紛。可若只拿其中三件,尚自可微妙平衡。

只是林愫沒想到,謝靈君居然如此的無恥!

她想,自己跟妙真人越多相處,便越發嘆為觀止。

謝靈君也不和林愫兜圈子了:“那白骨刀,非爾等可持之物,否則必定會殃及自身。我勸林仙尊還是拿出來,以免自誤誤人。”

分明奪人法寶,謝靈君居然還能說得如此大義凜然,當真是嘆為觀止。

白靈更頓時幫腔:“不錯,林仙尊心性不穩,又心狠善嫉。你手執白骨刀,更有礙此行修士間的和平,實在是令人信不過。如今此處衆多修士,我等亦只相信妙真人。妙真人心性平和,為人大方,善良溫婉。此等妖刀,為她所執,我等才能對自身安危放心。”

妙真人發難,又讓白靈看到自己獲得極品法器的曙光。要是謝靈君得了白骨刀,說不準,就會将那玉佩賞賜給自己。一旦得到了更好的,妙真人一向也是很大方的。

江無塵冷笑:“妙真人所養的狗背信棄義,寡廉鮮恥,所謂物似主人形,我看妙真人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江家叛奴,居然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白靈被從前的主子譏諷,面色微微一白。她其實有些怕江無塵的,如今在江無塵咄咄逼人的威勢之下,竟吶吶無語,之前的伶牙俐齒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謝靈君臉色一變:“林愫,你便容你弟子如此無禮,刻意羞辱?”

白靈可是她的婢女,林愫弟子如此辱罵,豈不是将謝靈君也辱罵上了。

林愫這一次也沒有指桑罵槐,而是指名道姓:“所謂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妙真人看似寬厚,人實卑劣。分明是你膽氣不夠,跟這白骨刀沒有機緣,居然還滿口仁義道德,要人送刀給你。呸,虛僞至極。我本來好奇,白靈這般無恥小人,為什麽會是清貴善良的妙真人身邊婢女。妙真人既然有高尚的人品,為什麽要這種小人為婢。如今我才知曉,原來是一丘之貉,大家很是合得來。”

謝靈君從來沒被人如此羞辱辱罵過,一時忿怒至極,她終于和林愫徹底撕破面皮,更惱恨林愫居然是對自己如此的不敬。她下意識望向了師容,以為師容會跟她同仇敵忾,卻沒想到師容居然垂頭站在一邊,一句話也沒有說。

忽而間,謝靈君敏銳的意識到,此刻師容心裏是自己錯了。這樣子的認知,頓時讓謝靈君心中一寒。

而妙真人,素來不習慣自己拉起袖子和人打。她忿怒的目光,頓時轉移到慕華身上,流露出憤而不平之色,顯露出倔強驕傲的模樣。

慕華不動聲色:“林仙尊又何必不知趣呢,若回到元界,元尊也自然是會裁斷,此刀不能為你所有。這白骨妖神曾經是我元界大敵,白骨刀更是十分要緊之物。既是如此,又豈是你能持有?”

在慕華看來,林愫也不過是一時意氣。有風神照在,又豈容林愫讓妙真人不順心。只要風神照一句話,林愫還不是要乖乖聽話。

到手的法器,最後還不是要給吐出來。林愫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林愫卻冷笑:“小世界都沒有出,慕仙使何必想得那般長遠。還是慕仙使以為自己說出來的話,就能和元尊一樣,已經能揣測元尊心意,代替他發號司令了。”

慕華聽得一怒,只覺得林愫果真不知好歹,卻也是不敢自比風神照。

他只輕輕的站在謝靈君身後,緩緩說道:“我勸林仙尊,還是聽從妙真人好言相勸。”

白靈已然是回過神來,她雖仍然不敢看江無塵,卻也是禁不住小聲道:“是呀,妙真人一片好心,有人不可不識好歹。”

旋即慕華掃向了水玲珑,緩緩說道:“水師妹,你如何說?”

那些雪岚宗的紫品弟子可以忽略不計,不過水玲珑這個玄通境修士,倒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水玲珑心裏罵娘,她略一猶豫。之所以猶豫,并不是因為水玲珑有什麽正義心和廉恥心雲雲。她猶豫一下,是覺得自己摻合這撕逼大戰,也沒什麽好處撈。縱然搶到法器,還不是妙真人的。妙真人挑剩了,還有慕華仙使和婢女白靈,只怕剩不了什麽給自己。

可誰讓謝靈君乃是元尊心愛之人,沒好處也要吹。水玲珑猶豫一下,頓時便站隊:“妙真人的話,應當是不會錯的。”

然後她身體稍稍扭動一個弧度,這樣子一來,使得水玲珑面向林愫,顯得她仿佛是和妙真人一個站隊。

謝靈君心下大悅,以五敵三,威逼已成!此刻局勢乃在己方,她已占盡優勢!

一旁那二十六個紫品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未曾想到不過區區片刻,這唱大戲的臺子就搭好了。三言兩語間,氣氛已經是很尴尬很緊張。

正在此刻,師容也輕輕一側身,弧度和水玲珑相若。他面向謝靈君,背對着林愫,沉聲說道:“還請妙真人三思,此刻我等身陷異界,何必起争執。”

謝靈君一時玉容一變,她早知道師容心思變化,已經是沒那麽向自己。可她未曾想到,師容居然表現得如此明顯。

師容沒有擡頭,他怕自己一擡頭,便會露出眼底的失望之色。

謝靈君方才因他讓出骨玉,本來心中稍暖,如今一顆心已然徹底化為寒冰。

她涼絲絲的說道:“看來師仙使在林仙尊洞府裏面呆了兩年,這一顆心,也向着林仙尊了。”

呵,自己不是早該知曉,師容是被林愫灌了迷魂湯,故而變成如此模樣。林愫究竟給了師容什麽好處?那般好處,能抵得過自己救命之恩,賞識之惠,教導之情?也是,林愫終究生了一張如花似玉的面容,自己對師容冷若冰霜。哪裏好似林愫,只怕會給師容一些下賤的便宜嘗!

諸般龌龊的念頭在謝靈君的心頭加以沖擊,使得謝靈君聖潔的面容一瞬間也微微扭曲。

師容也自知,自己一旦說出這樣子的話,必定會徹底将謝靈君得罪。可是此刻,有些話他亦是不吐不快。

謝靈君既然對他有恩,那麽他也盼望謝靈君能平安歸去元界。

和林愫相争,只怕吃虧的未必會是林仙尊。再者這小世界處處詭異,此刻內鬥又是何必?

師容壓低嗓音,甚至語調之中也不免添了幾分的哀求:“妙真人,誠如慕仙使所言,待離開這小世界,不如讓元尊斷之。慕仙使,你說是不是?”

慕華略考量,心中已然有了定見:“妙真人,便忍一時之氣,容下林仙尊無禮如何?”

謝靈君淡淡一笑:“我本也是為了她着想。”

她想,還是神照靠譜。若是神照在此,必定也是會為自己出這口氣,将自己護得妥妥當當。

此刻謝靈君瞧也沒瞧師容一眼,她發誓,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師容。

而師容心尖兒,卻也是不覺連連苦笑。謝靈君變了,并不是他心目之中那個善良又高貴的女子。可能妙真人也沒有變,因為自己當初遇到謝靈君時候才六歲。那時候,他尚且不成熟,只看到妙真人好的一面。可如今,他已然有自己看法,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見地,不會人雲亦雲。

他對謝靈君的崇拜已經漸漸消失,只餘種種恩惠要報答。

而林愫卻面容微冷,手指輕輕按過面前的白骨刀。

其實她也并非對身外物如此執着,只不過有時候,人真的也不能退。

正在這時,卻聞地牛翻身,足下大地劇烈的震動,就連那漆黑的祭壇,也劇烈搖晃。林愫方才判斷這祭壇乃是舊物,便是因為巨石上種種裂痕。

林愫黑眸微潤,莫非正是因為眼前這般頻繁地震,才會如此?

那雪岚宗的弟子,本來怕殃及池魚,故而到了祭臺邊沿。如此震動,竟有三人被震飛下去。

本來他們同執一件法寶,那一品法器能帶三人馭器而飛。然而如今,那法寶似已然失效,竟光輝黯淡,直直的栽倒下去。

這三名紫品弟子面上已經流露出恐懼驚惶之色,徹底失去了鎮定,不覺大呼大叫!

然而卻止不住三人的下墜之勢!

這個時候,衆人方才發覺,原本地面之上,不知什麽時候湧來一股股的黑沙。那黑沙宛如活物一樣,迅速而兇猛的流竄。

三名紫品修士連同他們手中一品法器,一同栽倒下去,沒入黑沙之中。于此同時,一股子凄厲得不似人類的慘叫之聲由此傳來。似乎人栽入黑沙之中,會經受那無窮無盡的痛楚。

那漆黑的沙中,有那麽一刻,似乎泛起了一股股的紅血。可那黑沙似極為貪婪,也不多時,就将鮮血吸收得幹幹淨淨。

那流竄的黑沙傳出了類似老年人咳嗽聲音,只見三具整齊白骨,好似因為消化不良一般,就這樣子厭惡咳出來,連同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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