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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尹風華的眸子宛如深深的湖水,蓄滿了深邃,融合成一股子詭異的異色。
他盯着眼前的林愫,?林愫猶自輕輕的合眸,?沉溺于識海,并未醒來。
眼前的女郎玉容凝定,容色無波,縱然感應到妖月國師的心緒,?卻并未受其所攪。
看來于林愫而言,?妖月國師種種舊事,不過是不打緊的狗血故事,?也沒什麽需要在意的。
忽而間,?尹風華覺得自己捏在手中的溫軟手掌,好生令人不自在。
方才他縱然握住了林愫的手,可心無邪,?自然無甚绮念。
如今女郎的手掌,?與自己個兒握住在一道,?交織成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他那古井般的心,終于禁不住動了動。
旋即,?尹風華哈的輕笑了一聲,不覺再一次合上了自己的雙眸。
識海翻騰,?一如妖月國師含辱、憤恨的心思。
鹣鲽情深,夫複何求。月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依依不舍,撇下自己在神廟之中冷冷清清。擔負着,這個國家生死榮辱,百姓安寧。
如今月王一意求死,?自知不肖,要随了錦華而去,卻要将兒子丢給自己。
她口氣不覺有些鋒銳:“國主自己不體恤皇室血脈,為了一女子,心存死志,倒讓我替你照拂月國血脈。”
月王怔怔看着她,似是極為不解、困惑,以及濃濃不安,卻再無癡迷情意,依依不舍。
她已經為月王殺了人,食了心,宛如野獸一般茹毛飲血。
妖月國師袖下一雙手掌輕輕顫抖,眼前男子雙眸映襯着自個兒的身影,猶如以前一般纖纖秀潤,清麗如月。
她輕輕的說:“所以以前的話兒,你都不作數了?”
那嗓音很是輕柔,卻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意。
而月王,也不至于懵懂不覺,忽而微微一怔,眼底似浮起幾許柔情,可他終于還是輕輕的搖搖頭。
“這些,都不過是以前的事情了。國師,你有天人之能,高不可攀,原是我癡心妄想,是我年輕時候不懂事。那時候我是月國太子,父母對我太過于縱容,真是将我寵壞了。人生在世,是不能夠随心所欲的。我不該,說那樣子的話。國師你,心懷天下蒼生,其實我如今對你,也有着深深的敬仰和佩服——”
他嗓音很溫和,不像以前那個愛生氣又固執的少年郎。
然後一只手,就卡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剩下的話都堵在喉嚨。那只手,就像一只鐵箍,卡住了他的咽喉。
“短短一瞬,人世間彈指一揮,你就變了心,說的話都忘記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那些話,讓我難受,嗯?說什麽此心不變,娶妻生子不過是迫不得已,會一輩子念着我。可是如今,你說這些不過是以前的事。你讓我,讓我,讓我,啊,讓我何等卑微,何其難堪,何等可笑!什麽敬仰佩服,說得好聽,你心裏在笑話我,而且很得意,是不是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當初我對你不理不睬,如今反倒我對你求而不得——”
眼見要将月王生生扼殺,她心頭一顫,松開了手掌。
那冷若冰霜的俏容,如今卻也是禁不住透出縷縷譏諷。
她沒提殺人取心,為月王茹毛飲血,宛如獸類,千辛萬苦方才救活了他。因為這樣子的言語,仿佛是在搖尾乞憐,苦苦哀求。
國師大人,始終便是高高在上的。
妖月繃緊的手指一根根的松開,輕輕拂過一根根秀發,唇角冉冉含笑。
“不過你也不必得意,我從前只當你對錦華并不在意,殺了就殺了,忘記告訴你一聲。如今你對她既然是抵死無悔,我若未曾告之,豈不是,敢做不敢當。”
她已然對月王心存殺意。
眼前的中年男子,再不是那個俊美癡情的少年郎,他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時間帶走了她所愛之人,再也回不來。
而他不過凡俗之軀,就算活在世上,再過十年二十年,也會垂垂老矣,化作老朽。
到時候,難道還要她談情說愛,苦苦哀求,求一老翁愛自己?
那豈不是,可笑得不得了。
果然月王又驚又怒,不可置信,忽而嘩啦一下抽出了佩劍,對準了國師妖月。長劍如水,劍鋒輕輕顫抖。
“錦華,錦華——”
他泣不成聲,大約也知曉難敵自己,月王面頰滿滿絕望,卑微而窩囊。哈,這便是,凡俗之人,凡俗之人本不可以去愛。
她已然是心生殺意,不知怎的,忽而卻念及前事。
那時候,少年癡癡的凝視自己,沙啞說道:“國師在我眼中,宛如天人,我,我愛慕着你,絕不會做出一絲一毫傷你的事。也不敢,也不敢因為自己妄念,乃至于生出怨恨。更不會,不擇手段。只盼,能以我真心,打動于你。我一生一世,願意以手中之劍,守護國師。”
何其可笑,以自己之能,凡俗手段難以傷之。自然是,無需眼前少年以劍相護。
再者少年情熱時候說的言語,固然情真意切,語出真心,絕無期滿。可那片熱切消失之後,一切也不過是煙消雲散。一轉頭,他自個兒也都不記得了。
卻不知為何,此刻自己念及,心中稍軟。
她袖中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頭,語出嘲諷:“怎麽了,如今要殺我了?我乃月國國師,你月國安危,全境安寧盡數系于我身。你不也指望,太子殿下受我庇護?當年若無我這個國師,本境百姓皆還困于妖邪之手,月國哪裏有建立的機會?你還做什麽月國國主,享受榮華富貴?好了,好了,這世上的人都是忘恩負義,你居然為了區區一個凡俗之女,要取我性命?別說你與我,本就實力懸殊,就算我一根手指都不動,任由你動手,你憑什麽取我性命?”
“現在,你就拿出你男子漢氣概,為你妻子報仇。對了,還有一個沒出生的孩子。”
月王大叫一聲,驀然反手自刎,性命了結,咚的跪倒在地,旋即劍也掉了。
妖月國師不知他為何會自刎,是因為實力懸殊而絕望,還是一如曾經誓言,此生不傷國師一絲一毫。
此刻他魂魄未曾離體,肉身受損雖重,妖月國師本來還可以救他的。
她若還想月王活着,會有很多辦法,聚魂重生,也不是不能。
可國師是個果決、堅毅的女子,她覺得自己尊嚴被冒犯,故而只這樣子眼睜睜的瞧着。瞧着自己喜歡過的男人,魂魄消散,身軀一點點的變冷。
直到救無可救,她方才輕輕的彎下身,伸手輕輕撫摸死去月王的面頰。
淚水從她眼中流淌,落在了死屍的臉上。
直到這個時候,她方才覺得安全了。如此一來,她尊嚴不會被冒犯,也沒人能加以嘲笑。
那麽此時此刻,就算施展幾分柔情,也沒什麽了。
等她覺得安全,她的心口才開始發疼。她的手指,一如很多年前一樣,輕輕的撫過了這個男人的眉頭。
“你真傻,你若還活着,求求我,我說不準還會心軟。可如今你死了,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此時此刻,妖月國師的面色,也已然顯得十分的可怕。
“我真傻,似我這樣子的人,生來便該俯瞰衆生,高高在上。我為什麽要自我約束,平白招惹煩惱。我為什麽要過冷冷清清,乏味無比的日子。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你不過是一個男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男人,等着跪在我面前。以我之能,甚至不必困在這小小月國。”
她嗓音已然不覺透出了幾分的陰柔。
只不過到最後,她終究沒離開這個小小的月國。
然後過往之事,宛如煙雲水汽,終究不覺煙消雲散。這本是妖月國師的回憶,眼前月王的屍首也就這樣子消失無蹤。她耳邊忽而響起了一個嗓音:“妖月,你可覺得錯,可有覺得悔?”
她手指驀然擦去了面頰淚痕,壓下雙眸熱意,低低說道:“我不覺得自己錯,我也不會覺得後悔,我一點也不難受。”
可是當真如此嗎?
忽而,她眼前化出了一道身影。
十八歲的少年,月國的太子殿下,對着她微微含笑,一如她已然失去的夢。
月國太子眸色熱忱,輕輕低語:“我心裏喜歡的人,就是國師你呀。”
妖月國師身軀輕輕顫抖,她明明知曉是假,卻也不可遏制的走過去,輕輕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撫摸上了少年的臉頰。
“其實,我也是喜歡你的,卻不敢和你說。”
她眼波驀然一顫,只因為自己的手掌,被心愛的男子這樣子的握住。
對方眼睛裏充滿了困惑不解:“為什麽呀?”
“當年,我和你的先祖結交,他應該算是我的友人吧,我們一起創立了月國。而你,是我死去的友人第五代子孫。我看着你,看着你父親,看着你祖父,從小孩兒變成大人。想起月國的先祖,我自然會覺得很,奇怪。我和你的生命,是不一樣長的。我能陪你一生一世,你卻不能陪我長長久久,我注定會傷心。因為生命的漫長,我眼中的世界,我的思想,也許和你也很不一樣。唉,可你為什麽不等等我,我本來會想明白的。因為就像你說的那樣子,我本來也是喜歡你的呀。你不是,都瞧出來了嗎。”
太子殿下恍若未覺,因為他本不過是一個幻影,他伸手抹去了國師面頰上的眼淚。
少年捧着女郎的臉,認真說道:“國師,我喜歡你呀。”
妖月國師驀然絢爛一笑:“我也是,喜歡你。”
“是真的嗎,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一生一世,都會持劍保護國師,你最好了。”
啊,真是太好了。
這樣子的幸福美滿,本是觸手可及。只要那時候,她對着那個熱情的少年,輕輕的點點頭。
或許越是如此,此刻內心越發難過,而她本不想自己這麽難過。她本以為往事已去,然而月王死了後,其實她的日子,過得很糟糕。
然後,她聽到了自己個兒心底低低的聲音。
終究還是,後悔了啊。
然後,林愫卻也是已然回過神來,睜開了自己個兒的雙眼。
下意識間,她已然是抽回了手,手掌從尹風華的手中抽出來。
林愫自己沒覺什麽,可尹風華已然覺得自己個兒掌心一空,空蕩蕩的手心,已然空無一物。
她的手果真很暖,被捏在了手中,似乎很舒服。
不過尹風華沒有将自己心中所思展露于表。
他的手指,已然是從妖月國師的眉心輕輕的移開。
妖月國師還是那樣子的美,玉容凝定,唇角微微含笑,貌若神明。她似乎難得,心情不錯。
一陣清風拂過,她的身軀卻也是開始逐步的沙化,一點一點兒,就從眼前消失。
到底身如飛灰,随風而逝,天地間蕩然無存。
林愫忽而明了尹風華所言之意,這便是無心活下來,已有求死之意。
一代強者,終究不過是灰飛煙滅。
然後,她忽而得聞一聲輕輕呼喚:“林愫!”
開口的是尹風華,此刻天上月光已黯,反倒星子顆顆明亮。
漫天的星光,仿佛都聚于尹風華一雙眼眸之中。
他開玩笑時候叫自己愫愫,心情好時候叫自己林仙使,叫什麽全看尹風華的心情。
林愫想,如今他稱呼自己林愫,是什麽情景模式呢?似乎,難得笑眯眯的大魔王,看着添了幾分的正經。
尹風華凝視眼前的女郎,他經歷過許多的事情,見遍了世間的風景,好的壞的都有。歲月流逝,尹風華難改骨子裏的一股子的惡劣和任性。不過饒是如此,他畢竟在這世間很久,讓林愫在他面前,不過是個年輕的孩子。
所以他和林愫之間,也有許許多多的不同。故而縱然察覺,自己難得會對一個人生出好感,他也不以為意,只以為這些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太過于留戀,對于漫長的生命也不是什麽好事。
然而此時此刻,尹風華忽而有另外一種想法了。
正因為時光匆匆,歲月無情,美好種種如絢爛流星轉瞬即逝,所以也才更應該把握住當下。
否則,若然錯過,必定會非常非常的懊惱,悔恨得不得了。
唉,這世間那麽多怨侶,可正因為未曾得到,那麽在妖月國師想象中,便會将失去之物不斷的美化。
一件東西現實存在再美,也沒有想象和腦補的完美。
待徹底失去之後,在強大的腦補之下,更将失去之物腦補得美不可言。
嗯嗯,尹風華捏着自己下巴思考,甚至不由得輕輕的點點頭。
越想,越發覺得自己這個理論是非常正确且有道理的。
若然那時,妖月國師對着年輕的太子點點頭,說不準,早因年老色衰嫌了月國太子了。所謂愛美之心,男女皆有。到時候妖月國師打開新世界大門,雖然可能渣女一個,何至于變态如斯。
這越矜持的人,崩潰起來,無疑是越發瘋狂。
如此,自己極力抗拒林愫,反倒是作繭自縛。靠近眼前的小女修,必定能發現她之缺點,亦不至于因為苦苦隐忍,讓一切不可收拾。
尹風華驀然冉冉一笑,笑容非常和善,卻使得林愫不覺打了個突。
總覺得,這個笑容有點不大善良。
所謂狼狽為奸,狐朋狗友。如今白狗子在一側目光兇狠,尹風華卻有幾分像大尾巴狐貍。
漫天星光,皆在尹風華眼中,尹風華不覺緩緩開口:“我,有些冷。”
他唇瓣之中,吐出了一口寒氣,一瞬間,他身軀之中覆蓋上一層冰霜。
胸口的墨色牡丹冉冉綻放,尹風華驀然盤膝而坐,沐浴星光之下。仿佛這種種折騰,已然消耗幹淨他的元氣,使得身軀寒意大盛。
一旁的白狗子雖然是獸态,卻與尹風華息息相連,顫抖着打了個寒顫。
林愫目光輕輕閃爍,假惺惺:“你當真傷得極重?”
縱然到了如此境地,尹風華仍不失其翩翩風度,含笑說道:“也不是傷,只不過曾遭人暗算,心脈連着一個封印,無法根除。唉,正因如此,便有勞你了。”
林愫嘆了口氣,輕盈的退後幾步,手執青玄劍:“受人脅迫答應的事情,我自然也可以反悔的。”
白骨妖神惡狠狠的盯着林愫,一臉兇光,要撲過去撕咬林愫。
只不過未走幾步,它腿一軟,趴在地上喘氣,口吐人言:“林愫,做人要善良。”
尹風華點點頭,面上神色甚是傷感,感慨:“我對你如此信任,你竟要取我性命?”
林愫伸出一根手指,搖搖頭:“話不能亂說,殺了你有什麽好處。這取你性命之事,那是沒有的。”
她才不會做這等反派行徑,通常故事裏幹這檔子事的人,都是死于主角的臨死反撲,淪為炮灰。
“只不過你這樣子的人,處處算計,坑害我們這些元界修士。況且,你取人性命,從無猶豫,心狠手辣如斯。救下了你,當真是誤人誤幾。尹風華,你就乖乖的,好好的躺在你的棺材裏。初一十五,我要是記得你,會給你上柱清香。”
林愫再掃了一眼一旁的白狗子,至于白骨妖神,則更不必說了。尹風華可能毀譽參半,白骨妖神的累累兇跡,已然是毋庸置疑。若非知曉輪回盤造物不死不滅,她早就對狗子補刀。
白骨妖神呲牙:“死女人,等我們行動自由,必定将你大卸八塊。”
林愫嘆了口氣:“若然如此,到時候我自然乖乖給你們治傷。我手執青玄劍,既然有那麽點兒利用價值,殺了我,豈不是虧了。我這個人,最識時務,知情識趣了。”
尹風華不覺流露痛心之色:“林仙師,你真是誤會我了。”
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可見尹風華剔除白骨妖神,獨自清白。
“白骨妖神劣跡斑斑,可惜不能取他性命。他跪下來求饒,為奴為狗,我為世間安寧,只能費心教導度化,行慈悲之行。如今他随了我,倒也整日茹素,再不沾葷腥。”
尹風華畢竟在梵海這個佛門聖地混過,一張口,竟也有幾分慈悲為懷的高僧風範。
白骨妖神可憐的小身板輕輕的顫抖,卻口吐兇猛之言:“尹風華,無恥賤人。”
“掃地尚惜蝼蟻命,油燈照紗防飛蛾,我向來,都很愛惜性命,不會,不會随便殺人的。你呀,就是,就是誤會了了。”
陣陣寒氣催動,尹風華牙齒也不覺輕輕打顫。
“唉,這個小世界,妖月國師禍害蒼生,誰也奈何不了她。我迫不得已,招來元界修士,斬妖除魔。他們只有功利之心,卻無一絲除魔衛道的正義之心。是,是加以利用,可難道便罪無可赦?再者,若有機緣,他們也本有機緣拿到青玄劍的。這也,這也不算虛言欺騙。至于我親手殺的三人,不過是應允死去的南蕊公主,殺死三個叛徒。我雖食人魂,可這,本也是他們願意交換的,公平交易而已,從不曾殺人取食。而你,你居然欺騙如此善良之人,世道,緣何如此不公?”
尹風華伶牙俐齒,将自己摘的幹幹淨淨。聽得林愫嘆為觀之,卻不得不承人,仿佛也有些道理。坑人來小世界行俠仗義,似乎有些自以為是,可這仿佛,仿佛也沒那麽壞。
林愫一甩頭:“你少胡說八道,你一現身,就,死了那麽多人。”
“哼,那些弟子抵擋不住天魔音,是他們自己心魔太重。從前,為了活命,殺死自己的同門。他們自裁謝罪而已,自審其罪。”
尹風華頭發絲,已經結了一層冰晶,甚至還舉起手指頭發誓:“我答應你,絕不妄殺無辜,否則如妖月國師一樣化為飛灰。”
他振振有詞,林愫終于拿他沒辦法。
雖然林愫嘴裏這麽說,其實心裏也猶豫得很,是否要違背誓約。她若沒這份糾結,扭頭就走好了,那麽尹風華再善于言辭也沒什麽用。
林愫憤憤然,她才是太善良。
她旋即抽出了青玄劍,以此為尹風華療傷。
只不過對兩名弟子有用得辦法,如今卻也是沒什麽用。
尹風華淡然說道:“我身為輪回盤造物,治療辦法自然不同,需要,你抱着我。”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小白的話,雖然狗狗樣子很萌萌噠,但是其實很兇殘啦,原本的BOSS身份不會變,以後兇殘一面有機會暴露的話請不要太驚訝啊
感謝為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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