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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知自己已暴露

院裏那幾棵銀杏樹,所剩無幾的枯黃葉子在經歷了小半場風雨拍打後,落了一地沾着雨珠的殘花落葉。

屋外風雨陣陣,房中暖意綿綿。

暖意之中又飄着淡淡栗子花的氣味,不算濃郁。

這一番單方面的情.事,算不得酣.暢,但卻也是謝玦在這大半年裏頭唯一一次的纾解。

雜亂的思緒确實沒了,腦子也得以暫時放空地望着帳頂。

這時察覺妻子要起來去整理,他便先坐了起來,啞聲道:“我來吧。”

因他們剛同房不久就回了金都,緊接着她又有孕在身,故而還未在床頭挂鈴铛。

即便謝玦再沉穩老練,但到底也不過是二十床出頭的年歲青年人,還是要臉的。

妻子有孕,他卻把持不住,實在沒那臉讓院中的下人也知道。

謝玦取來了妻子的帕子,大概整理一下自己後便放在了一旁,繼而把衣襟散開的寑衣脫下,拉起了妻子那白皙柔嫩的手,用他的寑衣擦拭。

指尖一觸碰到他那還有餘溫的寑衣,她下意識的一縮,但因被他拉着,倒沒能縮回去。

雖已與謝玦做了好幾年的夫妻,但這是時隔五年來第一回 做這樣的事,多少有些害臊,更別說用他的寑衣來擦。

她臉頰緋紅,說:“我自己來吧。”

謝玦無言地略一搖頭,垂着眸,細細擦拭着她那青蔥水潤的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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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璟妩悄悄地擡頭瞧了他一眼。

光着膀子,膚色略深,肌肉紋理明顯流暢,帶着幾分事後的欲感。

方才,伴随着他低低呼出的氣息,忍耐得渾身緊繃,肌肉塊壘分明之時,她也有些意動的。

上輩子守了五年的寡,也沒有過其他男人,長夜漫漫之時也會有空虛寂寞的時候,所以自然也有自己慰藉過。

因只有過他,所以在那個時候,她腦海中想的也只能是他。

這些守寡後的豔事,她是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曉的。

若是讓人知曉了,她這臉也不能要了。

思索回籠,臉頰微微發燙。

暗暗的呼了一口氣,目光略一擡,不經意間掠過謝玦的雙耳,一愣。

暗紅得很厲害,與他臉上的膚色有着鮮明的對比。

他便是擦拭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似乎都像是嚴陣以待一般。

看見謝玦如此,她反倒平靜了下來。

還有一個比她更害臊的,她還不自在什麽?

指尖與掌心的污物全擦在了他的寑衣上,但依舊黏糊糊的,得用水洗。

謝玦下了榻,沉默無言轉身繞過了屏風,拿着他的寑衣與帕子往耳房而去。

入了耳房後的那一瞬,謝玦倏然靠在牆壁上,閉着眼平緩心頭上的不滿足的躁動。

手中的衣服,因他用力緊撰着,已然皺得不成衣形,手背與手臂緊繃得青筋凸起,甚是明顯。

幾番吐息,才堪堪壓下幾乎要從胸腔噴湧而出的暴戾。

素來溫柔娴靜,易羞易赧的妻子,方才卻是妩媚明豔。

床榻下和床笫間的天差地別,不管是視覺,還是觸覺的刺激感,都朝着謝玦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極為強烈。

僅僅只是指尖翻轉卻已讓謝玦興奮且沉淪。

若是多與她說一句話,多相視一眼,自己或許沒有那麽好的定力。

平緩心緒後,謝玦深吐了幾息,才走向平日備有的盥洗前。

耳房備了幹淨的水,只是寒涼動人。

謝玦就着冷水簡單的擦洗身體,然後把帕子和衣服也都大概揉搓了一下,放到了一旁,明日下人會取走。

裏間的暖爐上溫有熱水,謝玦從耳房中端出了些許的冷水,用熱水來兌,盆中的冷聲也漸漸轉溫。

瞧着謝玦在忙活,翁璟妩動也不動,只擡着一雙手等他來伺候。

水端到了她的面前,她放進去清洗後,謝玦才把水端走。

待他去而複返,她已經躺入了被窩中。

她打了個哈欠後,擡眸瞧了眼他,困乏的道:“我真困了,便先睡了,夫君也早些休息。”

謝玦點頭:“好,你且先睡吧。”

說着轉身去換了一身新的寑衣。

待換了寑衣走到床榻之外時,榻上的妻子卻已熟睡,氣息均勻而綿長。

謝玦卻依舊毫無睡意,也就沒有上榻,而是在床外的杌子坐了下來。

歡/愉能讓人短暫的放空萬千思緒,但清醒後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謝玦靜坐不動,身形就好似定住了一般。眸色深深沉沉的,隔着一層帳幔凝視着那濃睡妻子的臉。

沒有任何變化的臉,可卻讓他熟悉卻又陌生。

今日去了藏書閣,翻了許多本關于這種預測未來,或是光陰流轉的書籍。

光怪離奇的書籍不計其數,更是有像他這樣能預知未來的題材所撰寫成的話本。

而光陰流轉的,有耄耋老翁臨終後,再睜眼已是少年。

老翁重來一回後,彌憾事,再發家,終娶美妻。

他看到這書後,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她若是經歷過亡夫,失子,那麽她又是在什麽年歲回來的?

是離開侯府後,還是還在侯府時就回來了?

雖猜測不出她是在什麽年歲回來的,可他隐約能猜得出來她是何時回來的。

應是他入軍中的那日早晨。

那時她見到了他,如同見了鬼般,随後又恍如深陷夢中,神色茫然。

接着便是怨氣生出,那狠勁幾乎要咬下他頸間一塊肉。

謝玦記起每回夢中,她似乎對他有許多的怨言。

她說他冷漠寡淡,夫妻多年沒有給過她半分溫情。

她說他不僅戰死了,還留下了侯府這個爛攤子給她。

再說,這孩子真沒了。

以夢境與夢外來分析,應是她第一回 差些小産的那時候沒的。

她小産那時,他應在軍中。

回想先前發生的事,便隐約知曉一些她曾經歷過的事。

—祖母縱容刁奴為難她。

—府中的下人瞧不起她。

—他自回了金都後就終日不在府中,要不是調查又不在府中,之後便是入了軍中

或許從那起,她對他便已有了怨。

只有經歷了這些事,才會對他有所怨言,所以他才會試探地親吻她。

唇濡相沫,比起雲雨交.融還要來得親密。

試探後,在她抗拒之下,答案昭然若揭。

她寧願幫他纾解,卻不願他吻她。

謝玦不禁去想自己在那未來都做了什麽?

才會讓她這麽怨他。

她又都經歷了什麽。

才會成長得像現在這般的沉穩從容,從容應對二嬸,更是在那明國公府的登高宴中得了贊賞。

他更想知道她回來前,是否尚未改嫁?

還是已然改嫁?

今晚這些花招,是真的在冊子上學的還是他教的?

亦或者是……

想法驀然而止,不欲再深想。

滿屋溫暖如春,燭光柔和,可在他這一角,卻好似是燭火照應不到的陰暗之處,暖意更是蔓延不到的寒冷之處。

不知靜坐了多久,但已是一宿。

細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宿,天色漸亮,院中有下人走動的聲音,謝玦才有所動作。

緩緩起了身,面色淡淡的起身去換了衣服,随而出了屋子。

囑咐了外邊的下人,讓他們轉告娘子,說他軍中有急務,需得趕回去,過些天便回來。

翁璟妩醒來的時候,便聽到明月說侯爺去了軍中。

軍中有急事也是常有的,她倒沒起疑。

只是梳妝時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下有些許的納悶。

無緣無故,沒有任何征兆的,謝玦怎忽然來了性致?

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所就也不琢磨了。

早膳過後,翁璟妩才與阿娘說起她前天晚上與謝玦商議的事情。

讓阿娘留在金都,等外孫生下來後再走,順倒也讓父親來一趟金都。

但這來回至少兩個月,便只能是謝玦從中周旋,告知梁知府一聲,再從吏部那處取得批準文書,如此才成。

柳大娘子怕女兒生産的時候身邊沒個親近的,本就有意想留下來,不曾想女兒卻先提出來了。

不僅提出來了,還提到了她的父親。

“可如此會不會太過麻煩女婿了?”

翁璟妩道:“阿爹若是能慢慢高遷,與夫君而言也是有益的,畢竟侯府并無文臣在朝中相輔。”

她想了想,又道:“雖說夫君的舅舅也在朝中,但早些年因公爹與那舅子大吵過多次,關系并不是很親近,就是其他姨父,也遠離金都,若朝中有些什麽事情,難以有人周旋。”

柳大娘子不大清楚這些文官武官的利害關系,可明白的是——女婿需要經營起自己的勢力。

想明白後,她忽然望向自己的女兒,驚嘆道:“離開雲縣不過半年,你竟學到了這麽多,真讓阿娘刮目相看。”

翁璟妩淺淺一笑,不語。

與阿娘說了留下來的事情後,阿娘也有意留下,那只需等謝玦從軍中回來,才讓他去那吏部取得批準文書,讓阿兄送回雲縣了。

在等待的那兩日,謝玦還未得回來,卻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不速之客,是從洛州而來的三姨母。

也就是謝玦的親姨母。

乍一聽到這麽一號人,她起先有些沒想起來,但後來仔細再想,便有了印象。

這不正是當年小産的幾個月後,從洛州趕來的沈三姨母麽?

那時,這姨母也是百般不喜翁璟妩的身世背景。

可比起不喜身世這點外,她好似更擔心那老太太偏心二房,擔心崔氏把控整個侯府,什麽好處都給她占。

她甚至還想要說服翁璟妩,說服她懷疑當初謝玦遇險失憶的事情是崔文錦一手策劃的。

這兩點她倒是不說什麽,畢竟那崔氏确實不是什麽好人。

可這沈三姨母竟說為了避免老太太和那崔氏以長輩的身份塞妾侍過來。還不如讓她先把身邊那兩個貌美的小婢女給夫君做通房了,如此也總比從外邊賣來的好拿捏。

又說若是舍不得這兩個婢女,她便到外邊尋兩個貌美聽話的。

翁璟妩拒絕了,可那沈三姨母卻似聽不進去似的,愣是把人接來了。

恰逢謝玦回府,那兩個女子殷勤得很,還險些上手了,但卻是直接就被謝玦轟出了褚玉苑。

謝玦更是冷着臉去與那沈三姨母說了一會話,也不知說了什麽,那沈三姨母氣得當天就收拾行囊,氣惱的離開了侯府。

想起這件事,翁璟妩略顯頭大。

這個沈三姨母是個奇怪的人,她總覺得自己的道理才是真道理,旁人的都是一些歪理。

而且這沈三姨母總愛拿為你好為借口來做出一些她覺得是正确的事情,總之,這沈三姨母是個愛管閑事,且強勢而不自知的人。

想起這沈三姨母,翁璟妩就已經感覺到頭疼了,更別說待會還要去接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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