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痊愈
◎“兩年沒見,意意已經和我這麽生分了嗎?”◎
宋幼意燒得昏昏沉沉,忽冷忽熱,只能隐隐約約聽到一些人聲,随後人聲如潮水般退散,恢複安靜。
夢裏的場景回到見完律師的那一天,場景也愈發真切,淅淅瀝瀝的小雨在耳邊下個不停,她和父母一前一後走出律所。
她的父母走在前面,而宋幼意走得很慢,慢得父母已經把她忽略在腦後。
一個女生撐着傘站在車前,上前給她父親撐傘,挽着她父親,姿态親昵晃着他的手:“爸爸,明天是我的開學典禮,你一定要來啊!就和去年一樣,全班同學都羨慕我有一個好爸爸。”
宋岩語氣寵溺:“好好好,明天爸爸一定不會讓你丢臉。”
母親則接過助理遞過來的雨傘,目不斜視地坐進車裏,車子啓動,從她身邊飛馳而過,濺起一些泥水,落在宋幼意的裙邊。
淺淺的水窪恢複平靜,映出宋幼意的面容,她從包裏抽出紙巾,一點點擦幹淨裙角的泥水。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在耳邊沒完沒了地下着,宋幼意獨自撐起傘,踏入雨幕中,微涼的潮意充斥着全身。
姚晴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父母早就離婚了,只不過是財産分配還沒有定數,才瞞着沒有說出來,你父母就是商業聯姻,沒有一點感情,你不覺得自己活在世界上很多餘嗎?因為你就是商業聯姻下的失敗産物,你沒有人愛,也沒有人在乎。”
溫暖烏木裹着她,她分不清夢境現實。
十八歲生日,天氣很冷,畫室昏暗一片,只剩下她一個人。
三角形的草莓蛋糕擱置在她的凳子上,宋幼意呼出一口氣,指尖凍得發白,她顫顫巍巍捏着一根火柴,卻鬼使神差地想起賣火柴的小女孩。
宋幼意看向窗外,天上漆黑一片,就連星星都沒有。
如果可以,她想看到最溫柔的月光。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許這種奇奇怪怪的願望,心裏也在輕嘆自己的莫名其妙,火柴輕劃,“呲”地一聲擦亮,微暖燭光在空氣中晃蕩,門前卻出現一道颀長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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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賀憬。
修長冷白的手上還拿着摘下的眼鏡,他轉身淡淡擡眼,細長上挑的桃花眼漾着溫和笑意,五官明明是驚豔四座的清冷,但笑起來卻如冰雪消融,溫柔得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她好像真的看到最溫柔的月光。
只是月亮只會高懸不落,那一點月光只是短暫停留過,并不屬于她。
宋幼意半張臉陷在被子裏,微卷烏發蜿蜒腰間,賀憬按住她剛剛打過針的手,卻聽見她的呓語。
“賀憬……”
宋幼意仿佛是難受,眉頭微蹙,下意識抓住賀憬的手指,發燙的掌心攥着微涼手指,似乎得到一絲舒适,才安靜些許。
賀憬坐在床邊,任由宋幼意緊緊勾住他的手。
他的視線一寸寸落在宋幼意的側臉上,反光的鏡片遮掩住他眼中的情緒,只是手在一點點收緊,握緊宋幼意的手指。
宋幼意睡得并不安穩。
等她再睜眼時,一時間無法适應光線,卻迷迷糊糊看到不遠處窗邊坐着人。
待她看清人時,宋幼意纖長眼睫一顫,坐在窗邊的賀憬長腿微屈,落日餘晖灑在他的側臉上,他沒戴眼鏡,精致狹長的眼眸微擡,落日光影交織,瞳色被染成玲珑剔透的金色,向她遙遙望來。
“醒了?”
清越悅耳的嗓音響起,宋幼意這才倏然收回自己的視線,愣愣地應了一聲。
賀憬起身,朝她走來,宋幼意只覺得額頭一涼,賀憬掌心貼着額頭,她的額頭依舊有些發熱,對比之下賀憬的掌心溫溫涼涼,掌心貼過來的瞬間,宋幼意的心尖恍若輕軟羽毛掃過,稍縱即逝。
“好像還有些發燒。”賀憬把手松開,随後站直身子,“還很難受嗎?”
宋幼意坐在床上,抿唇擡眼看賀憬,随後搖搖頭。
少了眼鏡的遮擋,賀憬的眉眼如同工筆畫就般精致,帶着鋒利的好看,好看一下子變得更加沖擊性。
只是片刻,宋幼意就收回視線:“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她燒得嗓子有些幹啞,說話有些費勁,她清了清嗓子,才能繼續說話。
準備逞強離開別人家,最後連門口都沒走出去,還暈倒在人家的門前,她又在翻車事跡上無比光榮地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只要再細想下去,她都要覺得頭皮發麻,尴尬到無所适從。
賀憬給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邊。
她伸手去接,卻被賀憬的話止住。
“兩年沒見,意意已經和我這麽生分了嗎?”
賀憬語氣慢條斯理,還帶着隐約笑意。
“……沒有。”
宋幼意指尖稍頓,最後慢慢垂下手,就着賀憬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只是她的手指下意識攥緊被子。
玻璃杯微傾,察覺到宋幼意喝得差不多時,賀憬把玻璃杯拿走,傾身放在一旁的矮幾上。
宋幼意側過臉,她靜默垂眸,小聲道:“我覺得好多了,那就……”
可以離開了吧?
“你還在發燒,确定好多了?”
賀憬平靜地打斷她的話,陳述着事實,嗓音極具安全感,恍若平靜清澈的湖面,清越且平緩。
“有什麽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這句話說完,宋幼意的臉頰很輕微的鼓了鼓,似乎有些不滿。
她這輕微的舉動被賀憬捕捉到,賀憬的眼裏頓時帶上些戲谑,但他沒出聲,只是站起身戴上眼鏡,恢複平時斯文沉靜的樣子。
宋幼意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到門外輕敲三聲,傳來趙阿姨的聲音:“先生,醫生說宋小姐該吃點東西了。”
賀憬聞言看向她:“你還能走路嗎?”
“走不了我可以抱你過去。”
宋幼意一愣,才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耳尖一燙,立刻搖頭:“我可以走路的。”
賀憬神色自若:“那我先走了,有事就找趙阿姨。”
他起身離開房間。
賀憬離開後,宋幼意起身,坐在賀憬剛剛坐過的地方。
“宋小姐,這是剛剛煮好的小米南瓜粥。”
她比較喜歡吃這種甜甜的東西,輕聲道了謝,拿起勺子緩慢吃起來。
宋幼意還在發燒,蒼白脆弱得像個易碎的洋娃娃,纖長眼睫垂下時,讓人心疼。
只是一口,宋幼意就頓住了:“趙阿姨,這粥是誰煮的?”
趙阿姨沒想到宋幼意會問出這麽一句,遲疑道:“是先生煮的。”
其實在賀憬問她冰箱裏有沒有南瓜和小米時,趙阿姨也覺得新奇,她在馥園差不多一年,賀憬常駐國外,偶爾回國時,會在馥園住,但她還是第一次見賀憬動手下廚,白襯衫袖子挽起,眼鏡摘下,細致地熬着粥,頓時添了不少煙火氣。
宋幼意拿起手機,給賀憬回了個謝謝。
關月微問她感冒好點沒,宋幼意特地給她打了電話,聽到關月微在耳邊絮絮叨叨,她不由出聲。
“月微,謝謝你關心我。”
關月微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懵:“你搞煽情提前和我說一聲好不好?你這樣搞得我有點猝不及防,眼淚都還沒有準備到位。”
宋幼意笑了,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些。
沒有親情,她還有朋友關心,好像也沒有這麽糟糕。
宋幼意的病來勢洶洶,但也只是發燒,退了燒後好得也很快,不過一個星期,她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自從發燒那晚後,宋幼意沒有再見過賀憬,馥園只有她和趙阿姨在。
雖然趙阿姨對她很好,但她在馥園待着還是有點拘謹,她時時刻刻都記着這是賀憬的家,這裏的一切都不屬于她。
包括賀憬。
宋幼意病好了,中介公司也開始陸陸續續複工,宋幼意依舊心心念念地搬出去,聯系了中介那邊,讓他們幫忙留意一下房子,中介公司效率很高,很快就幫她找好合适的房子,就等她去看房。
既然借住在賀憬家,宋幼意覺得離開時也要和賀憬打聲招呼,只是賀憬似乎工作很忙,她很少在馥園見到他,所以一直找不到機會當面和他說。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還是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賀憬。
正當她要放棄,準備打電話和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賀憬卻回來了。
趙阿姨給她指了路:“先生在庭院後面,宋小姐你往左走就好。”
她披着毛衣開衫,只是躊躇了一會,就過去找賀憬。
馥園的庭院很大,養了不少花草,這不禁讓宋幼意想起她之前在宋家養的花草。
她父母很少陪她,只有家政阿姨陪着她,當時還小,家政阿姨總是安慰她,只要乖乖地爸爸媽媽就會回來看她,她想着給父母種很多很多好看的花,等到花開了,她的父母就會回來表揚她。
但長大後,養花的習慣還在延續,只是對于父母的期望已經消之殆盡。
她神色稍頓,垂下濃密眼睫。
初春的樹梢已經開始發芽,露出小小的嫩綠,宋幼意一邊走,伸手遮住陽光,眯着眼望着,不遠處一道挺拔身影晃進她的視線內。
宋幼意望着那道身影,才注意到賀憬已經換上淺色羊毛衫,姿态閑适,估計是已經回來一段時間,宋幼意視線稍頓,定定落在賀憬身上。
賀憬依舊站在不遠處,身形颀長,似乎拿着園藝修剪的剪刀,垂眸給植物修剪枯枝,陽光灑在他白皙側臉上,五官精致清冷,整一幅畫面顯得靜谧美好。
她才突然想起來,一開始關注到賀憬,只是觊觎他那張臉。
她站在不遠處的時候,賀憬已經發現她。
賀憬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宋幼意只能硬着頭皮向他走過去。
賀憬直起身,率先出聲:“聽趙阿姨說,你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嗯,已經好了。”宋幼意垂下眼睫,視線落在他的手上,“學長,這段時間謝謝你,我已經找好房子,打算過幾天看完房後,就搬出去。”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手,語氣帶笑:“這麽想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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