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探聽 他着人絞了那些多嘴之人的舌頭

翌日清晨, 天氣放晴。泥濘的泥地結成泥塊,草木的清香撲面而來。

祁荀早早等在馬車邊上,見白念出來, 漫不經心地向前挪了幾步, 這等佯裝不經意碰面的手段屬實拙劣了些。

白念并未擡眸瞧他, 繞過他後,直接上了馬車。

祁荀的下屬遲遲等不到他, 眼看着時辰愈來愈遲,只好壯着膽子催促一二。

說來也怪, 宣平侯府的這位,素來嚴于律己, 規矩比誰都重,今日誤了動身的時辰,是一幹下屬全然沒想到的。

非但如此,他撥了一個身手較好的将士緊跟在白念身後,應郓這地并不太平,萬一碰上不必要的麻煩, 總不會如上回那樣身陷囹圄。

只那落單的将士有些疑惑, 摸不透小侯爺此舉是為何意。左思右想,大約覺得馬車上的姑娘不肯讓出天號, 下了祁小侯爺的臉面,而小侯爺又是個睚眦必報之人,教他一路跟着, 興許是為了尋找下手的時機。

如此說來,昨日廊間的吵鬧也算是說得清了。

馬車上,白念頹着一張小臉,她怎麽也沒想到, 趕往應郓的路上竟能碰着阿尋。

昨日在屋外瞧見面熟的男人時,她又驚又喜,可乍一想起他同趙婉的事,甚麽好脾氣頓時煙消雲散。

“小姐。你在生阿尋的氣?”

白念自诩不是個易動怒的,很多糟心事擺在她眼前,她也只是嘆了口,随之将其抛諸腦後。

偏在阿尋身上,她氣了一回又一回,總也邁不過這個檻兒。

心裏雖氣,卻仍是嘴硬道:“我氣他甚麽?他哪裏值得我氣了?”

流音抿了抿嘴,昨日那副無論如何也絕不開門的仗勢,分明就是在生氣。可流音也沒戳穿白念,因她心裏也有氣,她家小姐哪裏都沒虧着阿尋,可阿尋卻是一言不發地出了城。

“小姐,還有一事我也覺着奇怪。阿尋不是去了綏陽嗎?又如何會出現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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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諸如阿尋送來的藥膏從何而來、身邊的将士又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這幾日,非但她經歷了不少事,便是阿尋,也變了許多。

正想着,馬車逐漸駛入人煙漸盛的小城。李長安環視了一圈,大約覺得這地較為安生,這才挑開轎簾同白念辭別。

李長安先前在永寧時,受制于李裕,不常出門,見到白念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這幾日同白念朝夕相處,他心裏十萬分不願意就此別過。

可春闱近在眼前,他若不抓緊回去赴考,那便真如阿尋所說的那樣,遲遲納不了采。

他叮囑了車夫幾句,約莫是行車遲緩些,又同流音交代了幾句,磨蹭了好一會才一步三回首地折返綏陽。

眼下,白念所處的小城,距離應郓約莫還有一日,她挑開小簾,沿途瞧見不少吆喝的攤販。

難得的煙火氣教她稍稍松神,她托着香腮,眼神裏有多了幾分靈動與希冀。

“待我尋找阿爹,我就勸他罷了綱首一職,興許開間小鋪子也是樁幸福的事。”

經歷這些天,她也明白,甚麽金銀錢財、皇權富貴,都不如阖家歡聚、平安喜樂來得舒心。

馬車辚辚聲複又響起,白念心氣逐漸趨于平和,困倦之意忽然席卷,卷翹的羽睫撲扇了幾下,倚着車壁睡了過去。

醒時,外頭的陽光有些刺眼,白念捂了捂眼,從指縫處瞧外邊的狀況。

車夫敲了敲車壁:“小姐,這兒有處酒樓,該用午膳了。”

白念“嗯”了一聲,找了處陰涼的位置坐下。才坐下,她便擡眸環視匆忙的行客。

阿尋同她是前後腳出門的,起先阿尋緊跟在她身後,白念瞧着心煩,索性放下小簾打算小憩。

這一打盹,再醒時卻不見阿尋身影。

白念心裏仍有些牽挂,這人有段時間未見,沒見着面時倒也覺得沒甚麽,偏碰面後,心裏的委屈、憤懑、記挂登時一湧而上,像煮沸的熱水,咕嚕咕嚕冒個不停。

她簡單了要了幾樣清淡的菜式,店小二上菜極快,幾人默不作聲地用完,又接着趕餘下的路。

到應郓城外時,月色濃郁。

應郓同綏陽不同,綏陽風雨調和、富貴繁華,是祥瑞之地。可應郓風沙漫天,燋金流石,入眼之地,黃褐色一片,壓抑地教人喘不過氣來。

蒼老破敗的城門重重地立泥土地上,像是遲暮老人,獨剩幾分寥寥無幾的朝氣。

白念趕在城門關阖前入了應郓,天色已晚,她并未急匆匆地拜訪蘇穆,幾人在近處的一家客棧落腳,打算等到翌日清晨,再去街上買些拜訪的禮品。

這幾日應郓并不安分,先前因嚴格的城防已然惹這地百姓不快,前段時間又在邊境處發現居民的屍身,照當地百姓所說,這些慘死之人,大多死于官兵之手。

一刀切的政令,官府的不作為,引起不少民憤。

白念在街上走上,總能聽見不少言論,有些是怒斥官兵的,亦有描述慘死之人可怖之狀的。整座城,戾氣十足,內讧四起。

流音聽着哆嗦着搓了搓小臂:“小姐,我們還是快些去尋蘇大人,我總覺着應郓這地并不安生,長久呆下去難免提心吊膽。”

白念覺得她的話在理。

應郓物資短缺,開鋪營生的鋪子屈指可數。白念大致逛了一圈,挑了家還算像樣的鋪子,備了幾份薄禮,轉而去尋蘇穆的住處。

一路上,她時常聽人提起一人的姓名。回回提及這二字,白念的面上便會劃過一絲驚慌。

“祁小侯爺,也到了應郓?”

去應郓有一條必經之路,她這一路上除了碰着一群身形魁梧之人外,也就碰上了阿尋。

白念沒疑心阿尋的身份,只以為那祁小侯爺,隐身于客棧一衆身形魁梧的人當中。

思及此,白念抿了抿嘴,不由地加快腳下步子。

蘇穆的府邸并不寬敞,屋門上甚至還有剝落的朱漆,白念叩響門環,出來探頭的是一個年紀較輕的門房。

“姑娘有事?”

白念點頭,說起白家同蘇家的關系,門房也并未為難她。

“只是蘇大人去小侯爺那兒回禀軍務,沒有一二個時辰可能回不來,還得勞煩姑娘這在兒休憩片刻。”

白念點頭,面上帶笑,是她有求于人,莫說等上一二個時辰,便是等上幾日也是無妨的。

蘇家一切從簡,府內沒多少伺候人的侍婢,就連這位年輕的門房,也是蘇穆瞧他可憐,才将他留在府裏謀了份差事。

所幸這個門房也沒幹晾着她,替白念斟了一盞熱茶後,站在一側問道:“姑娘頭一回來應郓吧。”

“是頭一回來。”

若不是白家陡生變故,阿爹又出了事,她倒是沒想過,自己會出這麽遠的門。

“姑娘莫怕,應郓這地雖不比綏陽,平日裏也還算是安定。這幾日的混亂,主要是民憤使然。不過這些事想必都快消停了。”

白念眨了眨眼,心裏滿是疑惑。

她來蘇府前,聽當地百姓提及,應郓戒嚴,出入繁瑣,給當地百姓帶來諸多不便。自這政令下達後的大半月時間,百姓吵得吵,鬧得鬧,有官兵為維持秩序,失手打死一販賣瓜果的老農。自那以後,失手的官兵雖被革職打入牢獄,可百姓卻是鬧得更兇了。

有這前車之鑒,邊境出現幾具男屍時,百姓皆将此等惡劣行徑歸咎于官府作為。

“可是查出背後真正的兇手了?”

門房搖了搖頭:“尚未。但是此回,小侯爺回來了。”

白念端茶的手一頓,險些晃出茶水。

又是小侯爺。

她在永寧時偶爾聽別人提起幾句,在綏陽也是如此。偏在應郓,她才來這兒短短一日,沿途就聽了好幾回‘祁荀’的名頭。

西梁關于祁荀的傳聞褒貶不一,但來了應郓後,所有關于祁荀不好的言論,憑空消失,這她還是頭一回聽到盡是誇贊的話。

由此可知,能将應郓一地的百姓心悅誠服地誇贊,這位身份矜貴的小侯爺,興許當真有些本事。

門房的話外之意,白念聽得清楚。有祁荀坐鎮應郓,百姓高懸的一顆心自然可以放下。

這原是句能寬慰的人的話,可她一想起金媽媽狠毒的臉,以及那句‘既是祁小侯爺買了你’,白念就面色燎白,不寒而栗。

“小侯爺有這麽厲害嗎?”

門房沉吟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倒不是答不出,只是祁荀有諸多令人欽佩的事跡,他不知該從哪件開始說起。

“誰也不是一來就能服人,他初來應郓時,沒少受将士與百姓的嘲諷。大家總覺着京中矜貴的世家公子爺定是受不了應郓這艱苦卓絕之地,是以大家都接二連三地給他下馬威,勸他打哪來的,便回哪兒去。”

白念也認可這話,世人愛權,又觸之不及,對這遙遠的東西,人們總愛持有偏見,她在永寧初聽祁荀名頭時,也沒覺得他有多大能耐,甚至覺着他也是玩世不恭、仗勢淩人的世家公子。

“那後來呢?”白念突然提起興致,她雖然同祁荀沒甚麽交集,卻因金媽媽說,她的身契如今在祁小侯爺手裏,那她總要探聽些祁荀的事,以備不時之需。

門房自幼長在應郓,對應郓的事無所不曉,他左右是閑着,也樂意同白念說。

“他着人絞了那些多嘴之人的舌頭。”

屋內陡然想起茶碗落地的碎響,白念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腕,茶盞裏青綠色的茶水,到底是沒穩住,一股腦地灑在衣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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