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記得把門鎖好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 是他的攻勢太強,和風一樣随心所欲,沒有任何預兆。

風起了, 給你的靈魂片刻遐想, 然後你會發現, 自己在心猿意馬中慢慢溺亡。

他簡直是宋黎見過最難招架的男人。

在盛牧辭問出那話的瞬息, 宋黎心又是一顫,只兩秒, 她堅定地邁下了車, 沒顯露出一絲慫怯。

仿佛是在告訴他,我可一點都不怕你。

盛牧辭沒急着下去, 在車裏看她。

她抱着背包在車前等, 假淡定的模樣就像要不到糖的小孩兒說自己根本不想吃, 總是傲嬌又可愛。

盛牧辭忽然笑起來。

提出讓宋黎住過來那時其實盛牧辭有過猶豫, 沒和女孩子同一屋檐下生活過,怕彼此不習慣,也怕親密過度。

現在,倒是有些期待了。

這棟別墅并不是新購置的, 一開始是想留給舒姨他們, 歲清的爸爸出事後,盛牧辭義無反顧照顧戰友的家人, 只是舒姨走不出那片海, 這房子便空閑着了。如今他到南宜處理醫院的事,正巧能住。

和宋黎家相比, 盛牧辭住的地方實在冷淡很多,空間高端寬敞,裝修基本是灰白冷色調, 家具細節處雖點綴描金,但整體顯得很空蕩。

宋黎站在一樓客廳,上下左右張望,比起奢侈,她更想感嘆房子的清冷,尋不到生活氣,住在這兒,他不會覺得空虛嗎?

等盛牧辭把她的小行李箱拎到房間,回到樓下的時候,宋黎擡頭問:“我能不能放點兒花?”

盛牧辭似乎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随手把車鑰匙丢到茶幾:“随你。”

鑰匙在大理石面砸出“咣當”一聲響,外面的雨還沒有變小的趨勢,淅淅瀝瀝地沖瀉着落地窗,一起淹沒了他的聲音。

宋黎沒聽清,不解地望住他:“什麽?”

“我說,”盛牧辭抽走她懷裏的包放到沙發,再回頭笑看她,說:“當自己家。”

當你在一個男人家裏,而他對你說,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他的話只有四個字,可其中糅雜的溫情,她怎麽可能不多想。

相視間宋黎靜着聲,想不到回答。

突然一道迅捷的黑影閃入餘光,宋黎心中一動,看過去,便見那只健碩的成年德牧犬跳着階梯下樓,直奔向客廳。

“十四!”宋黎眼睛驚喜得一亮,蹲下來張開雙臂想去抱它。

畢竟是大型犬,十四又是撲過來的,帶着沖勁,撞得宋黎沒穩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人總想把對別人的喜愛藏起來,但狗狗不會,見到宋黎,十四尾巴搖曳不止,還很有靈性地直往她懷裏蹭。

宋黎雙手捧在它腦袋兩邊又揉又捏,仰起臉,笑逐顏開地問盛牧辭:“你沒把十四送回舒姨那兒呀?”

這是一個很溫暖的畫面,至少對盛牧辭來說,看到她和自己的狗開心地鬧在一塊兒,有喚醒他心底一點暖。

“這不是以為你晚上害怕,讓它留着陪你。”盛牧辭俯身揪開十四,握住胳膊去拉她。

宋黎借着他力起身,雀躍之外露出一抹驚訝:“你帶十四來,就是為了陪我睡?”

“本來是,”盛牧辭曲了曲腿,倚坐到沙發扶邊,長腿痞氣地開着,神情懶散:“現在它好像多餘了。”

就是這樣半坐下來,宋黎也只有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倒是不用仰視了。

“為什麽?”宋黎眨眨眼。

他犯壞地笑了一下:“突然感覺,我也可以陪。”

“……”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悶子,忸怩害羞當然有,但宋黎沒有閃避,哼聲道:“你太貴了,我可付不起。”

盛牧辭想起許延生日那夜,一幫人被他所謂的“賣身錢”驚得瞠目咋舌,私下又是幾經追問對方究竟是哪路神仙。

“我都出賣身體了,八百還貴?”他笑,還頗為正經地做她思想工作:“這價格你上哪兒再找我這質量的陪.睡?”

語氣端正得,好像她真包.養了他似的。

宋黎一邊暗暗定住心緒,一邊反駁他:“一次八百,十次就是八千,還不貴?”

其實争論這事兒怪無聊的,但她的配合卻讓盛牧辭很愉悅:“你想睡我幾次?給你個友情價。”

宋黎不吭聲,過片刻,她垂着眼怨念:“不和你說了。”

“嗯?”盛牧辭發現她很愛用這招。

宋黎嘟囔:“……我說不過你。”

這就很像幼稚園的小朋友吵架吵輸了,生氣自己沒發揮好而悶悶不樂。

盛牧辭目光在她臉上細細逡巡着,竟是笑了:“那我讓讓你,好不好?”

他的聲音偏低,漫不經心的笑意裏,宋黎居然感受到了一些溫柔,可這種情緒來自他,就會讓人懷疑是錯覺。

“你一個人住嗎?”宋黎越過那話題。

盛牧辭不以為意地挑唇笑:“現在還有你了。”

說不清是有心無心,宋黎那時有點不解風情,轉過臉看十四,輕聲:“程醫生他們……不和你住嗎?”

“成年男人誰住一起?黏不黏糊?”

“……”這能跟黏糊扯上關系?但話被他講得有情有理,宋黎忽然無言辯駁。

宋黎走開幾步,站在落地窗前望出去,大雨傾盆,她嘆了一聲:“早知道在外面吃了,雨下這麽大,外賣都不好送。”

盛牧辭視線追随着她的背影,問她想不想吃蟹黃撈面。宋黎先是亮了亮眼,随後又頹頹喪喪地嘆氣,表示那家店不在配送範圍內。

結果盛牧辭一個電話,半小時後就有專車送餐到了家門口。

不是宋黎常吃的,而是另一家更貴的。

外送員帶來的陶瓷碗很大,拉面分離開來,碗裏裝着雙人份的蟹粉蝦仁金湯,金燦燦的湯汁很濃郁,香氣撲鼻,還有各種配菜。這一碗,就要四位數。

那天中午,他們和在海邊時那樣,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分享完了這一大碗撈面。

飯後,宋黎滿足地伸了個懶腰,不禁想,貴有貴的道理,比她平時吃的那家味道正宗得多。

“盛牧辭,這個面真的很好吃。”宋黎用紙巾擦擦嘴巴,心滿意足地眯眼笑。

盛牧辭早擱了筷,倒是面前的姑娘鼓着臉頰,再盛第二碗吃到現在。

他慵然後靠着椅背,一聲輕笑:“是吃挺多的,怎麽不見胖?”

“誰說不胖的。”

盛牧辭探究地往她身上瞟了兩眼,她脫了外套,穿着淺領毛衣,那時光顧着吃面,一低頭,鎖骨就露了出來,再往下的風光若隐若現。

他倒是難得君子,斂着眸沒去窺視。

“肉都哪兒去了?”盛牧辭好整以暇。

宋黎篤定:“當然是在它該在的地方。”

他聽得笑了聲,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閑閑咬到嘴裏:“有麽?”

這語氣,好似是想說鬼都不會信。

宋黎被他質疑得不太服,失聲頃刻,想也不想:“你又沒摸過,怎麽知道沒有。”

話音一落,兩相安靜。

盛牧辭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神情也逐漸玩味起來,看着她,卻是不說話。

後知後覺地,宋黎耳尖一熱,知了羞,驀地端起空碗說我去洗碗,然後起身跑進了廚房。

開放式廚房一目了然,流理臺前,十四蹲在她腿邊,而她腰微微下彎,毛衣是短款,牛仔褲是高腰緊身的。這樣的姿勢很容易就露出了那截細腰和緊致的蜜桃臀。

盛牧辭靠在原位看了一會兒,眸光垂回來,“咔嗒”一下彈開打火機,低頭點燃了煙頭。

不慌不忙站起,出去陽臺抽煙。

他一走,宋黎就接到了蘇棠年的電話,對面問她是不是回家了。

宋黎關掉水龍頭,一手握着手機,一手空懸濕漉漉地滴着水,支支吾吾地應出聲。也許說謊就是會心虛,她“嗯”得低且拖。

随之而來的是蘇棠年長達五分鐘的批判,對于她不聲不響沒要她送的行為深惡痛絕。

一通電話講完,宋黎長長籲了口氣。

有一種背着閨蜜偷男人,不厚道的感覺,其實真不想瞞着的,明明事出有因,解釋起來也不複雜,但一想到要說自己被盛牧辭帶走了,就難為情得開不了口。

雨下了一整天。

那天下午他們都在客廳,但彼此沒有過多交流,宋黎整個人陷在一張單人沙發裏,抱着本書在看,旁邊的盛牧辭翹着二郎腿,手裏捧着文件夾翻看那疊厚厚的資料。

宋黎始終不曉得他在看什麽,可能是和他大哥的公司或者醫院相關。

只記得,他坐姿如往日散漫,但那兩道濃眉微微擰着,面色肅靜,這讓宋黎略感訝異,他竟然也有一絲不茍的一面。

也許有外貌的原因,盛牧辭身上總有種接近蠱惑的氣質,朝你勾唇一笑,大抵沒有女人能抵抗住心弦不亂顫。

這種心動很虛浮,因為他像雲飄搖不定,握不住也留不住。

但他認真的時候很不一樣,穩重得令人着迷。

宋黎稍稍擡高書,擋在面前,金絲眼鏡後的那雙眼睛難以自控地,靜悄悄觀察這個男人。

在雨聲和翻頁聲中,她不禁浮想聯翩。

想把自己的眼鏡給他戴,一定很有漫畫裏工作狂總裁斯文敗類的感覺。

又突然好想知道,他穿軍裝會是什麽樣子……

想不到描述的話了,全是褪色的陳詞濫調,宋黎只想直白感慨,他真的好帥啊。

突然就覺得,她住在這裏,虧的可能是他吧。

完全是潛意識的舉動,宋黎無聲無息摸出手機,滑開相機,掩在書後,将鏡頭聚焦到男人的臉上。

指腹移到拍攝鍵,落下。

也是她端詳的目光太肆無忌憚,湊巧這時,盛牧辭察覺到了,掀起眼睫看過去。

“咔嚓——”

一道清亮而突兀的快門聲,響徹寂靜的客廳。

“……”宋黎呼吸窒住,心跳頓地停歇。

那張小臉躲在書後,露着的眼睛一擡。

一瞬間,四目交接。

盛牧辭挑着眉梢,耐心将她瞧着,似乎是在等她自己解釋,又像是要看穿當時她眼裏的情緒。

回魂的那一剎那,宋黎趕在他說話前,忽地對着屏幕撥弄了兩下自己額鬓的碎發,然後低頭繼續看書。

她平靜一咳,專注地喃喃出聲:“為了防止血栓再形成和複發,常用藥物包括低分子肝素、利伐沙班和阿哌沙班……”

輕念着,還假模假樣地擡手往上推了下眼鏡。

盛牧辭沒說話,不過是嘴角的笑痕深了,心照不宣。

那晚還是盛牧辭叫的餐,他們一起在家裏吃的,下雨天就是有個好處,可以心安理得地蝸居。

宋黎是第一次和男人單獨在家裏過夜。

第一個晚上,倒是相安無事。

他們一起上樓,在她的卧室門口分別。夜晚就是能輕易引着人想入非非,那時雨聲漸漸溫和了,氣息和心跳占據上風,也不知是他們誰的。

宋黎手握到門柄上,沒往裏推,眼神略有些閃躲,對他說:“晚安。”

有短瞬的寂靜,盛牧辭才淡淡笑道:“我還挺意外的,你真敢住過來。”

他懶懶散散地倚在門邊的牆,過道燈的光暈一圈圈蕩開,照得他的瞳仁漆黑深邃。

大約是深夜的緣故,他的嗓音又性感了。

宋黎呼吸慢慢放緩,小聲說:“我自己……也沒想到。”

和異性一起穿着睡衣在夜裏談心,真的是件很暧昧的事。

“我也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明天你有空的話,我們可以到超市買點菜,回家我給你做飯……”

說着說着,宋黎聲音越來越輕。

原本是想聊聊日常,讓這別樣氣氛的平淡些,可話一扯上柴米油鹽,就愈發不明朗了,倒像真是他們有了一個家似的。

“行啊,聽你的。”盛牧辭應得輕松。

都是剛洗過澡,他短發半濕,睡袍領口有些低,那時他身上的煙草味很淡,只有水氣混着沐浴露淺淺的薄荷涼,若有若無地散發出來。

宋黎沒敢正眼看他,很乖地點頭:“那我進去了,你也早點睡。”

“嗯,”他又往下說:“記得把門鎖好。”

“……”宋黎溫吞吞仰起頭,滿眼狐疑。

不鎖好,會怎樣?

被她那水潤的雙眸凝望着,盛牧辭倏地笑了,猝不及防走近她一步,頭低下,在她耳邊壓着嗓:“有個事情,要和你坦白。”

宋黎長睫扇動兩下,不知怎麽跟着屏了息:“……什麽事?”

男人額前一縷濕發的水慢慢凝聚到發梢,搖搖欲墜着,從她眼前晃落了下來。

“你放在客廳抽屜裏的東西……”盛牧辭頓了頓,語調很正經,又好似隐着笑,如那滴水一般,慢悠悠地氤氲染開。

他說:“不是故意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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