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腰軟嗎

蘇琰念後面未念完的拍子時，沒有在指導秦淩半句，一遍結束，對她說了句，“學得不錯。”轉身十分潇灑得朝她揮了揮手，去找他的小夥伴打球。

後面的兩節課，兩個人還是各做各的事情，秦淩時常望着窗外發呆，蘇琰則認真聽課。

放學鈴聲打響，蘇琰随便裝了兩三本練習冊，一本書都沒拿，擡腳朝外走。

正好碰到了經過他們門口，連書包都沒背的張慎輝。

他一出門，張慎輝就擠眉弄眼的調侃，“蘇琰，體育課上的不錯啊！”

還沒等蘇琰回答，張慎輝的聲音又繼續響起。

“那個小轉學生的腰軟嗎？細嗎？”

被他短暫性遺忘的記憶在張慎輝的問話中再次浮現。

寬大的校服裏面是盈盈一握的細腰，他一只手就能攬過來。

少女校服上帶着剛出廠的新衣服味道，很好聞。在他攬住她時，眼神一瞬間由驚吓轉換為了安心。

她借力時，腰腹的熱度從掌心傳來，心髒跳動極快。

想到此，他耳朵尖又紅了一小片。

不過，她的衣服好像有些過于寬松了，以至于他沒想到女孩子的腰會這樣細軟。

“蘇琰，你他媽不是吧！你…”

“閉嘴。”蘇琰冷聲開口。

張慎輝還想再說，蘇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少年頓時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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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知道，他再說，可能就要挨揍了。

蘇琰這人，平時調侃兩句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但他煩了，揍起人來下手極狠。

兩個人小時候沒少打架，每次都是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回家哭訴。

上了初中，蘇琰這人還發育的比他快，十五歲就已經一米八的個頭，身上肌肉塊分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靠！一想到此，張慎輝心中就來氣。

他一定是被蘇琰小時候揍不長的。

這個朋友不值得處。

“你從哪聽來的？”蘇琰聲音仍舊很冷。

“還能哪？你們班傳的呗！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學校多有名啊，多受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喜歡！他們男神抱別的小姑娘的腰了，可是轟動少女芳心的大新聞。”

張慎輝羨慕嫉妒的答。

“讓他們別傳。”蘇琰聲音頓了一下，随手就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張慎輝，“封口費。”

“你還真…得，我可管不住那些小姑娘的嘴。”張慎輝咽下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話，他沒接過錢，“這麽多人，五百哪夠？”

而且青春期，春心萌動，正常正常。

畢竟萬一他春心一直不動，他都懷疑他不喜歡小姑娘。

“不夠？”蘇琰挑眉，尾音上揚，輕笑，“五萬夠嗎？還不夠跟我回家取去。”

誰不知道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随随便便就拿五百塊做封口費，對于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張慎輝一時嘴快，“主要是…這不是錢能解決的。”

蘇琰這才放過張慎輝，朝前走去。

兩個人已經走到學校門口，正準備分開，蘇琰忽而問道：“明天早上吃面嗎？”

“？”

你話題轉得這樣快嗎？

張慎輝忽而反應過來秦淩家是開面館的，他剛想回應“不去”，蘇琰已經進了轎車。

敢情就沒等着他回。

秦淩下樓朝車區走。

她家距離學校不算太遠，騎車二十分鐘就能到。

舅舅舅媽在金城這一片過得還算不錯，人脈很廣，家裏有一個獨生子，比她大上三歲，今年正好考上北清大學法學院。

秦淩見過那個哥哥，溫潤有禮，高考完的暑假放長假時，過來看她們母女，還給她買了小禮物，告訴她如果她學習上如果有困難可以過去找他補習。

母親經常告誡她，長大出息了之後，要把舅舅舅媽當成自己父母一樣孝敬。

秦淩心中明白，舅舅舅媽能這樣幫她們着實不易，自然點頭答應，心中記下。

她去車區推車時，車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旁邊兩個結伴而走的小姑娘，在她經過時，停下了叽叽喳喳的讨論聲，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推車離開。

秦淩開鎖，騎車快速回家。

秦淩把自行車放在小店門口，剛進門，就聽到客人大聲的抱怨，“怎麽這麽慢啊！都多久了，還不上面。”

她放學的點兒，正是客人多的時候，母女倆根本來不及交流，秦淩看了一眼菜單，就忙活起來。

直到七點半，客人漸稀，秦淩和母親關門打烊，才開始一邊洗碗，一邊聊起天來。

“媽，要不我還是不上學了，幫你幹活吧。”秦淩洗好最後一個碗，深思熟慮十分慎重的提議。

這個問題，她已經思考一天了。

她發呆的時候，一直在糾結自己究竟要不要繼續上學。

雖說現在義務教育，不需要花太多錢就能上學。

但是上了高中，就要交學費住宿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了，母親一個人打理面館，現在明顯打理不過來，而且她家現在的條件又不允許找個工人幫忙。

她不上學在面館幫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選擇。

何芠瞪了她一眼，将碗收拾起來，嚴厲的訓斥道：“你個小丫頭瞎想什麽！我這麽辛苦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你以後上學出息，你要是能像你哥那樣，考上北清大學，我就心滿意足了。”

秦淩哦了一聲，但不上學的心思未變。

“行了，我自己忙就可以了，你去學習吧。”何芠将她手裏清洗的蔬菜接過來。

“我在學校已經把作業寫完了。”秦淩又拿起另一種蔬菜來洗，她現在已經練就說謊話不打草稿的技能。

“要不咱不賣早點了，中午和晚上營業。”秦淩忽而提議道。

“早上來吃面的也不多，中午和晚上才是客流高峰期，正好我放學的時間能來幫忙。”

秦淩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可行。

何芠切菜的動作停了一會兒，“行，不過你中午別出來了，午休也沒多長時間。”

“嗯嗯，那明天在備菜吧，我給你揉揉肩。”

秦淩将何芠推出小店，把防盜門拉上，騎着自行車帶着母親回家。

“今天第一天上學怎麽樣啊？”

何芠坐在沙發上一邊享受着女兒的服務，一邊關懷着女兒的學習情況。

秦淩之前學習很好，全班第一，老師同學都挺喜歡她，家長會還特意表揚過，何芠對她十分放心和驕傲。

但是她還是怕她來到新環境不适應，而且秦淩還說不想上學。

“都挺好的。”

她沒有提保溫杯被摔，也沒有提不合尺寸的校服。

“嗯，你能适應就行，還是要好好學習啊，別瞎想，媽媽自己可以的，養活你一個不成問題。”

何芠擡起手按住了她揉肩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淩淩也長大了啊。”

秦淩鼻頭忽而一酸，“長大”一詞伴随着母親輕柔的撫摸，一下子讓這個女孩兒，心髒猛地一縮。

她壓住奔湧而來的情緒，順着母親手的力道朝前，從後面擁抱住母親，帶着幾分嬌氣，“那可不。”

次日清晨，秦淩走到教室時，只有零星的幾個同學。

從外面聽到的吵鬧聲音，在她踏進教室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秦淩走到最後一排，将昨天領的新書，一本本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她昨天一天沒聽課，領來的書更是翻都沒翻。

不過，既然母親想要她學習，那麽她就好好學習，不讓母親擔心。

“秦淩。”

秦淩寫完最後一本課本，身邊響起好聽的男聲。

她應了一聲。

只有蘇琰連名帶姓的叫她。

旁人或許還不知道她叫什麽。

她筆沒停，繼續簽練習冊上的名字。

“你家面館怎麽沒開門？”

秦淩這才擡頭，少年臉色很臭，聲音泛冷，拉開椅子，放下書包的動作都泛着戾氣，滿臉寫着[我很不爽]四個大字。

随後，她又低下頭，繼續完成方才的動作，“中午和晚上開。”

蘇琰不滿她不在乎的語氣，于是将她手中的練習冊抽走，順着她沒寫完的筆畫繼續朝下寫。

少年用筆鋒利，龍飛鳳舞，又說不出的好看，和她的一對比，就顯得她的字跡清秀中帶着幾分圓潤。

秦淩本覺得自己的字寫的不錯，但是對比之下，那字就少了幾分張揚和傲氣。

“秦淩。”

“我早飯呢？”

他寫完一本後，半拖着腮，朝她望，琥珀色的眼睛裏面含着少女低頭認真書寫自己名字的身影，比昨天少女的後腦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