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重逢

七年後，北清大學的畢業典禮。

秦淩作為中文系的優秀畢業生，上臺講話。

她身着紅色長裙，顯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頭頂上的燈光的加持下，顯得極其豔麗。

黑發紅唇，耳朵上帶了一只銀色的耳墜，并不顯得浮誇，反倒是極襯她的膚色和着裝。

秦淩從容自然的走上主席臺。

“大家好，我是中文系大四的秦淩。”

臺下掌聲如雷，秦淩微笑，等待着掌聲停下來才繼續介紹，“我想，大家可能更熟悉我的筆名，春雪泠然。”

又是一陣歡呼聲，還有後排小姑娘的尖叫聲。

坐在禮堂內的不止有大四畢業的學生，還有大一大二的新生，坐在後排的小姑娘聽到她的筆名後，激動的拍了拍身邊的男生，“見到真人了耶！”

“我好喜歡她的書。”大一新生激動的對着陌生男人說道。

男生的帽檐擋住雙眼，他将自己的胳膊從小姑娘手中冷淡的抽回，他的視線盯着主席臺上的女人，一眼不眨。

初中那個土了吧唧的小姑娘被眼前時裝豔麗的女人所代替。

蘇琰來到這所學校後，不止一次的聽說過她的名字，帶着“才女”、“天才”、“保送”等字眼，從前那個需要他庇護之內的小姑娘，早就離開了他的庇護，成為了她想要成為的光。

而他，光芒消散，淪落凡塵。

蘇琰不願再繼續回憶，心髒随着喜悅與絞痛交纏在一起，令他無法繼續聽下去。

他将帽檐壓低，起身離席，從後排陰暗處離開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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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畢業後有着光明、燦爛的未來。”

秦淩演講稿并不長，她說完，鞠躬致謝，卻在擡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個極似蘇琰的背影，心下一驚，慌忙下臺，朝後排出口處追去。

少年帶給她的不僅僅是一段青春美好的回憶，更是她邁向光明璀璨前途中的貴人。

沒有他，她很難創作出那麽多令人喜愛的人物，或許，也不會成為這個光芒璀璨的秦淩。

不過，當秦淩跑到出口處的時，連蘇琰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寶，我剛剛好像看到蘇琰了。]

秦淩嘆了口氣，給張晝發信息。

張晝去了南方的學校，學戲劇與影視，現在和她是同行，寫網絡小說。

[第幾次了，寶？要不咱放棄吧。]

[畢竟現實不是小說，也就你自己傻乎乎的癡情等了他七年。]張晝回。

這确實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與蘇琰相似的背影，但等她去追，或者回個頭的功夫，那個身影就消失了，或者是其他人。

她有時候也會想，會不會是她太想要見到他，出現的幻覺，但是，她又知道，自己并非是那種被感情沖昏頭腦的性子，怎麽可能一次次的出現幻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也在等我。]秦淩打字回她。

[你最近不是卡文嗎，要不要去新開的酒吧找找靈感？]張晝懶得理她這個一根筋，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問。

她上年準備考研，今年三月底拟錄取，繼續鑽研文學，九月份才開學，五個月的假期，她在家着實閑的無聊，暑假便過來找她玩。

[…]

畢業典禮結束後，拍完畢業照，為期四年的大學生活就結束了。

“學姐，我可以和你合影嗎？”方才聽她講座的小姑娘，在大合照拍完後，跑了過來，問道。

“可以啊。”秦淩回。

兩個人拍完照，沒有人再來找她合影，秦淩才打了個車，回自己租的小公寓。

秦淩并不打算留在北市，這裏房價太高，并且不好落戶，還不如回家，買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而且，就她目前的工作而言，在哪裏工作都可以，沒必要非得留在這裏。

秦淩考上這裏之後，就租了個小房子，把母親接過來住了一段時間，不過，沒住多久，母親就回老家了，大概是不太适應遠離故土的生活。

秦淩回到家将高跟鞋脫下，揉了揉腳跟，換了一身睡衣，打開電腦，準備碼字。

直到天色見暗，客廳的燈被出去玩回來的張晝點亮，秦淩還沒寫出來一個字。

她坐在電腦前想了一下午都沒有動筆。

這段劇情是全文的高潮部分，她不想寫的太過随意，于是，遲遲沒有下筆，不想辜負讀者對她的期待。

“姐妹，我覺得你真的需要出去走走，找找靈感。”張晝打開燈，就看到愣在電腦面前發呆的秦淩，聽到她的話，才回過神來朝她的方向看。

“走吧，新開的酒吧，去看看小帥哥？”張晝将包扔到沙發上，對秦淩挑了挑眉。

“走，等我換身衣服。”秦淩果斷的将電腦合上，起身去卧室。

她連保存都不需要保存，真的就一個字都沒寫。

這段劇情她已經卡了三天了，每天都是幹巴巴的坐在電腦面前，等待着靈感的到來。

她也和張晝也讨論過這段劇情，該怎麽樣表現男女主之間的張力，但是真到下筆的時候，寫出來的東西還是不夠滿意，于是便删了重新來。

這删删減減了許多次，最後已經有點兒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秦淩換了白色的露臍短袖上衣，下面是粉色短裙，穿了板鞋，化了妝，将頭發用發夾盤至腦後，妩媚中又帶着幾分賢良淑女的感覺。

她上大學後，學會了穿搭、化妝、護膚、健身，從土了吧唧的小村姑，變成了精致的都市麗人。

前些時日，初中同學聚會，班裏來了一小半同學，除了張晝，只有零星的幾個同學還能認出來她，得知是她後，紛紛誇她越長大越好看，甚至懷疑她整容了。

因此，她有時候也會想，蘇琰會不會也是因為長大後，骨骼發生了變化，從而導致她見過他，但是認不出他的情況呢？

秦淩幾乎從來沒有否定過蘇琰對她的感情，她認定那個少年一定會等她，那樣落魄、土氣、冷漠的她，他都喜歡，并願意等她變好，又怎麽會說走就走，說消失就消失呢？

酒吧內音樂嘈雜，兩個人下單點了一小提多種口味的果酒，等待着服務員上酒。

秦淩這四年，自然也沒跑得了喝酒，她文學社社長，平日裏有聚餐，或者社團聯誼之類的，都會喝酒。

并且，她發現在微醺狀态下，更容易碰撞出來靈感。

秦淩記得她第一次喝酒的時候，是高中畢業聚餐，因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量，別人給她倒多少，她就喝多少，最後喝的暈暈乎乎的，看人都有重影。

就是那天，她看到蘇琰，他比初中時要高了很多，即使她也長高了，可是還是才到他的胸前。

少年的輪廓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成熟了，他背起她，送她回家，他的背很寬廣，帶着好聞的松柏香氣，令人心安。

她趴在他背上，小心翼翼的，帶着酒氣的喊了很多次“蘇琰”，少年低沉溫柔的應聲，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她記得那天她問，他為什麽一直不出現，少年有沒有回答她不記得了，可是她記得自己咬了少年的肩膀一口，帶着控訴。

她說她已經成年了，她還喜歡他，要不要在一起。

她說她馬上就要稱為那道光了，她離他更近一步，可以配得上他。

少年低沉的笑，帶着陽光與朝氣，如同初中。

秦淩記不得他的回答了，只記得自己在他背上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

可是，次日清晨，她從卧室醒來後，蘇琰并不在她房間內。

她問同班同學是誰送她回家的，他們說是那個班裏喜歡她的男生，于是，她又去找那個男生，男生承認了，并且讓她別沉浸在過去，多去展望未來，看看眼前人，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話。

她道了謝，随後以自己心裏有喜歡的人為由，拒絕了他。

她給張晝說，張晝說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正常，不過是太想見到蘇琰，她懂。

好像所有人都告訴她那天的事情是幻覺，或者是一場夢，可是，秦淩覺得那次的相見無比真實。

秦淩确實夢到過蘇琰，仍舊是以小劇場的方式夢到過，夢裏的他一直維持初中的樣貌，和她記憶裏的一樣，但是從來沒有長大後的樣子。

秦淩不相信卻又無從考證，只能覺得一切是夢或者幻覺，她錯把喜歡他的男生認成了蘇琰，或許，蘇琰長大後根本不長這樣，一切只是她的臆測，畢竟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她也試圖通過Q Q和游戲賬號聯系過他，不過，自從初中畢業，那個Q Q就再也沒亮起，游戲賬號也沒在登錄，這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果酒已經下去了三瓶，有兩個男生過來要聯系方式，秦淩紛紛拒絕。

張晝也拒絕，她大學談了個男朋友，分了，現在對随便要微信的男生無感，只喜歡漂亮、年輕、有少年感的臉蛋，而且只想欣賞，不想談。

“怎麽樣？有靈感了嗎？”張晝喝了一口酒，問。

“有一點兒，但還不夠。”秦淩撇了撇嘴角，回。

“要不咱找人拼桌，玩點兒游戲？”張晝提議，幹喝酒确實有點兒無趣。

晚上九點，酒吧的客人逐漸增加，她們鄰桌就是四五個小帥哥來喝酒的一桌。

張晝用手小幅度的指了指她身後的那桌客人，示意她瞧，“淩淩看那桌，男人多，長的好，有利于你塑造痞帥、陽光的男主形象。”

秦淩轉頭朝她手指的方向瞧，視線從那幾個大學生身上一一略過，最後落在了吧臺處的男生身上。

男生坐在吧臺出的高腳凳上，穿着短袖，後背微微彎曲，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

他很高，頭頂上的燈光照的他發絲帶着些許金黃色，像是天使的光環。

秦淩莫名覺得這個背影的很像蘇琰。

“寶，你看吧臺處的那個背影。”秦淩拍了拍張晝的手，“你有沒有覺得他像蘇琰？”

“親愛的，醒醒酒…就一個背影，你咋看出來的，這麽遠…”

“直覺。”

秦淩說完，朝吧臺處的男生走去。

他的身影被昏暗的五彩燈光籠罩着，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秦淩走到半路時，反而不敢去面對，怕又是她的幻覺或者是她認錯了人。

可是，想見他的感情過于濃烈，而且她相信她的直覺。

她一步步的朝他走去，直至男生身側。

記憶中的少年逐漸成了面前人的樣子，更深的眉骨，手掌很大，骨骼分明修長，将酒杯握在手中時，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欲，另一只手夾着煙半垂在褲縫處，煙燃了半截，是細長的，帶着果味的女士香煙，味道不沖，甚至有些好聞。

秦淩記得他從不喝酒，也從不抽煙。

因此，她甚至有些不确定，面前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随即，她喊道：“蘇琰？”

男人被她的聲音喚回神志，猛地轉頭，醉眼朦胧的望着她，松開高濃度的酒杯，伸手一撈，她被迫前進兩步，落在了他的懷裏，“淩淩。”

蘇琰趴在她肩膀處，聞了聞，輕輕的笑了，喉嚨處貼着她的肩，秦淩甚至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在顫，“我好開心，又夢到你了，身上還帶着玫瑰花酒味，像極了真實的她。”

“是我。”秦淩猛地回抱住了這個少年。

她朝思暮想的少年。

她将少年的下巴擡起，吻了上去。

這個吻，秦淩的本意是想讓他意識到眼前人并非夢中人。

而蘇琰顯然不這樣認為，他以為仍舊在夢裏，于是肆意掠奪，攻略城池，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想念與欲。望，将吻逐漸加深，他的手指也順着腰腹朝上摸去。

秦淩猛地回神，将人推開。

可以，但絕對不是在這裏，而且這人還不清醒的情況下。

“夢裏都不乖。”蘇琰離開她的唇，嘟囔了一句，不再繼續。

即使是夢，她不想要，他也不會強迫。

手中的煙馬上就要燃盡，蘇琰的指縫處忽而被燙了一下，眼中的迷茫散落一瞬，恢複清明，看到了本該出現在夢裏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