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十八

陸昭修見周子安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周子安的腦袋之後，低聲說：“還有我呢。”

周子安愣了一下，然後才低頭輕輕“嗯”了一聲，又重複了一句：“有你在呢。”雖然重生之後他一直遇到那些倒黴事情，不過重來一世，他不但擁有了改變命運的能力，還捕獲了一只判官大人，想想他真是賺了很多！

“走吧。”陸昭修拉着周子安，直接推開了卧室的門。周子安一走進去，就被一陣濃烈的檀香味嗆到了，咳嗽了幾下之後才緩過勁來，一擡頭就看見了李教授床頭櫃上擺着一個香爐，香爐上是一卷已經燒到一半的檀香。

周子安怪異地瞄了那卷檀香幾眼，然後才轉頭往床上看去，這時李教授正獨自一人安穩地躺在單人床上。床上的老人即使是睡着了，眉頭也是緊皺的，花白的頭發和臉上的褶皺都在彰顯着他的年齡。

李教授現在已經不教課了，只是收了幾名合眼緣的學生私下教授，所以周子安上一世經常會來304。不過周子安從來沒有進過李教授的卧室，也不知道原來這李教授有燃檀香的習慣。

陸昭修走到床前，拿出判官筆在李教授上方劃了幾下，李教授終于幽幽睜開了眼睛。

李光亨一醒來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床前，手指微微顫顫地指着陸昭修，哆哆嗦嗦地“你”了半天，硬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周子安強忍住笑意，走到了陸昭修前面，對李光亨說：“教授，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而已。”

“周子安？你們想做什麽！”李光亨見到熟人，反而冷靜了下來，立即端出了老教授的架子。

陸昭修不喜地皺了皺眉頭，直接上前将李光亨從被窩中拎了出來，一臉審犯人的表情，生硬地開口：“你認識蘇欣芳麽？”

李光亨一聽蘇欣芳三個字，眼睛瞪得像是見了鬼一樣，表情僵硬了好半響，才哆哆嗦嗦地問：“你，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周子安一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果然有戲！

“教授你別緊張，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些關于蘇欣芳的事情而已。”周子安說着，就将李光亨從陸昭修手上解救了下來。

李光亨擺脫了陸昭修之後，狠狠地甩開了周子安，幾乎是吼地一般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死。”陸昭修說完，突然伸出右手掐住了李光亨的脖子，動作之迅速連周子安都被吓了一跳。

周子安連忙抓住了陸昭修右臂，低聲叫：“阿修……”不是說不能殺生人麽，不要沖動啊！陸昭修看了周子安一眼，然後才一臉不情不願地松開了手。

“吶，教授啊，你還是乖乖配合一下吧，我們就是來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不會傷害你的。”周子安擺出了平時好好學生的模樣，還別說，配上他那娃娃臉，效果還不錯，李光亨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李光亨看現在的情況，也知道自己逃不過了，于是瞬間像漏了氣的氣球一樣靠在床頭，深深嘆了一口氣之後，才問：“你們是怎麽知道蘇欣芳的？”

周子安和陸昭修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回答李光亨的問題。李光亨見狀，原本就渾濁的眼球更是暗淡了，又嘆了口氣之後，才繼續說：“我知道，劉老他們的死，果然是因為她吧。”周子安聞言，心中一個咯噔，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是一群老教授坑害蘇欣芳的節奏？

“在當年，蘇欣芳做了那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對學校的影響會很大。後來學校領導分成了兩派，一派……”李光亨還沒說完，周子安直接開口打斷了，“蘇欣芳做了什麽？”

李光亨被周子安突然地打斷給一下子噎到了，不滿地看了周子安一眼之後，才回答：“未婚先孕，那時候女大學生懷孕是很嚴重的，所以學校有很多人都支持開除她。”

“孩子他爸是誰。”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站在一旁當背景板的陸昭修突然開口。

李光亨講話再次被打斷，多少年他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了，當場就來了脾氣，生硬地回了一句“不知道！”然後就擺出了一副拒絕再說話的姿态。

陸昭修似乎沒察覺李光亨在發脾氣，嚴肅地問：“你們當時有沒有什麽懷疑目标？”

李光亨本來不想回答陸昭修的問題的，可是一不小心瞄到了陸昭修陰冷的表情，吓得一個哆嗦，這才顫顫巍巍地回答：“有，有幾個。”

周子安這時隐約明白了他們要找的是什麽人了，連忙對李光亨問：“教授你還記得那幾個人的資料嗎？”

李光亨低頭皺眉沉思了好半響，才緩緩搖了搖頭，說：“年代太久遠了，我只記得是她同班的幾個男同學，可是再詳細一點，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那去哪可以找到那年的學生名冊？”周子安雖然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語氣，但還是顯露出了他焦急的心态。

李光亨搖了搖頭，說：“那場洪水把很多資料都毀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周子安聞言，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難道就沒有他們班任何一個人的聯系方式？”陸昭修走近了一步，身上的氣勢更是逼人了。

李光亨被陸昭修吓得身體又僵硬了幾分，低頭思索了好久，才很激動地說：“我想起來了，我那時正好是教他們班的助教，跟他們的班長有過不少的接觸。後來我聽說他出國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我記得他的名字，叫郭志勇。”

周子安一聽，眼睛又亮了起來，連忙問：“他是本地人嗎？”如果是的話，他們就可以去特別調查科利用點便利把這個人查出來了！

李光亨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麽，可是陸昭修判官筆的筆杆往他腦袋上輕輕一敲，他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周子安見狀，不滿地沖陸昭修抱怨：“哎，我還想知道當年那場洪水是怎麽回事呢，你怎麽那麽快就把人打暈了啊。”

“等我們找到了那個人，什麽真相你都能知道。”陸昭修揉了揉周子安的頭頂以示安撫，然後帶着周子安一個瞬移，突然出現在了特別調查科。

這是周子安第一次來特別調查科，和想象中的陰森裝扮不同，特別調查科內部的裝修和普通警局沒什麽兩樣，明晃晃的燈光閃得讓周子安有些不适地伸手擋了一下。

突然，一陣吵雜的聲音傳來，周子安睜開眼睛發現一大群穿着警服的人拿着槍，一下子全往他們這邊湧來。

“你們是誰！”其中一名小警察被同伴推了出來，哆哆嗦嗦地問。

陸昭修不滿地皺了皺眉，問：“萬長松呢？”

“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們科長的名字！”小警察驚訝地問。

陸昭修不想和這些凡人廢話，剛想動手直接召喚萬長松，就在這時，人群後面傳來了一個聲音：“不知大人大駕光臨，手下這些小子冒犯了。”

周子安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是個很硬朗的老頭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裝，頗有仙風道骨的感覺。

這時，人群已經給老頭子讓出了一條路。陸昭修朝老頭子點了點頭，然後牽着周子安和老頭子一起來到了一間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的裝修風格很簡潔，只有一張電腦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只有一臺電腦，其他地方多餘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周子安看着足足有他們家客廳那麽大的辦公室，就只有這麽點東西，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我們要查一個叫郭志勇的人。”陸昭修對已經一屁股坐到了辦公室內唯一一張椅子上的老人說。

“他曾經在華年大學就讀過，還出過國。”周子安連忙補充，生怕漏掉一條線索，他們就會錯過這個人。

老人點了點頭，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番之後，才将電腦屏幕轉向周子安和陸昭修。周子安看到屏幕上是類似于個人簡歷一樣的表格，左上方是一張紅底的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一頭花白的長發，年齡看起來倒和李教授差不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男人的嘴角有一顆面積比較大的黑痣。

周子安發現簡歷上這個叫郭志勇的男人确實在六五年到六七年就讀了華年大學，在那場洪水過後，就出國留學了。可是簡歷上的記錄只到郭志勇出國之前，周子安皺了皺眉頭，問：“能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老人搖了搖頭，又把屏幕轉了回去，說：“我試試看，但是如果他一直待在國外沒回來的話，老頭子我也沒辦法咯。”

周子安聞言，也開始有些擔心了，輕輕拽了一下陸昭修的衣袖，湊到陸昭修耳邊說：“要是那個郭志勇沒有回來的話，我們該怎麽辦？”

陸昭修反手直接握住了周子安的手掌，把兩人交握的手調整成十指交纏的姿勢之後，才回答：“沒事，有我在呢。”

周子安還沒有來得及臉紅，老頭子突然咳嗽了幾聲，笑得一臉蕩漾地對兩人說：“不好意思啊，我沒查到這個郭志勇回國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