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閑聊

世界分成陰陽兩界。

陽界，一般也被稱作陽間，是“活着”的一切生靈生活的地方；陰界，則與陽界相對，是那些被陽界排斥的魑魅魍魉存在之處。二者共存共生，但內部居民卻水火不容，為了維護雙方的和諧穩定，陽間自古以來就有專門處理相關事務的特殊人群，他們分屬不同流派，使用的方式也各不相同，後來，這些人被統稱為“玄門”。

正常人身上有三處靈泉，玄門中人得天獨厚，身具靈力，除開正常的三處靈泉之外，還有咽喉與丹田兩處靈泉，靈泉越大，能力越強，越是讓非陽間之物膽寒。

張列依作為一個“自學成才”的的半吊子，身上的五處靈泉也就網球大小，蘇苗看着刺眼，但實際上已經是玄門中人裏最小的規格了，那些真正厲害的人，在陰陽眼中整個人就如同一個發光的太陽，根本不能直視，不過這種人如今早就絕跡了，上一個有記錄的“太陽”還得追溯到兩百年前。

以上，就是張列依在吃飯的時候告訴蘇苗的一些關于玄門的常識。

吃了小半碗飯，端着湯碗小口喝着，蘇苗若有所思。

“玄門衰落，那豈不是意味着那些鬼物會占上風？”

“當然不是！”張列依把啃幹淨的骨頭丢進雜物盤，“玄門式微，上頭當然也不會坐視不理，之前确實有一段時間玄門被打得擡不起頭來，那會兒我還小，所以沒怎麽經歷，不過我們這一代人小時候或多或少都聽過不少身邊怪談，你記得吧？就是那段時間。”

蘇苗回憶了一下，發現确實在十歲左右那幾年，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鬼故事靈異故事傳的沸沸揚揚，每個人就算沒有親身經歷，周圍也總有人能說上一兩件近期發生的“奇怪事件”，甚至還有鬧出人命的。

也就是那段時間，國家電視臺推出了許多破除迷信的電視節目，比如大名鼎鼎的《走近科學》，不管什麽靈異事件，最後都能生拉硬扯出一個科學合理的解釋，就算觀衆們不約而同的反饋“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也沒能阻止這類節目的推廣，最後也确實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張列依接着說：“玄門人手不足，而且一代不如一代，光是破除封建迷信還不夠，最後上頭想了個辦法，借着整頓影視行業規範的理由出了一條‘建國後不準成精’的規定，這才讓玄門喘了口氣，這兩年重新占據上風，保證陽間平安。”

蘇苗嘴角一抽，嘴裏的湯差點噴出來：“這也行？！”

“怎麽不行？你別小看了國家的力量，古時候被朝廷承認的有功之臣那可是可以跳過累積香火的環節直接封神的！”

“可是成精的精怪不屬于陽間嗎？不關陰間的事吧？”

“那只是代稱罷了。”張列依擺了擺手，“具體的規定怎麽可能被一般人知道？但如果不廣為人知，這規定就起不了作用，思來想去，上頭最後只能讓廣/電背了這個鍋，用語焉不詳的‘成精’來代替不能明說的細節。”

蘇苗覺得大開眼界，連湯都忘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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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張列依僵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見她有點尴尬，蘇苗也沒追問到底是打哪聽的，端着碗把最後兩口湯喝完，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欸欸欸放着我來吧，我吃了你一頓飯，還蹭住一晚，洗碗就交給我好了。”

“嗯？不用你洗，你要幹的話就收拾一下桌子，把垃圾倒進袋子裏，需要洗的東西都丢洗碗機裏就行了。”

張列依順着蘇苗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發現了擺在廚房角落裏的那臺超大洗碗機，別說碗筷了，就是塞進去兩個鍋都能洗的下。

“哇，這個真好，以後我要是買了房子一定也要搞一臺！”

……

張列依在廚房忙活，蘇苗就回房間拿了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澡。脫下來的髒衣服看兩眼，本來打算丢洗衣房髒衣籃的，但想想這身衣服不知道在打架的時候被陸文博那個渣男抓了多少下，又沾了醫院裏的污泥，最後還是拿在手裏卷一卷半道拐去客廳扔進了垃圾箱。

于是當張列依把本來就不怎麽需要收拾的廚房收拾完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只穿了小背心小褲衩的蘇苗在客廳裏晃悠。

張列依：“……哇。”

蘇苗：“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是再一次感嘆，陸文博那個家夥眼睛太瞎了，如果我有你這樣的女朋友，肯定忠犬的不得了，哪裏還會把其他女人看在眼裏啊。”

蘇苗低頭看一眼自己，沉默幾秒後扭頭走向浴室：“我去洗澡了。”

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張列依有點摸不着頭腦。

她剛才這麽明顯的恭維了蘇苗的身材，怎麽感覺對方不但沒覺得高興，反而有點失落？

為啥啊？

思來想去也沒想通，張列依最後幹脆不想了，抱着她的紙袋在蘇苗家四處參觀，最後停在書房裏，瞪着滿牆的書籍發愣。

蘇苗家的書房不算大，但幾乎所有的牆壁都密密麻麻釘上了書架，顯得特別有風格，尤其這些書架還都擺滿了書。

張列依自認讀書不少，但這間房裏的書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都沒聽過更沒見過，絕不是一般市面上常見的國內外名着以及熱銷書籍。

張列依把紙袋擱在書桌上，伸手在最近的一個書架上随手抽了一本紫色封皮的書因為書脊上沒有标注書名，她抽出來才發現這原來是一本外文書籍，每個字母都彎彎曲曲，她一個單詞都看不懂。

更讓她驚訝的是，這書被人看過，看書的人不但看了，還在上面做了很多筆記，有中文也有外文，字體清秀娟麗，一看就是女人寫的。

這個……不會是蘇苗的書吧？

張列依突然對蘇苗肅然起敬，小心翼翼的把那本書放回了原位。

不管這本書是誰的，既然在蘇苗家裏，不是她的也是她家裏人的，不管哪一種，都讓她感覺到了一種不可侵犯的氣場。

這個書房簡直就是個聖地，我等俗人不陪踏足這裏。

不敢在書房多待，張列依抱着她的紙袋回到客廳，縮在沙發上玩手機。

沒問蘇苗家裏的wifi密碼，她只能用流量刷刷微博聊聊天，略有些無聊。

又過了一會兒，蘇苗洗完穿着睡裙出來了，張列依一眼就看到了她膝蓋上的烏青，再仔細看，不止膝蓋，她腿上胳膊上也有不少青紫的地方，好在都不嚴重，就膝蓋上那處最吓人。

“你洗個澡怎麽弄成這樣？”

“這不是洗澡弄的，是之前打架的時候留的，先前沒顯出來，一沖熱水就成這樣了。”蘇苗一邊說一邊從電視櫃裏拖出來一個藥箱，“有段時間沒用也不知道過期沒……咦？還挺新，看來是畢阿姨幫忙換過了。”

張列依好奇的看着她的動作，就見她從藥箱裏拿了一罐藥膏，熟練的給青紫的地方上藥，看那動作都不知道練了多少回了。

“……你經常受傷？”

“嗯？算是吧。”蘇苗一邊擦一邊回答，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以前高中的時候和人對練，偶爾出門約個架什麽的，經常用的上，這兩年收斂了，基本沒在用過這些東西，如果不是今天嘶——”

擦到膝蓋疼的她倒吸一口氣，蘇苗忍着疼揉了揉。

對練？約架？

張列依腦子裏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卻發現怎麽想怎麽違和。

如果今天她沒有看見陽臺上那一架，她肯定會以為蘇苗在說謊騙她，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難接受仙女一樣的蘇苗以前可能是個太妹的事實。

“你以前……”

蘇苗打斷她:“中二病而已。”

察覺她不想談這個話題，張列依立刻岔開，另外找了個問題問。

“剛才去你家書房看了一眼，好多書，都是你的嗎？”

蘇苗揉腿的動作頓了一下:“那些都是我媽媽的書。”

“哇，阿姨一定是個才女吧！”

“她和你挺像的。”

張列依非常詫異:“和我？”

擁有那麽多書，還認真做筆記的阿姨和我很像？

“我媽媽姓袁，袁天罡的那個袁，但是和你一樣，是旁支的旁支，什麽都沒繼承到，偏偏喜歡那些東西，我出生的時候她掐指一算說我五行缺水，就給我取名蘇淼，後來有一個遠房表親重新給我算了一次，發現我不但不缺水還很滿，再往上加就漫出來了，容易出事，于是讓我改個木屬性的名字，水好生木，這才改成蘇苗。”

“啊，難怪之前那個阿姨叫你淼淼，我還以為是口音呢。”

“我改名也就兩年，好多人叫慣了改不過來，我也沒糾正。”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