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懂 你個沒成親的小屁孩知道……

未時初, 外面還挺熱，廚房裏剛收拾妥當。

大月說要回去，家裏頭還有些事得忙。

“讓順哥兒喊個牛車送你們回去。”李青花從屋裏走出來。大妹說, 家裏的閨女回來時, 不管手頭有多忙, 都讓順哥兒或安哥兒喊個牛車送回去, 這種無聲的重視，婆家看在眼裏, 多多少少會心有顧及。

岩哥兒站起身接話。“順哥兒喝了點酒，我和他一道去。”

“大姐，姐夫你們等會兒，我去借個牛車。”揚家順樂呵呵的跑了。

林可欣笑着和二雪說話。“現在時辰還早, 你們遲些回去沒關系吧？”

“沒事。”吳大山憨笑着搖頭。“太陽落山前回家就行。”

“走時我娘還打趣，說要是沒見回來，便不煮我倆的飯, 回來了也沒得吃。”二雪說起婆婆, 眼裏帶笑，看的出來相處的挺好。

和大閨女說完話的李青花轉身看向二閨女。“等順哥兒回來, 讓安哥兒送你們回去。”

“用不着。”二雪覺得沒必要, 她的夫家和大姐的夫家完全是兩回事。“挺麻煩的。”

李青花原先也覺得只要張羅好大閨女那邊就行，但大妹跟她說，三個閨女得一碗水端平，甭管她們過得是好還是壞, 時日淺沒什麽，日子久了總會有疙瘩，想想覺得這話還是有道理的。“左右也沒什麽事，讓他們送你們回去, 撐點兒事，看能不能懂事些，眼看就要滿十三歲，還跟個孩子似的，沒輕沒重沒點成算。”說起兩個兒子，她就犯愁。

想着還沒怎麽開竅的兩個弟弟，二雪倒也沒再說什麽。

揚家順借了倆牛車過來，李良田夫妻倆帶着倆個孩子坐上牛車，岩哥兒坐在順哥兒身邊，一會幫他趕牛車。

站在屋檐下目送着牛車緩緩離開，直到看不見，大夥兒才進堂屋裏坐。

“就盼着良田以後對大月好點。”李青花念念叨叨着。“今個看他，是要見老實了點呢。”說着，她就笑了起來。“還是大妹有辦法，就這麽晾着，竟也沒鬧事。”

林可欣溫言提醒着。“這回是碰巧，他肚子餓，咱們屋裏又吃得香。話說回來，只要是他不對在先，咱們就可以不用搭理，由着他去，他氣性大就讓他自個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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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氣不是一般的大啊。”春花撇撇嘴。“他自個挑事嘴賤，還不讓說。”

揚家安氣呼呼地道。“一直是這樣的性情，也就是今天，把他給治着了。以前都是爹拉住他，不讓他走。”

“以後，他要走就讓他走，慣的他。”春花如今也是有脾氣的人了。

聽着她的話，林可欣就笑了，笑得滿眼欣慰。

牛車上，出了村沒多久，李良田就開口了。“岩哥兒，大姑準備做什麽營生？”

“沒見她說。”岩哥兒回答着。

“是嗎？”李良田明顯不太相信，但沒有多問。“我看大姑廚藝是真好，鹵味做得香，月餅糕點之類的也好吃，連飯菜都張羅的特別豐盛，想要掙錢的話，應該很容易，往鎮裏随随便便開個鋪子就行。”

岩哥兒看了眼他。“我娘應該不會往吃食方面使勁，我聽她說，她想安排個我能做的營生。表姐夫你以為我娘為什麽把人都聚一塊吃飯，難不成就是為着過個節？”

“需要人手是吧。”李良田一下就見了精神，眼睛閃閃發亮。“是力氣大些的？還是頭腦靈活？或者是嘴皮子利索？”

“現在還不太清楚。”岩哥兒認真的說了句。“表姐夫，我是真的不清楚。但我覺得吧，表姐夫這般聰明，真需要人的話，你還是很靠譜的，老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裏面能選着人，就不必去外面再找。”

李良田挺了挺胸膛。“岩哥兒不是我自誇，我這人吧，做事你放心！”

“做事肯定是放心的，就是做人方面……”岩哥兒遲疑了下。“表姐夫你以前和現在，看着是很不一樣了啊。”

情緒略有些激動的李良田被噎了個正着，瞅了眼旁邊的媳婦。“岩哥兒，有很多事，它真的不能只看表面。”他張張嘴，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算了算了，你沒成親，說出來你可能也不太懂。”

“咋不懂了？”趕牛車的揚家順不服氣的問了句。“有事就說事，遮遮掩掩的，我看吶，就是心虛沒話說。”

“這。”李良田生氣了。“你個懂屁啊你，我心虛什麽，也不看看你姐，要不是她，我能這樣？一個巴掌打不響知不知道，你問問她。”伸手指着自家媳婦。“她是怎麽對我的。”說完，又氣惱的罵了句。“你個沒成親的小屁孩知道個屁。”

岩哥兒沒成想，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他看了眼表姐，表姐低着腦袋看不清臉，懷裏抱着睡着的福哥兒，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說話般，不見有什麽反應，再看看氣呼呼地表姐夫。似乎不太對勁……

“岩哥兒你來趕牛車。”見沒人說話，揚家順挨不住，難得說到這上面來，姐夫今個看着脾氣也挺好的樣子，非得給捋捋清楚。

有點兒尴尬的岩哥兒和表弟換了個位置，專心趕着牛車。

“姐夫。”揚家順靠着李良田坐下。“你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我姐要是不對，我告訴爹娘去。但是！如果你不對，你得認錯，當着岩哥兒的面，以後好好的待我姐，怎麽樣？”話說得還挺像一回事。

李良田覺得煩，皺着眉頭跟趕蒼蠅似的說話。“是個屁，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一邊去一邊去。”

一路無話，牛車沉默着來到李木村。

李家是真的人多地少，李老頭倆口子生了五個兒子，李良田排行三，前面兩個哥哥後面兩個弟弟。一家子老老少少二十幾個，攏共才幾間屋，每房分一個，夫妻倆和孩子一道睡，日子過得是真的很艱難。

“娘，三弟他們回來了。”說話的婦人瞅了眼順哥兒岩哥兒，一下就樂了。“還是小舅子趕着牛車親自送回來的呢。”朝着正屋說完話，她往院門口來。“是順哥兒安哥兒吧，都長這麽大啦，我是福哥兒他大伯娘。”不是雙胞胎嗎？這兄弟倆咋長得不一樣呢。

“順哥兒安哥兒。”李婆子站在屋檐下，眯着眼睛打量了下。“都長這麽高了，快進屋裏來，豐田媳婦倒茶去。”

進了屋，岩哥兒才笑着和李婆子說認錯人的事，又仔細道了原由。

“他老姑家這孩子長得可真好。”大兒媳進來送茶時，李婆子沖着她說了句，笑得可開心了。“難得來，留下來吃個飯再走。成親了沒啊？我娘家大哥有個孫女，年紀跟你正好合适呢。”

“娘，大姑前不久剛給岩哥兒相中了個姑娘。”送着孩子回屋的揚大月走了進來。

“哦。”李婆子滿臉失望。“我人不太舒服我進屋歇着了，良田媳婦讓你娘家兩個弟弟多歇會兒，別頂着大太陽趕路。”

揚大月抿嘴對着表弟笑了笑。“我娘就這性子。”

岩哥兒和順哥兒沒坐多久，喝完涼茶，稍稍歇會，就起身告辭。

揚婆子只在屋裏應了聲，也沒見人出來。

倒是李良田，牛車緩緩走着，他也跟在旁邊走着。“岩哥兒，有事兒可得過來找我，我空閑的很。”

“行。有什麽事，我讓舅舅給你捎話。”

“可得記得啊！”

岩哥兒扭頭回了他句。“一定記着。”

李良田就笑了，咧着嘴，笑得像個傻子似的。

順哥兒腦子有點糊塗。“岩哥兒，你說，這裏頭究竟有什麽事？以前吧，姐夫确實好，也就是這一兩年，看着不太像話。”

“猜是沒法猜出來。”岩哥兒琢磨着。“還是得舅娘細細地問問，表姐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也沒辦法。”

“就不能讓姐夫說？”

“你姐夫不想說。”岩哥兒道。“以後再看看吧，有機會就問問。”

回了家，安哥兒和順哥兒送二姐一家回去。

眼瞅着時辰差不多，林可欣他們也準備走了，春杏春花他們還得各回各家呢。

李青花有些舍不得。“有空，就常回來看看吧。”握緊大妹的手，覺得這是自己的主心骨，離了大妹，總有點不得勁兒。

“等家裏買了牛，往後會方便許多。”

揚老頭沒有一道回去，他現在身體不太好，不宜挪動，還得再養些日子。林可欣跟他說，過半個月來接他，讓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揚老頭點着頭，認真的神情像個孩子，他也是想去閨女家住的，趁着能看見時多看兩眼，待到了地下，跟老伴兒也有話說。

村裏沒牛車可借，他們就走路走到了鎮上，然後租了兩個牛車，岩哥兒送着春杏夫妻倆回去，林可欣則帶着大妞兒小妞兒和春花倆口子一道，左右兩村相鄰。

才進村，路過柳老二家時，就見柳二婆子站在窗口喊。“岩松他娘你等等，可算是等着你回來了，快進來，先別回家，我有個事要跟你說，快。”她滿臉的喜色。

“什麽事啊？”林可欣問着，心有猜測，帶着兩外孫女進了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