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事情 讓山柴去鎮裏做事會變成……

“娘。”

坐在屋檐下切筍幹的林可欣見着挺着大肚子的二閨女, 有點兒奇怪。“怎麽這會過來了？”起身拿了把椅子給她，順便端了杯溫水出來。“在這邊吃午飯？”

“嗯，好。”春花邊喝水邊點頭應着。

過了會, 她歇足了氣, 開口問。“娘, 張家正在鬧分家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 柳二嬸子過來與我說了。”

春花急了。“娘，外頭都在說是你給整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亂嚼舌根，傳得有鼻子有眼兒，這可怎麽辦！”

“就這事兒？”林可欣笑了。“不用管，誰樂意說就讓他說着。”

“說得可真了！娘, 你不能不當回事，咱們不管的話，假的都能讓他們給說成真事, 這一頂屎帽戴下來想脫就難了！”

林可欣瞅着愁眉苦臉的二閨女, 停下手頭的活，很認真的問了句。“那你說, 這事要怎麽管？”

“自然是讓鄉親們知道, 張家分家跟咱們沒有任何關系，別什麽髒啊臭啊的都往咱們身上扔。”

“要怎麽證明呢？”

春花被母親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看, 咱們沒有法子證明這事跟咱們沒關系，再多的話說了也是白說。有些人吶，就喜歡聽自己想聽的愛聽的，旁人說得再多, 錯也好對也罷，其實都無所謂，因為他們心裏有惡，真相是什麽不重要。”林可欣溫聲細語的解釋着。“還有一個原因，這事跟我沒有關系，卻偏偏被扯了進去，明顯是有人在故意潑髒水，如果我出面了，甭管我說什麽，都會有新的針對我的說詞，面對這樣的情況，最好什麽都不用做，視若無睹般的對待。”

春花擰緊着眉頭。“就，就就就讓他們這般胡說亂說？”

“看張家的反應吧。”沉默了會，林可欣淡淡地回了句。

啥意思啊？春花沒太明白。“娘。”她喊了聲，帶着滿滿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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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最合适出面替我澄清名聲的就是張家，若我急巴巴地站出來說話，還不知道得被說成什麽樣。再則，話說回來，張家眼下鬧分家，也确實跟我有點關系。”

“怎麽就跟娘有關系了，給大姐夫介紹個長長久久的活兒，還有錯了不成？三百文錢一個月，擱鎮裏沒點門路哪裏找得着這麽輕省的事？還管着飯呢，足足省了一個壯勞力的口糧，要是張家真怨上娘了，我看吶，以後也用不着對他們好，白眼狼兒！”

林可欣确實是這麽想的，她笑着點點頭。“春花說得對。”

她想借這事，看看這些日子和張家處得情分，到底有幾分真心真意。

“二姐。”岩哥兒見着二姐還挺高興，掃了眼她的肚子，笑容裏有了點點暖意，像極了長輩才有的慈祥。

雖然他還沒有成親，但他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小舅舅了！

春花眉開眼笑的和弟弟說話，順嘴将剛剛和母親讨論的事也說了出來。

林家母子三個在說着張家分家的事，張家家裏頭也在說着分家的事。

“我不同意。”張老頭任由兒子們說話，總之他就四個字，我不同意！

老張氏話說得更為誅心。“想分家，好啊！除非我死，踩着我身子骨去外頭請族長裏正，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們別想分家！”

倆口子鐵了心不願意分家，也不同意分家這事。

“爹娘，我也不想分家，一大家子住着多好，日子和和美美，但現在不分家不行，我外頭事情一堆，哪來的閑功夫管着田間地頭的活？幫一天可以，幫兩天也行，讓我年頭年尾的窩在家裏，我做不到。”

“大哥說得對，爹娘你們別怪我倆不孝順，就是這事情吧，我和大哥一直忙着外面的事，掙些錢財回家，田地的事從來都是爹和二弟管着，好端端的你們讓二弟一個泥腿子跑鎮裏幹活，把我和大哥換回來種田，這不是胡鬧嘛！”

要說分家，張榮有張自厚也不想分家，分了家，誰來給他們種田種地？不種田不種地光靠外頭掙錢，都不夠一年吃喝嚼用。

但是！田地裏的事，他們真心不樂意幹，太累太苦，又掙不來什麽錢，他們在外頭多逍遙，吃得好喝得好還能偷偷的攢點兒錢，爹娘看着他們拿錢回家，也笑得見牙不見眼，覺得他們特別能幹。

窩在家裏種田能有什麽？累死累活，日子過得一點盼頭都沒有。

不成，不成，絕對不能呆在家裏。

“爹娘，依我看，要不然就讓二弟回來，把鎮裏的活讓給榮有，榮有經常在外頭幹活，說不定比二弟更有經驗呢，做事更利索老道。”孫秋蘭見事情吵吵吵，吵成了個僵局，她還真有些擔心最後會變成分家，趕緊提出自己的想法。

張自厚眼睛頓時一亮。“大嫂說得對，爹娘不如讓二哥回來繼續管着田間地頭，讓大哥去接手二哥在鎮裏的事。”

本來張榮有也覺得這主意好，正要說話呢，卻被三弟搶了先，見着三弟這興奮激動的模樣，打小他就特別了解這弟弟的性情。

不對勁！

“要不然，給三弟吧，我這當大哥的，得多想想弟弟。”他話說得漂亮，說完還沖着弟弟笑了笑。“我覺得，三弟肯定可以把二弟手裏的事幹得特別好。”

老張氏一聽，哎喲！她怎麽沒有想到這茬兒呢！“我看……”

“看什麽看。”張老頭咳嗽了兩下。“這是親家特意給老二留的事，交給你們做？大白天的做夢呢？咱們家不想要，林家不獨張家這一門姻親，這麽厚道的工作，有的是人願意接手，給你們？想得倒是好。”他冷哼一聲。

“反正我不呆在家裏，我外頭有事要忙，我就忙外頭的事。”張榮有說不過父母，拿出自己慣有的手段。

張自厚有樣學樣。“爹娘，我和大哥向來主外頭的事，好端端的讓我們窩家裏，這樣真的不成，我們做不到。”

“老頭子，這樣吧。”老張氏也心疼倆個兒子，又想了個招兒。“碰着農忙的時候，就讓他倆在家裏幫忙，平時呢，有事就忙着去，地裏的活你多看着點，三個兒媳也算老把式了，就讓她們多擔着些，家裏的瑣碎和三個孩子我來顧着，不需要她們操心。”

張自厚笑嘻嘻地道。“娘，就知道娘最疼我和大哥了。”

“娘真是頂個兒的聰明。”張榮有順了心，笑得很開懷。

老張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吧。

三個兒媳……春杏沒什麽想法，平時她和兩個妯娌也是輪着來，或忙家裏或忙地頭田間。

唯有孫秋蘭和趙大丫，臉皮子泛白都有些站不穩當。這算怎麽回事？搞來搞去，最後把重擔壓在她們身上了？這怎麽行！肯定不行！她們不願意，千個萬個不願意，卻沒勇氣開口。

平時，有老二倆口子在，這倆口子憨實，做事也不劃水下狠勁兒，孫秋蘭和趙大丫雖說會下地幹活，哪裏會老老實實的賣力氣，能偷懶就偷懶，左右前面有人扛着。

如今，換成她們往前面扛着，真是一肚子苦水，不知道往哪倒！

五月初春杏過來了趟平陶村。

“娘。”

林可欣見着大閨女，覺得她清瘦了些，眉眼帶着股掩不住的疲憊。“家裏事情多？”

“嗯，家裏的農事現在由公公領着我們妯娌幾個在張羅。”

“上回鬧分家鬧出來的？”

“對。他大伯三叔有時也會下地搭把手，頂不上什麽大用，他們不是幹農活的料。”

林可欣秀眉微蹙。“這樣下去可不行。”

“娘，我倒是沒什麽，就是娴姐兒柔姐兒，我想着，能不能過來住段日子？”

“她們怎麽了？”

若是擱從前，春杏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好，現在嘛，她卻覺得心疼。“我婆婆忙不過來，讓娴姐兒幫忙幹活，柔姐兒管着豐哥兒，雖說五六歲的孩子幫家裏幹活是應該的，可我心裏不好受。”

“能幹些什麽活？”

“割豬草喂雞燒火之類的，也不是特別累，還算輕省。”

林可欣嘆了口氣。“這事我得想想法子，我就這麽過去說要帶倆孩子來住，你娘準會不同意，家裏正缺人手，我也沒有多站得住腳的說法帶倆孩子走。”這時代和現代完全不一樣，五六歲的小姑娘，已經可以幫着幹活，這不算過分，她若巴巴兒的去張家，八成讨不着好。

春杏沒呆多久就走了，家裏事多，忙得很，她現在連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來的匆匆走得匆匆。

本來，她想讓人捎話，可這事吧，不好請人捎口信。

“鎮裏的宅子找得怎麽樣了？”吃飯時林可欣問兒子。

岩哥兒答道。“還在找，方方面面都比較合适的，有點難。”

“咱們不缺錢，稍貴點兒也沒事，地段啊房屋啊等比較妥當就行。”

“我也是這麽想的。”

絮叨了些家常，林可欣猶豫了下，還是将春杏過來的事說了說。“當時真沒想到，讓山柴去鎮裏做事會變成現在這樣。”

“要不然讓大姐夫回去？”

“不行。”林可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不算個好法子，真到了沒辦法的時候，才能用這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