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上腳下踩着的石頭本就不穩，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向後倒去。

榮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楚歌狂被他這樣一拉，直接和他撞了個滿懷。

楚歌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冥袖像擰小雞一樣擰到一邊去了。

“幾萬年沒碰過女人你也不能這麽饑不擇食啊。和她一比，我突然覺得妖寵兒還挺不錯的，至少比這丫頭強多了。”冥袖拉住榮聖便走，全然不管身後一臉懵逼的楚歌狂。

“老妖怪，你要是缺女人，咱哥倆這就出去尋一處好好的快活快活。”

等楚歌狂回過神來，那兩人已經走遠，楚歌狂趕緊提着裙子追趕兩人，一邊追趕一邊大叫道：“冥袖，不準你帶壞我師父，你趕緊滾回你的冥界去！”

冥袖故意嚣張的沖身後的她招了招手，下一秒，兩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尋不見蹤影。

楚歌狂只好一邊罵着混蛋冥袖一邊往桃花谷的方向走去，她回頭望了一眼滿山的桃花，一想到是榮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心裏開心的不得了，轉眼便忘了冥袖這一茬。

榮聖每日都會在書房看一會兒書，楚歌狂每日也會打掃一遍書房，那日楚歌狂照例打掃将書桌收拾整潔，眼睛不經意掃了一眼桌面，眼前似乎有一些模糊卻又真切的畫面一掃而過。

她疑惑的看過去，書桌前擺放着一面古樸簡潔的銅鏡，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而當她湊近，那面銅鏡上顯現的人卻并不是她。

“玉伏？嗨，玉伏~”楚歌狂是又震驚又激動，甚至對着這面銅鏡招了招手，好像銅鏡裏面的人也能看見她一樣。

銅鏡上的人正是遠在臨沂的玉伏，他正在和下人說着什麽。

不一會兒畫面又切換到翠兒那裏，翠兒正在和千禾逛街買東西。想想自己離開臨沂這麽久，再沒逛過街看過戲了，楚歌狂免不了有些想念。

榮聖正走過來，楚歌狂熱情的迎上去，“師父，你桌子上這個鏡子是什麽寶貝啊？”

榮聖看了她手上的東西一眼，“太虛鏡。”

楚歌狂兩眼放光道：“它叫太虛鏡？太神奇了，我剛剛從這裏面看到玉伏還有翠兒了。”

“你現在法力尚淺，能通過太虛鏡窺探凡界已屬不易。”

“師父，這個太虛鏡能不能借我玩幾天啊？”

“你要是喜歡便拿去吧。”

“謝謝師父。那我能用它看見師父嗎？”

榮聖手指往太虛鏡上一指，一道流光一閃而過，“這樣百米內你都能看到為師了。”

“謝謝師父。”楚歌狂抱着太虛鏡便往外走，喜滋滋道：“那師父你看書，我就不打擾你了。”

61老妖怪，你堕落了

楚歌狂得了這樣一件寶貝開心的不得了，回了房間便捧着太虛鏡看。

平日裏不好意思盯着師父一直看，有了太虛鏡實在太方便了，楚歌狂自此之後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一個好色之徒。師父看書，她盯着師父看，師父修行，她盯着師父看，師父睡覺，她也盯着師父看，不過她總是看不到師父洗澡更衣的時候，她心裏雖奇怪，卻也不好意思問師父。

這日，楚歌狂躺在床上兩只手拿着太虛鏡看師父在幹什麽，榮聖正坐在案桌前整理書籍，冥袖神秘兮兮的湊到榮聖旁邊，兩只眼睛四處戒備的望了望，小聲對他說道：“老妖怪，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

榮聖淡淡掃了他一眼，“怎麽了？”

“我最近後背一陣陣發涼，老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看。”冥袖一邊說兩只眼睛還一邊煞有介事的向後看了看，“你說，莫不是哪個山野老妖看上我了吧。”

楚歌狂一聽這話，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趕緊把太虛鏡藏進枕頭下面，這才小聲嘀咕了一句，“誰要看你啊。”

不一會兒，“砰砰砰！”門都快要被撞塌了。

緊接着門外響起冥袖不客氣的聲音，“臭丫頭！趕緊給我滾出來！”

楚歌狂不以為然，躺在床上絲毫沒有要開門的打算，沖門外吼道：“有沒有素質啊！本姑娘睡了，有事明天等本姑娘起來了再說。”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破門而入，誰叫他法力高強，楚歌狂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硬生生被他從床上拽起來了。

打不過他，楚歌狂只能嘴上得理不饒人，“你私闖女子閨房你，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你懂不懂什麽叫禮義廉恥啊？”

冥袖怒瞪着她，冷哼一聲，“禮義廉恥是吧？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偷窺兩個大男人，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麽叫禮義廉恥？”她要不是個女人，他早就揍她八百回了。

“誰偷窺了？再說了，誰要看你啊，我看我師父。你在我師父旁邊晃來晃去，擋了我視線，我沒找你算賬，你反倒找我算賬來了。你也真算是個男人。”

冥袖氣結，手伸到她面前，“把太虛鏡拿出來！”

“太虛鏡是師父的，師父給我了就是我的。我憑什麽給你啊！”

“嘿！你個臭丫頭！信不信我揍你啊！”冥袖氣的直跺腳，揚起手一副就要揍人的樣子。

榮聖及時趕到，拉開了冥袖，冥袖不悅，“老妖怪，你一邊去，今天我非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臭丫頭！”

榮聖眼底凝着笑意，将楚歌狂拉到身後護着，“冥袖，你好歹也是冥界之王，和一個小丫頭鬧什麽。太虛鏡是我給她的，也是我應許了她可以看的。”

冥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時語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搖頭嘆息道：“老妖怪，你堕落了。”

“你就縱容着她吧。”冥袖意味深長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回房裏去了。

“師父……”楚歌狂佯裝一副無辜的樣子看向榮聖。

榮聖無奈的看着她，“以後莫要在睡覺的時候拿着太虛鏡。”

“師父你都知道？”楚歌狂驚訝的看着榮聖。

“這太虛鏡是師父的，師父怎會不知，你要是覺得無聊，還是多讀讀書，莫要連師父洗澡更衣的時間也拿着太虛鏡。”

楚歌狂到底是個姑娘家，被這樣一說，連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陪笑，小臉一陣紅暈，“師父……”等她擡起頭想要跟他解釋，才發覺師父已經離開了，連忙朝他大聲喊道：“師父，小楚兒知道錯了。”

這之後楚歌狂便不再沒事就抱着太虛鏡看，只在睡覺前偷偷瞄上幾眼，因為她又找到了新的樂趣，那就是讀書。

書房裏自此多了一個書桌，一把椅子，她開始有事沒事就跑去書房裏學着榮聖的樣子讀書。她當然不是真的愛上了讀書，而是因為師父說了，你要是覺得無聊，多讀讀書，她為了能讓師父高興，做做樣子也得讀書，而且，可以打着看書的幌子跟師父呆在一起，一邊看書一邊看師父，何樂而不為呢。

這日，楚歌狂獨自坐在四方桌前抄寫道德經，師父也不知去哪裏了，她心裏念着師父，也沒心思抄寫，便拿了張紙着筆畫榮聖，畫的雖不及師父半點神韻，但楚歌狂心裏甚是歡喜，日後沒事偷懶又有件事可做了。她瞅着畫中人半晌，又托着腮幫望了雲霧山的風景半晌，突然靈機一動，執筆在畫旁寫了兩行字。

她剛把筆擱下，畫突然被人拿走。冥袖手裏拿着畫仔細端詳着，“這畫的不像我啊，難道是老妖怪？”

楚歌狂跑過去，剛要伸手去搶，卻被冥袖用手擋了回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冥袖眯縫着眼，想了半天大概是想到了這話中的意思，頓時兩眼一橫，喝道：“你這小丫頭！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心思不純，賊膽包天！”

楚歌狂可不怕他，直接罵回去，“關你P事！趕緊還我！”

“你這丫頭又想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誰整幺蛾子了？”

冥袖見榮聖走過來了，心想可不能讓老妖怪知道這畫是這丫頭畫給他的，這詩是這丫頭寫給他的，靈機一動，身形一閃，便到了榮聖面前。

他将畫端到榮聖面前，揚眉道：“老妖怪，我這畫畫的不錯吧？”

榮聖笑道：“你什麽時候有這興致了？”

“你看我寫的這句詩怎麽樣？”

認識冥袖幾萬年了，這倒是頭一次聽說他還會寫詩，榮聖不免生出好奇來，拿過畫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冥袖，這詩中的君所指是誰？”

“你別管指的是誰，你就說我這詩寫得好不好吧？”

“寫的自然不錯，只是……”

楚歌狂瞪了他一眼，暗暗鄙視他的厚顏無恥，“師父，這話一看畫的就是你，我早就跟你說他不正常，他對你圖謀不軌，你還不信，師父你以後可得離他遠點，不然會被他帶壞的。師父你以後還是跟我呆在一起吧。”

62見色忘義的老妖怪

師父跟他呆一塊呆久了，難保有一天會被掰彎。

冥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這小丫頭倒打了一耙，頓時怒道：“什麽亂七八糟的，老妖怪，你今天就做個選擇，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現在就選！留她還是留我！”

“師父你看，他他他……真的對你存了歪心思！”

“我就對你師父存歪心思了怎麽着！我就是看上你師父你能怎麽樣吧！”

楚歌狂正欲嗆回去，被榮聖制止了，“小楚兒別鬧。”

榮聖轉頭對冥袖說道：“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跟個小丫頭置氣。”

“老妖怪，我今天還就跟這丫頭過不去了，你今天必須做個選擇！”

楚歌狂心裏也在暗暗發笑，還堂堂冥界之王呢，說出去誰會信，陰柔邪魅的一張臉配上這傲嬌的小表情，簡直絕了，“你至于嗎，老王？我知道我師父英俊潇灑，心腸又好，有本事你沖着我來，我師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幹嘛難為我師父啊。”

榮聖對楚歌狂遞了個眼神，楚歌狂立刻心領神會，兩人同時轉身朝各自房間走去，留下冥袖像傻子一樣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是果斷被抛棄了？

冥袖一腳将門踢飛，“見色忘義的老妖怪！想讓我走，成了你的好事，我偏不！”

雖然說老王對師父有歪心思只是開玩笑，可回了房間，楚歌狂心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回想隔壁老王這麽長時間的種種舉動，越想越覺得有基情，她暗叫不好，不會被自己胡亂猜中了吧。師父雖然現在正常，但是和這樣的基友呆在一起久了，難保有一天不會被掰彎。還說她心思不純，明明就是他賊喊捉賊，居心不良。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師父着了他的道置之不理！

次日書房裏。

“哇~好美啊~師父你看，鳳闕仙子，據說是六界最美的女人哎，是不是好美？”

楚歌狂見榮聖走進來了，手裏拿着一本美人冊一邊嚷嚷着一邊将美人冊端到榮聖面前。

“還好吧。”榮聖瞥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便坐下來翻看自己昨日沒看完的書籍。

楚歌狂訝然，如此絕色大美人，雖然只是一幅畫，她一個女人都被美到移不開眼，師父竟然一點也不感興趣，看都不看第二眼。

楚歌狂不信，又将美人冊子放到榮聖面前，“師父，我覺得妖界這個帝妖長得也挺好看，還有這個牡丹仙子，你說是鳳闕仙子好看，還是帝妖好看，還是牡丹仙子好看啊？”

“差不多吧。”榮聖還是興趣不大。

“差不多？”可能是幾位都太美，美的沒什麽可比性吧，這樣一想，楚歌狂從書架上翻出一本醜女冊，指着上面一畫像極醜的女子，說道：“那師父，你說這女子和鳳闕仙子哪個好看？”

榮聖又只淡淡掃了一眼，“你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可我想了解師父的眼光嘛。”再說榮聖也不理睬她了。

楚歌狂不死心，翻出一本美男冊，擱在榮聖旁邊，一副花癡臉，瞅着畫中的帥哥啧啧稱贊，“哇~這個帥哥好帥啊~”

榮聖好奇的看了一眼，楚歌狂見他的視線定格在帥哥臉上，頓時心裏打鼓，完了完了，師父的眼睛在帥哥臉上停留的時間竟然比在美女臉上停留的時間還要長，師父不會真的喜歡男人吧……

楚歌狂腦海中閃過和榮聖第一次見面時候榮聖強吻她的畫面，心情一時難以言喻。

“師父……”楚歌狂望着榮聖，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要是看上其他男子師父倒是可以替你打聽打聽，這位帥哥早已娶妻生子，看看就好，可別存了其他念想。”

師父說這帥哥已娶妻生子，也就是說師父認識這書中的男子，多看兩眼也不過時因為是熟人，想到這，楚歌狂心裏不由一喜，兩只手托着下巴望着榮聖，問道：“師父，你多大了？”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怎麽會？師父別敷衍我，起碼有個大概年齡吧？”

“大概兩萬多歲了吧。”

“兩萬多歲……”楚歌狂震驚的捂着嘴巴，她這快二十年的小生命和師父比起來簡直連被秒的資格都木有啊。

“怎麽了？”

對上榮聖詢問的目光，楚歌狂這才反應過來她要問的重點，手一指畫中男子，“師父，你長得比他好看，又活了這麽久，看上你的姑娘一定很多吧，我沒有師娘，你應該沒有結婚吧？那你談過戀愛嗎？有沒有一段或者幾段讓你刻苦銘心的愛情？”

榮聖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對她一系列不着頭緒的文化很是頭疼。

“到底有沒有嘛？”

“沒有。”

“沒有？”楚歌狂一臉不信，“不可能！”

“師父騙你幹嘛。”

楚歌狂見榮聖一臉認真，對他的話有些信了，“師父，小楚兒冒昧的問你一句……”

突然一道身影闖了進來，打斷了楚歌狂的話，“老妖怪！你出來瞧瞧我的幽冥幻影術是不是又高了一層？”

冥袖一邊說着一邊不由分說的将榮聖從案桌前拉起來，兩道身影從楚歌狂眼前一晃而過，瞬間沒了蹤影。

楚歌狂反應過來，立即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破口大罵道：“死老王！你還我師父！”

剛一跑出去，天突然暗了下來，周圍一片漆黑，就像到了晚上一樣。

“搞什麽鬼啊。”楚歌狂一邊抱怨，一邊揉了揉眼睛，眼睛漸漸适應了黑，她向四周看去，卻發現無數的鬼影在空中飄蕩。

她還未來得及思考，突然，一個鬼影從她眼前一掠而過，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吓得她當場抱頭大叫，“啊——鬼啊——師父救命啊——”

突然感覺到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楚歌狂閉着眼睛掄起拳頭就朝身後一通亂揮。

“小楚兒，是為師。”

楚歌狂聽到榮聖的聲音，什麽也顧不得了，一下子撲到他懷裏，委屈的喊着：“師父~”

63你教的好徒弟沒大沒小

“老鬼，別玩了。”

冥袖見楚歌狂竟然借機往榮聖懷裏哭，也沒心思整她了，立即收了他的幽冥幻影術，将楚歌狂從榮聖懷裏拉離開。

“喲~怕鬼呢，巧了，本王別的本事沒有，放鬼吓人那是手到擒來。再敢跟本王作對，吓死你！”冥袖一邊嘲笑她一邊眼神警告的瞪着她。

楚歌狂一邊抽泣，一邊委屈的抹眼淚，嘴裏含含糊糊叫着“師父~他欺負我~”

冥袖得意道：“就欺負你了怎麽着吧。”

“師父，我不要看見他。嘤嘤~”

榮聖向冥袖遞了個眼神，讓他少惹事，然後拉着楚歌狂回了書房。

“現在就為師和你兩個人，別裝了。”

裝哭被師父看出來了？

楚歌狂眨了眨眼睛，委屈的望着榮聖，“師父，我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榮聖無奈的看着她，“真是拿你們兩個沒辦法。”

楚歌狂拉過榮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處，“師父，你摸摸，我到現在心還撲通撲通的跳着呢。”

榮聖被她的舉動逗笑了，“那是不是還要為師替你壓壓驚？”

“好啊好啊。師父說一段師父的愛情故事給小楚兒壓壓驚吧。”

“愛情故事沒有，經書典籍倒是一籮筐。”

“師父，小楚兒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問題？”

“師父喜歡女子還是男子？”

榮聖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楚歌狂的臉頰，“小楚兒，你是想為師給你找一個師娘嗎？”

“不是不是，”楚歌狂想也沒想，立即否定，“師父單着挺好。”

榮聖靠的她很近，明亮的雙眸正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如此秀色可餐的絕世美顏突然靠自己這樣近，楚歌狂一時看的愣住了，心跳的比剛才還要厲害，她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口水。

正當楚歌狂春心萌動之時，門外又響起不合時宜的聲音，“老妖怪，磨蹭什麽呢。小丫頭哭哭啼啼，越哄就越來勁，沒人搭理她，一會兒就好了。”

“為師出去一下，你幫師父把桌上的書收拾一下。”榮聖摸了摸楚歌狂的頭，便轉身出去了。

楚歌狂去樹林裏轉了轉，發現樹上結了許多青梅，她摘了一顆嘗了嘗，發現挺好吃的，便拿了個盤子摘了一盤子。

本着不能吃獨食的心思，楚歌狂立刻端着盤子去找榮聖。

“今天往山上轉了轉，發現這青梅很好吃，我就摘了一些回來，”她一邊吃着一邊往榮聖手裏遞上一個野果子，“師父，你也嘗嘗。”

榮聖正在看書，微笑着擡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果子放到旁邊。

楚歌狂見他看書看的着迷，也不多話，搬了個椅子，安靜的坐在旁邊，一只手托着腮幫子看着他，一只手還不忘往嘴裏塞果子吃。

被一雙炙熱的眼神盯着，想不在意都難，榮聖擡頭看向她，“怎麽了？”

“師父，你知道嗎，你真的太美了，美得……”楚歌狂正在認真的思忖着合适的詞彙，“美得不可方物。”

榮聖被她那副認真勁兒逗笑了。“為師是個男人，男人怎麽能用美呢。”

楚歌狂被他這自然的一笑感染到了，大有得寸進尺之勢，半個身子趴到書桌前，兩眼放光，近距離盯着他看，她還肆無忌憚的伸手貼上他的臉，用指尖輕輕畫着他的眉型。

“師父這個眉啊……”

她話說一半，冥袖突然跑進來了。他一看見這兩人離得這麽近，某個沒規矩的丫頭竟然還對師父上手了，要不是他突然跑進來，這丫頭還指不定幹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呢。

他一把将楚歌狂拉開，指着二人呵斥道：“你倆幹什麽呢？幹什麽呢？還有沒有禮義廉恥，尊師重道了？啊？你這臭丫頭居然敢調戲到師父頭上來了，還有你，教徒弟把禮義廉恥都給忘教了不成，從明天開始，還是我來教你什麽叫做禮義廉恥，尊師重道吧！”

楚歌狂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你現在又不是我師父，愛幹嘛幹嘛去，誰要搭理你啊。”

“嘿你這臭丫頭！”冥袖被楚歌狂一句話噎住了，嘴上功夫不行，就準備動手教訓她，楚歌狂也不是吃素的，一溜煙躲到師父後面。

“仗着你師父護着你是吧。你師父要是再這麽縱容你，惹毛我，我連你師父一塊揍。”

見榮聖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冥袖将他手裏的書拿到一邊去，苦口婆心道：“老妖怪，你還沒看清楚這丫頭的真面目嗎，她對你存了賊心，你要是再留她在身邊，還護着她。遲早有一天會陰溝裏翻船。”

“臭老王！你還說我！我還覺得你對我師父別有用心呢！要不然一個大男人，幹嘛老是粘着我師父啊。就因為師父對我好，你就嫉妒，你就處處看我不順眼。我嚴重懷疑，你不會是個斷袖吧？”

“你個臭丫頭！你說誰呢！誰是斷袖？本王純爺們！誰粘着你師父了？誰嫉妒你了！有本事別躲你師父後面！你跟我出來單挑！”

“你一大老爺們找我一小丫頭單挑，虧你說的出口。”

冥袖每次說不過她，就只能欺負好友了，于是伸手過去拉榮聖，“老妖怪，你教的好徒弟，沒大沒小，目無尊長，你趕緊說兩句！”

榮聖對兩人的日常拌嘴見怪不怪，拿着書出了書房，準備給他倆騰個吵架的地方，自己也找個清靜之地看書去。

只是，他一走出去，楚歌狂、冥袖也一齊跟了出去。見榮聖回了房間，冥袖心裏不免得意起來。對着身後的楚歌狂呵斥一聲，“男人的房間！不許跟來！”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你不會真喜歡上那丫頭了吧？她可是魔界出了名的羅剎女？”

榮聖坐在桌前低頭繼續看書，随口回道：“你一個日理萬機的冥王怎麽會這麽閑。”

“嘿，你利用完我就想趕我走了是吧。你嫌棄我了是吧，你和我少說在一起也呆有上萬年了吧，你跟這個臭丫頭，你們才認識多長時間，你……你就開始見異思遷了你，你居然還敢嫌棄我。我不會走的。我就是要跟着你們倆個，你怎麽着吧你。”

64老妖怪，你居然臉紅了

誰能想到一向英姿勃勃、威風凜凜的冥王居然會有這麽……不像男人的一面。

榮聖放下書，望着他，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開口緩緩說道：“小楚兒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什麽？”

“斷袖？”

冥袖頓時怒了，“老妖怪，你現在是要和她一個鼻孔裏出氣，一齊氣我是吧！”

榮聖笑道：“豈敢。”

“我他媽把你當兄弟！你竟然質疑我是斷袖！”

榮聖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聲長嘆，“我現在只覺得你們倆才是天生的一對，我才是最應該走的那一個。”

“誰跟她天生一對！本王跟她水火不相容！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本王早把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了！”

見榮聖态度懶散，完全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冥袖決定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他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書，随手往地上一聲，單手搭在榮聖肩膀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下巴，大義凜然道：“斷袖就斷袖，為了把你從那丫頭身邊解救出來，我豁出去了！”

榮聖眉頭一皺，連忙揮手避開他。

冥袖對着他邪惡一笑，“老妖怪，束手就擒吧。那丫頭要是知道你也是個斷袖，就不會對你有所企圖了。”

楚歌狂本來都離開了，可一想，不對，這大白天的，兩個大男人關着房門呆在房裏，很詭異啊。

于是，楚歌狂折返回去，蹑手蹑腳的趴在門縫裏偷聽，裏面沒有說話聲，只有一些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兩人在裏面幹什麽呢，楚歌狂一想，完了完了，論胡攪蠻纏，師父肯定不是那個臭老王的對手。師父長得比女人還好看，要是臭老王對師父起了歹心，可不得了。

“師父師父！”楚歌狂用力一撞，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雖然心裏想過可能出現的少兒不宜的畫面，真的親眼所見，楚歌狂還是一臉震驚，不敢置信。

床榻之上，榮聖躺在床上，衣服淩亂，而冥袖壓在榮聖身上，手胡亂拉扯着榮聖的衣服。

楚歌狂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分外淩亂的場面，“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不會是……”

“正如你想的那樣！”冥袖沒等她說完，便接過她的話，挑釁的沖她揚了揚下巴。

“小楚兒，出去！”楚歌狂看向榮聖，見師父表情痛苦，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頓時覺得肯定是臭不要臉！潑皮無賴！臭老王迫害師父！欺負師父！

這種時候她怎麽能棄師父于不顧呢！

“敢帶壞我師父！欺負我師父！我跟你拼啦！”楚歌狂氣勢洶洶的沖過去，作勢就要把冥袖從床上拽下去。

冥袖哪裏是好惹的，榮聖此時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這小丫頭他根本不放在眼裏。對付這小丫頭，他根本就不需要用武力，智力就能碾壓她。

“你給我下來！”楚歌狂拼命拽着冥袖，冥袖賴在床上就是不下去。兩人撕扯在了一起。

榮聖見這陣仗，連忙伸手去拉，想将兩人拉開。場面一片混亂，楚歌狂不敵冥袖，被他一推搡，一個踉跄身體往前撲倒，榮聖連忙去拉她，不想，冥袖用力過猛，兩人直直向旁邊倒去。

一片溫熱的柔軟貼上自己的唇，鼻息間是如薄荷般清新好聞的味道。

楚歌狂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見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也在看她，臉刷的一下紅了。她能感受到壓在她身上溫熱的體溫，還有彼此的心跳聲。

一瞬間，一切好像被靜止了一般，兩人誰都沒有動作，震在了原地。

倒是一旁的冥袖最先反應過來，粗暴的一把将楚歌狂從榮聖身下拉開，破口大罵她道：“去去去，你個滿腦子壞思想的臭丫頭，本王早就知道你打的那些小算盤。有本王在，從今往後，你就別想了。你給我離老妖怪遠點。”

好像心思被看穿之後的懊惱，楚歌狂紅着一張臉氣鼓鼓的跑開了。

剛剛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個愛情小說裏男女主角纏綿悱恻的片段，而且她心裏是無比期待的。剛剛當着臭老王的面她差點就對師父動了邪念，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着臭老王的面表現出來。這下子，他又有了借口在師父面前說三道四了。

眼看着楚歌狂走了，冥袖還在罵罵咧咧，“你看吧，這臭丫頭就是對你存着壞心眼了，跟你說你還不信。”

冥袖一轉頭看到榮聖臉頰泛紅，瞬間五雷轟頂，快要被氣炸，“你你你，你居然臉紅了！你個老妖怪，你都活了幾萬年了，你居然還跟我玩臉紅！”

楚歌狂跑回房間，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榮聖，只要一想到那個意外的吻，心裏就美滋滋的甜。她越想越覺得惋惜，若是臭老王不在就好了，她就可以和師父親時間長一點了。

一晚上沒睡覺第二天精神卻格外的好。楚歌狂早早的做好了早飯就去敲榮聖的房間。

“師父師父！起來吃飯啦！”

楚歌狂神采奕奕，不時跑來跑去，歡喜的叫着師父，冥袖終于受不了發飙了。

“臭丫頭，有完沒完！立刻給本王消停會！”

楚歌狂頓了一下，繼續圍着師父打轉，直接無視旁邊某位。

“臭丫頭！本王警告你，少打老妖怪的主意！就你那點小心思，本王早看在眼裏！”

楚歌狂聽多了這類話，已經懶得回嘴了，只無聲翻了翻白眼表示無語。

“目無尊長！”

楚歌狂不怒反笑，“師父是我的尊長，我眼裏只有我師父。自然沒你。”

“誰稀罕。本王警告你，不準打你師父的主意，聽到沒？”冥袖說完還惡狠狠地瞪着她。

楚歌狂卻不以為然，而且，昨晚她想了很久，她發現自己的确挺喜歡師父的，再說，師父這麽優秀，喜歡也是正常。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能說出來。

“我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喜歡個男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這雲霧山上我就是眼睛瞎了也不能看上你啊，師父又這麽優秀，再加上你在旁邊這一襯托，我喜歡師父也很正常啊。再說我早答應過師父，會永遠跟着他，師父永遠會是我的師父，我也會永遠跟師父在一起。”

65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你個臭丫頭觊觎師父，害不害臊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懂不懂什麽是禮義廉恥！”

“一日為師，終身為夫。既是師父，也是夫君。哈哈，挺好的。”

見她把“父”改成“夫”，毫無羞愧之色就算了，居然還一臉自豪的樣子，冥袖氣不打一處來，要榮聖給個說法。“瞧你這什麽徒弟。說她臉皮比城牆還厚都小觑她了。”

榮聖站在一旁只覺得好笑，并沒有多想，他只當楚歌狂書沒讀好，意識她坐下，待她坐好，他便如所有的師父一樣，耐心的教導她，“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裏的父是父親的父，不是夫君的夫。”

楚歌狂搖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榮聖，一字一句說道：“不是不是，父親的父，那是別人的心思，我的心思就是夫君的夫。”

榮聖這下子聽明白了，他并不是一個守舊迂腐的人，但他确實只把她當徒弟，并沒有想其他心思，當即說道：“為師對你只有師徒之情，并無其他情分。”

冥袖聽他這樣說，樂不可支，在一旁不忘煽風點火，“臭丫頭，聽到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兒，要身份沒身份，要臉蛋沒臉蛋，哪裏配的上老妖怪！這輩子能當人家徒弟，你就偷着樂吧。還敢存那歪心思。”

“那你親我？你還不止一次親了我。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麽親我？”

冥袖聽到她說的話，立即尖叫道：“什麽？老妖怪，你什麽時候還親過這丫頭了？”

榮聖看向楚歌狂，目色淡然坦誠，“那次我還不是你師父，第一次見你一時興起便親了你。這次，是個誤會。”

楚歌狂怒瞪了他一眼，又瞪冥袖一眼，“哼！你們都欺負我！”說完氣沖沖的跑了。

冥袖不以為然，“小丫頭就喜歡耍脾氣。你可不能去哄，越哄脾氣越大，以後了不得嘞。”

榮聖倒也沒在意。

一整天沒見到楚歌狂，此時已經過巳時了，沒在息心閣，房間也沒有，她每天早上都有喝早茶的習慣，桌上的杯子卻是幹的。

榮聖皺了皺眉頭，冥袖跟着進來，問道：“怎麽了？”

“小楚兒沒回來。”

“說了幾句不聲不響就走了？”

這丫頭一顆心倒像是玻璃做的。榮聖嘆息一聲，便立即出去找她。

他催動法術尋找楚歌狂的蹤跡，找遍了雲霧山卻沒有訓到楚歌狂一絲蹤跡。

冥袖手裏拿着一只耳環走過來，“老妖怪，你看這個是不是那丫頭的東西？我在山下找到的，那丫頭是不是下山了？”

聞言，榮聖朝山下而去。

冥袖視線不着痕跡地瞥過林中的那一抹身影，那抹身影籠罩在一道暗青色光芒裏，那是冥王獨有的法術結界，他喃喃自語道：“可不能讓老妖怪栽在那丫頭手上。眼下也只有讓妖寵兒來一趟了。”

楚歌狂趴在樹上遠遠看到榮聖焦急的身影，躲得更隐秘些，就是不願下去，心想着就讓你着急着急，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不喜歡我，看你以後還敢這麽欺負我。

楚歌狂眼瞅着天都黑了，師父還沒回來，便從樹上跳下來去榮聖房裏等着。可等了一晚也不見師父回來。她心裏急了。

師父不會下山去了吧？

師父不會不要我了吧？

一想到這，楚歌狂坐不住了。

我得去把師父追回來。

即使師父不喜歡我，只要師父還是我的師父，我還是師父的徒弟，只要能呆在師父身邊就已經足夠了，幹嘛還要計較師父喜不喜歡這個問題。

楚歌狂換了一身男裝戴上面具，便往山下尋師父去了。

此時，妖界長秋宮，一名女子着一件鵝黃色羽紗裙，姿态慵懶的斜靠在玉榻之上，一名男子跪坐在後方，手搖折扇，一名男子跪坐在榻前，将剝好的葡萄送至女子唇邊，又一名男子坐在正前方彈着琵琶。

那女子一邊吃着男子遞過來的葡萄，一邊怡然自得的聽着琵琶曲。

那三名男子面容俊美，那女子更是傾城絕色，面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颦一笑，皆是美豔動人。

此女正是妖界女帝，帝妖寵兒。

突然，一名男子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張信函。“女帝。”

帝妖寵兒接過信函，不緊不慢的打開，上面只簡簡單單寫道：雲霧山上榮聖座下新收一名女弟子。

妖寵兒雙眸微動，問那名男子道：“這信從哪兒來的？”

“是冥界送過來的。”

既是冥王送的，就冥王與鬼仙的交情，這消息鐵定是可靠的。

千百年來，鬼仙大人座下僅收過一名徒弟，便是她妖界女帝妖寵兒，這事兒六界都是知道的。

但事實上，除了當事人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