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寇仲在師妃暄來了以後,過得更加的舒心了。無聊了就假扮神醫給王公貴族治治病，順便光明正大的查查躍馬橋周圍的建築物。興致來了，就用真面目帶着師妃暄閑逛，有時也會假借尚秀芳來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他樂得看着暗地裏的探子急跳腳。

自從寇仲和徐子陵進了長安城以後,各方面的人馬也都潛入了長安。他們雖然很想一刀砍了悠閑自在的寇仲，但是楊公寶庫還沒有消息，他們只能憋屈的忍着。而且徐子陵明明也在長安城內,可是大家一點消息也沒聽到，怕他們有什麽陰謀，又不敢明着接近。

寇仲那日聽了婠婠的話之後，也覺得僅憑自己這幾個人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将寶藏運出，既然已經拒絕與陰葵派合作，寇仲只能另尋合作者。他細想一番沒覺得最适合的人非石之軒莫屬，雖然不知道石之軒是怎麽想的，但寇仲還是想要去試試。

不過在寇仲還沒有去無漏寺找石之軒的時候,石之軒早一步找上了寇仲。此時正是新春佳節，長安城內熱鬧非凡，晚上寇仲和師妃暄一起出來游玩。他們有目的的在躍馬橋附近行走。

石之軒就站在河對面,一身儒衣，目光冰寒似雪的凝聚在寇仲身上。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對師妃暄微笑着點了個頭，無所畏懼的走向石之軒。師妃暄就站在原地，寇仲不需要她幫忙，她也相信寇仲又足夠的魅力和能力說服石之軒。

寇仲落落大方的和石之軒對視，不見拘謹之色，只這份氣度石之軒也不得不贊嘆一聲。不過，現在他是不會在明面上給寇仲好臉色看的。

“小子寇仲見過伯父。”寇仲老老實實的給石之軒作揖，表達了他的真誠之意。見石之軒不語，他站正身體，從容不迫地開口：“我是真心喜愛妃暄的，想給她幸福。我也知道伯父舍不得女兒的心思，不過我保證會将最好的一切送給她，不會讓她受任何一丁點的委屈。雖然現在還不能全部實現，不過我相信那一日已經不久了。”

石之軒冷哼一聲，不答反問：“你所有的保證都是空的，我憑什麽相信你呢？幾句空話，誰都可以說的出來。”

寇仲自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只要能起出楊公寶庫裏面的寶藏，我就有信心可以打敗李世民，一統天下。聽妃暄說過伯母一生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天下太平，沒有戰争，人們安居樂業的景象。伯父以裴矩的身份出仕為官，為隋帝獻計獻策，甚至出力将突厥一分為二，不也是為了能創建一個太平盛世讓伯母看看嗎？而現在我有信心可以建立這樣一個任人安定的國家，為什麽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證明自己呢？”

石之軒為寇仲的話微微動容，想不到最後看懂他的竟然是一個沒有過多交集的後輩，恨他一生的敵人，自小跟随他的仆人，都不曾真正的了解過他用意，卻不想被寇仲從別人講述的一點事跡中，猜到了一切。或許他可以考慮一下相信他。

見石之軒沉思的神色，寇仲暗自松了口氣，他心裏可不是像面上看得那麽鎮定。随即他有些苦惱的撓撓頭，對石之軒欲言又止。在他還猶豫不決的時候，石之軒冰冷的目光又看了過來，寇仲反射性的身體緊繃。

他尴尬的笑了笑：“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請伯父幫個小忙。稍微借用下你的勢力，幫小子将寶庫裏的財寶運到彭粱。邪帝舍利到時定會完好奉上。”

石之軒冷笑一聲，眼神深邃淡然。“只要是魔門之人都會觊觎邪帝舍利的力量，若是早上一段時間，我或許還會為了得到它而不擇手段。可是後來我才發覺，為了邪帝舍利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了，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有沒有邪帝舍利都不太重要了。我已經找回了更加重要的東西，并且就算不用借助外力，我也可以克服心魔，達到更加高的境界。”

說到這裏，他眼神柔和的看向對岸的師妃暄，淡笑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是為了她吧，忙我幫了，邪帝舍利也不用給我。如果你們不要的話，就給侯希白那小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祝玉妍、趙德言這等外人手裏，也不能讓慈航靜齋那群尼姑撿了便宜。”此刻石之軒的笑意更深了，“說起來還得感謝梵清惠沒将我的寶貝女兒養歪了。”

寇仲恭謹的聽着石之軒說着，不發一言。突然石之軒話鋒一轉，低沉着聲音說：“兩個女兒中，我虧欠最多的就是妃暄，故此對于她我更加的不放心。看在她對你也有了情意的份上，我可以不取你性命，但是若讓我知道你小子哪裏做得不好，就算你跑到了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若想得到我的認可，比過一場再說。上一次沒能真正的見識一番長生訣的力量，終是遺憾。”石之軒嘆了一聲，将上次想殺寇仲的事情揭過。就像他說的一樣，以後寇仲若是可以一心一意的對師妃暄好，他就會遵守承諾，不傷他分毫。

寇仲肅穆着臉，接下了石之軒的要求，對他拱手道：“請！”話音剛落，寇仲只覺得眼前一花，石之軒的幻指就來到了他眼前。幻影身法的快和詭異，讓他一開始來不及反應。寇仲一開始還處于下風，對石之軒的指法難以招架，只能靠着閃躲避過。漸漸的熟悉了石之軒的打法之後，寇仲的速度也跟着提高了，九玄**讓他的內力一次比一次高深，慢慢的有了還手之力。

在兩人動手的一剎那，師妃暄的腳就動了，後來想了想又收回了腳步。她相信他們會有分寸的。

此刻的躍馬橋上下，早就空無一人了。游玩的男男女女害怕被波及，一早就跑遠了。又舍不得走，只能遠遠的看着。不久前有些人才看完了，由徐子陵假扮的岳山和晃公殺的驚天一戰，此番又見了寇仲和石之軒的比戰，自是不肯離去。

再有，現在的長安風起雲湧，各勢力的高手都聚集在了這裏，還有很多探子跟着寇仲，一見這樣的狀況，紛紛将情報傳給了上頭。不一會的時間，一些自信不會被傷及的人，就站在橋邊癡迷的觀看着。另外一些貴族或者不想被人發現的人，就在橋邊的酒樓上觀望着。一同出來的石青璇和侯希白也聞風而來，和師妃暄站在一塊。

石之軒和寇仲兩人，一個空手，一個使刀。交手之間，刀氣、掌風亂飛，招招精妙，河面上的碧水一波尚未平熄，另一波又被驚起了。河上的小船，岸上的柳樹和應景的燈籠，都被波及，毀的毀，倒的倒。岸上的人被驚住了，緊跟着又後退了幾步。

兩人的速度很快，大多人都只能看到數道身影閃過，小部分眼裏較好的高手，倒是可以将他們的動作看清。不過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給旁人解釋，因為他們已經被這精妙的招式給迷住了。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較岳山和晃公殺的那一戰更加激動人心，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場的高手，幾乎都是這般在內心呼喊着，有幾個人忍不住了，甚至開口大喊了出來。此刻的他們沒有正邪之分，有的只是對武學的敬意和癡迷。

石之軒的不死印法講究從生到死，從有到無，變幻無窮。寇仲的井中月刀法講究實則虛，虛則實，虛實結合變換，與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倒有相似之處。因此，在于石之軒交戰時，寇仲一直都在領悟着石之軒招式的精髓，更加驚人的是，他還将悟出的道理，運用到了打鬥上，一邊創造，一邊實踐，一邊完善。

石之軒看出來了，師妃暄同樣看出來了，暗處的一些人同樣也瞧出來了。不過相比于前兩者的欣賞，後者在吃驚之餘，除去寇仲的心思更加強硬了。

寇仲本就成為了世間的頂尖高手，現在與石之軒一戰之後，成就必然更大了。石之軒不僅沒有打斷他，還将其他的招式一并使用出來，助寇仲完成最後的一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寇仲突然哈哈大笑，将井中月收起，運氣左掌對上了石之軒，兩掌接觸的一瞬間，兩人的真氣碰撞，然後爆發。嘭嘭嘭的，河水被激起了數丈高，連續十多次的爆響，頓時蓋過了周圍的炮竹聲，傳得很遠很遠。岸上的人被殘餘的力量擊退了好幾步。有的甚至站不穩，跌倒在地。經此一役，寇仲堪比邪王之名很快就會傳遍天下，少帥軍的銳氣更加的勢不可擋了。

石之軒大笑三聲，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随手就丢給寇仲。“好小子，竟然可以從我的不死印法中悟道，這心法送你又何妨。”說完又大笑兩聲，轉眼之間，竟是無影無蹤了。這是石之軒新默寫出來的，舊的已經給了侯希白。小子在沒有完成你的諾言之前，休想得到他的認可，不過先給你點甜頭嘗嘗也不是不可以。

不死印法啊！那可是不死印法！周圍的人目光灼灼的緊盯着寇仲，更準确的來說是盯着他手上的那本書。寇仲回過神來，将手中的書向衆人揚了揚，在那些人貪婪的吞咽着吐沫的時候，慢悠悠的将書放入懷中。他咧嘴笑了笑，對師妃暄幾人招招手，率先閃身離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真氣有些凝滞，停下來查探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問題，又飛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