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八年

第五十二章 八年

位于月牙形那不勒斯灣入口處的卡普裏島堪稱海上仙境,是意大利着名的旅游勝地。受惠于地中海氣候,即使冬日,島上依舊游人如織。

暖陽當照,海風微撫,卡普裏島南海岸的某棟私人別墅外,幾名衣着鮮亮的男女正在享受着BBQ的樂趣。

突然,從別墅內一處靠海的卧室裏傳出一聲女子的哭叫,凄厲哀傷至極。

參加烤肉派對的人頓時停下了彼此的交談,面面相觑。

別墅的主人,穿着米色休閑衫,相貌英俊氣質優雅的男人,無奈地聳肩:“Sorry,家中的客人,我得去看看,你們繼續。”

歐祈钰安撫好客人,徑自取過身旁仆人手裏的電話,一邊走向別墅,一邊熟練地撥號:“彥,你的女人醒了,自己過來處理。”

穿過大廳,步上旋轉式樓梯,擡頭便看見一批女仆正堵在南邊盡頭房間的門口朝裏張望着。

歐祈钰皺了皺眉,手,插-進褲袋裏,唇角勾笑,緩步走近。

“都在這兒幹什麽呢?”略帶磁性的男聲低沉魅人,剛出聲便吓呆了一幫好事者。

“對不起先生!”女仆們齊齊鞠了個躬便一哄而散。

歐祈钰慵懶地笑了笑,雙手交疊于胸,閑閑地靠着紅木質地的房門,揚眉看向卧室內。

這是郁婷婷第三次在這個房間醒來。

每次醒來,淚水濕遍軟枕。

她知道她的身上失去了什麽,是一塊肉,一塊萬般小心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的肉,可是現在,她撫着空空的小腹,仿佛皮膚接觸到的是一個空洞的心髒。

她失去了,終究是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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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床邊的郁海櫻伸手,纖長的指拂過她頰邊的一滴淚,接着又是一滴,源源不斷的滾落,熱燙的,幾乎燙傷了她的心。

她一把摟住郁婷婷,只感覺懷中的人身體異常單薄,身體顫抖着,如驚懼孱弱的小動物。

“不要哭了……”郁海櫻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重複着這句話。

很多話,她不敢說,憋在心裏,只希望它爛了,死了。

郁婷婷擡頭,眉間一片蕭索哀柔,聲音凄婉:“我好不容易将孩子保全下來,逃走了……可是,它依舊去了。是不是我每有一樣心愛的,都注定要被奪走……”

心上似有鈍刀割肉,拉拉雜雜不朽,一絲一絲血脈拉扯,綿綿密密地疼。

回憶從腦中掠過,她仿佛看見初進白家的場景。

雕花镂空的高大鐵門,一眼望不盡的私家花園,澄碧湛藍的游泳池和盡頭羅馬柱聳立的高大宅子。

“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我希望有個爸爸。媽媽帶我進了白家,然後,白叔成了我的爸爸。她以為我還小,不懂事。可是我什麽都知道。”

空洞的眼望向露臺,那裏有廣闊的碧海藍天。她輕輕推開郁海櫻,伸腿下了床。

“你知道嗎,其實媽媽的心好狠。她害死了琴姨,嫁給了白叔,只是為了報複。”郁海櫻淺眉微皺,看着郁婷婷一步一步走向露臺。白色單薄的睡裙罩在身上,空落落的仿佛只剩下一具骨架,瘦的讓人心疼。

“我一直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相信,媽媽愛着白叔。她為白叔置辦每一件衣服,親手熨燙,修改邊角。她的手藝很好,你知道,媽媽不僅會縫紉,還會畫畫,拉琴,她總跟我說,不論學什麽、做什麽都不能半途而廢,要持之以恒,盡善盡美。她是個完美主義者,而我不是。我沒有她的毅力,做什麽都是得過且過,我跟着她學拉琴,拉克萊采爾,拉帕格尼尼。可是我不夠努力,更沒有天分,我讓她很失望。我曾以為,她想培養我,讓我成為她的驕傲。直到有一天,我在整理媽媽遺物的時候摔壞了一個首飾盒。黑色絲絨的襯底掉了出來,盒子底下藏了一本破損的微型日記本。字很小,寫得很潦草,甚至,紙張已經殘缺。”

郁婷婷說話的時候,白彥剛從蘇蓮托鎮趕來,顧不上喝一口水,匆匆跑向三樓最南端的卧室。

歐祈钰正站在門口,見白彥似要開口,立馬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喘着氣,轉頭,正看到郁婷婷一手放在露臺的扶欄上眺望着大海。睡衣寬大的衣擺在微風中蕩漾,如白色蝴蝶的翅膀扇動。

“從日記裏,我知道媽媽和白叔相識于基輔。那時候,媽媽還不到二十,白叔已有了家室。只是白叔瞞着,媽媽不知道,以為将來可以和這個男人結婚。那時候的白叔,年輕,英俊,學識廣博,走到哪裏都能輕易吸引女孩子的視線。白叔對媽媽予以金錢上的資助,讓媽媽不必太辛苦。”

郁婷婷擡頭,迎着陽光,眼,似乎無法承受那麽明亮光線,微微眯着。蒼白的肌膚,在陽光下,脆弱的仿佛易碎的琉璃。

“海櫻,你告訴過我,你的父親強-暴了媽媽,所以媽媽休學了?這一段日記本沒有寫,我想,媽媽認識白叔的時候應該已經生下了你,正處在感情脆弱最為疲倦的時候。所以,那麽堅強的媽媽她的心才會讓白叔輕易俘獲。白叔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媽媽輕易淪陷。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真相總有揭開的一天,還以一種狠絕殘忍的方式……”

郁婷婷擡頭,手,緊緊抓住扶欄,顫抖着,仿佛要将它捏碎。

“白叔因為家事匆匆回國,讓媽媽等他。然後,媽媽等到了琴姨,等到了她的報複。她安排了九個男人,輪-暴了媽媽……”

郁海櫻猛地捂住嘴,眼裏有淚水,搖搖欲墜。

盡管她恨郁染,恨她的無情,可她不知道,原來在那樣一個端莊美麗的女人身上,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換成別人,或許早就崩潰了。而她,依然堅強的活了下去,優雅堅強地活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媽媽已經懷了白叔的孩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經歷一場浩劫,連命都差點沒了……”心髒絞擰成一團,郁婷婷回頭,視線緩緩掃過門口的人,秀眉舒展開來,笑着,笑出了眼淚。

“我以前不懂,不懂媽媽的恨。後來,我懂了,因為我的孩子也沒了。”

“婷婷……”郁海櫻忍不住喚她。

郁婷婷垂首,發尾流瀉,掩去滿目蒼白。

“白彥。”她擡頭,看向他。

“這不是第一次了,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我有過一個孩子,是你的……”

白彥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唇絲一線,目光冷凝,緊緊注視着她。

“醫生說,臍帶繞頸,孩子已經窒息而死。呵呵,我連孩子一面都沒有見到,他就被處理了。我的孩子啊,他是我的孩子,可是我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我天天做夢,夢到他在哭,可是我卻救不了他,只能陪他一起哭。原來失去孩子是這麽痛苦。我想,以後都不要有孩子了,萬一失去了,我怎麽過?怎麽能活?我怎麽可以經歷又一次挖心割肉的苦?”

郁婷婷說着,背靠着扶欄,衣擺在空中飄蕩,發絲缭亂,沾着滿面的淚,黏在嘴角邊,她卻無心拂去,手,仿佛無力一般垂在身側。

郁海櫻閉眼,淚水濕了睫毛,滾滾落下。

白彥低眸,似是不忍凝視。郁婷婷的話如一盆徹骨的冰水将他澆了個透,胸腔空空地震動,每一下都尖銳猛烈地刺入他的靈魂。

原來,他們不只有過一個孩子……

“後來,我又有了,我曾動過流了它的念頭,可是,最後還是舍不得,我下了最大的決心要保住它。白彥,你不愛我對嗎?我知道的,如果你愛過我,怎麽可能不要我們的孩子呢?”

一瞬間,胸腔內堵得幾乎無法呼吸。白彥扶着門,撐在門上的雙手因用力過甚而使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泛白成紫。

不愛?

如果不愛?怎會如此在乎?即使知道她是他的……

只是因為太愛,所以不顧一切,不顧一切想要留住她。

隐瞞一切,留住她。

那一晚,他正和龍俊臣洽談合作事宜,卻接到消息,宅子起火了。

他當時就慌了,急匆匆趕回。她的房間卻早已燃成一片火海。他不顧火勢沖了進去,可整個房間,只有一具燒得認不出面目的女屍……

那一刻,好像有一根針狠狠地紮進了身體裏,揪刺撕裂的疼痛。眼角,甚至有了一點濕意。

把眼淚強咽下去,滾燙得灼心。

他睜着眼睛,只覺得暈眩。腦袋的血液好像就在這一刻一下子抽離。全身都在搖晃,雙腿仿佛支撐不住,他跪倒在地,蒼白修長的手,觸摸眼前的女屍。

“郁……婷……” 喉嚨哽住,聲音支離破碎,句不成句。

肩膀止不住顫抖,他終于抱住那具屍體,緊緊的,抱了一夜。

天亮了,可是他的世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再也沒有黎明……

丹尼爾甚至想以死謝罪,如果不是Mike阻止,讓他調查,也不會查出這具女屍并不是郁婷婷的事實。

即使DNA因高溫已經變-性,他們還是趁白彥體力不支暈倒的時候秘密解剖了屍體,發現屍體腹中沒有胎兒。

如此,郁婷婷可能早就逃了。

聯系那幾天郁婷婷的表現,他們很快把視線轉向了龍俊臣。他突然出現在E市,恰恰出事的一晚便是他約了白彥談事情,加上如此隐秘絕妙的劫人計劃,他們無法不懷疑他。

于是很快查出他的行蹤,白彥第一時間乘了直升機趕去。

發現郁婷婷的時候,她的身下流着血。她求他救他們的孩子,終究,晚了一步……

也許,這就是命運。

不該存在,所以失去……

“呵呵,對不起,問了這麽傻的問題。”郁婷婷笑彎了眼,眼底卻是空落落一片,“還是說回媽媽吧。我以為她想培養我,所以不停地讓我學這學那。看過日記以後,我才知道,她只是想要報複,報複琴姨。媽媽逼死了她,搶走了白叔還不甘心。她甚至要搶走琴姨的寶貝兒子。這就是我的作用,我不能只是一個供人觀賞的花瓶,我必須是一個有內涵的女孩,不然,怎麽去吸引男孩子呢?她相信,氣質好的女孩子自然而然能掩蓋外表的不足,何況,我是她精挑細選的報複工具。”

“婷婷,別說了……”郁海櫻忍不住走近她,她卻往旁邊退了一步。

“別說,別說什麽?別說我不是媽媽的孩子嗎?是啊,我居然不是她的孩子,我居然是她撿來的!”

白彥倏然一驚,眸如利刃向她射去。

不是冰冷的,只是完全無法置信的震驚。

郁海櫻的腳步一頓,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說什麽?你不是媽媽親生的?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如果我是她親生的,那不就成了白叔的女兒?”郁婷婷苦笑,“媽媽和白叔的孩子沒有保住……”

“婷婷!你怎麽可以這麽想,你是郁染的女兒,親生的,我是你的親姐姐,你的爸爸叫白于濤,你是白彥的親妹妹——”

“郁、海、櫻——”白彥目眦欲裂,一聲怒吼,同時間,拔-出腰間的槍,一聲震天滅地的槍鳴過後,郁海櫻腿部中彈,倒地不起。

龍俊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趕來,一幫手下舉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白彥。

“白少!适可而止!”龍俊臣幾步走到郁海櫻身邊,意欲将她扶起。郁海櫻卻一把将他推開,忍痛道:“我們家的事,你不要管!”

龍俊臣目光沉了沉,伸出的手,僵硬地收回。

歐祈钰見勢不妙,适時出來圓場。

“龍少,彥是關心則亂,放錯了槍。”他拍了拍白彥的肩膀,白彥沒有動,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望着露臺上的人影。

露臺上的白色人影仿佛還在消化郁海櫻的話,連方才的槍聲也沒有将她從

沉思中喚醒。

“郁小姐,不管怎麽說,你受傷了,還是盡早醫治為好。”郁海櫻充耳不聞,她歪坐在地板上,看着郁婷婷:“婷婷,還記得媽媽的聖經嗎?耶弗他獻女一章,我撕了,因為怕你看見。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寫在上面,但是,她寫得每一個字,我都找人調查過。包括你出生的時間和醫院,所有的都符合事實,你确實是媽媽的女兒啊……”

郁婷婷眸中掀起一絲波瀾。

她僵硬地轉過頭,卻看向白彥。

唇,顫動:“白彥,你和海櫻一樣,都以為我是媽媽和白叔的女兒,是你的親妹妹,所以不要我生的孩子是不是?”

郁婷婷蒼涼的眼神讓白彥感到一絲絕望。

他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是麻木地開口:“是。”

她終于知道了,千隐萬瞞,還是知道了。

他寧願她以為她不是郁芬芳的女兒,也不要讓她知道這個事實。她是白于濤的女兒,不光郁芬芳親口承認,白于濤也默認了。

因為是事實,所以不會錯。

“你告訴我?我是你的妹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郁婷婷笑的全身顫抖。

“很早以前,在你離開白家以前……”

“在那件事發生以前?”

那件事,是指六年前他們發生關系的一夜。彼此知曉,白彥垂頭默認。

郁婷婷離開露臺,一步一步走近他,停在他的面前,擡頭,質問:“既然你認定我是你的親妹妹,為什麽還要碰我?有哥哥會酒後亂性強要妹妹的嗎?有哥哥會對妹妹那麽無情,将她置于千夫所指之地,自己不負責任一走了之的嗎?你說啊你說啊!天底下有這樣的哥哥嗎?有嗎?”

空氣仿佛凝結,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沉默地看着眼前一幕。

郁婷婷聲聲質問,如重錘一下一下敲打在白彥的心上。他咬牙,擡眼,看見眼前的她滿目淚痕,黑色的眸如琉璃浸潤在清澈的水中,蒼白的肌膚,精致明潤的眉眼,像雨中的百合,那麽純,那麽美。

他想起她在他身下的樣子,腰肢纖細、皮膚滑膩,玲珑雪峰滿手可握。只要她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他就想親吻她絲綢般白皙潤滑的肌膚,插-入那要人命的緊致中去。

或許,因為禁-忌,所以更誘惑……

他伸手,蒼白修長的手掌伸向她的臉頰,語音磁雅柔和,透着幾分癡迷:“因為……我愛……”

“啪”的一聲,卧室內瞬間死寂。

突然而至的巴掌打懵了白彥。郁婷婷眸中含淚,死死瞪着他。

“你不配!我恨你!”

她轉身,走向露臺。右手,在寬大的袖中顫抖。

卧室內,郁海櫻的傷口還在流血,龍俊臣不顧她的掙紮,硬是将她抱起,退了出去就醫。歐祈钰跟着離開,只留下幾個女仆時刻注意這裏的情況。

郁婷婷全然漠視一切,口中喃喃:“如果你沒有跨出那一步,一切都不會脫軌,至少,我離開後不會再和你有所交集,不會為你懷了孩子,經歷失去的痛苦。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呢?既然認定我們有血緣關系,為什麽還要絕了我的後路,把我放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不忘羞辱我?”

郁婷婷回頭,唇,彎着,眼淚卻掉了線般的落下,墜落時一線晶瑩。

“不能相愛,所以……要彼此折磨嗎?”

不知何時落日西沉,外面殘陽如血,天空高不可及。她坐在扶欄上,擡頭,微風吹着她的發,白色的睡衣空蕩蕩的在風中飄擺,如失去了靈魂的人偶,沒有生氣。

白彥下意識的跨出一步,郁婷婷的身後是懸崖,是深邃的海,她不設防地坐在那裏,搖搖欲墜。白彥心中抽痛,剛剛跨出一步,猛的,一聲槍聲在耳邊猝然響起。

仿佛慢動作一樣,眼前的人,雪白的睡衣上突然綻開一朵血紅的花,在心髒的位置。

她仿佛有些驚訝,随之,靜靜地笑了。清澈的眸望着他,身體後傾,睡袍當風,如蝴蝶的翅膀,翩翩飛舞,更似一場美麗的夢,用手一戳,夢就散了……

“不——”白彥瘋了一般沖上去,甚至只來及看見開槍的是房內的一個女仆。

他顧不得去抓那個女仆,眼裏滿滿的都是即将墜落的人。

槍聲,又響起。

這次,穿透了他的後背。

血,染紅了他銀灰的西裝。

他的腳步一頓,不顧一切,依然上前。

動作因受傷變得僵硬緩慢,他伸手,絲綢質地的睡衣衣擺如流水般滑過他的手掌,只撈住一片虛幻的夢境……

海浪,拍打着暗礁,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是哀鳴,是絕望。

他越過欄杆,毫不猶豫,随着她跳入,只想抓住她的手,懷抱着她,即使,一起去地獄,依然,甘之如饴……

八年後。

E市X中學。

籃球場上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比賽。

全場喊聲如潮,體育館內一片沸騰。

藍隊和白隊,比分幾乎持平。

比賽只剩十分鐘,白隊要求換人。

休息區一名穿着白色11號球衣的少年,緩緩站起,盡管年紀還小,身體卻因為長期運動修韌有力。略顯單薄的身材掩不住勃發的青春氣息。他剛上場,不僅追平比分還趕超了四分。

藍隊隊長急的滿臉通紅,大吼着朝隊友比劃着什麽。

白色11號揚眉,鼻間哼出一絲輕笑,異常精致的眉微彎,眼尾霎時溢出一汪妖冶邪氣,朝着對方痞痞地比了個中指……

白隊後方一陣尖叫。

赤-裸裸的挑釁啊……

藍隊隊長滿臉黑線。

藍隊7號快攻。

帶球快速沖過中場,眼看就要籃下,白隊隊長忽然閃入,手,輕輕一撈,藍隊7號的球就被他截住。

白隊隊長傳球,球飛弧一般,長長傳出。

白色11號輕松截住,站在三分線外,身體輕躍,同時,球舉起,姿勢無比準确,輕輕一投,三分!

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

“啊啊啊啊啊——太帥了!”觀賽的女生狂吼,白色11號抹了把汗,走入休息區。

有女生湊過來給他遞了瓶礦泉水,他笑了笑,沒有接,徑自從包裏拿出早先準備好的。

剛擰開瓶蓋,包裏的手機振動。

取出,屏幕閃亮,顯示着兩個字——媽媽。

避過狂歡的人群,他走出體育館,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輕輕的,溫婉柔和:“洋洋,我今天看見了你的爸爸……”

一口水嗆在喉嚨裏。

他咳了幾下,總算可以開口說話:“嗯,沒有感動的哭死吧……”

“在一場婚宴上……”

對方的話讓他瞬間一窒,緩了口氣,他懶懶開口:“他娶了別的女人?”

“不是,是朋友的婚禮。”對方的尾音微顫,若有若無的哭音傳入他的耳。

“那你哭什麽?”

“他居然忘了我……”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麽?”擡頭,望天。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少頃,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

洋洋無奈地将手機塞入包裏,向宿舍走去。

第二天,周五,五點,所有寄宿的學生回家的時間。

離X中不遠的公交車站臺上站着幾名學生,其中一個,穿着藏青色西裝校服,修俊的身姿,單肩挎着運動背包,嘴裏嚼着口香糖,白皙的臉映着晚霞,眉眼間一片奪目的豔麗。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奧迪從學校的方向駛來,在公交車站臺邊上突然停住。

後座車窗緩緩滑下,露出一張十四五歲女孩子的臉。

臉上帶着微笑,她沖嚼着口香糖等車的少年喚道:“夏飛洋,你家在哪兒,要不要送你回家?”

被喚作夏飛洋的少年微微揚起下颌,下颌骨的曲線流暢精致之外帶着幾分青澀的妖冶。

“謝謝,不必。”

女孩子的笑容僵住。

“還有,”少年紅唇淺勾,滑出一道不羁的冷漠,“我叫郁飛洋。”

作者有話要說:洋洋小朋友很帥有木有?這章很狗血有木有?俺碼這一章的時候情緒一直處在亢奮狀态,因為實在太狗血了,虐男又虐女,好爽~乃們一定也爽到了,嘿嘿!跟着俺,記住要撐傘,以防狗血淋頭哈哈哈~

壞笑,如果本文就在這裏停住的話,或許可以算是一個很能讓人遐想的結局,開放式結局~(≧▽≦)/~讓人回味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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