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非人（五）

喬安想着，當下就放軟了語氣：“我說，北先生，咱們素不相識，又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麽非要揪着我不放呢？”

北霖眉梢跳動，這麽快就被她看破了？

而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

“霖隊……”進來的是個小警察，想要彙報什麽，但是在看到喬安之後，又噤了聲。

北霖手指微擡，示意他繼續。

那小警察只好接着說，他們在顧明的家中發現了顧明的屍體，煤氣中毒身亡的。

而且，還在他的床頭上發現了一封遺書，大意是，他不能人道的事情被捅了出去，導致他顏面受損，他是不堪輿論壓力而自殺的。

喬安目光狠顫，顧明，已經死了？

想到上午在鬼屋看到的那個人影，陣陣寒意從她的腳底湧起，并快速地蔓延到了全身。

“他是什麽時候死的？”

話問出之後，看着那小警察狐疑的目光，喬安才發現她剛才太過激了，當下又不動聲色地坐了下去，沒敢再開口。

北霖卻又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什麽時候死的？”

“初步鑒定的時間是八點到十一點之間。”

八點到十一點，也就是說，喬安今天在鬼屋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了？

對了，她早該想到的，紅外線是照不出鬼的，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監控裏根本就沒有顧明的身影了。

可是，顧明怎麽可能會自殺呢？

關門聲輕輕響起，那個小警察像是離開了。

喬安有些茫然地盯着地面，瞳孔卻沒有焦距：“顧明是不可能自殺的，黃婧的事情出現之後，但凡有點人性的，都是站在他這邊的。就算是偶爾有人惡意揣測，顧明自身是有問題的，這個揣測也沒擴大。所以，如果顧明真的不能人道，他又很在乎這個隐私的話，是絕對不會在遺言上寫出來，公衆于世的。”

說完之後，喬安才驚覺，她的這番話太情緒化了，對她現在的處境是很不利的。

但是，一想到顧明是被人害死的，她就覺得特別揪心，又有些絕望。

顧明只是想替他的愛妻讨回一個公道，僅此而已，最終卻淪落成了這個下場？

難道，正義就是用來被埋沒的嗎？

也許，在這些所謂當權者的眼裏，就是這樣的吧。

她什麽都不想說，不想再解釋了的時候，北霖卻突然認同地說了句：“顧明，并非不能人道。”

據他調查，三個月前，黃婧還查出懷有身孕，只是後來不小心流産了。

“你也覺得，顧明不是自殺的？”喬安的目光亮了下，像是看到了些希望。

北霖看着喬安清亮的眼睛，像是裏面揉進了星星，剔透的能将一切映射進去，他甚至在那雙瞳孔裏，看到了他自己。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顧明能回答你。”

喬安深深地看了北霖一眼，總覺得，她在飯店對時景說的話，也許他真的聽到了，要不然現在也不會說出來這句話了。

“如果，我和你說，我今早還見到顧明了，你信嗎？”喬安不再繞彎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要是北霖把她當成神經病的話，她就拒絕再和他說一個字！

沒想到，北霖卻說：“你應該很慶幸，你遇到的是我，目前也只有我，才能救你。”

這話的意思是，他信了？

喬安不可置信地又重複了遍：“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了顧明的，鬼魂。”

北霖雙手交叉，拇指相對：“顧明的下一個目标，應該會是趙坤。”

喬安怔了好幾秒鐘才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突然驚喜地站了起來：“你，你也能看到那些東西？”

茫茫人海之中，她終于找到自己的同類了？

這個世上，還真的有人和她一樣，也有陰陽眼？

北霖已經起身向外走去：“今晚，顧明也許就會現身了。”

所以，他們要盡快準備好一切。

見他離開，喬安立刻跟了出去：“嗳，北先生，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幹嘛的呢。李偉到底是怎麽死的？顧明殺死的？那你晚上是要去抓顧明嗎？你能抓鬼？就算能，你也不能濫殺無辜，鬼也是有好壞之分的。而且，這些事情都是有因果報應的，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去抓顧明的。”

眼前的身影突然停下，喬安雙手推了他一把，才控制住自己的身子。

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覺到很有彈性的觸感。

腦海裏正下意識地YY些“流線型肌肉”的時候，北霖冰冷的聲音已經從她頭頂處傳來：“你可以選擇，一直在局子裏待着。”

腦子裏的旖旎瞬間破滅，喬安擡頭：“你是在威脅我？”

“選擇權一直在你自己手上。”

喬安白了他一眼，又有些不解：“我只是能看到鬼，其他的什麽能力都沒有，你就是讓我去也沒任何用處。”

“我從來不幫廢物。”

“……”所以說，喬安現在應該慶幸，她是有被利用的價值的？

喬安就這麽一直跟在北霖的身後，竟然就暢通無阻地離開了警察局，在這個過程中，她還遇到了把她從飯店帶到這裏的警察，見她離開，那兩個警察的表情很平靜，俨然忘記了，把她抓到這裏時說的話——還有些問題需要她配合着調查。

她現在幾乎能夠肯定，把她重新帶回這裏，就是北霖的意思。

而北霖之前一直污蔑李偉的死和她有關，就是為了讓她自己說出，她能看到鬼魂的事情。

在飯店的時候，他明明就聽到了，卻不直接說，非逼的喬安親口說出，就是因為，如果他主動詢問的話，那麽主動權就在喬安手上了。

而喬安自己說出的話，那就有請北霖相信她的意味了，這樣一來，主動權就是在北霖手上的！那喬安就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了。

想着，看着走在前面的黑影，喬安忍不住暗罵：太特麽奸詐了！

兩米開外，北霖突然回頭：“你是在，自黑？”

“……”喬安好奇地跑上前去：“你的耳朵真有那麽靈活？移植了蝙蝠的？到底能聽到多少米開外的……”

回應她的卻只有打着轉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