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言如錦本來不想先急着看的, 見言雙鳳臉色不對,就也悄悄地過來瞅了眼,連如意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當看到紙上所繪人物之時, 兩個人卻都不約而同地驚了驚。

如意先忍不住叫起來:“這、這是個男人?”又狐疑地:“怎麽看着……這樣眼熟的?”

畫紙上,是個身着長袍,孑然而立的少年,頭戴金冠,腳踏宮靴,負手站在一叢杏花樹下。

雖然頭頂繁花簇簇,但他神情淡然,鳳眼微冷, 自有幾分孤高在上而落落寡歡之氣質。

可以看出, 這繪畫者的功力并不算高,技法也有些粗糙,但卻掩不住畫中人的絕代風華。

言雙鳳正盯着那畫中人, 聽見如意那聲“熟悉”,不由看了看她。

原來言雙鳳也覺着這畫中之人似曾相識,尤其是那一雙出色的眉眼,就仿佛是她在哪裏見過似的。

一時間,言雙鳳竟然失語了。

“确實是個男子,”開口的是言如錦,她暗暗地松了口氣, 對言雙鳳:“想必是你姐夫哪裏認得的外頭的人。”

言雙鳳回過神來,看看畫又看看言如錦:“那他怎麽說瞻仰玉容呢, 那玉容自然是說女人。這樣一個男的……”

“你還不知道你姐夫麽?一旦高興起來, 就語無倫次口不擇言的, ”言如錦笑笑, 把畫從言雙鳳手上接了過去:“好了好了,我把他放起來吧,也別叫他知道咱們看過。”

言雙鳳總覺着哪裏不對,皺着眉努着嘴,想了會子,臉色一變,說道:“不好。”

“怎麽?”言如錦給她吓了一跳,忙回頭。

言雙鳳才要張口,被她清澈的目光一掃,卻忙忍着:“沒什麽,我是想到別的事了。”

“嗯,正是要想想正經事,大理寺那邊,也不知會怎樣。”言如錦嘆了口氣,轉身入內把那畫軸放在櫃子頂上靠牆的地方,重新走出來對言雙鳳道:“實在想不到這件事竟會鬧到朝廷上去,我既然打算留下來,當然希望曹家好好的,這樣也算是有個容身之處。此事因我而起,我想……大理寺那裏,我是不是要親自去一趟?可我從沒見過官的,又怕應對不當。鳳兒,你畢竟比我強百倍,主意又多,快幫我想想到底該怎麽做才好,我怕遲了的話,萬一你姐夫他們在大理寺吃了虧,那我就真的無地自處了。”

言雙鳳本來一肚子對于曹家的怨念不滿,聽言如錦說了這些話,她的那些就不便開口了。

她當然清楚這件事棘手,最棘手的是,也許大理寺要的不是什麽真相。

畢竟曹家在京城實在數不上號,對于朝廷上而言也是可有可無的,但如今居然會哄鬧到讓本朝的王爺親自出面查問的地步,那她就得好好想想,曹家到底有什麽值得如此興師動衆的。

相比較真相來說,恐怕這才是最要緊也最要命的。

言雙鳳的想法當然是對的,可就算是她想到了症結,卻也無從下手,畢竟她所認識的人裏,縱然是方家,也沒法摸到晉王的邊兒。

可是她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言如錦為此愁眉不展,甚至也給帶到泥淖裏。

“姐姐,你別急,叫我說你先按兵不動,”言雙鳳假意輕松地口吻:“大理寺要問話,自然會傳你,但現在他們先傳的是曹宜,恐怕還輪不到你出面,也許他們是一個一個的來……”

言如錦點頭:“那他們會不會對你姐夫動刑?”

“這個……應該不會吧,”言雙鳳故意先沉吟了會兒,才道:“就算是定罪,也要問遍當事之人的口供,沒有個什麽證供還沒上就先用刑的。”言雙鳳說的頭頭是道,她心裏卻很明白:如果真的有人想針對曹家,那別說用刑,一把子弄死曹家的人也是易如反掌的。

不管怎樣,言如錦是有些相信了,又問:“你說,為什麽朝廷、皇上會留意到曹家這裏的事?”

言雙鳳見姐姐也想到了,心中一嘆。可惜自個兒心裏的猜測卻不能跟言如錦直說,恐怕吓壞了她。

“這個,”言雙鳳琢磨着:“姐姐你放心,我雖然不知道,不過……我即刻去打聽,放心,很快就有消息了。”

言如錦凝視着妹子,握住她的手道:“鳳兒……”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去找今日在早朝上的人問,而言如錦所知道的,只有一個人。

她看着言雙鳳,終于低頭道:“我知道又為難你了。”

言雙鳳卻笑道:“姐姐,瞧你說的,這有什麽可為難的,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只要能派上用場,我張張嘴算得了什麽?你安心等着。”

轉身要出門的時候言雙鳳又想到蓉姐兒的事,她本來還打算把言如錦也先弄出去,可心裏清楚,姐姐是不會答應這時候離開的,于是只說了蓉姐兒在認識的人家裏暫住的話。言如錦畢竟不笨,立刻明白她的用意。

凝視着妹妹,言如錦欲言又止,最後只柔聲道:“如此甚好,你先去吧,不過……要談不攏,不必勉強。”

言雙鳳笑道:“什麽談不攏,我一出馬自然是旗開得勝的。”

本來言如錦滿腹愁緒,心情沉重,給她這麽一句,卻又逗得笑了一笑。

言雙鳳帶了如意出門,道:“去兵部。”

蒼鷺跟在車邊,聞言眉頭緊鎖:“去兵部做什麽?”

言雙鳳道:“找人,打聽消息。”

“為曹家的事兒?去找方侍郎?”蒼鷺竟問。

言雙鳳笑道:“知道還問?”

蒼鷺悶悶地說道:“怎麽不去找……吉祥呢?”

言雙鳳眨了眨眼:“他?他跟我一樣才進京的,哪裏知道朝廷上的門路?而且我找的是今兒在早朝上的人,你跟我白日做夢呢。”

蒼鷺無言以對,只喃喃道:“到底是誰做夢呢。”

上了車,如意悄悄地問道:“娘子,真要去找大人?”

言雙鳳道:“你還問我?你不如問問前頭那馬兒,馬兒都知道的比你清楚。”

如意嗤地一笑:“為了大娘子你真的豁出去了。”

言雙鳳道:“算不上,我只是懷疑,這件事會不會跟姓方的有關聯。”

如意吃驚:“什麽?娘子你懷疑是方大人所為?”

“未必,但……”言雙鳳抓了抓額角:“這件事實在蹊跷,如果說沖着曹家來,讓堂堂一個王爺來弄曹家,簡直是殺雞用牛刀,除非是有人故意針對曹家,可也犯不上……更除非……”

“除非什麽?”如意快給繞暈了,她畢竟不懂這些朝堂上的彎彎繞繞爾虞我詐。

言雙鳳道:“除非有人想利用曹家的事,對付曹家背後或者跟曹家有關……”說到這裏,言雙鳳的心頭一驚,她即刻屏息不語。

如意瞪着眼等了半晌,沒見她說下去:“娘子,你怎麽不說了?”

言雙鳳揉了揉眉心:“沒什麽,我再想想。”

兵部之中,忙于查看昔日來往公文的方守恒,突然聽随從報說有人來找。

他本來忙的焦頭爛額不想見,直到聽說是言雙鳳。

把面前堆疊的公文推了推,方守恒起身出外,而就在邁步出公事房的瞬間,方侍郎也已明白了言雙鳳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

方侍郎出了兵部大門,左右一看,見旁邊十數步遠,停着一輛馬車。

兩個兵部的門房正把眼睛瞪到最大,等着看稀罕光景。

方守恒負手下臺階,往馬車走了幾步,見車上沒有動靜,便停了下來,故意地一咳嗽。

車簾一動,言雙鳳微微側臉,看到他在跟前便道:“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方守恒皺眉:“你這是求人的态度麽?”

他的聲音不高,卻很清晰。

言雙鳳挑眉:“誰說我是來求人的?”

方守恒道:“你不是為了早朝曹家的事而來?”

言雙鳳哈地一笑:“方大人果然聰明伶俐,是人肚子裏的蟲兒。”

方守恒白了她一眼,負手冷哼道:“你既然沒有誠意,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他作勢轉身,卻聽言雙鳳道:“姓方的,你要不想我在這裏叫嚷出來,你就走。”

方守恒回頭:“你叫嚷什麽?”

言雙鳳趴在車窗上:“當然是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好啊,我也正想聽聽。”方守恒冷笑着說了這句,轉身又走。

言雙鳳見他竟不吃這套,急忙叫道:“姓方的,你給我站住!”

方守恒快走回門口的時候,她已經下車了,背對着言雙鳳,方守恒一笑:畢竟做了兩年夫妻,他不會不懂她是什麽樣的人,而且為了言如錦,她什麽也做得出來。

腳步聲響,言雙鳳氣沖沖地走到方守恒身旁:“行了?非得叫我在你們兵部這裏抛頭露面,你是覺着那些流言蜚語傳的還不夠?我有心顧全你的體面跟方家的體面,才想跟你說幾句就走,你自個兒反倒這麽想不開?”

方守恒淡淡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呸,你還說過什麽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呢。”

方守恒這才轉頭重新看向她:“我說的話,你倒是都記得。”

言雙鳳反應過來,便嗤了聲道:“那是我自個兒聰明,跟你無關,就連路邊的狗叫幾聲我都記得,又怎麽樣。”

方守恒深吸一口氣,望着眼前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魏王殿下那句“誨人不倦”。

有那麽一刻,他心裏閃過某個念頭,但很快又抹去了,因為他覺着那絕對不可能。

方守恒道:“好吧,你真的想知道早朝的事?這裏說卻不方便。”

言雙鳳道:“你撿那要緊的告訴我就行了,曹家的人都在大理寺,十萬火急,方大人你又不是個閑散之人,既然大家都忙,何不長話短說。”

方守恒道:“那我問你,你來找我,只是想知道早朝的事呢,還是想……叫我幫着你解決?”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言雙鳳笑道:“我可沒求你,方大人。”

“別誤會,”方守恒道:“我只是問了一句話,沒有許諾什麽。”

言雙鳳嗤之以鼻:“好吧,我其實也知道,這件事嘛,是晉王殿下親自徹查的,你方大人又不是什麽手眼通天的,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她這是故意的激将法,方守恒知道。

但他皺了皺眉,道:“如果我能呢?”

“你能什麽?”

“至少比你能。”

言雙鳳抿着唇皺着眉瞪着他,終于道:“你有什麽條件?”

方守恒笑了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提過什麽。”

他居然把她方才的那句話又還了回來,言雙鳳也笑了:“行,是我提的,只要曹家別弄得不可開交,你有什麽條件只管說。不過你知道,我只有虎嘯山莊,還有幾匹好馬……沒你方大人想要的東西,你總不會還想要我另一個丫頭吧?”

如意正在言雙鳳身後,跟蒼鷺嘀嘀咕咕,聽見這句臉色大變:“娘子!我可不……”

“敬謝不敏,”方守恒皺了皺眉:“到底如何,我還沒想好。曹家的事,我會相機周旋,到時候再說,只是你別賴賬。”

“少小看人了,”言雙鳳笑道:“漫天要價還有個就地還錢呢,我怕什麽。”

她說了這句,又小聲道:“你記得叫人去大理寺探聽探聽,姓曹的受了刑沒有。”

方守恒嘆了口氣:“知道了。”

這時侯,有幾位兵部的官員經過,看見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均都面露驚愕之色,卻又都不約而同地假裝沒看見。

言雙鳳側了側身,對方守恒道:“另外,我懷疑這件事,不是沖着曹家來的……”

方守恒一震,言雙鳳特意看了看他的反應,試探問:“該不會是你得罪了什麽人,有人想借曹家隔山打牛……不,是敲山震虎吧。”

四目相對,方守恒道:“你多慮了,你跟我早不是夫妻,就算有人要敲曹家,也震不到我,只會震到你而已。”

言雙鳳思忖:“聽着有些道理。我倒是盼着如此,反正我們都是小人物,上頭恐怕是心血來潮問一問就算了。沒牽扯最好。”

方守恒見她要走,又看了眼馬車邊的蒼鷺:“鳳兒……”

言雙鳳一停,看在他能幫忙的份上,不去計較這個稱呼:“還有事?”

方守恒道:“你在北鎮的那些、事,是真的?”

言雙鳳本來不解,對上他的目光,一笑:“當然。”

方守恒掃向蒼鷺:“那個人,不是他吧。”

“當然,”言雙鳳又笑了,笑的有些爛漫:“不是。”

方守恒先是松了口氣,又發現自己實在松的太早,眼前她的笑容實在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問:“那麽,那個人是誰?”

言雙鳳道:“你問的這麽清楚做什麽?”

方守恒道:“有什麽不能說的?”

“就是不願意……”言雙鳳話到嘴邊忙又停下,畢竟人家還是能“幫忙的”,別得罪狠了,于是道:“告訴你也無妨,他叫吉祥。”

方守恒臉一沉,他當然知道吉祥這名字絕非真名,畢竟她身邊有了富貴,平安,如意……之前還有個雙喜,這下更齊全了。

言雙鳳似知道他想什麽,便正色道:“我沒騙你,他真的叫吉祥。不信的話……趕明兒你見了問問就知道。”

方守恒神色微變:“你是說、他在京內?”

言雙鳳本是随口那麽說的,見方大人舉一隅而反三,便笑而不答,只道:“方大人日理萬機,我不打擾了。那件事還請多上心。”

不理方守恒變化的臉色,言雙鳳上了馬車。

馬車飛快離開了兵部街,車廂中如意苦着臉,終于忍不住:“娘子你方才說什麽呢?可別把我賣了,我才不要跟方大人。”

言雙鳳道:“他也看不上你。”

“那可不一定……”如意撅嘴:“萬一他想換換口味呢。”

言雙鳳本來心不在此,聽了這話,忍不住噴笑:“你哪裏學來的這些,總不會是阿蒼教你的?放心吧,就算是他真的想換口味,我也不會給他,給他個大耳刮子還差不多,我只兩個丫頭,還都給他啃了呢?”

如意這才喜笑顏開,狗腿地說道:“就知道娘子不是那無情無義的。”

言雙鳳卻探頭,跟外頭的蒼鷺交代了幾句。

才坐定了,如意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娘子,先前曹爺拿的那幅畫,你說‘不好’是什麽意思?”

原來當時如意看了出來,言雙鳳有話沒跟言如錦說。

言雙鳳聽她提起這個,便冷笑道:“你懂什麽?哼,我知道京城內的爺們兒玩的花樣百出,有那些生冷不忌的,什麽女的男的髒的臭的都要,養戲子,睡小倌,甚至府裏的小厮書童之類,啧啧,我都不想說。”

幸虧方守恒不好搞這種,不然她實在要嘔心死。

如意頓時明白了:“娘子是說,那個畫上的,是曹爺的、相好?”

言雙鳳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也看的仔細,那畫的是什麽,要不是衣裳身量,我簡直以為是個女孩兒,一般男的哪兒有長的那麽好看的,這就是嫌疑,再加上曹宜又是那個花花草草都要去惹一把的,簡直更妙了!”

如意吐了吐舌頭:“我也覺着那畫的太秀氣像個姑娘,不過娘子,你覺不覺着那畫中人有點眼熟。”

言雙鳳若有所思道:“是眼熟的,就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主仆兩個對視了一會兒,竟都如隔一層紗似的,朦朦胧胧沒法兒想起來。

直到如意突發奇想,自言自語地說道:“若說男人生得好看的,我覺着沒人比得過吉祥了……”

“那是當……”言雙鳳還未說完,心裏像是閃過一道什麽,把某個念頭照的雪亮。

如意也呆住了,兩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對方眼中清晰的驚愕,最終如意疑疑惑惑地:“娘子,你說那個人,像不像吉祥?”

言雙鳳張了張嘴又合上:“不、不可能,別亂說!”

但心裏卻響起另一個聲音:那恐怕很“可能”。

馬車在泉湧巷一處宅院前停住。

如意是頭一次來,甚是驚奇,她轉頭四處打量:“娘子,這是哪兒?”

她先前還以為是回曹府,見言雙鳳進門,忙要跟過去,卻給蒼鷺拉住。

蒼鷺攔着如意,低聲問:“你們剛才在車裏說些什麽?”

那邊言雙鳳提着裙擺,急匆匆地進了院內,還沒走幾步,前方人影一晃,正是雨燕姑姑。

她忙問:“吉祥呢?”

“才回來,正在書房,”雨燕姑姑回答着,見她神情異樣:“蓉兒先前吃了東西,困倦睡着了。”

言雙鳳幾乎忘了蓉姐兒,胡亂點頭:“我先去見吉祥。”

書房門口,趙襄敏人在臺階上,底下一人垂首而立,正不知說什麽。

見她來了,小魏王略一擺手,那人悄然退後。

言雙鳳趕着上前,來不及細看那人,便不由分說地拉住趙襄敏的胳膊:“我有事兒。”

趙襄敏任由她拽着,像是給兔子咬住的虎豹一樣,乖乖地給拉進洞內去了。

雨燕姑姑跟白隼兩個在旁邊看着,白隼把自己亂飛的眉眼撫平了,嘆息道:“真不知道這如何了局。”

“我看你們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雨燕姑姑氣定神閑地。

“還說皇帝呢,”白隼道:“早朝的時候皇上為何不高興,您難道不知道?”

雨燕姑姑瞄了瞄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沒有這件,皇上難道就會大肆封賞王爺?那麽你覺着以王爺現在的身份,手握兵權,屢立戰功,又是皇親,還要封他個什麽?一字并肩王嗎?還是……加九錫?”

一字并肩王,是可以與皇帝并肩的爵位,地位可想而知。

至于加九錫,那是歷代朝臣們最高的榮譽,可是古往今來,凡是加了九錫的朝臣,幾乎大都都走了篡權奪位的路子。

功高震主,野心昭彰,這可不是什麽好話。

白隼怔忪,瞳仁突然收縮:“姑姑!”

雨燕姑姑打了個哈欠,道:“有時候收着點兒,不是什麽壞事。你差遠了,跟着小王爺多學學吧。”

屋內,趙襄敏試了試桌上的茶壺,舉手給言雙鳳倒了杯茶:“先喝一口,是溫熱的。”

言雙鳳只顧盯着他的眉眼細看,狐疑不定。

從離開方家到回曹府,她一口水也沒喝過,話倒是說了不少,喉嚨裏正冒火而不自知呢。

趙襄敏把茶杯舉起,見她不拿,就湊到她的唇邊,笑裏透出些許寵溺:“怎麽不喝?”

言雙鳳情不自禁半張了嘴,順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甜茶,咕咚咽下。

趙襄敏見她神情怔忪,臉紅撲撲的,額角微汗,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帕,輕輕給她擦拭:“忙什麽去了?這樣急躁。”

他離的極近,星眸閃爍,玉面潤澤,無限柔情。言雙鳳仰頭望着眼前人,目眩神迷,一時竟忘了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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