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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溺水死了？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達爾文壓低了聲音：“好像是自己跳下船死的， 水手們根本來不及救， 發現的時候屍體都飄出老遠了。”

常年混跡在市井， 達爾文和安迪都見過屍體，溺水而死的人通常很痛苦， 屍體也會很難看。

達爾文害怕這個，他對溺水的屍體有陰影：“我當時正好和他們在甲板上打牌，遠遠的看見海上飄着人， 他們架着小船飄過去， 撈起來一看，是個女人，有人認出她是船上的賓客。”

“神官問我們有沒有白松粉， 溺水死的人需要很多白松粉。”

正逢預備課結束，貴女們三三兩兩的從茶廳裏走出來， 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通過仆人的耳目傳到她們的耳朵裏，不單是船上死了人， 蜜兒的身份， 也會讓她們感到驚訝。

安迪想去看看，他接過達爾文手機的白松粉：“你回去吧，這個我會送過去， 人在哪兒？”

達爾文感激不盡，松了口氣：“一層客艙的甲板上， 神官和伯爵都在那兒， 不過你送去沒關系嗎？我是說你的身份。”

“沒關系， 反正我在他們眼睛裏也是半個瘋女人。”

安迪滿不在乎， 因為她曾經拿派砸了蜜兒的舉動，貴女們看見他躲還來不及，私下裏給他起了很多難聽的綽號，完全把他當成了笑柄。

達爾文還不知道這件事，他從上船起就沉浸在創作的海洋，每天寫那些拗口的詩歌寫的不亦樂乎，硬說自己找到了女神當年創造文字的感覺，一定能夠寫出比《世紀之歌》還要偉大的作品。

可是女神在上，他連伊撒文的字母都還拼不全。

“好吧，那交給你。”達爾文認為這主意不錯，他把白松粉交給安迪，為了避免麻煩，在貴女們看到他之前跑開了。

安迪接過瓶子，回頭看了看茶廳，正好看到薇恩女士抱着書走了出來，安迪表情一僵，灰頭土臉的低着頭大跨步走開，前往一樓客艙的甲板。

遠遠的，似乎還能感受到那道犀利的目光，指責他的行為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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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大船是伯爵的私産，雖然不久就要被變賣，用以還清債款，但現在他還在伯爵的名下，一位貴女在他的船上自殺，這傳出去是多麽不名譽的事。

而況船上還有這麽多貴人，萬一有心人散布出什麽的流言，伯爵就算長了嘴巴也說不清楚。

畢竟一個嬌弱的千金貴女，到底出了什麽樣的事才能絕望的自殺呢？

伯爵臉色難看極了，催促神官：“先生，到底要得出結果，難道還有比自殺更荒謬的理由嗎？”

神官是個年輕人，他剛剛得到這個身份不久，不像老神官那麽古板，甚至還有幾分不合時宜的探索精神。

伯爵拒絕了他查看屍體的請求，他便以白松粉不夠充足為由，拖延時間，自己蹲在屍體面前，聚精會神的查看，當然，伯爵不允許觸碰亡者的身體。

眼看伯爵的臉色越來越臭，神官終于站起身，他遺憾的說：“好吧，她的确是溺水而亡。”

伯爵臉色微松，神官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可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她至少死了三個多小時，水手們才在海上發現她的屍體，往前推測，她大概是早上八點左右跳的海，船員們已經起床，為什麽沒人發現呢。”

金發碧眼的英俊神官嘆息：“三個小時，她的屍體應該早就飄向大海，能一直跟随着大船前進，想來也是神跡。”

伯爵忍無可忍：“夠了，塞門，難道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天見可憐，這個姑娘遭受了如此大的痛苦，請快點讓她的靈魂回歸女神的懷抱吧！不要讓一個可憐人的身體如此不體面的擱置在陽光之下。”

伯爵怒氣沖沖，顯然不打算追究此事，一個鄉紳女兒的死亡尚可以應付，可是要是扯上什麽別的人，才是真正的禍事。

伯爵打定主意不願意追究，塞門垂下眼睫，輕輕嗤笑了一聲，沒有揭破伯爵的心思，如願做起了擺渡靈魂的祝禱。

伯爵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我聽說你們需要白松石粉。”

一位貴族少爺疑惑的說。

奧斯丁公爵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一層甲板，他面色冷淡，不發一語，陪同的還有幾位貴族少爺，爵位都不低。

奧斯丁公爵剛剛和幾位紳士下完棋，棋牌室就在一層的客艙，他從仆人的私語中聽聞了此事，紳士們大為震驚，決定一起來看看。

這可是晚會上有趣的談資，倒不是真的關心那位小姐。

伯爵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悲痛的說：“哦，天見可憐，這是我的過錯，我太疏忽了，讓這位年輕的姑娘在我的船上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她的父母交代。”

公爵皺着眉，掃了一眼甲板上的屍體。

幾位随行的貴族少爺都不忍心看，紛紛轉開的視線，事情的緣由他們早就從仆人的嘴巴裏得知了真相，這位名聲敗壞的小姐留下了一封忏悔信，在清晨時分跳海自殺。

“這不應該怪您，也不應該責備死者，只能說是這位小姐的思想太過極端了。”

一位年輕貴族少爺感嘆，他的年紀尚小，也是唯一吩咐仆從帶來白松石粉的人，他讓仆人把白松石粉交給神官。

“我聽說自戕的人靈魂輕如泡沫，會被風吹散，上不了神的國，神官先生，就讓這些白松石粉洗滌她輕忽生命的罪過吧。”

塞門颔首，恭敬的接過瓶子，陽光下，細白的粉末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伯爵看了看公爵，發現對方的目光沉冷專注，臉上沒有一絲悲憫，只有某種若有所思的考量。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先生們，就讓塞門神官為逝者的靈魂增添重量，我們應該到大廳裏去，在女神像前安慰因此事受到驚吓的心。”

公爵握着手杖輕輕敲了兩聲，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他面色自若，目光清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伯爵臉色微變，他早就聽說這位公爵性格冷酷得不同尋常，傳聞他燒死了自己的表親，無視紅騎士會的指責，一意孤行，把屍體扔進了亂葬崗。

他自己本人也是在傳聞中早早暴斃，又離奇生還，從墳墓裏爬出來奪回了繼承權。

當然，如果伯爵的領地也有野玉海那麽廣袤富有，他也會死也舍不得放手。

老天保佑，他可別是個愛管閑事的人。

伯爵擦了擦汗，規勸道：“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神官先生，讓他送這個可憐的人一程吧。”

公爵用那雙陰郁的綠眼睛看了看伯爵，然後摘下了帽子，對着蜜兒的屍體微微颔首。

“願她早臨神的國度。”

他冷冰冰的說完，便打算離開，紳士們看夠了熱鬧，也準備離去，沒有誰想和一具女屍待在一起。

伯爵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個高挑靓麗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和公爵一行人撞了個面對面。

“這裏有誰需要白松石嗎？”

異域美人手裏拿着幾個小小的玻璃瓶子，因為下樓梯不方便，她一只手拽着裙子，看到甲板上這麽多人，她有些驚訝，痞氣的挑了挑眉。

伯爵臉色不能更難看了，他震驚道：“我的神啊，小姐，你怎麽到這兒來了，這可不是一位淑女該來的地方，當心您的心髒，快走吧。”

異域美人慢慢走下樓梯：“伯爵大人，我是來送東西，馬上就走。”

她走到塞門身邊，将白松石粉交給他，神官感謝她的仁慈，她順便偷偷撇了一眼女屍，目光微凝。

“願她早臨女神的國度。”她輕聲說。

伯爵趕緊把他們都催促走，簡直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來打斷神官的祝禱。

因為伯爵不停的催促，安迪只好和紳士們一起離開，彼此之間不熟悉，但男士們都竭力展現紳士風度，呵護他受驚的心。

安迪一臉冷漠，拒絕了示好，上樓梯的時候他提着裙子，面前忽然伸來一只手，他擡起頭，忍不住攥了攥拳頭。

“奧利弗小姐。”公爵說：“當心腳下。”

安迪沒有動，公爵也沒有動，陰郁的綠色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安迪面無表情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公爵微微牽了牽嘴角，引着他上了樓梯，周圍的貴族面面相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看來這朵帶刺的玫瑰花戳中了公爵的心髒。

于是大家反而十分默契的放慢了腳步，給公爵和安迪留出合适的相處距離。

安迪牽着奧斯丁的胳膊，一起走上甲板，公爵放慢了腳步，手杖在船板上發出輕輕的沉悶聲響。

“您信仰的是女神嗎？”

安迪目光微轉，點頭，低沉道：“是。”

公爵笑了笑：“我記得莫頓莊園在沙海一帶，莫頓子爵本人信奉白桦林的父神，耳濡目染，我以為您應該也是父神的信徒，沒想到您卻是女神的擁趸。”

安迪心裏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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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原來日萬的意思不是一天更新一萬字。

我領悟錯了……

我決定更正這個錯誤，每天更新一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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