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血獵》(13)

尖齒沒入,吸血鬼嫌疑

夢境裏時間的流逝并不準确。

游野錯覺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被握住的腳有些發麻。

而他像個被完全掌控的獵物,無形的、完全将他壓制的力量将他禁I锢其中,游野像被烈火灼燒般口幹舌燥,他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唇,吐出濕熱的嘆息。

游野在夢境的邊緣即醒不過來,又沒辦法徹底睡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傷口處溫柔潮濕的觸碰上。

就在禁锢感從腳踝消失的瞬間,游野以為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可下一秒,有什麽探入他微張的嘴唇。

游野本能地咬住入侵物,尖齒沒入的瞬間,極致美味的腥甜在口腔彌漫,游野舌頭纏繞而上不肯放開。

就在他獲得巨大滿足的時候,積壓的困意也得到徹底釋放,很快,他墜入沒有夢境的睡眠。

……

游野醒過來時,一下子分不清是夜晚還是白天。

房間裏一片漆黑。

他睜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有些懵,瞪着天花板緩了好久才漸漸清醒過來。

這是他進入劇本世界第一次睡覺,甚至比他在現實世界時睡得還要香甜。

可吸血鬼為什麽會睡覺呢?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游野将昨晚的情形在腦海裏快速過了一遍,困倦感是從他上了懷樹的車才開始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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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回憶,當時懷樹甚至都沒和他肢體接觸,唯一不同于以往的,是密閉車內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以及懷樹的香水味。

香水。

懷樹給出的理由是調香師為他私人訂制的,可真是這樣嗎?

游野開始回憶每次聞到香水的時間點。

第一次是在游艇上,懷樹為他戴上圍巾,彼此挨得很近。

在那之前,他在公共衛生間割開手指,也因此嗅到同類獵食的危險信號。

第二次是入住莊園的夜晚,走廊上彌漫着很淡的香水味,不仔細聞很容易忽略。

當天夜裏,他曾在客房裏割開傷口吸自己的血。

第三次是昨晚。

他受傷了,流出的血浸透紗布,懷樹身上的香水味也前所未有的強烈。

難道香水味和他的血有關?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作為吸血鬼的懷樹對他的血液有反應,香水味是為他遮蓋獵食信號的掩護呢?

突然有點期待了……

作為曾被懷樹血液吸引差點原形畢露的游野,打算在後續拍攝中做個反向誘惑的實驗。

不過今天顯然不是個合适的日子。

游野慵懶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窗簾拉得嚴實,他稍微撥開簾子想看看天氣,強烈的日光立刻透過窗簾縫隙照在他臉上,游野的眼睛瞬間滲出淚水,他忙将窗簾再次嚴嚴實實拉好。

是個糟糕的晴天,游野沮喪地抹掉眼角淚漬,重新躺回被子裏。

雖然新生吸血鬼不至于被烈日燒死,但這樣的天氣會令他們無精打采脾氣暴躁。

好在今早不用拍戲,不然他可能沒辦法保證自己的狀态。

游野悶悶不樂地裹着被子,心想幸好劇本世界的導演沒太壞,要是對方把故事發生背景安排在夏天,可能《血獵》沒拍完他就原地枯萎了。

客房裏裝的是厚實的遮光窗簾,只要嚴實拉上就漏不進半點光,整間房像夜晚一樣。

游野緩了會兒,點開床頭小夜燈,繼續研究早讀透的劇本。

在現實世界時他也是這樣,經常一遍又一遍的讀劇本、揣摩角色,不光是他自己的角色,他幾乎會把劇本裏出現的每一個角色都揣摩一遍,這樣接起戲來才得心應手。

以前他的經紀人經常開玩笑,說他站在比別人高很多的起點,卻比別人努力百倍,還讓不讓別人好好過日子了,簡直就是給人類制造焦慮。

“認真休息,認真放假,認真過好屬于游野你自己的生活。”

這是經紀人給他的建議。

游野每次都看似虛心的聽取建議,但他好像永遠沒辦法付諸行動,對他而言,活在一個個角色裏,比活成自己本身容易得多。

看了兩小時劇本,游野起身到浴室泡澡。

他脫掉衣服,把浴室的燈全都打開,站在落地鏡前觀察自己身上的痕跡。

昨晚的夢境質感過于逼真,讓他懷疑自己在睡夢中被另一個吸血鬼「侵犯」。

可他身上并沒有可疑痕跡。

他又把腳踝上的紗布松開,傷口幾乎已經愈合,上邊并沒有夢裏被尖齒細細啃咬的痕跡……

游野沉吟片刻,重新包好紗布,将腳踝擱在浴缸邊緣泡澡。

難道昨晚真的只是自己的夢境嗎?游野并不打算如此簡單的說服自己,他舔了舔嘴唇,回憶起夢境裏甜美到令他顫栗的血腥味,喉結又下意識地滑了滑。

他記不得太多細節,但對他有這樣吸引力的,似乎只有懷樹的血。

……

整個早上一直很安靜,沒有人來打擾他,隔壁的懷樹屋裏也沒發出響動,這位大導演很可能早早出門和工作人員處理事情去了。

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劉醫生才過來看望他。

“怎麽把屋子弄得這麽暗,跟晚上一樣,”劉醫生走到窗邊,想要拉開窗簾的手頓了頓,轉而拿了杯溫水遞給游野,“昨晚休息得怎麽樣?有沒有做什麽不好的夢?”

游野面露疑惑:“不好的夢?”

劉醫生坐在他身邊:“受到驚吓的人夜裏往往會做噩夢,如果被這個困擾,我可以給你開點助眠藥物。”

游野搖頭:“謝謝醫生,昨晚我睡得很好,好像沒有做夢。”

劉醫生微不可察的揚了揚眉:“這樣啊,看來夏老師的恢複狀況很好。”

“不過別的演員和工作人員的狀況不怎麽好,好像都有點被昨晚的突發事故吓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劉醫生有點無奈地說。

“那懷導呢?”游野試探問。

劉醫生笑,眼睛微微眯起:“就算所有人都被吓死,懷導也不會被吓到的,他正忙着修改拍攝計劃。”

游野若有所思點頭:“昨天幸好懷導及時開槍,也多虧了你給我處理傷口。”

“這是我的職責,我可是拿了劇組薪水的,”劉醫生邊給他更換紗布邊說,“話說,其實當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來不及了,畢竟餓極的狼不會願意讓它的獵物多活一秒,你真的很幸運。”

游野碰了碰胸前的狼骨:“嗯,或許真如島上原住民所說,它真的給了我好運。”

劉醫生順着他的動作看向狼骨吊墜,游野則看向他鏡片後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中,劉醫生的眼睛呈現幽冷的綠色,讓游野聯想到昨晚和他對峙的狼。

“看來狼骨願意成為你的武器。”劉醫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擡起頭望向對牆的肖像畫,此時他的眼鏡片微微反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劉醫生說:“懷導的畫居然被你挂來這兒了。”

游野看着他:“嗯,我很喜歡這幅畫,所以把之前夜狼的畫換掉了。”

劉醫生低聲啧了啧:“夜狼也挺可愛的嘛,不是嗎?”

還沒等游野回答,劉醫生繼續說:“因為你,昨晚我輸掉了一瓶艾酒,怪心疼的。”

他撇了撇嘴,“我和林制片打賭,賭昨晚片場會不會有一次NG是因為你,我賭了會,所以輸了。”

“那很遺憾,”游野卻笑着說,“但我當你們在誇我。”

劉醫生也笑:“發生那種意外都能把戲拍完,不誇你誇誰呢夏老師。”

看已經中午十二點,劉醫生問游野要不要下去一起吃飯,游野搖頭:“不了,我還在節食。”

劉醫生回過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感慨萬分道:“好吧,做演員可真辛苦啊。”

“夏老師,不要太壓抑自己。”

說完這句話,劉醫生就離開了。

因考慮到劇組尚未從昨晚的驚吓中緩過來,下午只拍了場簡單的室內戲,不到六點就收工了。

大部分人的狀态都不是很好,難以名狀的壓抑氣氛籠罩片場。

對于稍微講究些的人來說,一部電影剛開拍不久就撞上意外事故,是種很不吉利的征兆。

加上紅島幾乎與世隔絕的地理環境,無形中增加了人們身處密閉環境的不安和恐懼感。

可劇組裏的都是專業工作人員,雖然擔心,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大家只能一邊繃緊神經、一邊安慰自己繼續工作。

考慮到後續還有好幾場夜拍的戲,懷樹決定以後夜場戲都讓莊園裏熟悉夜狼習性的人員跟随。

“是我考慮不周,讓劇組的工作人員處于危險之中。”懷導和衆人道歉。

“夜狼不是普通的野獸,它們有一套自己的規矩,懂得如何和島上的人類和平共處,不可能會突然襲擊人類,懷導,你很清楚夜狼的習性,我想這不是你的問題,”莊園的老管家說,“我在紅島工作了五十年,從未聽到過夜狼襲擊人的情況,它們是很有靈性的動物,除非是人類主動襲擊了它們,否則絕對不會被饑餓所支配襲擊人類。”

劇組的攝像大哥聽這話不高興了:“先不管它們有沒有靈性、有沒有規矩,昨晚我們拍我們的戲,井水不犯河水,但夜狼從灌木林裏沖了出來,差點把我們的演員咬死,這事兒怎麽算?”

老管家:“聽說夏先生平安歸來。”

攝像大哥急了,音調也高了幾分:“那是懷導及時開槍,不然後果不敢想象!”

一直坐在旁邊聽雙方争執的劉醫生推了推眼鏡,用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還有種可能,夜狼并不認為它在侵犯人類呢?”

攝像大哥懵了:“什麽意思?”

劉醫生聳聳肩:“我只是提出一種看法。”

說着他朝剛拍完戲的游野看了看,對方好像并沒有在聽他們的談話,自己捂着杯溫水出神的喝着。

游野喝完了杯子裏的水,又拿新的杯子接滿遞給懷樹:“昨晚很抱歉,在你的車裏睡着了。”

他故意靠得離懷樹近些,深吸了口氣,并沒有聞到懷樹身上的香水味。

“沒關系,你也沒給我添麻煩,”懷樹接過杯子,今天他手上一直戴着手套。

懷樹抿了些水,轉向游野,“昨晚睡得好嗎?”

游野注意力一直在懷樹戴着手套的手上:“挺好的,但也做了很多夢。”

他記得,夢裏他似乎咬破了誰的手指。

懷樹:“夢到什麽了?”

游野擡起眼,定定的看着他:“夢到,懷導你在我房裏,為我處理腳踝上的傷口。”

他撒謊了,他根本看不到夢裏那人是誰。

懷樹迎着他的視線:“還有呢?”

“我好像,還咬傷了你的手指,”游野的喉結滑了滑,“我甚至以為,這不是夢。”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事請假一天,周三繼續早上9點更,等我!

這本非常實驗性,謝謝喜歡,愛你們。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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