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血獵》(20)

一場彼此期待已久的侵犯。

尖齒陷入柔軟鮮豔的紅色。

新鮮的血液源源不絕滲出、交彙、融合。

令人沉淪的腥甜味通過味蕾滲入骨髓, 吸血鬼本能獲得滿足的愉悅感讓他們微微顫栗。

這是一場彼此期待已久的侵I犯。

冰冷的雨水不斷澆下,身後海浪翻滾不息。

在這個淅瀝的冬日黃昏,在彼此潮濕又滾燙的吞咽聲裏, 游野錯覺,他的世界被塗上一層粘稠炙熱的紅。

他甚至忘記了時間在流動。

雨水不知是什麽時候停下的,餍足的兩人躺在礁石上, 彼此都有些喘。

直到最後一抹天光消失在海平線, 兩人才起身從礁石上離開。

這會兒他們身上的衣物已經幹了大半。

狼群已經離開很久了,紅島恢複了平靜。

下了這場雨,夜空放晴, 蒼白的月亮從海平線升起。

作為新生吸血鬼,游野一下子進食了太多高等級同類的血液, 因為消化不良導致有些暈眩脫力, 最後是懷樹半背半抱将他帶離礁石群。

車子被血液污染了,兩人沒辦法繼續開回去。

懷樹小心翼翼地避開車上血跡, 翻出落下的手機揣衣兜裏, 檢查了一下發現還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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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通林制片的電話,交代對方開輛車過來接他們回去。

挂斷電話後, 懷樹說:“他們大概二十分鐘後才能趕到, 我們等一等。”

游野望向礁石群盡頭:“去燈塔裏等吧, 這裏風大。”

即使成為吸血鬼後無法感知寒冷,但游野還是很不樂意站在冷兮兮的風裏。

“走,”懷樹唇角似乎揚了揚, 随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第一次見到怕冷的吸血鬼。”

游野抿了抿唇:“是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喜歡咬人嘴唇的吸血鬼, 在此之前, 我還以為吸血鬼只咬人脖子。”

說着, 他還舔了舔自己被咬傷的嘴唇。

懷樹的視線不自覺被游野的動作吸引,他盯了會兒對方唇上的傷痕,又淡淡移開視線,淡淡開口:“別忘了,咬嘴唇是你先開的頭。”

游野沒反駁,笑了笑算是默認。

燈塔內。

月光從四面窗戶和塔頂落在旋轉石階上,兩人踩着月光來到眺望臺。

不同于上次劍拔弩張的試探氛圍,這一次兩人要平靜得多。

他們并排立在眺望臺上,懷樹的位置剛好擋着風,游野就站在他的陰影裏。

從車上帶下來的,除了手機外,還有一盒煙以及打火機。

游野發現了,懷樹就連吸煙的習慣也和他一樣。

他們吸煙的頻率很低,也幾乎不在外人面前做這件事。

懷樹打開煙盒,發現只剩下最後一支煙。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這支煙上。

是游野先伸的手,他很自然地拿起煙咬嘴裏,他看向懷樹。

懷樹俯身,很配合地點燃打火機湊過去。

風很大,他們必須挨得很近才能把煙燒燃。

兩人鼻尖碰在一起。

殘留的血味混入跳動的火焰,靜靜的燃燒着。

煙點燃,懷樹又坐了回去。

游野抽了兩口,将煙遞給懷樹。

煙嘴上殘留淡淡的血印子。

他的唇早就沒再流血了,他故意的。

懷樹看了一眼血印子,笑,将沾了血的煙含嘴裏。

他還悄悄伸出舌頭舔了舔。

暧昧的沉默在彼此間蔓延。

遠處的月光沉入大海,海風肆意地吹,火光迎向夜色。

“剛才你在害怕什麽?”煙燒了一半,懷樹突然問道,“在我把你從海裏撈出來的時候,你好像很害怕。”

游野微微揚起唇角:“這麽明顯嗎?”

懷樹點頭:“血液裏有恐懼的味道,我能嘗出來。”

游野笑着糊弄:“我不會水,都掉海裏了,能不害怕嗎?”

懷樹:“你知道吸血鬼不那麽容易死掉。”

“我知道,”游野:“但不妨礙我害怕。”

他說,“可能我是個怕冷又怕死的吸血鬼吧。”

懷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知道很難從這家夥的嘴裏套出點什麽。

而且這些事好像也和他無關。

他其實很少在意別人的事,但面對202號演員,他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他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為什麽、又意味着什麽,或許正如他之前說的那樣——

202號演員的出現,是彩蛋,也是奇跡。

游野:“在想什麽?”

“在想出了這樣的事,待會怎麽和劇組的人解釋,”懷樹随口扯了謊,“你呢?”

游野湊近:“在想,你能從我的血裏嘗到我的情緒,我是不是也可以?”

兩人對視着,空氣的味道一下子就變了,燃燒的氣息更濃也更熱烈。

煙在懷樹手裏靜靜地燒,灰燼被風吹散。

就在游野幾乎碰到懷樹唇上的傷口時,他的下巴被對方按住了:“節制一點,不然又該暈了。”

“而且,林制片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懷樹的手指碰了碰他微微揚起的脖子,游野的喉結也因為觸碰下意識滑了滑。

“好吧。”游野悄悄舔了舔嘴唇,乖乖的坐了回去。

隔了好一會兒,他說:“你想知道那些,等我們更熟一點,我會告訴你的。”

說着他笑了,笑容有點寂寞的樣子,“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

他指的,是懷樹問他為什麽這麽怕冷,以及究竟在害怕什麽。

還有更多關于他的事情。

懷樹點頭:“我很期待。”

二十分鐘後,林制片、劉醫生以及劇組的兩三個人開着越野車趕來。

“劇組裏的人不知道你的情況,都以為你和小夏遭遇了不測,現在亂作一團,我接到你電話後,他們才稍稍平靜下來,但衆人的情緒也不是很樂觀。”

林制片将現在劇組的情況告知懷樹,他交代得有條有理,神色也不見任何慌張,似乎知道懷樹不會真的出事。

懷樹點頭:“辛苦你了。”

劉醫生過來給游野查看傷勢,他啧了啧說:“別的好像都沒傷到,就嘴唇上的傷最重。”

聞言,懷樹斜了劉醫生一眼,這家夥卻笑得越發得意,“懷導的情況也一樣。”

懷樹:“看來劇組可能需要換新的醫生了。”

劉醫生:“啧,我只是實話實說,不要用職權威脅我。”

調侃完兩人,劉醫生轉過來對游野說:“今天的情況真的很驚險,我沒料到。”

言下之意,并非他安排的測試內容。

游野:“謝謝劉醫生今早的建議,很有用。”

劉醫生笑着推了推眼鏡:“也多虧你給我帶來這麽精彩的表演,不然我在片場可無聊死了。”

“對了,我想确認一件事,”游野望向劉醫生鏡片後的綠眼睛說,“我房間那幅夜狼獵食的油畫,應該是劉醫生在我入住的那個晚上,特意為我準備的吧?”

游野和懷樹提到過,他認為入住那天夜裏,出現在他房間的黑影是劉醫生。

而原本挂在他牆上那幅夜狼畫像,別的房間并沒有。

他認為劉醫生是以狼的身份,用畫像監控他在莊園的舉動。

劉醫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揚起唇角:“是,沒征求你的同意我很抱歉,如果你不喜歡的話,現在我不介意你把它扔掉。”

游野:“謝謝劉醫生的好意。”

他并沒有明說之後要如何處置這幅畫,他另有打算。

“作為感謝,我正準備一份禮物送給你們。”游野繼續說。

他所謂的「你們」,正是指劉醫生和他的狼族同類。

劉醫生微微揚眉:“我很期待。”

兩輛越野車停在海灘上,熱心腸的章澤浩也跟了過來。

當看到游野和懷樹從燈塔裏好端端的走出來時,作為共事夥伴的他也松了口氣。

可待兩人走進,章澤浩看見兩人嘴唇上整齊的咬痕,愣了愣,悄悄問游野:“你們這嘴怎麽弄的?”

“和狼搏鬥時傷到的。”他回答得十分自然。

章澤浩低低地「啊」了聲:“啊這?你們……難道是和狼互咬起來了嗎?”

游野:“……”

一旁實在聽不下去的劉醫生邊憋笑邊咳嗽,章澤浩又愣了一下,突然回過味兒來的他忙說:“打擾了打擾了。”

游野:“……”

上車時,所有人都很自覺的讓出一輛空車給懷樹和游野。

被擠得實在沒座位的劉醫生不情不願地敲了敲懷樹的車窗:“我能蹭你們的車嗎?”

懷樹給他按下開鎖鍵,劉醫生又不情不願的坐在後排,“謝謝,打擾了。”

劉醫生安靜了沒一會兒,他發現車上的兩人一路都沒說話,實在憋得慌,又開始叨叨開始講話。

“老林跟你說的版本算客氣了,你沒聯系上我們的時候,劇組人心惶惶,好幾個藝人和工作人員私下商量想要退組。”

頓了頓劉醫生繼續說,“不過他們現在還只是說說而已,畢竟有合約在身,退組要給很多賠償金,我只是跟你說一下組裏現在的實際情況,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懷樹點頭:“我會和大家做出實際保證,絕對不會再出現危險的事故。”

說着他看了眼副駕駛上的游野,“能做到嗎?”

游野明白他的意思,篤定說:“沒問題。”

劉醫生看着默契的兩人,無語又好笑。

他極其後悔坐進這輛車裏。

接下來的路程大家都很安靜,游野召喚系統——

“系統老師,剛才很抱歉,我沒聽清楚你給我的獎勵,可以麻煩您再重複一遍嗎?”

【恭喜202號演員,由于您完美解除了夏柏冬的生命危機,推動并完成了劇本的重要劇情,系統将獎勵您7枚基礎血袋用于日常生存】

【除此以外,本世界線導演獎勵您50點好感度】

導演的好感度又來了。

透過車玻璃,游野悄悄看了眼握着方向盤的懷樹,很快他又把視線收回。

游野思考片刻,問系統:“假如主線任務拍攝完成,在基礎血袋用光之前,我是不是還可以留在這個世界?”

系統卡機了兩秒【暫無先例,但您有需求的話,系統可以為您争取】

游野:“跟這個世界線的導演争取嗎?”

系統【是的】;

游野笑:“沒算錯的話,我的導演好感度以及60,及格了,争取下來應該容易很多吧?”

系統很實在【有結果會告知您】;

游野:“謝謝。”

……

回到莊園後,等待消息的劇組人員紛紛迎了過來,衆人确認懷導和游野都沒事後,才徹底松了口氣。

但正如劉醫生和林制片所言,惶惶不安的氛圍籠罩整個劇組。

衆人都在讨論為什麽會發生今天這種危險的情況,莊園裏的工作人員堅持認為是他們拍戲時觸碰了禁忌。

“我也不是第一次跟組拍戲了,哪兒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禁忌。”組裏的攝像大哥脾氣炸了。

管家依舊是那副平和客氣的姿态:“紅島的情況比較特殊,而且今天的拍戲的地址,是當年原住民最忌諱的審判場遺址,也是傳說中夜狼的獵食地,島上的夜狼大部分生存在那裏。”

童晚:“那您能說說,究竟有什麽禁忌嗎?”

管家:“關于禁忌的記載已經不齊全了,但有個說法,夜狼近距離嗅到同類死亡的血液、或是異類入侵的危險信號時,會傾巢出動圍剿嫌疑人,但按理說夜狼只有夜晚行動,白天是不會輕易出現的,除非……”

老管家的視線和坐在角落的懷樹碰了一下,他忙住了嘴,片刻改了說辭:“除非有人觸犯了禁忌。”

攝像大哥:“服了,這繞了一大圈子敢情什麽也沒說明白。”

管家:“很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

當管家離開衆人的視野後,游野單獨問他:“可以請您告訴我,剛才您究竟想說什麽嗎?”

管家莞爾:“當然可以,您是懷導的朋友。”

說着,管家看了他一眼,說道,“除非有人試圖用狼血召喚吸血鬼,并成功将吸血鬼召喚而來。”

游野點頭:“謝謝您。”

這一邊,懷導和林制片在商量,要是有不願意繼續留在劇組的,可以協商退出。

紅島現在很難聯系上外界,到時候可以開船送他們出去。

游野找到童晚:“童姐,能不能麻煩你幫忙一件事。”

童晚:“怎麽了?你說。”

游野:“待會林制片統計提前退組意願的時候,可以請你暫時先在名單上簽字嗎?”

童晚疑惑:“為什麽?”

她雖然很害怕,但她很尊重共事的同伴,并不想因為個人原因拖累大家的進度,也認為提前退出是不專業的行為。

游野解釋:“我需要引出你夢裏的那個人。”

童晚微微一愣:“你有線索了嗎?”

游野點頭:“但只是猜測,我需要你的配合找出證據。”

童晚也很爽快:“沒問題。”

統計退出意願時,幾乎劇組所有人都彙集在莊園大廳等待安排。

童晚按照游野的計劃,很高調地表示無法忍受這次的拍攝,提出要離開紅島。

游野一邊喝着懷樹調好的酒,一邊觀察衆人神色。

懷樹則在旁觀察游野。

正如游野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們身上有很多巧合得過分的習慣,也有種令人難以置信的、仿佛與生俱來的默契。

“懷導,你在觀察什麽?”

已經獲得想要信息的游野轉過來,揚起唇角看向懷樹。

懷樹抿了抿唇:“你剛才又在觀察什麽?”

游野臉上的笑越發肆意:“大概是在尋覓獵物吧。”

懷樹的視線停在他唇上的傷痕處,因為沾了酒精,受傷的嘴唇變得柔軟濕潤。

他說:“找到了嗎?”

游野笑着搖頭,又抿了口酒:“不找了。”

他擡起眼皮,用灰藍色的眼睛盯着懷樹說,“突然想起,我已經有很滿意的獵物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2月2號啦,祝小野和202導演生日快樂。

感謝喜歡,愛你們。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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