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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是麽？”景仰勾了勾嘴角，“下下策還是要留到最後再用。”

邵延承點了點頭，“嗯，也是，”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景仰這是在諷刺他，“我靠，你小子怎麽這麽賤！”

竟然諷刺他的好辦法是下下策。

“行了，我要去上班了，今天一堆工作等着我，我可沒你那麽閑。”

**

言瑾本來準備畢業考試、拿了畢業證和學位證之後就繼續回隴西支教的，可是張文璟和言清洛這一次死活都不同意，理由是已經畢業了，不想讓她到那裏繼續受罪，言瑾沒辦法了，只好聽了父母的話，可是程序又沒有地方安置了，本來他這次回來就是跟着她一塊兒來玩的，打算的是他玩幾天，等她一切辦好了，兩個人就一起回去。

“那個……程序，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言瑾原本和程序肩并着肩走着，她糾結了一會兒，終于停下腳步來看着他。

“怎麽不能和我一起走了？”程序一臉茫然，“現在你不還和我一塊兒走着麽，瞎想什麽呢？”

“我不是說這個……”言瑾低下頭，“我是說，我不能再去隴西了，我爸媽死活都不同意我再回去，說讓我乖乖呆在B市工作。”

“沒關系啊。”程序捏了捏她的臉蛋，親昵地對她說：“我可以跟你留在這裏啊，反正我大學也是在這裏念的，留這兒也不錯，再說了，這裏離T市也不遠。”

“程序，你沒必要因為我……”

“哎打住打住，我可不是因為你。”程序将食指抵在她的唇瓣上，“我這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奮鬥，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可不想放過你。”

“……”

“行了，我前幾天去你家看見你爸媽的态度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再讓你回隴西了，所以我已經給好幾家公司投了簡歷了，今天下午就去面試，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走？”程序是個聰明人，前幾天在言瑾他們家吃飯的時候，就從張文璟和言清洛的話裏聽出來他們不願意讓言瑾再回去的意思了，他留了個心眼，上網投了幾家簡歷。

他是T市人，和B市也就是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他自然是願意因為言瑾留在這裏的，他好不容易才博得她一點好感，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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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面試了？”言瑾有些吃驚，“怎麽這麽快？”

“也不快吧。”程序笑笑，“我可是一個禮拜前就投了簡歷的，他們不得有點兒效率麽……”

“你要去什麽公司面試啊？”言瑾有些好奇，她這才發現，認識這麽久了，自己還不知道程序是學什麽專業的。

“我去傳媒公司。”程序答道，“我大學是學網絡新媒體的，雖然我是理科生。”

“呃……”言瑾還是有些驚訝他學的專業的，不過她還是答應了陪程序一起去面試，兩個人吃了一頓午飯就打車去了公司，當車子停在那幢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建築物前的時候，言瑾有片刻的失神，沒想到真的這麽巧。

程序進去之後，看到坐在他面前的景仰，明顯一愣，景仰看着程序，也是冷笑一聲，問道：“你是傳媒大學畢業的？”

“嗯。”程序答得不卑不亢。

“我看你的簡歷裏有半年的空白期。”景仰繼續說道。

“我去西北支教了。”

景仰依舊是冷笑着，諷刺道：“哦，沒想到你還有這份報效祖國的心。”

“你可能誤會了，其實是因為我代表我之前的公司去隴西捐贈希望小學，看到一個女孩子之後一見鐘情，回去之後茶不思飯不想，幹什麽都索然無味，所以才辭了職，去支教。”

景仰下意識地握拳，心下了然，原來她是去西北支教了，難怪他一直找不到她。

“是麽。”景仰深吸了一口氣，“好了，你可以走了，回去等人事部的消息吧。”

程序連謝謝都沒有說，跨着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門言瑾便迎了上去，然後急急忙忙地問他：“怎麽樣了？”

程序無奈地笑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裏邊兒的景仰也出來了，言瑾看到景仰之後愣了愣，他不是經理麽？怎麽會有空來面試？

景仰走到言瑾面前，親昵地環住她的腰，輕聲問道：“老婆，你是來公司查我的勤麽？別擔心，我老老實實地上班呢。”

言瑾覺得他有病，毫不費力地從他懷裏逃了出來，然後走回程序身邊，拉起他的手，說道：“我們走吧。”

“程序。明天來上班。”景仰笑着說道。

“程序，你別聽他的，我們走，去其他公司面試，實在不行的話就去我姨夫那邊——”言瑾拖了他一把。

程序拉住她，對她笑笑，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你放心，沒事。”然後他幾步走到景仰面前，朝他伸出手來：“還請景經理多多關照。”

兩個人握了了個手，程序用力，景仰噙着一絲冷笑，回之以力，不知怎麽的，旁邊的言瑾看到景仰的笑容，竟然覺得有些瘆人。

言瑾覺得他們兩個都瘋了。

從公司出來之後，言瑾有些生氣地對程序說：“你明明知道他會為難你，為什麽還要呆在這裏啊，你的能力可以再面試幾家挑的！”

“沒事，小瑾。”程序笑着将她攬過來。“不就是你前夫麽，我怕什麽？而且我一個大男人，難不成能被他欺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他……”

“行了行了，沒事的。放心。”

**

景仰白天接到了景深的電話，說是瑟瑟今天從寄宿學校回來過周末，讓他回家吃一頓飯，景仰答應了，所以一下班就趕回了家。

吃飯的時候，景深問他：“我聽說小瑾回來了？”

景仰握着筷子的手明顯頓了頓，之後他放下筷子，老實地答道：“嗯，回來了。”

“你們見過了？”

“見過了。”

“昨天你張叔叔找我，讓我勸你趁早簽字離婚，景仰，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麽想的？”景仰對言瑾的态度連景深都有些看不懂。

“我不會簽字的。”景仰的态度異常堅定。

“景仰，你這是想怎樣！你又不喜歡人家，為什麽還一直霸着人家不放，你要耗人家一輩子麽？！”景深不高興了。

“那當初阿姨要跟你離婚，你怎麽也死活不同意？”景仰不答反問，一臉的從容淡定。

景深直接被他氣得摔了筷子，“你胡說什麽！？”

“好了好了……”桑清握住他的手，勸道：“瑟瑟還在，你發什麽脾氣，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消停點。”

景深看了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兒，再看眼只知道跟自己唱反調的兒子，沉聲說道：“你吃過飯到我書房來。”

**

景仰站在景深面前，一點兒忏悔的意思都沒有，他每次都有本事氣着他，景深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怒意，繼續問他：“你說，你為什麽不離婚？”

“不想離，沒意思。”景仰頓了頓，“我不想像你一樣。”

“什麽叫像我一樣！！”景深直接将手中的文件扔了出去，“我和你媽離婚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和我一樣？難不成言瑾也出軌了？”

說到這個，景仰不禁想起了程序，一下子就沉默下來，不禁感嘆，原來時間真的是這麽可怕，能讓原來對他死心塌地的言瑾愛上別人。

景瑟就在隔壁房間做作業，聽到書房裏這麽大的動靜，不禁擔心景仰，為了解酒正處于水深火熱中的景仰，她從卧室裏出來，鼓起勇氣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推開，探了腦袋進去：“哥……”

“怎麽了？”景仰回頭看着她。

“哥，作業做不來，好難，你快來救救我吧……”景瑟皺着眉頭看着屋裏的兩個男人。

景深不想放景仰走，于是便對景瑟說：“作業做不出來就別做了，先睡覺，明天爸爸帶你玩去。”

“我不！”景瑟走上去拉住景仰，“做不出來的話我今晚會睡不着的，哥，走啦走啦……”

景仰就這樣被景瑟拖了出來，他走到景瑟的卧室，坐在她床上，看着他擺在床上的物理作業，問道：“哪裏不會？”

“我都會。”景瑟将床上的物理題收走，然後回過頭來問他：“哥……你喜歡嫂子麽？”

景仰被他逗笑了，“小丫頭，你懂什麽叫喜歡嗎？”

“我當然懂！”景瑟撅嘴，“你別總以為我年紀小，我懂的，你別扯開話題，快回答我的問題啦！”

“我不知道。”

“什麽叫不知道？”景瑟不滿意地瞪了他一眼，“哥，我能說你情商太低麽？”

景仰看了她一眼，發現幾個月沒見這丫頭，她是越來越厲害了，他将景瑟摟過來，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情商高，你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嗯……”景瑟點點頭，“你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不喜歡她跟除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喜歡她喜歡的一切，她不在的時候你會不停地思念她，哪怕見不到她，你覺得聽聽她的聲音都是極好的。”

景仰看景瑟說得頭頭是道，不禁問道：“你都是哪兒知道的這些？”

“小說裏都這樣寫的啊。”

“你在看小說？”景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麽這麽閑？”

景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了嘴，景仰點了點她的頭，“當心被你媽發現了，到時候你又該哭了。”

“不會啦！”景瑟笑，“我都是在手機裏看啦，你以為我和你一個年代的人啊，哼。”

“行了，很晚了，我先走了。”景仰将她放開。

“等等！”景瑟叫住他，“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等你下次考了全校第一我再告訴你。”

“你每次都這樣，比爸爸都沒勁！”景瑟被景仰氣得直跺腳，不滿地抱怨着。

“我是你哥，又不是你爸，當然不用像他對你一樣沒原則。”

——

景仰回去之後，腦子裏不想起來今天言瑾和程序在他面前親昵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忍不住幹出什麽事兒來，他拉開床頭的抽屜，準備拿出打火機來抽煙，可是一拉開就看到了一瓶藥。

那是以前他病的時候吃的藥，癌病手術都有一個五年周期，所以景仰身邊時常備着藥，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猛地想起了邵延承那天對自己說過的話。

**

程序過來上班已經有幾天了，景仰沒有難為過他，兩個人在公司裏也很少打照片，這天突然有人喊程序說經理找他有事兒，程序有些不解，坐了電梯到了景仰的辦公室。

他敲門，只聽景仰說了句“進來”，程序輕聲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景仰拿着一張紙巾捂着鼻子，他走上前去，問道：“經理你找我有事兒？”

景仰佯裝不經意地擡頭，紙巾從鼻子上離開，上面鮮紅的血露了出來，他刻意擡頭看了眼程序的表情，看到他一臉驚愕之後為不可察地笑了笑，然後又開始遮掩，将紙随意扔到了旁邊的廢紙簍裏，然後對程序說：“我找你是想給你安排個工作。”

程序一直盯着他的鼻子，聽到他這麽說之後才回過神來，然後說道：“嗯，你說。”

“有個gg策劃案，這邊是要求，你拿着看看，用心做一做，也順便讓我看看你的能力。看看你是不是夠資格在我這裏——”

“好的。”程序從他手中接過來那份文件，點了點頭。

“行了，出去吧。”景仰說着又抽了一張紙巾摁到了自己鼻子上。

程序這天晚上恰好約了言瑾一起吃飯，他本來要去接言瑾，言瑾拒絕了，“我比你早，到時候我直接在公司樓下等你吧，你動作快點下來就好了。”

“好。”

言瑾站在樓下等程序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景仰，細細一看，他正捂着鼻子，景仰好像沒看到她，走路的速度很快，路過垃圾桶時候順手将一張都是血的紙巾扔了進去。

言瑾遠遠地看着那鮮紅的紙巾，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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