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修重看】(1)
第21章 【大修重看】 (1)
姜舒蘭和周中鋒說笑間,進了磨盤大隊裏面。
剛好撞上了,從外面哭着回來的江敏雲。
兩人臉上的笑容都跟着淡了幾分,互相對視了一眼,達成共識直接離去,當沒有看見她。
實在是江敏雲有些狼狽,滿臉的淚痕,眼睛哭得腫成了核桃,臉也腫成了發面饅頭。
瞧着這是被欺負了?
姜舒蘭邊走邊想。
四目相對。
江敏雲看到姜舒蘭那一臉幸福的小模樣,以及周中鋒身上大大小小挂着包裹,而姜舒蘭手裏卻一個都沒有時。
江敏雲心裏頓時不平衡了,光瞧着這一幕,就知道周中鋒對姜舒蘭有多好了。
天氣冷,提東西凍手。
誰都不想提東西,更不想把手放在外面被冷風吹。
不說別的,就沖着這一條,周中鋒就把姜舒蘭愛護得不行。
更別說,這麽多東西是給誰買的?
他們将來要去海島,火車上肯定不方便帶這些東西,十有八九是在出發之前給姜舒蘭娘家人買的。
一想到這裏,江敏雲哭得更兇了,本來、本來周中鋒這個體貼的對象是她的啊!
姜舒蘭覺得莫名其妙,這江敏雲看着她就開始哭。
她是辣椒啊!
這麽辣的她眼淚哔哔的。
姜舒蘭和不想和江敏雲掰扯,她拽着周中鋒的胳膊,就說,“咱們快點回去,爹娘還在等着。”
話還未落。
江敏雲就突然道,“姜舒蘭,看我過得不好,你滿意了?”
姜舒蘭,“???”
姜舒蘭本來打算直接離開的,但是聽到這話。
頓時停下腳步,她本來也沒打算奚落江敏雲的,但是江敏雲自找麻煩,就別怪她了。
姜舒蘭回頭眼睛裏面閃着小火苗,語氣淡淡,“江敏雲,你過得不好啊?是哪裏不好?鄒躍華欺負你了嗎?還是他的孩子欺負你了?再或者是鄒老太太欺負你了?還是說他們一家人聯合起來欺負你了?”
“快,說出來讓我樂一樂呀?”
不是說她滿意嗎?
那她就滿意給她看呀?
她最大的滿意就是看着江敏雲代替她進去了鄒家那個火坑啊!
她真是滿意得不得了。
這話的殺傷力極大,而且是精準狙擊,簡直每一個都說得太準了,還戳在江敏雲的傷口上。
江敏雲沒想到她竟然都知道,一時之間,眼淚流得更兇了,“你……我、”我就知道。
他們所有人都欺負她。
都見不得她好。
不用想江敏雲那未說完的話也不是好話。
于是,姜舒蘭笑眯眯,蔫壞道,“江知青,你哭大點聲呀,最好是讓磨盤大隊的社員都聽到,保管你下午就成了大隊裏面茶餘飯後的談資,談什麽呢?談你江敏雲出嫁第一天哭着回娘家?還是談你江敏雲被婆家欺負了?在或者是——”
江敏雲聽不下去了,她崩潰,“你不要說了。”
姜舒蘭收斂了笑容,聲音軟綿卻透着幾分冷,“我是建議你哭大聲點,整個磨盤大隊的人才會同情你。”
她是沒那個興趣去傳江敏雲哭着從婆家回來,但是別人未必沒有。
話落,姜舒蘭不欲去看江敏雲是個什麽臉色,直接拉着旁邊的周中鋒就走。
等走遠了,周中鋒偏頭看她,“你這是在提醒她?”
姜舒蘭那話雖然紮心,但是絕對不是說在欺負江敏雲。
而是讓她調整情緒,這樣大哭的江敏雲若是被生産隊其他人看到了。
定然成為大家人口中的笑柄。
姜舒蘭搖頭,輕聲道,“倒也不是,只是我當初也是磨盤大隊的笑話談資。”
那種感覺其實挺難受的,你一出去到處人都在對你指指點點。
但是當你走到閑唠嗑的人群中時,他們頓時戛然而止,都看着你卻不說話。
等你再次離開以後,身後的聲音越發大,讨論笑話品頭論足的也是你。
因為自己經歷過,不願意別人也經歷一遍。
至于報複江敏雲,她沒興趣,因為江敏雲這輩子最大的報應,就是嫁給鄒躍華。
她已經受到報應了。
周中鋒偏頭看了她一會,眼裏湧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到最後歸于沉寂。
兩人前腳沒走幾步,從磨盤大隊口走到人家戶,那籬笆園外面。
後腳聽到動靜的蔣麗紅扒着窗戶跟着出來了,說來也巧,
他們因為是外來戶所以住在最外圍的位置,姜舒蘭和周中鋒剛好經過他們門口。
蔣麗紅看到周中鋒身上挂着的包裹時,眼睛頓時在發亮。
但是想到這是老姜家女婿買給姜家人時,頓時哼了一聲。
她故意朝着姜舒蘭和周中鋒自言自語道,“看樣子我那女婿也要上門了。”
頓了頓,蔣麗紅眺望着遠方,一眼就瞧着站在大隊口的江敏雲了。
她眼睛頓時一亮,大着嗓門對着江敏雲喊道,“敏雲啊,你回來女婿給你拿了什麽啊?”
難不成她廠長女婿還能比對方差了不成?
這話一落,原本打算離開的姜舒蘭似笑非笑地盯着蔣麗紅,只覺得江敏雲挺倒黴的。
遇到這麽一個後媽。
算是運氣不好。
蔣麗紅被姜舒蘭這目光盯得渾身都不得勁兒,色厲內荏,“看我做什麽?怕我家敏雲拿的東西多,把你壓得擡不起頭是不是?”
接着,她故意大嗓門,“敏雲,不用給姜舒蘭留面子,你只管報名單,女婿讓送回來了哪些東西?”
拜蔣麗紅這個大嗓門所賜。
這一下,原本在家裏貓冬的社員們一下子出來,全部都來看熱鬧來了。
不遠處的江敏雲,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收斂了情緒。
這下子被捅了馬蜂窩。
鄒躍華給她拿什麽了?
什麽都沒給她拿!
還給她了一個耳光,腫着臉,帶着二斤淚回來的。
這話,江敏雲能說嗎?
她就是說不了啊!
不止是說不了,還要藏得好好的。
不為他,第一不能讓社員們看笑話,第二不遠處還站着姜舒蘭和周中鋒看笑話。
江敏雲恨不得現在扭頭撞死算了,一了百了。
果然,不知道離得近的人,眼尖一下子看到了江敏雲臉上的紅腫,關心道,“麗紅啊!你快別問孩子了,你去看看你家敏雲臉怎麽是腫的?連眼睛也是哭腫的?”
這話一落,蔣麗紅驚了,她跑上前兩步,問道,“敏雲,這是怎麽了?是女婿不讓你拿東西回娘家,打你了嗎??”
這下,所有人都跟着無語了。
哪裏有這麽問話的啊!
是嫌江敏雲還不夠丢人嗎?
再給她直接摁在恥辱柱上?
江敏雲哭得差點沒暈過去,所有的怒氣一下子到達一個頂點。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爆發了,什麽高情商,什麽好人緣,她都不要了。
她就想發洩,朝着蔣麗紅大吼道,“沒有,沒有東西,鄒家什麽東西都沒讓我拿回娘家。
不止如此,我還被打了一個耳光,帶回娘家一個耳光,兩斤淚,你滿意了嗎
你是不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江敏雲結婚的第一天,就被婆婆打了?然後哭着回娘家?”
連姜舒蘭這個外人,都知道新婚第一天哭着回娘家,會被大隊的所有人笑話。
還特意激她,讓她別哭了。
可是,蔣麗紅呢?
她雖然是後媽,但是她江敏雲自認,蔣麗紅進老江家門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難為過她。
但蔣麗紅做了什麽?
她一嗓子恨不得把全生産隊的人都喊出來了。
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敏雲結婚第一天,就被人打了,哭着回娘家了。
蔣麗紅被吼懵了,她往後退了幾步,她捏着衣角,有些無措,“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她就想在姜舒蘭面前出一口氣,贏她一次。
讓她姜家人知道,他們江家女婿也不差的。
哪裏能料到這個場景呢?
江敏雲冷冷地看着她,一把推開蔣麗紅,哭着就往江家跑去。
大家看了一場鬧劇,相互對視了一眼,悄悄地也跟着離開了,一會會的功夫。
整個磨盤大隊都知道江敏雲新婚第一天,被婆家人打啦!
而姜舒蘭那個丈夫,買了一堆的東西陪着姜舒蘭回娘家啦!
唯獨,蔣麗紅一個站在原地,有些回不過神。
怎麽就成了這樣呢?
攀比沒攀比上,他們江家反而再次成了笑話。
站在不遠處掃了一眼七七八八的姜舒蘭搖搖頭,周中鋒也跟着慶幸起來,還好姜家人不是這樣的。
有這麽一個拎不清的極品丈母娘,這日子是真不好過啊!
姜家是最早一批搬來的人家戶,他們的房子坐落在磨盤大隊的中間位置。
等到姜舒蘭和周中鋒一回去後,就立馬被人迎了上來,姜母率先道,“真是的,回自己家,還買什麽東西?”
他們之所以這麽快知道,那是因為整個磨盤大隊都要傳遍了。
姜舒蘭抱着姜母的胳膊,笑着撒嬌,“娘,就是回家才要買嘛,不然難不成去外面買去?”
姜母說不過她,她看向旁邊的周中鋒,好家夥胳膊上都挂滿了。
這得買多少,她一邊讓家裏的男人們招呼周中鋒。
一邊走在後面,小幅度地擰着姜舒蘭的胳膊,小聲罵她,“你個蠢妮子,你把錢都花了,你去海島花什麽?”
姜舒蘭想了想,在姜母耳邊道,“這是我救鄒躍華,他賠的錢。”
姜母吃驚地瞪眼。
救鄒躍華?
該不是诓她吧?
随着周中鋒取下來一件又一件東西,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
姜母的心簡直在滴血,幾乎是用吼的,“姜舒蘭,你這手大的啊!你這哪裏是過日子的樣子??”就算是救人也不行。
姜舒蘭彎彎眼睛,一點都不怕,聲音也嬌嬌的,“娘,我也沒手大呀?這都是該買的東西,不能省!”
她買的那個蛤蜊油,雪花膏,毛線,鹽,富強粉,膠鞋,五花肉。
這裏面哪個不是家裏需要的?
理兒是這個理,但是姜母節約了半輩子,從來沒這般大手大腳過。
光看那東西都看得眼皮子直跳,她深吸一口氣,才能讓自己不暈過去。
“毛線,誰讓你買毛線的,家裏哪裏用得上?這麽金貴的東西,還買這麽多。”
還是上好的羊毛線,軟和又舒服,就是這得多貴啊!
“還有膠鞋,你爹那雙腳什麽不是穿?買這麽好的膠鞋做什麽?那個雪花膏也是,咱們全家都是枯樹皮,誰用得上這麽個好玩意了。”
當父母的就是這樣,他們可以給孩子無條件花錢,花再多也不心疼。
但是等到孩子們給他們買東西的時候,就是買一根針都能唠叨很久說太貴,不喜歡。
其實,哪裏是不喜歡呢,就是舍不得孩子亂花錢。
姜舒蘭突然就上前,抱了抱姜母的腰,軟軟道,“娘,我明天就要走了,您別叨叨我了,好不好呀?”
“我這麽多年也沒給你們買過東西,反而是家裏一直在給我買,我現在手裏稍微有點閑錢,您就讓我買嘛。再說了我給您,給家裏買東西——”
她捂着胸口,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小聲道,“是真的很高興嘛!”
就是那種極為歡快的,她姜舒蘭啊,終于有機會可以為家裏做點事情了。
而不是一直像之前那樣,因為無法參加高考的事情,在家耽誤那麽久,全靠家人來養她。
這話說的哦。
姜母淚花亂轉,她也不再吼了,想了想摸了摸姜舒蘭的發梢,嘆口氣,“人家說窮家富路,你一下子去那麽遠的地方,身上多留點錢總歸是沒錯的。”
姜舒蘭嗯了一聲,她擡頭看向周中鋒,“我們的家庭裏面的錢沒動呀,再加上又不是天天買,就買了這一次,周中鋒也同意了,是不是呀?”
周中鋒點頭,聲音堅定,“是!”跟着安慰,“娘,這些東西沒花到多少錢。”
姜母算是明白了,這倆在一起都不是過日子的人,瞧着手大的!
她就說之前舒蘭也不是手大的人,怎麽突然手指頭這麽松散,原來是背後有周中鋒慣着的。
姜母到嘴邊的話就咽回去了,算了。
這小兩口的事情,她還是不摻和了。
“我下午把富強粉和面給你們包餃子,明兒的一早你們趕火車,剩下的一些我給你們做成蒸餃,帶路上用熱水燙一下就能吃。”
剛好那一斤五花肉将将放進去,再去自留地裏面拔幾根蘿蔔。
包個蘿蔔絲肉餡餃子,一口下去香噴噴的豬油渣,好吃極了。
姜舒蘭蹙眉,這富強粉和肉,原本她準備想讓家裏改善下夥食的,并不是讓她帶走的。
但是,她也明白姜母這個人一旦做決定了,就沒人能勸得住。
姜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周中鋒秒懂提着剛買回來的酒,去找老丈人說話去了。
姜舒蘭則是拿着幾瓶蛤蜊油和雪花膏以及毛線,去找了幾個嫂子。
這會大嫂和二嫂三嫂都在柴房烤火的,同時還分揀藥材,各個手裏拿着籮筐低頭細細地挑揀。
這是細致活兒,姜家男人們做不來。
每次姜父都是拜托幾個兒媳婦做的,也不是白做。
按斤算錢一斤五分,反正姜父對外也收藥材,與其這樣還不肥水流到自家田裏面。
東省冷得很,貓冬的時候在家閑着沒事,分揀藥材賺個零花錢倒是不錯。
只是,這會她們想的卻不是賺錢,而是在低聲交談,“傷寒草我挑的有半斤了,也不知道夠不夠舒蘭帶到海島用。”
這種藥草是幹的,半斤都足足有半筐子了。
“我也是。”
二嫂也嘆口氣,“你是傷寒草還好點,又不是月月感冒,這益母草才麻煩,舒蘭每月來好事的時候,總是肚子疼,益母草我挑的四兩,我算了算這也熬不到幾次藥就沒了,這往後舒蘭怎麽辦?”
冬天了,藥草不好找,這益母草幾乎是家裏所有的了。
蔣秀珍倒是沒說,她只是擔憂道,“我倒是不怕這些,反正當地有大夫,主要是我聽說海島那邊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熱的厲害,舒蘭是咱東北的娃,抗凍,這抗熱不?”
三個嫂子個個都是憂心忡忡。
姜舒蘭推門進來的時候,柴房的木門咯吱一聲。
三個嫂子同時止住聲,擡頭看過來,“舒蘭回來了!”
“快把你和妹夫拍的照片給我們看看。”
姜舒蘭早有準備,把照片遞過去,大嫂蔣秀珍先接了過去,她展開照片一看,不由地道,“真好看!”
照片上面,舒蘭眉眼盈盈帶笑,唇紅齒白,說不出的漂亮。
周中鋒也不差,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微微上揚的嘴角沖淡了幾分冷峻,多了幾分煙火氣。
“還別說,咱妹夫長得也好看。”
十裏八鄉都沒看到過比周中鋒還俊兒的男人了,個子也高,挺拔英武。
姜舒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旁邊二嫂打趣,“都是成家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害羞?”
三嫂跟着道,“那不一樣,我瞧着舒蘭跟妹夫好像還沒有圓房?”
這幾天姜舒蘭和周中鋒都住在姜家。
但是是分開住的,周中鋒跟着家裏的男人們擠一個炕,舒蘭跟着他們擠一個炕。
這下,二嫂擠眉弄眼,“倒是可惜,不然還能問問舒蘭感覺怎麽樣——”
瞧着妹夫體格倒是不錯,又是當兵的,怕是舒蘭這小身板,不一定能受得住。
姜舒蘭臉紅得滴血,熱辣辣的,“二嫂!”
她跺腳,嬌嗔道,“再說下去,我不理你們了!”
“好了,都不說了,聽舒蘭說。”
大嫂蔣秀珍發話了,下面兩個妯娌自然是聽的。
姜舒蘭把東西挨個拿出來,先是三瓶蛤蜊油,接着是三瓶雪花膏,依次遞過去,叮囑:
“大嫂你每天風裏來雨裏去,你記得用蛤蜊油先擦一遍,免得每年冬天虎口都炸開。二嫂你也是幹活的時候不要太拼命了,有二哥在呢,你心疼心疼自己。還有三嫂再不把臉倒騰好看點,就我三哥那個小白臉在外面被人勾搭跑了,到時候哭都不行。”
她幾個哥哥裏面,就是三哥長的最俊,跟白面書生似的。
之前沒結婚的時候,生産隊不少姑娘都想嫁給她三哥。
但是她三哥卻娶了外面的三嫂,這讓公社大隊裏面不少女同志都放心碎了一地。
雖然結婚了,現在潛在危險還是有的。
姜舒蘭的話,讓三個嫂子心裏都熱辣辣的,尤其是那雪花膏還是雅霜牌的,瞧着就洋氣。
“舒蘭,這麽貴的東西,你——”
不外乎她們這般疼愛小姑子,實在是小姑子每次,實在是太懂事了。
姜舒蘭笑了笑,不接她們話,繼續将兩斤半毛線,全部給了三嫂。
“三嫂,你針線活好,你看着織,如果夠的話,你,大嫂二嫂,在給娘一人織一條圍巾。”
三嫂摸了摸那上好的羊毛線,“這織圍巾,也太可惜了。”
誰家這麽舍得啊?
上好的羊毛線啊!
姜舒蘭,“不可惜的,只要是沒浪費,都不可惜。”
她能做的也就只是這些了,一些小東西。
姜舒蘭深吸一口氣,朝着三個嫂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嫂,二嫂,三嫂,往後我不在家,爹娘——”
她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爹娘拜托你們多看顧一些。”
她知道更該找的是哥哥們,但是哥哥們不當家。
他們只會在外面悶頭幹活,回來了在把錢交給媳婦保管。
還有一個他們心太粗,去水利基建隊掙工分,一走就是幾個月,也只有幾個嫂子才會經常在家。
門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看照片的姜母準備找舒蘭拿照片看的。
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她眼淚唰的一下子就跟着落了下來了。
她不敢哭,捂着嘴,肩膀在顫抖着,轉身去了廚房。
去了廚房後,姜母在也憋不住了,發出嗚嗚嗚聲,嗓子發澀,眼眶發疼,眼淚顆顆滾落砸在草木灰上。
她就說她的舒蘭,怎麽會突然手這麽大方。
原來!
原來是為了這沒用的爹娘啊!
舒蘭怕她走的太遠,顧不上父母,所以在臨走之前特意買些金貴的東西拜托下嫂子們。
希望他們能夠多多照看下年邁的父母。
姜母的眼淚像是洩了洪的大壩一下,波濤洶湧。
她捶着胸口,小聲地喊,“舒蘭啊,娘的舒蘭!”
肝腸寸斷,滿是不舍。
柴房內。
姜舒蘭低聲道,“大嫂,二嫂,三嫂,麻煩你們了。”嫂子們心細,不像哥哥們只會在外面悶頭幹活。
連爹娘生病都看不出來,她不在爹娘身邊的日子,要全靠嫂子們心細幫襯一些。
旁邊的大嫂,二嫂三嫂,頓時驚了,起身,“舒蘭,你這是做什麽?”
“舒蘭,你在做什麽?你快起來,不然大嫂生氣了。”
蔣秀珍拉不動她,便板着一張臉,教育,“爹娘是你的爹娘,也是我和二弟妹,三弟妹的爹娘,這點你絕對放心,以後有我們一口吃的,絕對不會薄待爹娘半分。”
“我也是!”二嫂說。
“我和大嫂一樣的。”三嫂低聲道。
有了這話,姜舒蘭這才直起身子,她眼眶紅紅,“謝謝大嫂,二嫂,三嫂。”
“你在這樣生疏,小心嫂子們不理你了,照顧爹娘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你既然出嫁了,就好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只要你小日子好了,爹娘才會高興,我們才會高興!”
姜舒蘭帶着鼻音,輕輕地嗯了一聲,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下午的時候,姜家的人格外忙碌。
都在為姜舒蘭和周中鋒明天離開做準備,你一個想法,我一個建議,基本上把姜舒蘭但凡是能帶走的,全部都提了一遍。
姜母包餃子,便包餃子便想事,看了一眼在和姜父唠嗑的周中鋒問道,“中鋒,你海島那邊的屋子有養雞嗎?”
這——
周中鋒下意識地搖頭,“沒有。”
他一個單身漢住着,住的也是部隊宿舍,別說養雞了,他就是連個單獨的屋子都沒有。
當然,這次過去肯定要重新申請屋子的。
姜母看了一眼幾個兒媳婦,便商量,“我想把家裏兩只還在下蛋的老母雞給舒蘭帶到海島去。”
這話一落,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家裏下雞蛋的就這兩只老母雞,是去年才抓的雞崽子,嫩生生的,下雞蛋也勤。
“娘,我覺得可以,家裏要吃雞蛋,爹是當大夫的,讓人拿雞蛋換藥也是一樣的。”蔣秀珍道。
很多人看病沒有錢,都是拿幾個雞蛋當錢來用。
蔣秀珍這個大兒媳婦都說話了,二兒媳婦和三兒媳婦,自然也不會不答應的。
“那你們都同意就行。”
姜母吩咐孩子,“下午就別喂雞了,讓雞餓個幾頓,免得上火車拉得多熏死人。”
“老二你編制活好,去割點蘆葦草,編一個雞籠,讓舒蘭他們提到上火車上,最好能不漏雞屎,也不熏人的那種。”
這就直接做決定了。
根本,不給姜舒蘭反駁的機會。
接下來一下午都是這樣的,姜母想起一件事就補充一件事,前前後後補充了七八件。
就跟總指揮一樣,先是吩咐姜家老大去鑿冰穿子,撈一網小多春魚回來。
這種魚是他們當地的河裏面才有的,就指頭長度,窄窄細細的一條,銀白色很是漂亮。
只是太小了沒肉,做起來又麻煩費油,大人們很少撈這種魚,更偏愛那種草魚和大頭鲢子魚,無他魚肉多。
但是這次卻不一樣。
她老閨女第一次出遠門,在火車上吃東西,別的确實不方便,加上周中鋒又是個大男人,飯量大,吃不飽可不行。
可不就是這種炸魚幹最方便啦?
又香又脆又頂飽,不然這四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可怎麽熬哦?
因為擔憂閨女火車上過的不好,所以姜母也格外操心起來。
等姜家老大,從結冰的河面上,撈回來小半桶多春魚後。
姜家人就齊齊發動起來,将一條條小多春魚,清洗幹淨瀝水後先晾半個小時。
再在搪瓷盆裏面兌上面粉,在打兩個雞蛋清進去,把瀝幹的小多春魚放在面裏裹一道,染成白色的後。
這才放到燒熱的油鍋裏面,輕輕一炸,噼裏啪啦,炸出來的都是那種金黃色的小炸魚。
不說吃了,就那香味都恨不得,把整個生産隊孩子們都吸引過來。
還沒炸好的時候,姜家的臭小子們都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鍋裏看。
等姜母一說好了,孩子們一窩蜂進去,姜母一人分發一條炸魚幹。
“算是沾了你老姑的光了,這擱着平時,誰舍得喲。”
光炸這一點小多春魚,都倒了半斤油去鍋裏面了。
這擱着平時的用法,這半斤油可是夠家裏一二十個人吃一個月的。
小鐵蛋兒吮着手指,“真好吃啊!要是我姑父天天來就好了。”
這樣,天天都有炸魚幹吃!
小鐵蛋兒這話,引起了大家的群毆,一人一板栗子。只是,大家下手都有輕重,并沒有用力。
但就算是這樣,小鐵蛋兒仍然哭着抱着炸魚幹,找正在編雞籠的二伯。
觀察了一會,小鐵蛋兒拿着蘆葦杆,便開始指點江山,“二伯,你這雞籠太小了,雞會悶死的!”
“是嗎?”姜家二哥抓了抓腦袋,比劃了下,“兩只雞按理說是能裝進去的呀!”
“二伯,你好笨,你忘記啦,咱們家雞肥呀。又不給他窗戶口通風,你還不把籠子做大點。
這不把雞給暗殺了,到時候我小姑哪裏吃得上雞蛋,怕是要吃雞肉了。”
他吸溜兒下口水,覺得吃雞肉也挺好的。
這小孩子把姜家二哥給弄懵了,他比劃了下雞籠,“你覺得做多大才好?”
家裏兩只雞都是孩子們捉蟲挖野菜喂的。
小鐵蛋兒說,“大黑和大黃他們很肥的——”
他比劃了下,把自己的小身板鑽到雞籠裏面,“起碼要有我這麽大吧!”
他也不大才四歲多,又瘦,小雞崽子一個。
姜家二哥老實,他照着小鐵蛋兒比劃了下,“成,就照着你身板做,給母雞一個寬廣的家。”
小鐵蛋兒高興了,拿着手裏的炸魚幹就走。
姜家二哥一把抓住他的小脖子,逗他,“不是,你小魚幹不分我點啊?”
就這麽走了。
小鐵蛋兒皺眉,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這是給我爹的,還要在給老姑一點,我自己還沒吃呢!”
這孩子——
年紀小小,心裏卻懂事的很,姜家二哥也不逗他了,“去看看你爹也行,怎麽一下午都沒聽到動靜。”
小鐵蛋兒嗯了一聲,邁着小短腿去了後面的暖屋,姜家四哥腿受不了傷寒。
他那個小屋子,是單獨裝了一個暖炕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燒着。
小鐵蛋兒一進來,額頭就是汗津津的。
他把自己分到的唯一一條小黃魚,撕開一半,遞給了姜四哥,“爹,吃,好香!”
姜四哥半靠在炕上挑藥草,一聽這話,笑呵呵,“你自給兒吃就行了。”
小鐵蛋兒固執把小魚幹遞過去,大有爹不吃,他就不放手的感覺。
姜四哥沒法子,只能佯裝咬了一口。
小鐵蛋兒這才歡天喜地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由着父親給他擦汗,一臉滿足。
只是吃着吃着,他呼吸有些重。
姜四哥頓時急了,“你是不是沒按時吃藥?哮喘怎麽又犯了?”
“我按時吃藥了呢,是魚有小刺,咽不下去。”
小鐵蛋很用力的呼吸,把之前的沉重感壓了下去,他小聲道,“爹,他們都說,我是你拖累。”
要是沒要他,爹就不會這樣了。
當初,姜四哥的腿之所以會受傷,去接姜舒蘭放學是其一。
其二是因為,姜舒蘭讀書的公社高中旁邊,有一個供銷社裏面賣的有橘子罐頭。
姜四哥媳婦當時身懷六甲,沒有胃口想吃橘子罐頭。
他想着反正要去公社,便跟本來去接舒蘭的三哥換了一個行程。
由他去公社高中買橘子罐頭,順便在去接舒蘭放學。
哪裏料到,去的路上下大雨,姜四哥又着急怕學校人都走完了。
也怕供銷社提前關門了,買不到橘子罐頭了。
便抄了一條近路,哪裏料到遇到泥石流,把他整個人都埋了一半進去。
等人救出來後,兩條腿也是廢了。
媳婦知道後當場早産,七個月就生下了小鐵蛋兒。
在知道他這雙腿兒徹底無法恢複後,等出了月子,便丢下姜四哥和小鐵蛋兒,回了娘家,沒多久就再次改嫁了。
其實,姜四哥不怨之前跑了的媳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鄉下就靠勞動力吃飯,他成了廢人,養不活老婆孩子,媳婦離開去奔一條活路,也是正常的。
只是,苦了小鐵蛋兒。
也因此,姜舒蘭一直對姜四哥有愧疚,她雖然不是主要原因,但是她也算是原因之一。
但是,姜四哥卻不是這樣認為的,他的出發點是為了給懷孕的妻子買橘子罐頭。
這才順帶去接的小妹姜舒蘭。
只是,他怎麽勸都沒用,這些年他動彈不方便,小鐵蛋兒幾乎是姜舒蘭一手帶大。
所以,當姜四哥聽完兒子小鐵蛋說他是自己的拖累時,姜四哥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幾分,“誰和你說的?”
小鐵蛋兒從來都不是他的拖累。
小鐵蛋兒吃着炸魚幹,低着頭,也不說話。
半晌,他才笑嘻嘻,“沒有啦,爹,我就是逗你玩兒呢!”
因為沒有娘,爹又是個殘廢,小鐵蛋兒從小都比別的孩子懂事不少。
他這麽一笑,姜四哥才松了一口氣,他将藥材框推到炕桌旁邊,抱着小鐵蛋兒上了炕,“鐵蛋兒,是爹的寶貝!”
姜四哥為人開朗,他對孩子也從來不吝啬這種肉麻的話。
一句話,讓小鐵蛋兒瞬間臉紅了,他扭着頭跑開了。
等他一跑,姜四哥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多了些憂愁,小妹舒蘭一走,小鐵蛋兒可怎麽辦呀?
正當姜四哥着急的時候,姜舒蘭端着一盤炸魚幹進來了,她嗅了嗅屋內的空氣,“四哥,小鐵蛋兒把炸小魚給你吃了?”
姜四哥點頭,臉上忍不住笑了,“這孩子不護食!”
姜舒蘭聽了,故意酸溜溜地說道,“小鐵蛋兒還是我一手帶大的呢,也沒見他給我留一點!”
“他說了,一條魚幹分三份!”
“這還差不多!”
姜舒蘭将搪瓷盤将将蓋住底的炸魚幹放在炕桌上,“四哥,你先嘗嘗——”
因為,姜四哥腿,所以家裏有好吃的,都會想着他。
姜四哥并沒有動搪瓷盤裏面的炸魚幹,家裏這種吃食。
就是幾年都難得遇到一次,還是留給孩子們好了。
姜舒蘭剛準備勸說,外面就傳來一陣尖叫,“小鐵蛋!”
姜舒蘭瞬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條件反射的沖了出去。
一出屋子,就看到小鐵蛋兒正半靠在圓滾滾的石碾子上。
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臉色也極為蒼白,呼吸聲像是破風箱一樣,呼啦呼啦的,眼見着臉色越憋越紫紅。
當初,小鐵蛋兒的母親因為意外得知姜四哥出事,早産生得他。
加上又在娘胎裏面憋的太久,出生沒多久就患上了哮喘。
“哮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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