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假戲
第23章 假戲
總的來說,見家長這三個字,并沒有賦予她什麽美好的記憶。
隔了幾年回想起這件事,記憶裏最清晰的倒不是裴越媽媽的笑容和話語,而是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保溫杯裏老姜和紅糖的味道。
倒确實對緩解生理期不适這點上極具療效。
前塵往事的影子好像一直延續到了醫院門口。
顧瑾年将沉的禮物都拿在手裏,只留給她一個裝着兩盒雲南白藥,一看就知道不怎麽沉的袋子。寂夏感覺自己毫無作為地,跟在顧瑾年身後,忍不住問,
“顧總,一會進去我有什麽要注意的麽?”
說起來,無論是顧瑾年的事還是他家裏人的人,自己都是一問三不知。就這麽進去,顧瑾年就不怕她一腳就踩在雷區上?
聽她這麽一問,顧瑾年倒真像想起什麽似的停下了步子,
“你倒提醒我了,我爺爺有點孩子脾氣,一會進去,”顧瑾年站在病房前,回頭看了一眼寂夏認真聆聽的模樣道,
“要是他胡言亂語些什麽,你別放心上。”
寂夏緊張的心情被一腳踩得稀巴爛。
在她“你這麽說自己爺爺真的好麽”的腹诽中,顧瑾年推開了病房門。
正是午時一兩點,單人病房裏西曬的陽光很足,房間裏彌漫着未完全消散的煙火氣。有束起長發的溫婉女子在房間配套的廚房裏忙碌,躺在病床上卻對廚藝指點江山的老人。聽到開門聲後,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向這邊看來。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想到要在陌生人面前演戲,寂夏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些,她淺淺地吸了口氣,禮貌地開口道,
“爺爺,伯母,你們好。我是……”
本着中規中矩的見家長流程,寂夏一個招呼還沒打完,就聽病床上的顧爺爺脫口而出地喚了她一聲,
“孫媳婦!”
寂夏:“?”
不是說好假扮的是女朋友麽?這稱號怎麽還帶自動升級呢?
顧瑾年聽見這個稱呼,一挑眉卻沒說什麽,倒是顧母留意到寂夏僵硬的表情,善解人意地開口道,
“爸,人家小姑娘還沒答應嫁給瑾年呢,您這麽叫不合适。”
“也對也對,瑾年應該還在考察期。”顧爺爺幹笑了兩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寂夏覺着這位顧爺爺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一些,他伸手一指顧瑾年,豪氣幹雲地,
“你小子還不讓人家姑娘把東西放下,這麽沒眼力見,最後要是落個不及格可別說是我老顧家的人。”
“那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顧瑾年一伸手,将寂夏手裏那唯一一袋東西接了過來,放在顧爺爺床邊,
“我從小到大都是品學兼優。”
寂夏忍不住在鬥嘴聲中望了顧瑾年一眼,一時想不好是該誇他演技太好還是信心可嘉。
顧爺爺一拍身側的床榻,招呼寂夏道,
“閨女別站着啦,你過來坐。”
見顧瑾年朝她點了點頭,寂夏這才慢吞吞地走過去,認領了床邊的一角,她望着顧爺爺的臉色,關心道,
“聽說您最近身體抱恙,不知道您這兩天有沒有好轉一些。”
“哪兒的話,我這身板可健……”顧爺爺剛爽朗地笑了兩聲,突然瞥到一旁的顧母打過來的眼色,這才反應過來,忙将未說完的話收了回去,他一手扶着自己的腰。
“诶呦你別說,這人不服老不行,我這腰現在還疼着……”
顧瑾年在一邊涼涼開口,
“爺爺您摔的是腿,還打着石膏呢。”
“……”顧爺爺明顯卡了下殼,他沉默了兩秒後補救道,“可能是這個連鎖反應,我腰好像也不太舒服。”
“這大概不是連鎖反應。”顧瑾年毫無眼色地戳穿了他,“應該是您摔之前打了一天的麻将,坐的時間太久了。”
顧母默默地站起身走回了廚房。
“爺爺,我看您氣色很好,康複期一定用不了多久。”寂夏見顧爺爺越來越黑的臉色,連忙開口道,
“我這次過來,帶了點家人常用的補品,希望能派上用場。”
“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破費什麽。”顧爺爺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他像一個一線吃瓜群衆般打開了話匣子,
“聽說你和瑾年是相親認識的?”
“是這樣的。”寂夏點了點頭,“初次見面還挺印象深刻的。”
顧爺爺了然于胸,
“是不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一旁的顧瑾年嗆了一聲,見寂夏望過來,一臉”你爺爺這話我該怎麽接”的迷茫神色,明智地轉身道,
“我去幫媽洗菜。”
這個人有沒有一點同袍之義!
寂夏在心裏氣急敗壞地吐槽,表面上卻平靜地朝顧爺爺笑了一笑,道,
“沒有沒有,顧總一向風度很好。”
“你不必替他說好話。”顧爺爺一副“我孫子什麽德行我心裏沒數?”的表情,轉口忽然問道,
“你叫這小子顧總?”
寂夏這才意識到這個稱呼,在男女朋友之間似乎顯得生疏了些,好在她圓場的能力一向在線,
“在公司叫習慣了,一時還真改不過來。”
“是啊爺爺,這事您可得幫幫我。”顧瑾年倒了兩杯水過來,一杯遞給了寂夏,還抽空插了句嘴,
“這稱呼我想糾正很久了。”
寂夏接杯子的手一抖,她望着顧瑾年,滿腦子都是“北京電影學院歡迎您”的提示音。
她壓着跳動的額角,剛想反駁上一句,就見顧爺爺已經一拐棍兒将顧瑾年戳出去挺遠,邊道,
“你湊什麽熱鬧,我跟小姑娘聊天呢,哪涼快哪呆着去。”
寂夏戰術性地喝了口水,遮掩住自己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實話跟我說,這小子是不是老借上下級關系欺負你?”聽寂夏提起工作上的事,顧爺爺像想起來這麽一茬似的,他突然正了正神色道,
“你不用怕。要是他敢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拿拐棍兒招呼他。”
寂夏沒想到顧瑾年家裏人是這樣的相處狀态,她邊笑邊搖了搖頭,飛快地否認道,
“沒有的事。”
非但沒有,反倒是她受了顧瑾年很多幫助。她被向婉潑髒水走投無路的時候,提拔她的是顧瑾年;在道聽途說別人口中的八卦,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不厭其煩解釋和鼓勵她的顧瑾年;在面對前男友的執念束手無策的時候,幫她解圍的還是顧瑾年。
就好像,自從遇到顧瑾年之後,他出現的每一次,都如此恰到好處。
寂夏回頭偷瞄了一眼背對着他們,正輕聲和顧母說着什麽的顧瑾年,忽然壓低了聲音,
“顧總幫了我很多忙,我一直覺着,”寂夏朝顧爺爺眨了眨眼睛,頭一次認真地說出自己心裏對顧瑾年的評價,
“他很優秀,也很好。能遇見他,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就是嘴欠了一些,以防萬一,誇獎的話得小聲一點說。
顧爺爺望着寂夏帶點笑意的眼睛,從進病房的第一眼他就覺着,這姑娘的眼睛生得漂亮,既不空洞也不俗媚,明亮真誠,好像一眼就能望進人心底裏去。他幹協警出身,對人的性格和心理極為敏銳,幾句話下來,他又覺着這孩子禮貌大方,說話也有趣,處處都讨人喜歡。
難怪瑾年這小子騙也要把人騙過來了。
顧爺爺的心情從一開始”自己豬崽會拱白菜了”的欣慰,到“完了我覺着這小子追人家要涼”的擔憂,直到寂夏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才忽然生出點“好像有戲”的樂觀念頭來。
不枉費他配合着演了這麽一出戲。
顧爺爺松了口氣,覺着自己大大小小出過那麽多次警,也沒有哪次的心情如今天這般颠沛過。
“對了小姑娘,”顧爺爺想了想,覺着自己有必要再為顧瑾年打探點有效信息來,便道,
“你家裏人呢?你覺着他們會喜歡瑾年這孩子麽?”
寂夏再一次坐在顧瑾年車上的時候,還沒有從剛才那段對話的情緒裏走出來。
在說出“父母離異,自己被判給母親,父親很少有聯系”之後,她本來做好了準備迎接異樣的目光,或惋惜的字句,可老人只是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兩下,他開口,說的是,
“好孩子,辛苦你了。”
那覆着薄繭的手掌所帶來的,粗粝又溫暖的感覺,仿佛還殘留在她的皮膚上,覆蓋過經年累月裏,所有指向她家庭的議論和問詢。
“寂夏,為什麽家長會只有你的座位是空的?”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可以去你家裏做客嗎?”
“你的爸爸媽媽為什麽整天在吵架?感覺你好可憐啊。”
“可惜了。”
每個人都長着一張嘴,她置身于他人言語的洪流中,時常想。那何不幹脆讓她生成個聾子,至少能落個清淨。
直到來自這個陌生老人的一句話。
寂夏才忽然明白,原來一句話,真的敵得過千言萬語。
她對着側視鏡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的人問了一句,
“在想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着你家的氛圍很好。”寂夏将自己的左手覆在右手上,似乎在重溫之前的溫度,
“你的家人,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不知道怎麽回事,寂夏明明是個寫文章的,說到顧瑾年的家人時卻忽然變得詞窮。幹涸的腦海裏半天蹦出來兩個字,翻過去是“很好”,翻過來還是“很好”。
她想了想,又在後面補上了一句主觀感受,
“我很喜歡他們。”
“是麽。”顧瑾年聞言笑了一聲,側過頭來望了寂夏一眼,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們也很喜歡你。”
“……謝謝。”
寂夏聽見自己的尾音有一點兒抖,一時沒分清讓她情緒翻湧的到底是顧瑾年的目光,還是他的話。
她這會兒好像沒有任何辦法抑制住,因為今天的經歷,而在心頭愈演愈烈的歡喜,卻又覺着,這種歡喜,不應該屬于她。
寂夏像一個堕落得并不徹底的賊,邊避開顧瑾年的眼睛,邊自我否定道,
“他們會喜歡我,也是因為誤會我是你的女朋友。“
但這層關系是假的。歡喜是她偷來的。
擋風窗前連綿的紅色尾燈像片茫茫燈海,顧瑾年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像溺水者的浮木,
“是我的問題。”透過側窗的倒影,寂夏看見顧瑾年還在看她,他的影子映在一片朦胧的光影裏,笑意很模糊,
“我以為你應該足夠清楚,所以沒有說。”
“就算不是因為和我的關系,他們一樣會喜歡你。”顧瑾年收回目光,他大提琴般的音色蕩在狹窄的車廂內,聽來帶着有別于往日的溫柔,字字寒山,字字春色,一意孤行地在她心上走了一遭,他說。
“因為你很好,值得被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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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顧瑾年:
他們很喜歡你。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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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昭是老神醫墳上土生土長的一枝野玫瑰。
一覺醒來,她離開了舒适的墳頭土,穿成了一個用兩條腿走路的瘦女人,還即将和科技圈新貴協議結婚。
此時她正躺在病床上,那位大佬沉着臉坐在病床尾的沙發裏。
在不屬于她的記憶中,原主是出了嚴重車禍這才讓她穿過來,檢查結果顯示肋骨斷了數根、內髒有不同程度受損、顱內出血......
早已得老神醫傾囊相授的曲昭昭一拍腦門,科(法)學(術)治好了自己的傷,下床牽起未婚夫的手:“我們走,民政局開門了。”
剛推門而入的名醫團:年輕人不講武德...
———
清晰明确地認識到自己才是被曲昭昭圈養的那個,裴聞易微微一笑:實不相瞞,我想吃軟飯很久了。
有人疑惑,不知道這曲昭昭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竟讓鐵石心腸裴聞易突然轉了性。
曲昭昭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才藝:“我會樂器。”
接着她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拿出了一個唢吶。
衆人:差點沒被送走...
#要什麽特殊之處#
#可愛不就行了嗎#
———
裴聞易對花粉過敏,連對香水都敬謝不敏。
在今年情人節時他接過小嬌妻抱來的一束玫瑰,意外地無事發生。
他還以為玫瑰是他唯一不會過敏的花,試遍了所有品種卻都出了問題。
後來某一天他才恍然,不是他命裏無花,而是屬于他的花,只有那枝野玫瑰。
食用指南:
-又美又嬌墳頭野玫瑰x表裏不一摧花大魔王
-1v1,HE,感情為主劇情為輔,甜寵無虐
-邏輯死文筆差私設多,輕拍作者,如有不喜,請罵裴聞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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