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正文完 (1)
顧然的手機在地板上不停震動。他的鈴聲一直是出廠設置, 卻特意為她和于菡設置了特別鈴聲。
此刻響起的是一曲舒緩的鋼琴曲,來電是于菡。
許迦藍皺了皺眉。兩人在一起這麽一段時間,她聽到過幾次。每一次顧然接完電話看起來雖然和平時差不多。她卻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是特別好。
上一次聽到這個鈴聲的時候, 顧然那晚沒有回家, 第二天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疲憊, 抱着她在家睡了一覺後也不去上班。
那一天裏他格外黏人。無論她走哪裏他都跟着,就像是……在沉默地尋求心理安慰一般。
顧家的事情從媽媽那裏了解到了一部分。顧然身上的傷和顧思洛對他的态度似乎也說得過去。
許迦藍想到他剛住進她家時候, 有天很晚回家,手腕上還帶着一道很深的傷口。還有他被燙傷那次在車上……她似乎看到她的另外一只手腕也有傷。
顧然拿起電話, 起身準備到陽臺上去接。
許迦藍拉住他:“就在這裏接。”
他頓了一下,倒也乖巧的坐在她的身邊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于菡憂心忡忡道:“小然, 你爸爸快一個月沒有回家了。我好擔心他。你說他是不是……”
于菡的聲音雖不大,許迦藍離得近, 隐隐能聽到。她沒在意,握住顧然的手腕, 将他的袖口挽到胳膊上。
兩只手腕都有一條猙獰的疤, 像是被人用利器劃出來的。她處理過其中一條,傷口裏面還有玻璃渣, 當時花了許多時間才清理幹淨。
許迦藍按開一盞亮燈。強光灑滿卧室,兩人都眯了眯眼。
适應光線後,她再次仔細打量他身上的那些傷。上一次雖然看過,兩人不知節制許久心緒不寧, 又因為卧室裏光線太暗她沒有完全看清楚。
他的身上舊傷中夾雜着一些好似掉痂不久的新傷,不似他本來的皮膚那樣白,泛着粉嫩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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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愈合不久的。
彰顯着顧玄禮還在搓磨他的事實。
有兩次她的睡衣上莫名有些許血跡, 她一直找不到原因, 每次想問顧然, 都被他忽悠過。
許迦藍的眼眶有些紅。
顧然單手捧着她的臉,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回複了于菡:“別想那麽多。”
女人矜貴的聲音中漸漸染上了哭意:“你記得你劉姨嗎?她的老公和你爸爸一樣總是出差,結果後來她發現……她發現……她老公背着她在外面有了一家人……”
她的話說到後半截,情緒明顯不受控,甚至有些暴戾。
顧然又在許迦藍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起身開始換衣服:“我馬上就過來。您別着急。”
聽他這樣說,于菡的情緒平靜下來:“我等你。”
“嗯。”
“……”
電話挂斷,顧然穿戴整齊地蹲在床邊。他将下巴枕在許迦藍的腿上,由下而上望着她:“姐姐,我有點事情先走了。你晚上回家好不好?”
許迦藍知道他說的是淮渡,卻還故意道:“我一直在家裏。”
“我很想你。”
“……”
他裝乖時眼睛很亮,眼尾的小痣特別勾人,一眨不眨望着她的時候,他要天上的月亮,她都想搭梯子去給他摘。
許迦藍遮住他的眼睛明知故問:“你要去哪兒?”
“去醫院。”顧然在她的手心蹭了蹭:“看我媽媽。”
“你……”
“嗯?”
“你有自己的公司,經濟也是獨立的。”許迦藍頓了頓:“是因為什麽事情受限于顧玄禮?”
“……”
許迦藍見他抿唇,似乎不想說。很想逼他,是他自己說的問什麽都會告訴她,可又舍不得逼他。像他這樣的人,被顧玄禮侮辱,最不想的應該就是被她知道。
許迦藍掩下眸子裏的失落,無情道:“怎麽來的怎麽回去。你這樣從我閨房裏出去對我的名譽很不好。”
“雖然很想直接走出去宣告主權。”顧然在她臉上吻了一下:“但還是想以更名正言順的方式。”
“我希望你愛惜自己。”許迦藍沒接他的話,直覺他的傷不僅和顧玄禮有關系。和于菡肯定也有關系。
她撩開他的衣服,聲音裏極力掩飾着一絲哽咽:“我讨厭你身上有這些傷疤。很醜,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抛棄你。你了解我,應該知道我不是開玩笑的。”
顧然怔了好一會兒。在她快要不耐煩時狠狠的吻住她。許久後氣息不穩道:“我知道了。”
幾分鐘後,許迦藍換了一套高領長袖睡衣,叫來了幾名警衛員。
“幫我把這個送到恒宇游戲公司吧。”
她指了指辣眼睛的粉色禮盒。
“好的小姐。”
幾名警衛員合力擡起了禮盒,其中一名還掂了掂:“小姐,這不是昨天賀家小少爺送給您的嗎?裏面裝的什麽啊?還挺沉。”
“你們……”許迦藍盯着盒子,掂的那兩下他肯定很不舒服。她囑咐道:“小心一點。裏面裝的易碎品。”
目送警衛員将裝着顧然的禮盒擡走後已經下午六點鐘,正好快到許家吃晚飯的時間。
餐廳裏許老爺子和許元芩都坐好了。
許老爺子正在吩咐傭人上樓叫她吃飯。許迦藍腳步有些不穩的走上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爺爺哥哥好。”
許元芩托着腮懶洋洋地打量着她。許老爺子表面上在看報紙,實際上也在暗中打量。
許迦藍莫名心虛,怕被自家爺爺哥哥看出什麽名堂。她淡定的喝了一口水:“哥哥你盯着我做什麽。”
“昨晚玩得很開心?圈子裏都傳開了,許家大小姐邀百名男寵玩蒙眼睛捉美男的游戲。”
“噗……咳咳……”
許老爺子一口茶噴出來,咳嗽不停:“誰……咳咳……誰在亂嚼舌根……咳咳……”
許迦藍上前給他拍着背郁悶道:“哪有100名。”
“你是覺得幾十名太少了?”許元芩重新倒了一杯茶遞給許老爺子調侃道:“爺爺,看來你請的那39名優質青年還是不夠。”
許老爺子接過茶喝了一口,緩解情緒後警告的看了眼許元芩,安撫地拍了拍許迦藍的胳膊:“這次時間太短了。蓉城周邊的家族符合條件的不多。爺爺下次把全國各地的戰友都聯系一遍,讓他們把人送來。”
“爺爺的意思是要幫你在全國打響選妃的名號。”許元芩:“爺爺,您這樣寵她就不怕她以後七夫八夫回家陪你做樂?”
許老爺子又被嗆了一口:“你……咳咳……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許迦藍見識過顧然的醋勁。
她去會所找小鮮肉玩的時候,他那天晚上差點沒把她給拆了。
她開‘選妃宴’他差點沒把她弄死在她的房間裏面。
這要真的再開個範圍全國的選妃宴……許迦藍脊背發涼:“不用了爺爺。我突然又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都是你親自定的标準,玩那麽開心,一個都沒入你眼?”許元芩不鹹不淡看她眼:“你不是怕熱?平時在家裏都穿短袖,今天穿得這麽隆重是?”
說話間阿姨已經将菜上好了。
許迦藍給爺爺盛了一碗飯,假裝淡定道:“暖氣沒往日暖和。我就穿厚了點。”
“哦。家裏的暖氣從你回來那天就調成了你喜歡的溫度。”
許迦藍心虛地不行。這要真的穿短裙,顧然那狗崽子給她啃的滿身痕跡被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你今天問題怎麽這麽多?”許老爺子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吃飯。”
“……”
許迦藍總覺得自家哥哥可能知道什麽。她索性不說話了。
好在一頓飯安靜的吃完了。離桌前許元芩把玩着手機忽然道:“媽媽明天到家。”
許老爺子驚訝:“怎麽沒聽他們說?”
許元芩朝着許迦藍揚了揚下巴:“聽到那些傳聞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接,氣得買機票回來了。”
許迦藍這才想到了手機的事情。
淩晨被顧然纏住後,丢到哪裏去了都不知道。她醒來後他在身邊也沒想起要找。
依照林瑜女士對顧然的看中,在知道她開選妃宴,第一時間跑回來倒是沒毛病。
許迦藍這一晚沒有回淮渡。半夜她考慮着要不要把顧然拉出黑名單,告訴他的時候,突然就收到了他的消息:“姐姐,今晚有事不回家。”
許迦藍:“你什麽時候動我手機了?”
“所以姐姐都對我這樣了,還沒打算把我拉出黑名單的嗎?”
“……”
完全就是他對她做什麽吧?
許迦藍深刻的領悟了一下厚顏無恥的意思,将手機丢在一旁不想理他。
顧然在醫院裏陪于菡,于菡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鬧着要等顧玄禮。
到後來甚至開始自暴自棄說一些不想活的話。
顧然安撫不下來她的情緒,坐在床邊盯着被護工按住手還不停掙紮的于菡。
她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時不時又企圖自虐一下,明顯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顧然有一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他全程都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眸子裏滿是疲憊。
他不像往常那樣滿足她。于菡掙紮的動作漸漸小了下來。許久後她小心翼翼問:“小然,你怎麽了?”
顧然揉了揉額頭,頭一次對自己的母親冷言相對:“媽媽可是鬧夠了?”
于菡有些無措。
顧然朝護工遞了個眼色。四名護工訓練有素地出了房間,将門關上。
顧然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鬧了那麽久該是口渴。已經15年了。還是不能接受他出軌和你離婚的事情嗎?”
“小然……你……”
顧然平靜道:“他害了外公還不要你,這是事實。”
“他沒有。他只是去出差了。他說了這輩子只娶我只愛我一個人的!”于菡被他的話惹急了,歇斯底裏就要用頭去撞牆:“我要見他!”
“媽媽如果再自殘,那這輩子也別想見到顧玄禮了。”
于菡的動作僵住,以往用來對付顧然的方式在今天似乎一點用也派不上。她失聲痛哭:“小然,他最聽你的話了,你叫他回來見我好不好?”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細碎的光灑在母子倆人極其相似的臉上。
看起來溫暖卻沒有一絲溫度。
“媽媽,我愛上了一個女孩。”顧然眯着眼迎着陽光,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是從我五歲過後第一個關心我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好,有沒有被人欺負的人。”
于菡看着他臉上溫柔的笑意,表情僵硬了一瞬。很陌生……她已經想不起上一次是什麽時候看到的了。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了。”顧然收回視線看向于菡:“可是我不想她不開心。”
“你就忍心媽媽不開心?”于菡并沒有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小然,媽媽求求你了,你讓顧玄禮再回來見我一次好不好?”
“好。”顧然的眸子裏染上些許決裂的含義:“最後一次就當和過去道別吧。我希望您能向前看。”
林瑜第二天早上下的飛機。
一家人都在大廳裏等着她。她回家後給大家打了招呼,盯着許迦藍的眼神一直算不上好。
許迦藍決定先下手為強:“媽,您怎麽這麽任性說回來就回來?您把爸爸一個人丢在法國,他不得天天發脾氣。”
林瑜暗裏一幅要算帳的樣子:“你跟我到房間裏來。”
“有什麽不能在這裏說了?還要說悄悄話?”許老爺子敲了敲拐杖,袒護的意思很明顯:“藍藍在家裏很乖。”
林瑜一直以來都是有點害怕許老爺子的。此刻聽他這樣說話,她解釋道:“爸,是女人間的私密話。我想和她說說。”
許迦藍有事情想從她那裏問,主動解圍:“爺爺,是我有問題問媽媽,我先和她上樓啦。”
許老爺子暗地裏一直給她使眼色,許迦藍笑呵呵地抱了他一下:“真的是有事找媽媽。”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後,林瑜臉上的表情繃不住了,她氣憤道:“許迦藍,你出息了啊。選妃宴怎麽回事?”
許迦藍悠閑地躺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我想找對象,爺爺幫我安排的。”
整一幅渣女無心的模樣。
女兒一直不近男色,忽然大變樣林瑜很難接受:“你爺爺……你就仗着你爺爺寵溺,所以這麽無法無天?”
“其實爺爺還打算給我辦一個全國範圍的選妃宴,我沒同意。”
“……”林瑜想到自家公公疼女兒時候那股子漭勁,十分頭疼,“那小然呢?”
許迦藍無所謂道:“分手了。”
“分手了?”林瑜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為什麽分手?”
“他身上很多陳年舊傷,不好看。”
林瑜被她的話氣懵了:“他身上有傷還不是因為顧玄禮那個雜種。你不喜歡他去招惹他做什麽?那孩子從小就……”
許迦藍盯着她:“就怎麽?”
對上她帶着擔心的視線,林瑜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她松了一口氣:“可以啊許迦藍。學會套我話了?”
“還不是被您發現了。”
林瑜拿起身邊的抱枕輕輕砸了她一下:“你和小然到底怎麽樣了?”
許迦藍聳聳肩:“快分手了。我準備找個皮膚光滑的對象。”
“許迦藍你這是膚淺。”
“我就膚淺了。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皮膚好的對象。媽媽您不也因為這個才嫁給爸爸的嗎?”
林瑜被她堵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後氣急敗壞道:“你以為他想這樣?要不是于菡那個混帳不清醒,他不至于從小被拖累。”
許迦藍的心口被揪了一下。她一直猜測和于菡是有關系的,可又一直不願意相信。畢竟那是他認識她之前唯一親近的人:“他身上的傷和他母親有什麽關系?”
“這個不能告訴你。”
“他不和我說。媽,以前我總想等他主動告訴我。現在發現這種概率極小。”
林瑜趕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整個人很疲憊。她癱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一幅很不舒服的樣子。
許迦藍坐到她的身邊,輕輕幫她揉着腦袋:“如果爸爸遇到他遇到的事情不告訴您,媽媽,您能接受嗎?”
“你爺爺奶奶情比金堅,不可能遇到這種事。再說你奶奶在世的時候是個擰得清的人。”
“媽……”
“我當時答應了小然不告訴你的。”
“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許迦藍挑眉:“行。我回頭就和他正式分手。讓爺爺幫我大擺三天宴席。”
“又拿你爺爺威脅我是吧?”林瑜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語氣沉重:“于菡一直不願意接受顧玄禮害她家破人亡還抛棄她的事情。顧玄禮恨她父親早些年的搓磨,小然長得像他外公……”
她說到這裏有些哽咽。
許迦藍長這麽大就沒見她媽媽哭過。
她倒了杯水遞給林瑜。林瑜喝了兩口,将情緒壓下去後道:“加上陳美琪母子倆的使壞,顧玄禮從小便不待見顧然,經常打他。”
“他不知道跑嗎……”
“小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奈何于菡,她總是尋死覓活要見顧玄禮。小然沒辦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去求。”林瑜眼眶很紅:“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打。小然長得好看……這個圈子裏有很多肮髒的事情……他每次不遵從顧玄禮的安排,被打得就更兇。”
“您什麽時候知道這些的?誰告訴您的?”
“我去接他的時候他在醫院。是他外婆和我說的。”
許迦藍深吸了一口氣。
腦海裏立馬想到昨天顧然接聽電話的事情。
似乎……每一次接聽了她母親的電話他都會有一兩天不回家。現在想來應該是在養傷。
印象裏那兩次在睡衣上發現血跡也是他接到于菡電話後的日子裏。
顧然早上給她發消息說今天也有事情不回家。
許迦藍慌忙起身往門口跑。
林瑜被他吓了一跳:“你去哪兒?”
“媽。”許迦藍的聲音帶着點強忍的哭腔:“我去接他。”
半個小時不到,十幾輛軍用吉普車整齊的開到了顧家別墅外。
角落裏賀宸煩躁地抓了下頭發:“艹,顧家這是來大客戶了?媽的,顧玄禮這個死變态還不讓然哥出來。”
徐宇梵叼着煙看了看,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下車:“許迦藍。”
“什麽?她怎麽找到這裏來了?還帶了這麽多人來?”賀宸朝着顧家大門望去。許迦藍領着幾十名警衛員遠遠看去,顧家門口的保安似乎想阻擋。
許迦藍揮了一下手,那名保安就被警衛員給制住。
看着一衆人闖進顧家,他低‘艹’一聲:“全是許家的精衛隊。這架勢是沖着然哥去的啊。”
徐宇凡将煙丢進顧家圍牆:“行了,走吧。他不需要我們了。”
顧家所有的人都處于驚慌中,顧思洛正在花園裏散步,看到這一幕以為許迦藍知道她在網上吐槽她找來了。她吓得腿軟想跑,就被警衛員給抓住了。
許迦藍單刀直入問:“顧玄禮和顧然在哪裏?”
顧思洛一臉害怕:“您,您要做什麽?”
“帶我去找他們。”
“在書房。爸爸和顧然那個賤人……”
“啪。”的一聲,許迦藍揉了揉手心,顧思洛的臉瞬間就腫了,她捂着臉,盯着那幾十個警衛員,聲音發顫:“我帶您去。”
一群人到了書房門口。
房間裏傳來一聲又一聲悶響以及顧玄禮肆無忌憚的笑聲。許迦藍腦袋一片空白,手指微微發抖。
她一把推開門,看清了書房裏的景象。
顧然跪在地上,黑色的針織長袖上有很多像被打濕了一般深色的痕跡。顧玄禮手裏拿着一條鞭子朝着他甩了一鞭又一鞭。他眉頭皺了一下卻不躲不藏。
聽到開門的聲音顧玄禮打他的動作依舊沒停,也沒往門口的方向看。
顧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麽轉過頭。視線在對上許迦藍的時候他怔了一下,沒等他有多餘的表情,顧玄禮的鞭子又落了下來。
鞭尾甩在了脖子上,男人修長白皙的脖子幾乎是立馬就浸出血了。
“顧玄禮,我今天和你沒完。”許迦藍眼眶很紅,她說着就沖了上去。為首的劉閣反應極快地将她按住:“小姐,您在一邊看着就行。”
幾十個警衛員立馬湧入書房将顧玄禮團團圍住。
顧玄禮這才發現家裏來了不速之客。他沒有慌張,反而嗤笑着看向許迦藍:“許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許迦藍看也沒看他一眼,緩緩走近顧然。
脖子上的血順着針織毛衣的領口滑入衣服裏,留下一道鮮紅的痕跡。他不怎麽在意地擡手擦了一下,眸光閃爍:“你怎麽來了?”
許迦藍沒理他,朝着劉閣吩咐:“把他嘴巴堵住,用繩子綁起來。”
劉閣指揮着警衛員們迅速将顧玄禮綁好也堵住了嘴巴,一群人靜靜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許迦藍蹲在顧然的身邊,聲音很冷,眼角沁出一滴淚:“你就這樣任由他打你?”
顧然擡起手想将她眼角的淚擦掉,手快要湊到她面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上全是血。
他收回手,嘴角帶起一抹溫柔的笑:“不疼,你別哭。”
“那要怎樣才算疼?”許迦藍咬着唇擡手擦了下眼睛:“把衣服脫了。”
顧然想拉她,又怕自己身上的血将她的衣服弄髒。他輕松道:“我沒事,你別難過。”
她平靜的聲音裏帶着些許哭腔與恨意:“我說把衣服脫了!”
“好。”
顧然怔了怔,一把脫掉上衣,裸/露的皮膚上面有許多顏色深淺不一的疤痕……還有許多正流着血的新傷。
脖子上的金鑲玉平安扣被血浸染過,泛着紅光。
警衛員裏有許多人都當過兵,見過很多血腥的場面。可看到年輕的男人這一身明顯被常年虐待的傷痕,好些人眼裏都流露出憤怒。
許迦藍忍不住哽咽出聲,她擡手想要碰他脖子上的傷口。
顧然躲了一下:“別把手弄髒了。”
“手給我。”許迦藍壓下哭腔:“起來。”
顧然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後,搭上她的。
她牽着他走到被捆起來的顧玄禮旁邊,目光死死的瞪着他:“劉閣,你以前在部隊裏是神槍手,用鞭子怎麽樣?”
顧玄禮嘴巴被塞了說不了話,那雙眸子裏帶着瘋狂與滿足,一直盯着顧然身上的傷。
“報告小姐,鞭子雖不如槍用得好,但也不錯。”
“好。”
許迦藍遞了個眼神,一名警衛員搬了兩根凳子放在了離顧玄禮差不多五米的位置。
許迦藍自己坐在一張凳子上,讓顧然坐在另一張上面。她指着他身前的傷口:“劉閣,不要求你将每條傷口的位置都還原在顧玄禮的身上。但是……數量只能多,不能少。傷口的深度只能更深不能淺。”
“知道了小姐。”
警衛員們留下了四個人幫忙,其餘的全部離開了書房,守在門口謹防他人打攪。
顧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慌,面對這樣的陣仗卻沒人敢聲張。
劉閣活動了一下手臂,一把将顧玄禮的襯衣扯落後,拿起鞭子就是一頓猛抽。
偌大的書房裏滿是鞭子甩在身上皮開肉綻的聲音以及忍痛的悶哼聲。
劉閣早年是特種兵,手勁和耐力一直是一等一的好。沒過多久,顧玄禮渾身都沾滿了鮮血,臉上依舊是不知悔改的瘋狂。
許迦藍冷冷的看着這一幕,腦袋裏全是進門時候顧然挨打的情景。
從小到大……他都過的這樣的日子。
父親仇恨他,母親當他工具人,後母陳美琪容不下,妹妹顧思洛不把他當人……
這樣的孩子是怎樣從五歲長大到現在的。
許迦藍一直不太理解顧然的占有欲,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
一個久經黑暗的人,根本不會放過手中的光。
警衛員送來了熱水毛巾藥和繃帶還有新衣服。許迦藍抽噎着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傷口。
全程顧然都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眸子裏的占有欲在看到她的眼淚時,除了心疼外更多的盡然是一種變态的滿足。
綻開的傷口有的很深血也止不住,許迦藍換了一塊又一塊止血棉,終于崩潰了。
她挫敗地将手裏沾滿血的棉花砸在地上憤懑道:“通知方醫生帶工具過來。”
顧然沒法兒抱她,将臉湊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臉上蹭了蹭:“別哭。”
“為什麽不告訴我。”許迦藍避開他眼淚控制不住:“不是答應了我嗎?為什麽還要跑來挨打!”
顧然顧不上那麽多,抱着她的臉,安撫的在她的唇上落下吻:“這是最後一次,想讓她做個了斷。不哭了好不好。”
“你母親在哪裏。”許迦藍擦掉眼淚,重新拿起一塊醫用棉給他擦拭傷口。
“蓉山靜養醫院。”
“既然要做了斷,那就好好做個了斷吧。”
……
方醫生沒多久就來了,還帶了兩名助手。三人很快開始處理顧然身上的傷口。
這些傷口中有兩條特別深。這兩條傷口加起來縫合了107針。縫合的時候即便是打了一些麻藥,顧然的臉色依舊蒼白,明顯失血過多。
許迦藍全程看着醫生給他處理,她很難想象在顧然還沒有獨立生活能力時,每一次挨打後,身上的傷口又是怎麽處理的。
生在那樣人人都不待見他的顧家,或許光是活到現在都很不容易。
這一刻許迦藍甚至想殺掉顧玄禮。
等顧然身上的傷被處理好後,許迦藍讓人将渾身是血極其狼狽的顧玄禮帶去了醫院。
“玄禮,你怎麽了?我的天,他們打你了?”于菡看到一衆人的時候,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顧玄禮身上。看到他受傷她瞬間哭出了聲音,抓住顧然的衣袖質問:“小然,你爸爸怎麽了?你怎麽能看着這些人欺負你爸爸呢?”
顧然胳膊上有一條傷口縫了針,幾乎是瞬間米色的衣服就浸血了。
“把她拉開。”許迦藍見狀氣得不行。
警衛員立馬将于菡拉開。許迦藍着急上前看顧然的情況:“傷口是不是崩開了?”
顧然搖了搖頭:“沒事。別擔心。”
“你們給我松開!松開!”于菡感覺到氛圍不對,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崩潰的狀态,一邊哭還一邊心疼的想要幫顧玄禮止血。絲毫沒發現旁邊的顧然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也透着血色。
在許迦藍的示意下劉閣将昏迷的顧玄禮丢在地上。于菡急切地撲倒在他的身邊:“醫生,快來醫生!”
病房裏沒人理她。
許迦藍冷漠的看着這一幕,心口一陣一陣的疼。這樣的一幕不僅是她,就連在場的警衛員都很心酸。
許迦藍想安慰顧然,可就連應該說什麽她都不知道。
“我沒事。”顧然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有姐姐在,我不難過。”
于菡見他們兩人很和諧,氣不打一處來:“小然,他們打你爸爸,你和他們站在一起做什麽?趕緊打電話報警!”
許迦藍隐忍着怒火,她看了顧然一眼,他似乎知道她想做什麽,輕輕點了一下頭。
許迦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服紐扣解開,脫掉後渾身傷痕暴露在衆人面前。
于菡驚慌失措:“小然,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于菡,怎麽回事你真的不清楚嗎?”許迦藍指着顧然背上一條年歲很久卻看得出來很嚴重的疤:“你每一次要見顧玄禮,他都會被顧玄禮打一頓。這條疤我問過醫生,起碼有七八年了。七八年前他才十三四歲。那個時候被打留下這麽深的疤,醫生說應該是差點被打死的程度。”
于菡情緒複雜的盯着地上的顧玄禮。
許迦藍指着肩膀上一處印記很深的結痂壓抑不住哭腔:“醫生說這個是刀傷……普通割破皮肉不會留下這種程度的印記……這應該是捅進去了。”
她的手又挪到一處陳年舊傷,卻因為哽咽說不出話。
顧然不顧身上的傷口将她抱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了。”
許迦藍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于菡的面前。
四目相對,女人眼裏明顯有愧疚。
有愧疚……那就證明不是如外界說的那般完全瘋了。
可有愧疚也就代表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拿捏全是因為私欲。
許迦藍下定決心般回握住顧然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既然你不願意愛他。那便把他交給我吧。我愛他。我們會保證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看在你生過他的份上,我也希望你清醒的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困在過去走不出來。”
顧然一直盯着她,那雙好看的眸子不再陰沉,盛滿了暖意。
衆目睽睽下,許迦藍帶着顧然回了淮渡。
一路上顧然都沒有松開她的手,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兩人因為那幾次熱搜事件,再加上臉都長得極其好看,碰到了不少認識他們的人。
很多女生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松了一口氣感嘆他們沒有分手。
更甚還有一部分人上前要兩人的簽名,嘴裏一直叨叨着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好不容易回到家後,許迦藍檢查了顧然的傷口,将滲血的部位補了一些藥,才算松了口氣。
兩人坐在沙發上,顧然一直盯着她笑。
這種行為如果放在他的小奶狗人設上許迦藍還是蠻接受的。知道他的真實性格後,被他不要命的折騰了兩次,許迦藍看他這樣笑就反射性頭皮發麻。
因為這人生氣折騰她的時候也是臉上帶着笑,動作狠到家。
“笑什麽笑!”許迦藍沒好氣的想拍一下他的腦袋,看見他這一身的傷痕又着實不忍心。她收回手:“你是被打傻了嗎?”
顧然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突然很感謝顧玄禮。”
“你還真被他打傻了?他打你你還感謝他?”
“你心疼我。所以感謝他。”
顧然貼近她,兩人的鼻尖緊挨着,呼吸交融。
“……”許迦藍明顯感覺到他的狀态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她故作不開心道:“顧然,你是不是有病。”
“你說把我交給你。還說了愛我。”顧然湊近她,唇輕輕的貼在她的上面。
不像往日那般熱烈的吻,只是這樣輕輕貼着,卻又比什麽時候都撩撥人心。
許迦藍有一種被他交付身心的感覺。心口處又酸又麻,甚至有些淡淡的憂傷。
“嗯。交給我了。”她的眼睛澀澀地:“對不起,沒有早點将你從這樣的陰霾裏拉出來。”
“只要姐姐陪着我,其他事情對我而言都無足挂齒。”
……
兩人這一次和好後,許迦藍明顯發現顧然整個人變了不少。
就她所了解的,以前除了在她面前,顧然對誰都很冷漠不近人情。
雖然現在他依舊對外話不多,人也冷淡。可是身上的那種戾氣卻幾乎沒有了。賀宸因此給她打電話連誇帶感謝了半個小時。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是他們,還有很多人。
這天恒宇游戲公司總裁秘書室裏。
劉琦和李琴正好在閑聊。
李琴不經意問:“你們有沒有發現顧總最近變化挺大的?”
自打上次讓顧總掉馬後,劉琦就秉承了一個原則,能不出現在顧然面前就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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