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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來,天變成血紅色,周圍熙熙攘攘的人,我聽到維語、普通話、尖叫,電話裏被信號歪曲的人聲,聒噪的人和狗,還有村頭幾棵高矮不一的樹倒在地上沉重的轟鳴。
“快給小珏打電話!工作再忙也得回來啊!這是他爸…”
“小珏?小珏?”
“腦幹出血,已經進icu了,你快點回來!這邊等着要交費,一天快一萬呢!”
“多少錢?我們也不知道,這要看醫院,什麽時候從icu出來、什麽時候做手術都是沒準的事,還要額外花錢請護工,總之你多準備一點…”
聽到錢錢錢的時候我重新睜開眼睛,但馬的視力很差,我什麽都看不清,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我周圍,只能任四周嘈雜的聲音像冰涼的海水一樣灌滿我的耳朵。
許程珏能有錢嗎?我屈起前兩只蹄子想,他肯定是沒什麽錢的,臨走前他蹲在我面前,摸摸我的馬腦袋,對我講他已經重新準備改簡歷,如果這次回去被裁,他就去投投其他公司。
那村長該怎麽辦?這個酒肉不離的三高死禿驢,老了老了還要拖兒子後腿,我希望他在icu裏斷氣,死得徹徹底底,永遠不要糾纏他的兒子。想到許程珏,我就想到遙遠上海的某座巨型寫字樓,或是某棟單人公寓,他剛打完幾百行代碼,單薄的身子骨陷入辦公椅,肩頸還因為久坐疼痛着,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整個生活就被随之而來的手機鈴聲擊碎一地。
可我能怎麽辦?我只是匹馬,再難聽一些,服務娛樂人類的一只畜生,我想不出任何辦法,只好逃避現實,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天還是血紅色,我不知道世界出了什麽毛病,所有東西都粘稠地膠糊在一起,我依然在黑漆漆的馬廄,身上綁着栓畜生的缰繩,周圍環境沒什麽變化,我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門外有幾道微弱耳熟的聲音,我猜大概是經常捋我鬃毛的阿姨,村長的妹妹,許
程珏的小姑。
“小珏?”
“錢我收到了,現在夠啦!你怎麽一次性打這麽多?哦…積蓄?畢業兩年都攢四十萬啦?”
“護工我請了,我和她輪流看你爸,一直讓外人看我不放心。”
她說到一半,外面開始下起雨,我從未見克拉瑪依下過這樣大的雨,整座城市像沉入海底一樣,周圍只有轟隆隆礁石碰撞的聲音,我害怕地縮起身子,不斷用蹄子踹面前阻擋我的欄杆,但我踹不開它,我的身上纏繞着皮繩,它們開始不斷縮緊,要把我勒死。
我又睡着了,這次我夢見工作後的許程珏,他看起來憔悴很多,頭發長了些,劉海軟塌塌垂在眼睛前。我在遠處看着他,寒意從蹄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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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頂——他臉上再也沒有一丁點曾經的意氣風發了,他的四周升起黑底巨屏,他被裹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熒綠字符中,被整座城市同化成一個可悲的符號,站在互聯網信息泡沫的浪潮巅峰,變成一匹劣馬,被資本的鞭子抽打出一道道血痕,咬着牙在浪潮裏尋找自己的位置。
我沉默地看了許程珏很久,他靠着辦公椅,對面電腦屏幕上是寫了一半的代碼,密密麻麻的天書擁擠地互相抱着,擠在逼仄的十三寸屏幕上,許程珏無神地盯着滿屏字母符號,喃喃自語:“錢,錢,都是錢…”
他剛說完,卧室的門把手就發出細微的響動,這響動讓他像驚弓之鳥一樣神經質地直起脊背,他轉過身,仰頭看向門口的人,看他慢慢走近,坐在對面一米八的大床邊。
許程珏如同變了個人一樣,把電腦屏幕合住,收起剛剛無神的表情,走到那人對面,慢慢屈膝跪在地上,輕輕拉下那人的內褲,已經勃/起的陰/莖立刻從布料中彈出來拍打在他臉上。許程珏沒什麽表情,面對這根冒着水的東西與面對滿屏代碼并無二異,他抓起這根直挺挺泛紅的陰/莖,先熟練地上下套弄幾下,緊接着一口含住。那人的尺寸很大,口水很快從許程珏嘴邊溢出來,他緊閉雙眼,嗚咽着在這個人胯下擺動頭顱。
對面人揪起他額前礙事的劉海,似乎想仔細欣賞他此時的表情,一邊往前送胯,在他嘴裏激烈地進進出出,一邊用另一只手溫柔地撫上他右半張臉。
“喜歡嗎?”
許程珏聰明的頭顱喪失了它原本的作用,像性/交工具一樣只會随着節奏颠擺,他的嘴被塞得滿滿當當,除了單音節什麽聲音也發不出,只能閉着眼睛點頭。
“錢夠不夠?”
許程珏搖搖頭,意思是不夠。
對面那人明了,說:“沒關系,多少我都給你。”
這句話似乎給了許程珏底氣,更賣力地擺起頭顱伺候他,那人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刺激得悶哼一聲,幾縷棕色的長卷發從耳後脫離,垂在額前。
“這個月你要回家是嗎?畢業論文我提前寫完發給導師了,我陪你一起吧。”
那人把散下的卷發重新攏在耳後,捧着許程珏的頭顱,激烈地在他口腔裏猛沖幾下,全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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