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乖順的人

第四十二章 乖順的人

隔日早上,賈修雲一睜眼,便被告知寧國府的蓉大奶奶秦可卿死了。賈修雲便按例跟着賈政等去奔喪。寶玉因秦可卿之死傷感，又吐了一口血，加之先前的郁結沒解開，病的重了,竟癱在榻上起不來。又因為是心病,無藥可醫，他只能喝點不對症的壓驚藥，每日躺在床上亂哼哼幹受着。

寧府治喪，裴晉因賈修雲這一層關系，趕早來了,同賈修雲一塊去奔喪。進了寧國府之後，裴晉險些被寧府奢華的辦喪場面震懾出來,他還以為自己進的是王府！寧國府這喪事辦的明顯超了規格，卻沒人敢提。那些個郡王和世家大族的人來了，溜一圈，就算瞧出些什麽門道，也只藏在心裏頭不說，回去後卻各自有各自的計較。

裴晉被賈修雲送出府後，笑着對其道：“此事兒你得管管，你們倆家是同宗，打着骨頭連着筋，将來誰犯錯了，另一方将來都不會好過。”

“你還真把我當個人物，我一個庶子，在榮國府都沒有說話的份兒，還管寧府。”賈修雲撇撇嘴，表示不想管閑事。

“你不是和我說你有個開書院的想法麽，不想開了？”裴晉笑問。

“我開書院和這有什麽關系。”賈修雲奇怪道。

“若是你還沒嫁過來，你娘家的老窩先被抄了，你那些謀劃的鋪子和銀子也會被算在內，你舍得麽？”裴晉分析道。

“靠！當然不舍得。”賈修雲見裴晉擺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又笑道：“可爺知道，爺出嫁之前榮府不會有事兒，你操大心了。”

“有沒有事，誰知道呢。”裴晉對賈修雲報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賈修雲無奈，煩躁的搖搖頭，口上應承下來。其實他還真不大确定那時候賈家會怎麽樣，《紅樓夢》可是個史前巨大坑，結局肯定是不好，但至于真正的結局到底兇殘到什麽程度，誰也不知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句話可不單單是說四大家族的，其實家族內部也是。賈修雲既然跟着榮國府的這個‘賈’了，一輩子也不可能和榮國府脫得了幹系。就算他是個出嫁的男人，說到底也得有個‘娘家’，畢竟趙姨娘還在榮府。沖着趙姨娘，還有他的書院，賈修雲也得管一管這遭兒閑事。

裴晉見賈修雲臉上一副不情願，實則心裏頭早看明白了。裴晉無奈地笑了笑，料知賈修雲就是個嘴硬的貨。也便不提前話，只叫他請自己去他的房裏坐一坐，難得來一回。

賈修雲帶着他去了賞蘭苑，裴晉笑着打量賞蘭苑的環境，直贊雅致。

“當然雅致了，原來是千金小姐住的地方，我們是後搬來的，算是借你的光。”賈修雲半諷刺道。

裴晉聽此話，更高興了，拍拍賈修雲的肩膀，表情認真道：“你放心，以後我會讓你借更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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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先前不還說叫我養你麽。”賈修雲邊請他進屋，邊不客氣的笑話諷刺他道。

“你養我，我讓你借光，多好，公平交易。”裴晉笑道，端起丫鬟奉來的茶，聞了聞，贊嘆：“好茶，我猜這又是你借的光，不過，你的家人倒會是享受。”

“呵，一家子的敗家子兒，除了享受還真是什麽都不會了。”賈修雲因為不爽快寧府治喪的事兒，間接發了火氣，愈加喜歡出言諷刺起來。

裴晉到不介意，樂呵的聽他所言，惬意的坐在炕上喝茶。不大會兒，他伸了個懶腰，躺下了，眯着眼對賈修雲道:“修雲，我困了，又不想走，可怎麽辦？”

“涼拌！”賈修雲回他一嘴，見裴晉漸漸地合上了眼，伸手取來貂絨被給裴晉蓋上。他則拿了本書亂翻，不大會兒，小喜鵲掀簾子探頭，賈修雲走了出去。小喜鵲告知趙姨娘叫他，賈修雲連忙過去。趙姨娘才剛不在，出了院子去瞧探春，回來後才知道裴家大爺來了。她想去見見，又怕自己唐突了惹裴大爺不高興，所以便叫小喜鵲去探一探情況。

“等會兒他醒的吧，此刻已經睡着了。”賈修雲道。

“睡着了？”趙姨娘驚訝的看着賈修雲，随即樂起來。看來她兒子真如傳言的那般，跟裴家的大爺相處不錯。倆人的關系是得好到什麽程度上，裴家大爺才進門，便可以無所顧忌的睡覺歇息。

趙姨娘樂得合不攏嘴，推賈修雲出去，叫他照顧好裴大爺，一旦人家醒了不見賈修雲的人可就不好了。

賈修雲怎麽覺得他此刻被趙姨娘推出去的行為有點詭異。有做母親的這麽願意把兒子推給另一個男人的麽。

賈修雲揚揚眉，也就不多想了，回身去找裴晉，他早醒了，賈修雲一進門，他便轉頭對他笑。曉得意味深長，笑得居心叵測。

裴晉手打着一本書對賈修雲晃了晃，封皮上寫着很明顯的幾個墨色大字“游園詩”。

賈修雲當即想到了什麽，這不是當初賈政送給他的*秘戲圖其中一本的名字麽。賈修雲反應賊快，當即上前搶下了裴晉手裏的書。

裴晉被賈修雲魯莽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你平日無聊就看這個？”

賈修雲窘迫的紅了臉，把書丢到牆角，嘴硬道：“要你管！”

“嗯，其實光看不練很不好的。你不要學沈括，只會紙上談兵，實際操練也很重要。什麽時候有需要，我陪你？”裴晉鄭重的誠懇的建議道。

賈修雲無奈地嘆口氣，怪就怪他昨天順手把那本書墊桌角了。如今解釋什麽都沒有，他總不至于真和裴晉說自己是純潔的，書是賈政那個老鬼送的。

賈修雲無奈地認栽，催促裴晉趕緊走。他再繼續在自己的屋子呆下去，真不知道還會出什麽輩的幺蛾子。

“嗯，我的修雲害羞了！”裴晉判定道。

賈修雲氣得握拳，做出拳的動作晃了一下裴晉，警告其道：“在亂說我打腫你的臉，叫你明天沒法子見人！”

“打吧，打吧，回頭我見個人說一次，是我媳婦不從我，才打的。”

“你……”賈修雲從沒發現裴晉這麽無賴過，深吸口氣，索性坐着不說話。

裴晉樂呵的哄他兩句，二人和好之後，裴晉随賈修雲見了趙姨娘，方心愉悅的回府了。剛到家，裴晉便拿出一定金子丢給驅風，吩咐他盡可能的将市面上所有類型的秘戲圖全都給他買回來。

驅風以為自己的聽錯了，木木的看着主子，張大嘴巴和眼睛。

“聾了？”裴晉冷冷的揚眉，看他。除了跟自己媳婦，裴晉對別人他可沒有什麽耐心。

驅風連忙拱手領命，回身麻利的消失了。晚飯前，驅風便帶着人擡了一大箱子的書回來。随後，他便去跟主子回話。

“書，什麽書？”巫氏聽說，轉身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兒子裴晉。

“自是好書，可以長知識的。”裴晉摸索了着下巴，意味深長道：“兒子今兒個去修雲那裏，見他潛心讀書，頓敢羞愧，故回來的時候吩咐驅風去多買些書回來，兒子可不能輸給他！”

巫氏聽聞言覺得大有道理，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多讀書總是沒錯的。修雲是要嫁人的人了，尚且領悟得到讀書的益處，你作為咱家以後的頂梁柱，必要比他刻苦要強才是。行了，你也不必陪我了，回去好好讀書去吧。”

“兒子謹遵母命！”裴晉乖巧的答道，而後順利的告辭。驅風在一邊站着，聽見這母子二人的聊天，忍不住嘴角抽搐。

……

賈修雲沒事兒就到寧府轉悠，瞧瞧寧府治喪多大的氣派，都什麽超标了。可巧碰見賈蓉和薛蟠抱怨棺材不合适的事兒。薛蟠正要張嘴回他，賈修雲一嗓子喊出聲。薛蟠扭頭見着是賈修雲，縮了縮脖子，向後對了一步。

若說薛蟠以前垂涎賈修雲樣貌，加之其男妻的身份動搖他的心，所以令他起了異樣的心思。幾番教訓下來，薛蟠可不敢再有心思。順天府的大牢他都快坐穿了，血的教訓告訴他以後離賈修雲和裴家遠點最好。

賈蓉見這倆人氣勢不對，一攻一守，貌似有點吓人。正好有人叫他去忙喪事，也便随即告辭了。薛蟠見狀也要走，正好跟賈蓉說棺材的事兒。

賈修雲哼哼一句：“我有事和你說。”

賈蓉笑着拍拍薛蟠的肩膀，先走了。

“你你要幹什麽？”薛蟠又退了一步，防備的看着賈修雲。最近他可老實很多了，就算搬去了新宅子，他也沒怎麽出門過。

“你剛才預備和他說什麽？”賈修雲口中所謂的他，正是指賈蓉。薛蟠慌忙搖頭，表示沒有。賈修雲見他不肯說實話，面露不悅。“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不是想和他說你家店裏頭有合适的棺材。”

薛蟠驚訝的看着賈修雲：“你怎麽知道？”

“爺什麽不知道！所以你以後別想蒙我。”賈修雲嫌棄的打量薛蟠，訓斥其不懂道理。薛蟠弱弱的表示不懂，賈修雲便将治喪的規矩以及亂用不同級別的棺材越矩的事兒跟他講明白。

薛蟠聽得直點頭附和。也奇了，以前誰教育他他都聽不進去，這回賈修雲說的一字一句他都往心裏進了。薛蟠一聽說壞規矩，還有可能連累他犯錯坐牢，吓得連忙擺手表示不敢犯了。他可坐夠了順天府的大牢，不想整日再和蜚蠊耗子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