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海王21

駱頌燃逃避了幾天,決定晚上回家冷靜冷靜。

回到家後他聞到熟悉的炒菜香,一聞就知道是他大爸在做飯。正好肚子餓了,最近就是餓的特別快,他趕緊甩掉腳上的鞋子,走去廚房。

“大爸你在做什麽呀?”

駱頌燃走到廚房前正好看見大爸駱盼之帶着圍裙炒着菜,扒拉着廚房門沒有走進去。

“知道你回來,大爸特意給你做了咖喱炖牛腩。”大爸把已經在砂鍋裏炖好的咖喱牛腩遞給駱頌燃聞一聞。

不湊近聞還好,一湊近駱頌燃聞到濃郁的咖喱味,胃部突然往上翻湧一股惡心,臉煞的白了,他轉過頭往廁所跑去。

大爸:“……?”

剛從樓上下來的爸爸顧峪昔看到兒子急急忙忙往廁所裏去跑,看向丈夫駱盼之:“燃燃怎麽了?”

大爸表情茫然:“不知道啊,看樣子是想吐。”

“吃壞肚子了?”爸爸往廁所走去,就看見駱頌燃雙手撐在馬桶兩側幹嘔:“燃燃,是不是在外邊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駱頌燃的後背。

駱頌燃覺得這樣的幹嘔特別難受,加上心理的反感讓他的胃部縮緊得厲害,最後難受得把今天吃的所有東西都吐完了。

他難受的直起身,摁下沖水鍵。

走去洗手臺前漱口。

爸爸見況連忙去拿溫水跟胃藥過來,他見兒子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有些擔心:“爸爸叫醫生過來好不好?”

駱頌燃洗着臉的手猛地頓住,他也顧不得自己滿臉是水,伸出手抓住爸爸:“不要,我不要看醫生。”興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大,又笑了笑:“我可能就是今天吃了太多油膩的,中午又吃了炸雞燒烤,我吃個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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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把爸爸手中的胃藥拿過仰頭吃掉,用溫水大口吞下去。

“炸雞燒烤這些要少吃一點,不健康又上火。”爸爸聽到兒子在學校總是這樣吃,但又看着臉上都有肉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白白嫩嫩:“怪不得都長胖了。”

駱頌燃:“……”

不要說了,再說他要哭了。

晚餐的時候,大爸發現兒子碰都沒有碰最愛吃的咖喱牛腩,反常的吃着最不愛吃的青菜。

興許是想到剛才兒子才吐完估計還不舒服,于是喊了聲老婆想讓老婆多吃點。

“寶寶。”

“嗯?”

“嗯?”

大爸筷子一頓,看着面前父子倆異口同聲的回答,主要是看着兒子表情微妙。

駱頌燃:“……”卧槽,這可怕的稱呼習慣,他趕緊力挽狂瀾故意說道:“我怎麽就不是你們的寶寶了,我就要應。”

啊這兩夫夫怎麽一把年紀還要這麽甜蜜啊!!!就非得要喊寶寶嗎!

爸爸低聲笑了笑,對兒子是無奈又寵溺:“行,你也是寶寶。”

“行什麽行,不行。”對面的大爸不同意了,他嚴肅看着兒子:“大爸從小就跟你說過,大爸的寶寶不是你,大爸的寶寶是你爸爸。”

駱頌燃眼神幽怨:“我就應。”說着還抱住身旁的爸爸:“我今晚要跟爸爸睡。”

大爸這下不同意了:“你說你這家夥你一回家就粘着你爸爸,我給你做了一桌子的菜不吃就算了,也不跟大爸說句謝謝。”

“謝謝大爸,大爸真棒,大爸辛苦了。”駱頌燃熟練的敷衍。

大爸:“……”真的,別回來了,這兒子他不要了,他冷笑:“這鍋咖喱牛腩不吃完別想下桌。”

駱頌燃:“……”又想吐了。

晚上睡覺,還沒等他再提出要跟爸爸睡就看到他大爸急急忙忙把爸爸帶回房間,就好像是怕他搶人似的。

他走回三樓自己的房間。

就在路過兒童房時,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這個兒童房是粉色的公主房,是大爸在他還沒出生就準備的房間,裏面清一色的公主風,甚至衣帽間裏無數條各年齡段的公主裙。

根本是連吊牌都沒有拆過的。

小的時候他還會被大爸懵懵懂懂拉去穿小裙子,後來聰明了就知道是大爸故意的。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公主大床,曾經也有睡過兩天,後來就抗議了,因為他說自己是男孩子不喜歡粉紅色。

兒童房每天都有阿姨來清掃,幹淨得仿佛裏頭真的有住着小朋友。

又走到衣帽間去。

衣帽間的推拉門是透明玻璃門,不需要推開衣櫃就能看到這一排下去的小裙子,從很小的寶寶穿的小裙子一直到大概六歲左右穿的裙子,多到是看都看不過來的數量。

這個房間大爸到現在都不舍得弄掉,連裏邊的小裙子都不舍得送人,明明家裏有兩個姐姐。

因為是滿懷期待準備的所以才不舍得吧。

沒有任何期待和準備的又怎麽會不舍得。

他看着衣櫃有些走神。

口袋裏的手機又震了起來,這個點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可是他真的不想接,一聽到段亦舟的聲音他就覺得煩躁,很煩躁很煩躁。

已經失眠了兩個晚上,要不然……

測一下?

兩條杠,他真的懷孕了。

廁所隔間裏,駱頌燃表情麻木的盯着手中的驗孕棒,這就是失眠焦慮幾個晚上最後告訴他的結果,最糟糕的結果。

他今天起得很早,爸爸們都還沒起床,就跑去一個特別遠的藥店買了這東西,生怕被人發現他去藥店,甚至是全副武裝外套口罩帽子,弄得藥店的店員以為他是不是受到什麽傷害還問需不需要報警。

回到學校後宿舍也沒有回,選擇去了學校的公共廁所,現在才七點多肯定沒有人,在這裏也會稍微安全些。

駱頌燃走進廁所隔間,快速從口袋裏掏出剛買的驗孕棒,一開始還弄不懂這個怎麽用,認真的把說明書看完他才會用。

他表情嚴肅的把一次性手套戴上,仿佛是在做什麽手術那般,根據操作一步步來,拿出小可愛對準驗孕棒側面的吸尿孔。

等取到尿液後他趕緊翻轉驗孕棒将觀察窗朝上方,低着頭死死的盯着觀察窗的位置,直到他看到觀察窗上有紫紅色的液體爬過,心跳驟然加速。

撲通撲通撲通——

他拿着驗孕棒的手開始發涼,如果懷孕了,一分鐘後就能看到結果,這一分鐘也變得格外煎熬,是不是就看這一分鐘的造化了。

千萬不要,求求了。

越是怕什麽越來什麽。

一分鐘後,駱頌燃看到了兩條杆,一條位于T,另一條位于C。

他懷孕了。

坐在馬桶上沉默了将近五分鐘,這五分鐘裏腦袋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等他稍微緩過勁來腦海裏只彈出了一個想法:

——完了,那天晚上的小雨傘真的破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做事情不認真不走心,可孩子能是在不認真不走心的情況下就能出現的生物嗎?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沒有任何期待。

那天晚上他們是戴了的,只是後來破了,再後來呢?怎麽處理的,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後來他好像沉迷在段亦舟的身上,周末的時候會主動一兩次,但那幾次裏絕對是清醒狀态,并且是戴了的。

只可能是那天了。

駱頌燃拿着驗孕棒的手開始發顫,他面無表情盯着這兩條杆,又沒忍住暗罵幾句,憤憤然扯下幾節紙巾将這東西包起來,然後丢進一旁的垃圾簍裏,立刻拿出手機給段亦舟打電話。

三天了,他已經三天沒接段亦舟的電話。

原以為會沒那麽快接通,沒想到電話那頭很快便接了起來,卻遲疑一會才開口:“寶寶?”

駱頌燃聽着傳來的這一聲依舊是那麽溫柔的‘寶寶’,倏然握緊手機,冷漠決絕道:“段亦舟,我不要你了,分手吧。”

他心想,結束吧,這已經是超出他預期範圍內的事情,也跟他之前的關系模式完全不一樣。

必須要在完全失控前結束。

段亦舟正在備着課,他一會要作為特聘講師去燕大上課,也想着要給駱頌燃一個驚喜,可驚喜還沒有送出去卻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整個人愣住。

駱頌燃要跟他分手?

本來這幾天他就疑惑為什麽駱頌燃突然跟他鬧脾氣,現在要跟他分手又是為什麽?

段亦舟從沒有這麽慌張過,他抓過一旁的車鑰匙快步走出去:“你在哪?我回國了,現在就去找你。”

他們怎麽可能分手,明明他們那麽喜歡彼此,一定只是這小家夥鬧脾氣。

“我懷孕了。”

段亦舟走到玄關處,腳步停滞,盯着大門,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什麽?”

“連雨傘都兜不住的alpha我要來何用,我不要你了,我們分手吧。”

話音落下電話立刻被挂斷,段亦舟連忙打回去卻發現自己被拉黑了打了幾通都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的指尖停在備注着‘寶寶’的號碼旁,駱頌燃懷孕了?

……他讓駱頌燃懷孕了?

玄關處,一向處事不驚穩重從容的男人頭一回明白什麽是手足無措,什麽是心煩意亂。

段亦舟看着時間,距離他上課只剩下半個小時,還有時間,于是他拿出平板打開芯片定位儀,只見屏幕上閃動着芯片紅點所在區域,就在燕大,他又将範圍再縮小。

駱頌燃所在具體位置是在教學樓A棟二樓1梯的廁所,而他要上課的階梯就在教學樓A棟二樓。

段亦舟深呼吸平緩着心情,他不能慌,如果他慌了又該怎麽哄駱頌燃,這幾天的反常突然有了解釋。

駱頌燃在害怕。

肯定很害怕。

駱頌燃從馬桶站起身,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他連忙扶住身旁的牆,站在原地緩了一會,發現站着不行,只能重重坐回馬桶上,靠在水箱上閉着眼緩解着被抽空的虛弱感。

是了,他還沒吃早餐。

不知道緩了多久,他從口袋裏翻出一顆糖,打開糖紙手都在抖,趕緊塞進嘴裏,甜味在口腔化開的時候也就稍微好點。

但是吃着吃着發現有點想吐,胃部強烈翻湧的惡心感讓他倏然站起身,打開馬桶蓋吐了起來。

吐完後他顫顫推開廁所門,走到洗手臺前。

駱頌燃擡起頭,他看到鏡子裏頭臉色蒼白的自己,還有眼皮下的青色,煩躁感讓他心跳加速,心裏頭又暗罵了段亦舟幾聲,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煩人。”

不行,這個孩子不能要,如果被他爸爸知道他完了,要是大爸知道的話他可能腿都被打斷,得找個醫院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孩子拿掉。

這對誰都好。

他強忍着反胃不舒服回到教室,打算找個最後排的位置打算一會上課睡個覺,誰知他回到教室時一眼就看到自己最想錘死的人。

講臺上,穿着灰白色休閑襯衣的男人,正是段亦舟。

這個無辜崽崽的另一個爹。

他面無表情把書丢在桌面上。

‘啪’的一聲,丢書的大動靜讓已經在教室和陸續走進教室的同學愣了一下,看到是誰時都沒有人敢說話,誰敢惹這位大少爺啊。

段亦舟扶了扶眼鏡,擡眸時正好對上駱頌燃帶着厭惡的目光,他看到駱頌燃的臉色不太好,眉頭微乎其微蹙着,是不舒服嗎?

是了,那次過後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個多月,如果懷孕可能是會有早孕反應的,比如孕吐。

班長見況将花名冊遞給段亦舟:“段教授,這是咱們的花名冊。”然後小聲對着他說道:“抱歉啊段教授,駱頌燃他脾氣不太好,不是對您發脾氣哈。”

段亦舟聽着班長這麽說也沒有說什麽,目光依舊落在已經趴下睡覺的駱頌燃身上,溫柔笑道:“準備上課了,有什麽不滿下課再跟老師說好嗎?”

班長:“……?”

不滿?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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