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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耘感覺自己此時此刻每一口呼吸的都是浩然正氣。◎
薄耘做簡單的早餐時, 傅見微幫他熨燙好領帶,挂到玄關,出門的時候系。薄耘今天要去公司出席個小小的例會,不需要發言, 坐那兒一兩個小時就行。
倆人吃完飯, 簡單收拾下, 就準備出門了。
傅見微取下領帶,朝薄耘示意。薄耘火速到位, 微微仰起頭,讓傅見微給自己打領帶。
他美滋滋兒地垂着眼角從傅見微的臉瞅到修長的手指, 順便瞥了眼領帶,忽然愣了下, 越看這玩意兒越眼熟……
啊這!
薄耘現在很懷疑傅見微是自學成才,因為他懷疑自己根本想不出這麽多花招!狗他只是在品格上很狗,不可能因為是狗就想象力迅猛發展!
當然, 不排除家裏只買得起這一條領帶,更不排除打開抽屜所有領帶一模一樣。
傅見微注意到薄耘的眸色閃動,明知故問:“怎麽了?”
薄耘瞅瞅領帶, 瞅瞅傅見微, 肯定地說:“你故意的。”
傅見微眨眨眼,滿臉無辜:“什麽?”
薄耘把人咚到牆上,眯起眼睛:“你說你故意什麽?”
傅見微繼續裝無辜:“我不知道啊,耘哥,你在說什麽?”
耘哥可不是受得住這種誘惑的人,當下親他一口, 問:“這下知道了嗎?”
“不知道。”傅見微說。
好家夥, 嘴這麽硬?薄耘急忙沖他臉上一頓親, 再問他知道了嗎。
傅見微憋着笑,愣說不知道。
這不能忍,絕對不能忍。薄耘繼續親,親得傅見微摟住了他的脖子,仰着臉,主動往他嘴上送。
這不行,明明是刑訊呢,怎麽享受上了?薄耘就起了壞心思,親着親着,突然不輕不重地隔着衣服掐了傅見微腰一下,果然傅見微始料不及,悶哼一聲,身體本能佝偻,差點兒咬到薄耘舌頭。
傅見微剛反應過來,薄耘又來撓他胳肢窩。
傅見微怕癢,笑着躲,但薄耘不依不饒,和他打鬧着把他抱到了旁邊到人腰的矮櫃上,不撓了,又湊過去吻他。
傅見微被鬧得臉上又熱又紅,又摟住了他的脖子,乖乖地讓他親。
薄耘嘴唇蹭着傅見微的脖子,聲音低啞地問:“還不知道?”
“……不知道。”傅見微說。
薄耘威脅他:“還不知道,我就給你弄出印子來了啊。”
傅見微這下子是真怕了,忙說:“別,我今天有好幾堂課。”
要是放假的話,傅見微什麽都不怕,但在學生面前還是要注意的。
薄耘其實就是吓唬他,這會兒故意說:“戴圍巾不就好了?”
傅見微解釋:“最近降溫,教室裏、辦公室裏都開很熱的空調。”
哦豁,那就更能拿捏了。薄耘用牙輕輕叼了下傅見微的脖子肉,問:“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傅見微忙裏抽空看了眼牆上的鐘,終于認輸了:“知道了。”
薄耘不肯就這麽放過他,追問:“知道什麽了?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說實話,傅見微這一下子差點真記不起來自己知道什麽,他就知道再親下去自己和薄耘得沒法兒準時出門上班了。好在腦子飛速轉了過來,他趕在薄耘又要來叼自己的前一秒回答:“我不是故意的……”
“嗯?”薄耘沒想到他還要負隅反抗,正要叼他,他在自己肩頭蹭蹭腦袋,說:“就是怕你不記得我。”
“我就去開個會,就不記得你了?”薄耘問。
“你一秒鐘不想我,我都感覺得到。”傅見微撒嬌道。
“……”薄耘沉默五秒,松開傅見微,嚴肅道,“還不走要遲到了。”
還不走就走不了了!公司可以不管,祖國的花朵不能失去園丁的辛勤灌溉!狗什麽也不能狗學生!這是一個對社會負責的成年人的底線!
薄耘感覺自己此時此刻每一口呼吸的都是浩然正氣。
……
薄耘剛進辦公室十分鐘,椅子還沒坐熱,就有人不請自來,門都沒敲。
他擡頭一看,是個病恹恹的中年男人,眉眼有點熟悉。他仔細回想,傅見微用照片給他介紹過這人……他的人渣法制咖親爸,薄首陽。當然,傅見微不是這麽說的,傅見微說得很含糊,而他自己的手機記事本裏寫得很清楚。
“有事嗎?”薄耘不冷不熱地問。
薄首陽見他四平八穩地坐在那兒,沒有半分尊敬自己的意思,心裏不悅,強忍下來,徑自坐到沙發上,這才開口:“事到如今,你和你媽媽的氣也該消了。我知道,你媽現在很多人追,她是不想回頭了……”
霍坤那事後,過了段時間,他冷靜下來,私下聯系鐘明瑜,試探她的态度,她很不給他沒面子地、粗魯地、潑婦似的回複: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都這樣了你還來跟我說那些?你不如去找醫生!
薄首陽本不想在薄耘面前過于示弱,但此刻他忍不住對着兒子抱怨:“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媽她也太絕情任性了。她幹的那些事,我都不去計較了,是是非非都過去了,我只想一家人團團圓圓,別鬧了……”
“你沒事吧?”薄耘匪夷所思地打斷他的話,“你幹了那一堆事,現在跟我說這個?”擺擺手,“行了行了,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別繞彎子,我等下要開會。”
“薄耘,我到底是你爸!你姓薄!”薄首陽怒道。
薄耘嘆了聲氣:“好吧,我改天去改姓鐘。”
“……薄耘!”薄首陽忍無可忍,狠狠地一拍茶幾,“你就是想氣死我!”
“是你跑到我辦公室來的。”薄耘說。
“你——”
“我真的要開會,你有什麽事兒,趕緊說。”薄耘說。
薄首陽猶豫了下,按捺怒火,緊皺眉頭,硬邦邦地說:“我不會認霍坤那個混賬,你還是我唯一的兒子。父子沒有隔夜仇,以後載德還是你的……很多人建議我給劉家劍,我都沒理。”
“沒關系,你給他或者是誰,我都沒意見。”薄耘說。
“你——”薄首陽繼續忍辱負重,“不急,你現在公司正有起色,你是年輕人,正有沖勁的時候……但載德終究會是你的産業,你得對它上點心。”
“你直說吧,載德出什麽事兒需要我救。”薄耘直接問。
薄首陽沉默一陣,咬着牙說:“因為你和你媽,還有霍坤那陣折騰,載德的股價大跌,市值蒸發,還有到處給我使絆子的,落井下石的,趁火打劫的……載德的財務狀況很不樂觀……現在有點資金問題。”
“多少錢能救?”薄耘問。
聽他這麽問,薄首陽的臉色稍霁,語氣松了松,說:“你這公司剛起步,拿不出那麽多的,就算是把當初你媽從我這裏騙——片面地責怪我、分走的我那大半身家拿回來,也是杯水車薪。主要還是需要一些關系。”
“鐘家的關系?”薄耘問。
幹什麽要說得這麽直接?!薄首陽悻悻然地點了點頭。
薄耘終于站起了身,他雙手扶着桌子,看着這個親爹,半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爸……我要從哪裏說起呢……你為什麽會覺得鐘家還會願意幫助你?”
“不是幫助我,是幫助載德,也就是幫助你!”薄首陽看着他,“我說了,載德一定是你的!”
薄耘沉默一陣,說:“那好,你現在就把載德給我。”
“我還沒死!你至少等我死了吧!”薄首陽惱道。
“……唉。爸,沒有人是傻子。你現在跟我說載德以後是我的,等載德盤活之後,它就又不會是我得了。”薄耘說。
薄首陽急了:“你這意思就是要見死不救了?!”
薄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也好意思用‘見死不救’這個詞?”
薄首陽怔了怔,轉瞬想到了……他不自在地別開眼睛,悶聲道:“都說了我是冤枉的!傅見微那時候那麽小,話能當真?是巧合!”
“随便你怎麽說吧。”薄耘指了指門口,“好走,不送。”
“你——薄耘!”薄首陽咬咬牙,說,“你就算記恨我……你想想你奶奶!她這段日子被氣得一直病着,你都沒去看過她,她天天以淚洗面!這麽大年紀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奶奶可是真的疼愛你,你就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薄耘回想起自己手機裏和備注“奶奶”的聊天內容:“我之前有定期問候她,但她總會明裏暗裏地罵我媽和我姥家。我怎麽跟她解釋她都不聽。在她看來,你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錯。我沒辦法跟她正常溝通。我去看她解決不了問題。我甚至都不會建議你和她一起去看心理醫生,因為我感覺心理醫生都幫不了你們。”
“你——”
“我知道奶奶疼我。無論如何,她如果需要生活上的開支,或者想給什麽廟啊佛的捐錢,我都會在經濟上很慷慨地支持她。但如果她想要的是我支持你,那我真的做不到。如果她要為此生病,我很抱歉,說我不孝我認了。”
薄耘停了下,看着薄首陽,說,“但是,爸爸,我認為,真正不孝的人是你。奶奶為了那些事生氣生病,而那些事歸根結蒂是你造成的後果,不是我。你本來有一個很好的家庭,是你不知足,不是我。”
薄首陽攥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沉默了很久,低聲說:“好,別的我不跟你說了。你有空,去看看奶奶。她是真的疼你。你可以不認我這個爸爸,不能不認她。”
“我應該從來沒不認你過,我到現在都叫你爸爸。這關系不由我認不認,它是客觀存在的。”薄耘很平靜地說,“我最近有點事,等過了這陣,會去看望奶奶。你跟她說一聲吧。”
薄首陽轉身朝門口走了兩步,停下,回頭看着這個兒子,不甘心地問:“載德那邊,你真打算看着它死?”
薄耘嘆了聲氣:“眼下的情況,載德也許會傷筋動骨,但不至于死。如果你有魄力的話,資産重組吧,還有救。”
薄首陽看了他一陣,冷聲道:“你就是為了傅見微……我當初真不該同意這個白眼狼到我們家來。沒有這個掃把星,我們家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薄耘閉上眼睛,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然後睜開眼,繞過桌子,朝薄首陽走去。
薄首陽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等人到面前時,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安,莫名回想起那天在酒店裏被霍坤捅的陰影……
他正要後退避開,薄耘已經狠狠一拳揍上了他的臉。
薄首陽往後踉跄幾步,低頭一摸鼻子,看到血,渾身顫栗,腳都軟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不然這個也要跟那個一樣弑父了。
但他的腦子裏是這麽想,身體不聽使喚,抖得厲害,腿像灌了鉛。他只能靠在牆上,外厲內荏地嘶聲道:“你你你別過來……這回我不會出具諒解書了!你想清楚!”
薄耘倒沒想到他會有PTSD,停下腳步,不再靠近。原本薄耘就沒想多打。那一下是實在忍不了。
他看着狼狽可笑的父親,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沒有你,傅見微根本不需要去別人家。現在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報應罷了。”
……
傅見微剛下課回辦公室,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林助理。
他忙接了:“林助理。怎麽了?”
“傅老師,我跟薄總在醫院——”
“耘哥又怎麽了?!”傅見微急道。
“啊?哦,你先別急!不是薄總!”林助理停了下,說,“是另一位薄總……薄總他爸爸。”
傅見微冷靜下來,“哦”了一聲,然後問:“他怎麽了?”
“出車禍了。”
傅見微一愣。
林助理嘆了聲氣:“他突然到公司找薄總,不知道說了什麽,可能是吵架了吧,我聽到點兒聲音,但聽不清具體說的什麽。後來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然後在公司不遠處出了車禍。肇事司機醉酒駕駛,在高架橋上高速逆行,薄總他爸沒閃避好,整輛車沖出圍欄,掉下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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