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燕王震怒

燕王身為北燕一國之君，眼見他來了，湖心亭內除了趙太後，衆人皆口呼萬歲的跪在了地上。

而蘇青鸾因為被燕王疼愛的拉着，所以這一跪也是免了的。

望着雙鬓斑白的燕王，蘇青鸾的眼圈就紅了。

雖然她年幼喪母，但能在慶貴妃的謀算下，皇祖母的厭惡中，無憂無慮的長大，這一切都是這位父王庇護的緣故。

遙想前生就是因為今晚這場她與男子的幽會風波，叫這位本就身體不好的父王，失望震怒到吐血昏迷，最終撐了幾個月，就撒手人寰的去了。

也是因為後來燕王病的意識都不清楚了，蘇青鸾堂堂嫡出，淪為和親公主在無一人庇護于她，被強行逼上喜車不可謂不凄涼。

如今一切都可以從新來過，蘇青鸾不禁在心中暗暗發誓，這回換她來守護燕王，絕不叫這位疼愛她一生的好父王，如前生那般早早過世。

所以望着燕王焦急下，咳嗽不止的樣子，蘇青鸾趕緊幫對方輕拍後背，并且滿眼關切的說道：

“父王女兒不孝，宮內闖入了賊人，卻不想還驚動您也前來了。不過父王無需擔心，青鸾這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嘛。有些人的确想害我，甚至是毀了本公主的清白。但此等奸佞小人，我蘇青鸾乃北燕皇室嫡出，自有祖先庇護，豈會叫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謀算到。父王還是早些去休息吧，鸾兒可以自行處理好的。”

蘇青鸾這番話，叫跪地請安的慶貴妃聽得，當即臉上閃過不甘之色。

更是清楚今晚燕王既然驚動過來了，那這盆髒水在無實證之下，是很難在潑到蘇青鸾的身上了。

至于燕王卻立刻臉色詫異，卻也透着股欣慰的看向了身邊的愛女，并覺得過去那個莽撞單純的女兒，似乎忽然間長大懂事了。

燕王一生摯愛發妻文淵王後，所以縱使過去的蘇青鸾不學禮數，詩詞歌賦也皆不精通，他雖然也很失望，但仍舊盡可能去庇護這個最珍愛的女兒。

就是因為愛重蘇青鸾，所以她今晚談吐得體，沉穩從容，又頗具嫡公主氣勢的話語，都叫燕王立刻察覺出她的轉變和不同了。

其實這也并不奇怪，蘇青鸾前生在北燕後宮做公主時，确實很沒規矩禮數。

極為聽話的按着慶貴妃所教，守着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做派。

可後來和親公主的身份一被定下，為了不叫蘇青鸾丢盡北燕的臉面，她可是在三個月內，被祖母趙太後極為苛刻的訓練教導過。

那會燕王雖未駕崩，但病的太重已經無法起身，瞬間變得無人照拂的蘇青鸾，說是嫡出公主，可每日卻在教習姑姑的掌嘴怒罵，甚至是棍棒相加中度過。

只要她稍有規矩沒有學會，就被關進小黑屋，四周窗子都被黑色幔布擋着，什麽時候她在黑暗裏摸索的将規矩學會了，什麽時候才會被放出來，而這期間她甚至還要被斷水斷糧。

有好幾次蘇青鸾都被吓得縮在小黑屋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的默默哭泣，可卻沒有人會可憐她。

所以慢慢适應屋內漆黑的環境後，她就忍着害怕，跌跌撞撞，一遍遍的練習着規矩禮數。

那段回憶非常晦暗痛苦，即便現在想起來，蘇青鸾都還記憶猶新，那種漆黑壓迫的感覺是多麽的可怕。

而當時她稍有表現不好，就會毫無預兆落下來戒尺和巴掌，縱使後來蘇青鸾成為齊國王後，偶爾都會噩夢連連，尖叫着從睡夢裏驚醒，吓得滿頭都是冷汗。

那段和親之前的日子，根本就沒人将蘇青鸾當成公主去看待，甚至沒把她當成人去教導。

她就像一件急需被精雕細琢趕工出來，供人賞玩的物件，和親之時要儀态萬千，盡顯北燕嫡出公主的尊貴。

為了快些為她重塑形象，責打恐吓，無休止的逼迫苦學，這就是蘇青鸾的皇室親人們，送給她臨別時的最後一份大禮。

不過也拜這些人所賜，蘇青鸾在這種摧殘下，的确快速的蛻變着。

加上在齊國她還做了三年王後，因此鳳儀萬千，雍容得體，這些氣質如今早就和蘇青鸾融為一體，成為了她舉止中的一部分了。

因此這自然流露下的從容，才會叫習慣了她冒失性格的燕王，馬上就欣喜的察覺出蘇青鸾的變化。

而這做父親的，自然都願意看見子女變得更加優秀，所以燕王也不列外，當即就滿意的點頭說道：

“鸾兒長大了，也懂得保護自己了，父王看見你這臨危不亂的樣子真的很欣慰。這份從容頗有你母後文淵的氣度，不過孩子既然父王來了，你且先站到一邊，還是孤王親自問問慶貴妃，今晚這大張旗鼓究竟弄出個什麽結果來了。”

燕王這番言語裏，質問不滿的意思十分明顯。

而這會仍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慶貴妃，當即身上一僵，神情謙卑委屈的說道：

“回大王的話，臣妾也是得到消息，說鸾兒這鳳栖宮進了歹人。因此這才趕緊将此事禀告給太後娘娘和您，自己則帶着人先趕過來，為的也是保護鸾兒的安全。雖然臣妾也不知，寝殿內為何會有個陌生男子，而青鸾卻在湖心亭賞月。但畢竟那衣衫不整的侍衛，是在公主寝殿內發現的，所以此事……”

慶貴妃故意沒将後面的話徹底說完，可她這欲語還休的樣子，卻更加叫人浮想聯翩，潛移默化就容易把蘇青鸾和那侍衛聯想到一起去。

而看着慶貴妃這番做派，燕王眼中無名火起，這麽多年慶貴妃什麽性子手段，他其實清清楚楚。

可怎奈這慶貴妃，乃是趙太後的親侄女，老太後對方雖然不是燕王生母，但卻是将他過繼在身邊撫育成人的養母。

所以看在趙太後的薄面上，燕王這些年也就對慶貴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多事情由着對方在後宮折騰，到也沒計較過。

可如今愛女受了委屈，眼瞧慶貴妃竟然用言語诋毀蘇青鸾，性子頗為仁厚的燕王，也是真的動氣了。

當即他一指慶貴妃，神情冷峻的說道：

“趙淑寧你以貴妃之尊掌後宮大權，是不是有些太久了，所以才叫你狂妄到，竟然連青鸾這個嫡公主都不放在眼中。她的寝殿也是你配搜查的，誰給你的權利和膽子。而且不過是冒出個陌生侍衛，鸾兒又未和此人待在一起，依孤王看來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你若在敢編排鸾兒一句，那孤王可要徹查此事了。到時若叫孤王知道貴妃你與此事脫不了幹系的話，那孤王就廢了你的妃位，定當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