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點也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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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佑銘從王瞎子那裏回鋪子過後,打電話找人修了後面的管道,還讓石枳青留下來吃晚飯,石枳青想着他這兒做晚飯不方便,還不如收了鋪子過後,去外面吃。
“要不待會兒收攤了,咱倆去下館子。”石枳青道。
章佑銘拉開自己的抽屜,看了眼裏面的現金,搖搖頭,說:“今天還沒怎麽進賬,我再多守一會兒,你餓了跟我說,我去街對面端兩碗蒸菜。”
石枳青也不想章佑銘為難,答應了。
差不多六點過,章佑銘就讓石枳青看着鋪子,他帶了三十五塊錢去,端了兩小碗蒸菜,一份粉蒸排骨,一份大刀燒白,他還找老板要了份油碟調料,順路買了把香菜回來涼拌。
把這三樣菜給端上桌後,章佑銘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起身把大門關掉一半,開了燈。
石枳青仰着頭,輕聲問:“你不是說今晚多守會兒嗎?”
“守到六點鐘了,平時四點鐘就關門了。”章佑銘說完,坐到石枳青對面,将筷子分給他一雙。
石枳青瞬間無語,難怪章佑銘賺不到錢,早上十點鐘開門,下午四點就收攤,多少有點安逸了,人家那些開店的,都是忙到晚上八九點才關門。
“你晚上還有什麽事嗎?”石枳青問。
“謝婷今天搬走,我要回去收拾東西。”章佑銘吃東西很慢,嚼完嘴裏的那口東西,才開口說話。
石枳青邊吃邊擡眼看着章佑銘,他倒是希望章佑銘再次主動向他尋求幫助,可章佑銘沒什麽反應,專心地啃着那塊排骨。
“我去幫你收拾。”石枳青埋頭刨了兩口飯,白熾燈下的他的臉龐柔和許多,睫毛撲閃撲閃,陰影在眼窩處跳動。“我明天休息。”
章佑銘突然坐直,看着他,過了幾秒,才說:“石枳青,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石枳青被這突然一問,有點懵,和章佑銘視線對上,又快速地躲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才說:“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當然要對你好。初中畢業的時候說好了,要做一輩子好兄弟。”
石枳青說完,自己都覺得假,做什麽一輩子好兄弟,要什麽狗屁珍貴友情,他只想占有章佑銘。
“多少年前的事情,你還當真。”章佑銘盯着石枳青看了兩秒,沒好氣說了一句。
“我做什麽都很認真,也容易當真。”石枳青淡淡道。
是有點受傷,章佑銘這狗東西,不念當日情就算了,竟然還這般踐踏別人的真情,他是想耍酷嗎?酷嗎?一點也不酷,混蛋章佑銘。
一直到刷碗,石枳青都在心裏罵章佑銘,他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又愛又恨。
外面傳來争吵聲的時候,石枳青心裏還想着,今天再罵章佑銘最後一遍,可出去定睛一看,他就覺得不可能,章佑銘攤上事兒。
石枳青一語成谶,謝婷他夫家果然找上門來,還不知道從哪裏叫來了當地電視臺的記者,說好聽點是調解員,說難聽點,就是來找點獵奇案件,提高收視率。
謝婷他老公倒是會造勢,大喊大叫,把周圍商家還有過路人全都吸引過來,嘴裏喊着奸夫,什麽男小三這類的詞也說得出來。
那人又有愛看熱鬧的天性,這還沒兩分鐘,馬路邊邊上就站滿了人,還有人指指點點。
石枳青圍裙都還沒來得及解開,就趕忙走出去,站在章佑銘旁邊,女調解員将話筒怼在章佑銘面前,攝像大哥也在很費力地運鏡,還給了石枳青一個特寫。
章佑銘皺着眉頭,轉頭看了石枳青一眼,他倒真是頭回攤上這種事兒。
“就是這個瘸子,爛了條腿還管不住第三條腿,謝婷就是住在他家裏面,已經不回家好多天,孩子才幾個月,怎麽那麽苦的命,他還收了我們家錢,說是謝婷有精神疾病,要幫忙治療,這倒好,治療着,就治療到床上去了。”
“謝婷也是,孩子還那麽小,你是怎麽扔下心抛棄的,孩子沒媽,這以後可怎麽辦?造孽啊,造孽。”
石枳青在一旁看着,都覺得那家夥演技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可惜了,這說得話牛頭不對馬嘴,全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真是把臉不要。
章佑銘也是一直皺着眉看着他表演,看看這男人到底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站在角落的謝婷,臉上的淚痕還若隐若現,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将她的脆弱更加凸顯出來,當初談戀愛結婚的時候,怎麽也沒有想到蔣嘉是這樣的人,那樣的字眼說出來,他都不帶臉紅一下子。
蔣嘉那樣又是為了什麽呢?為了攥緊手裏那不多的財産,以及婚後一起還貸的房子,多麽可悲啊,謝婷不禁自嘲,婚姻到底給她帶來了什麽?
婆家的“外人”,回不去的娘家,變心的丈夫,嗷嗷待哺的孩子,街坊鄰居加上十裏八鄉陌生人看的笑話,還有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蔣嘉,你鬧夠了沒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謝婷清清白白,你休想污蔑我,錢你一分也別想拿,惡狗先告狀,你們家缺德事做多了,就不怕遭報應嗎?誰在外面亂搞,你心裏沒數嗎?我産後抑郁,精神出問題,是章佑銘帶我去看的醫生,你們非要迷信,說我鬼上身,到底是誰惡鬼上身,蔣嘉,今天你給我說清楚,咱們今天誰都別想活,我就是死,清清白白地去死,也要拉上你墊背。”
謝婷爆發,沖過去扯着蔣嘉的衣服,她婆婆公公一把将她推開,頭發散落下來,石枳青看不下去,走上前将她扶着,大聲喊道:“光天化日之下,一大家子欺負人家一個女人家,算什麽本事?”
“你是誰?”蔣嘉沒見過石枳青,陰着臉問。
石枳青很想怼一句是你爹,但自己好歹是有正面職業形象的人,不能在公共場合說這種有傷大雅的話,他頓了頓,笑道:“你管我是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說完,石枳青就轉過身去,沖着那個調查員問:“你們這就不分青紅皂白,事情始末不分,就跟着來,你們這是幹傷天害理的勾當啊。”
“謝婷出軌,還想要財産,還想要孩子,這樣的女人不配。”蔣嘉他媽在一旁說道。
“那是不是得走法律程序?你們現在這樣擾亂公共秩序,浪費公共資源,是想幹什麽?為了錢臉都不要了是吧?”石枳青說。“他章佑銘……”
石枳青說着想指一下章佑銘,發現章佑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屋了。
頓了兩秒,石枳青轉過身來,說:“他章佑銘不可能跟謝婷有關系。”
“嗬,口說無憑。”蔣嘉拿出手機,翻相冊,然後遞給身邊的人看,是謝婷和章佑銘那天一起進那破舊筒子樓的照片。“看看吧,看看吧,證據,你自己說,謝婷,你是不是這些天一直住在章佑銘家裏。”
“放你的屁。”石枳青看了眼照片,覺得無厘頭,這種照片都能當做出軌的證據。“章佑銘為了謝婷有地方住,自己專門搬出來,住在這鋪子。”
“誰知道是不是做給別人看,這當這一面背着一面,男人當什麽小三,惡心得很。”蔣嘉父親這時候也開腔了。
這下石枳青徹底怒了,人章佑銘純情老男人一個,怎麽就被一口咬定男小三的。
“不是,你們是不把我當人嗎?我,章佑銘,我倆在談戀愛,人壓根不喜歡女的,你們想陷害也別找錯對象,看見沒,我和章佑銘天天待在一塊兒,今兒還做飯吃了,我這圍裙都還系在身上,你們積點德吧。”石枳青一口氣不帶喘的。
說完過後,下意識地回頭看,章佑銘已經出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個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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