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搶手四爺
魏氏寵溺的刮了刮初晨的鼻梁,贊許道:“對你刮目相看了。”
初晨搖了搖頭,看着母親兩鬓偶有幾根發白的發絲,黯然道:“往日女兒不懂事,讓您費盡心思。女兒這一病,突然感悟了許多,亦覺得自己長大了,該是替母親解憂的年紀了。”
魏氏點點頭,誇女兒越發的懂事了。都說母子連心,她自然覺察出初晨的變化,又細說不出那兒變了。只隐隐覺得女兒的改變是好事。
“我早盼着你能脫了懦弱性兒,如今最好了。”
做母親的,最怕的莫不過是女兒嫁出去,受婆家人的欺負。這後宅裏頭的暗鬥,她一個習武之人尚被欺負成這幅模樣,更別說初晨了。
初晨躲握着魏氏的手,感覺到母親掌心微微的薄繭,笑問:“母親還練魏家槍麽?”
“從嫁到這來,整十三年沒練了。”魏氏想起出嫁前的光景,面容飛揚出神采。父母死得早,幸有大哥大嫂無微不至的照顧才令她活得無憂無慮。
初晨見魏氏眼睛流露出光彩,似是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不禁笑着偷揶母親:“舅舅說父親對母親一見鐘情,便是因遠遠地瞧見母親練魏家槍的緣故?”
“快閉嘴,你一個小丫頭,怎生說出這樣的混賬話。”魏氏羞紅了臉,罵初晨不知羞。轉移話題道:“險些忘了,你八哥哥說,等下學了和你四哥哥一起來瞧你。”
初晨腦子裏快速閃出周逸那張不鹹不淡的臉來,撇嘴道:“八哥哥來就好,四哥哥太冷淡了。”
她還沒找到突破周逸的法子,這小子便又來她面前晃悠。話說前世她病了的時候,明明記得周逸只來看過她一次,為何憑空多出來一次?
“胡鬧!”魏氏狠狠點了下初晨的額頭,神色頗為認真道:“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你父親的嫡長子,不許你怠慢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母親請放心,一會兒等四哥哥一來,我便備個案臺香爐,把他供奉起來。”
初晨邊說着邊俏皮的沖魏氏眨眼,把魏氏逗得哈哈大笑。
恰巧這時,太太屋裏的門簾子被挑開,冒出半個頭來,聽見笑聲又縮了回去。
初晨眼尖,叫住了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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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梅福了福身子,道:“五姑娘帶着宋姑娘來找小姐玩。”
“宋姑娘?”魏氏揚眉。
初晨解釋道:“聽說是大伯母的外甥女。”
魏氏點頭,打發走初晨後,招來趙媽媽細問。
趙媽媽心裏咯噔一下,忙解釋道:“是大太太的遠方外甥女,和張家不怎麽親厚的。偏偏大太太喜歡她,當自己女兒般看待,常叫她來府裏頭住。”
魏氏品着茶,不言語。屋子裏靜悄悄的,連根針掉下都能聽見。
趙媽媽見魏氏生氣,吓得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敢擦,也不敢動,躬着身子。心想她這把老骨頭,今兒怕是逃不過了。
魏氏飲盡第二杯茶,嘆口氣。她這個三房太太當得真憋氣。嫁進侯府整整十三年,老太太從未她過好臉色;老爺死後,日子越發的艱難,老太太變本加厲的讨厭他。比起老爺戰死沙場的消息,估摸老太太更願意相信人是她魏素琴克死的。後來大房二房也跟着老太太排擠她,連帶着府裏的仆從一起怠慢她。
“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只因祖宗傳下來的這句狗屁不通的話,害得她在侯府擡不起頭。魏氏氣過、怨過、恨過,甚至想過一刀了結自己的性命。因想着自己襁褓中的一對兒女,才狠下心來茍活。
如今,連她的陪嫁婆子趙媽媽也這般待她了。素來力氣大的魏氏,也有全身是不上力的時候。閉上眼,無力地擺手趕趙媽媽離開。
趙媽媽察覺魏氏到反常,又不敢不從命,躬着身慢慢地退出房。剛出門竟發現了七姑娘立在門後。
初晨二話不說,拉着趙媽媽出了院子。
趙媽媽覺着委屈,對初晨哭道:“老奴早聽聞宋姑娘的事兒,自作主張沒敢禀報太太,一則是覺得和三房沒什麽幹系,二則太太聽了消息又是一頓難過。不曾想今日太太因此和我生了間隙,求姑娘替我說說情,太太或打或罵,老奴絕沒有怨言!”
初晨握着趙媽媽的手,面色凝重:“媽媽年紀大,吃的鹽不知比我多了多少,如今怎的沒了主意。我問你,四爺多大了?”
趙媽媽一愣,太太那邊還不知怎麽交代呢,七姑娘竟有心情問她這種問題,卻也順從的答道:“再過兩日便滿十五歲了。”
“那我再問你,宋姑娘多大?”
怎麽又跑到宋姑娘那了?趙媽媽更不解。“看模樣,十四五上下。”趙媽媽說完,勿自地一愣,瞪圓了眼驚訝的看向七姑娘,終于明白了七姑娘的意思。
趙媽媽很拍自己的腦殼子,悔道:“哎呦,瞧我這腦子,竟沒想到這一層!難不得太太氣我,活該我去撞牆喲。”趙媽媽說着便要往牆上磕,被初晨和丫鬟們及時地攔住。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趙媽媽進去認個錯,母親會體諒的。”
初晨溫言勸慰趙媽媽,委婉的提醒她,只要凡事效忠于魏氏,自會有個好下場。
趙媽媽邊狠命的點頭,保證絕不會有第二次。她曉得她是和太太系在一起的,只有太太好,她才能好。
等初晨回房,看門丫鬟來告:“五姑娘和宋姑娘等不及先走了,說是改日再來。”
初晨不覺得什麽,點頭:“這樣也好。”
半梅憂心忡忡:“小姐怠慢了宋姑娘,大太太怪罪下來可怎生好。”
初晨對上半梅的眼睛,讀出她眼裏的怯意,但笑不語。見陳媽媽笑眯眯的進來,初晨轉身拿起桌上未繡完的帕子。
“請媽媽鑒一種針法,我照葫蘆畫瓢,學的不好,媽媽莫笑。”
說完,初晨拿起繡針比劃兩下,沒繡出什麽形态來,且針法有些亂。
陳媽媽瞧着繡法似曾見過的,卻是很久遠的事兒。回憶了了半晌,猛然拍下手,道:“想起來了,是前太太的手法。當年我是看門嬷嬷的時候,瞧見過這種特別的刺繡。”
初晨點頭,并不意外,繼續問:“府裏可還有人會這種繡技?”
陳媽媽想了想,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似是不好開口。初晨說盡了甜蜜話求陳媽媽,方得了答案。
“當年前太太的陪嫁丫鬟們也會這種針法,前太太沒了後,丫鬟們多被太太打發出去配了人。如今只剩下個叫楠芹的,留在太太房裏做廚娘。至于她會不會這種刺繡,我便不得而知了。”
初晨點頭,立即打發新兒去回太太,要楠芹過來。
前太太留下的繡法确實特別,卻并不出彩。七姑娘冒着太太的忌諱,去請前太太留下的丫鬟,打得什麽主意?
陳媽媽帶着疑惑走到外屋,看見半梅正拿着一把盛開的風鈴草。
“這花真漂亮!”
半梅柔柔的一笑:“我瞧這花兒開的歡喜,便采了些,放姑娘屋裏頭。”
陳媽媽點頭,方轉到正事兒上,和半梅打聽七姑娘想法。誰知半梅搖搖頭,也不明白。陳媽媽奇怪:半梅的性子是和七姑娘最相像,七姑娘幾乎把她當妹妹看,心裏什麽話都說與她,如今連她也不知。
陳嬷嬷又覺得七姑娘這幾日似有些不同,不似從沒主見了,而且主意正,事兒辦的也幹淨利落。思來想去得不出個結果,出門便抛到腦後了。
初晨從楠芹那裏讨教了針法,試着在上好布的花棚子上繡花,卻也不練別的花樣,只繡蘭花。耗費了三兩個時辰,那布上的蘭花方顯出形态來。
“如何?”初晨把花樣兒拿給楠芹看。
楠芹仔仔細細的檢查,笑着贊嘆道:“姑娘好技巧,剛學會便超過奴婢了。”
初晨得到肯定,很高興,又見楠芹是個難得穩重的,賞給她三兩銀子。楠芹推脫不得,才收下。
“姐姐以後便留在這罷,我身邊正缺個手藝好的丫鬟。”
楠芹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又有些猶豫,咬唇道:“可太太那邊,”
“我去說。”初晨笑着拉住楠芹,又道:“母親雖嚴厲了些,卻是個心善的人。原來伺候前太太的丫鬟們被母親配了人,是遵從前太太的遺願,并非傳言所謂的母親妒忌容不下她們。”
魏氏入門的時候,楠芹才九歲。聽聞魏氏會武且是暴烈性兒,又親眼見伺候前太太吳氏的丫鬟們被魏氏打發配人。她對魏氏自然起了畏懼之心,為了保命,自願降級去了廚房。
楠芹回想她在三房這些年,太太從未有為難之意。經七姑娘的提點,楠芹方知自己錯了十幾年。
楠芹冷眼瞧七姑娘并非池中物,将來必有出息,跟着七姑娘也是她的福分。遂跪地磕頭,認下七姑娘這位新主子。
外面丫鬟突然傳話:“四爺、八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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