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人抽風了

月季吞吞吐吐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才把整件事情描述完。簡單說,她就是來替五姑娘傳話的,求周逸幫她向老太太求情。

“你覺得我該應麽?”周逸風輕雲淡的笑着,揚了揚眉,話語中帶着濃濃的諷刺。

“奴奴……婢不知。”

月季膽怯地低下頭,聲音愈加顫抖,她不敢擡頭看四爺,怕四爺也把火氣撒到她身上。感覺到身前的黑影晃動,月季吓得噗通跪地求饒,不停地磕頭解釋說是五姑娘逼她來的。月季哭紅了眼,不見四爺回應,慢慢的擡頭偷看,眼前空空的沒有一個人。月季趕忙四處搜尋,瞧見四爺和丫鬟們在路口消失的背影。月季尴尬的站在原地,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認命的嘆氣,她非常害怕回去見五姑娘,卻又不得不回去,只好慢吞吞的往回走。

初晨的額頭養了幾日,淤腫消得差不多了。她試着用粉撲在額頭上掩蓋,只要塗厚一點,便不那麽明顯了。

楠芹湊上來瞧,笑道:“厚重了些。”

初晨攤手,表示無奈。“聽說明兒鎮南候夫人和大姐姐一遭兒回來,我這傷斷是不能讓外人瞧得。”初晨拿着銅鏡左右照,自我感覺不錯,笑道:“粉是重了點,也不算難看。”

玉瓶贊同道:“是了,姑娘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怎麽打扮都漂亮。”

“嗯,還是你嘴甜,我愛聽。”

初晨和玉瓶相視一笑,拿起桌上的涼茶飲用。院外頭忽然傳來吵鬧聲,玉瓶欲出門去瞧,怎料門口突然冒出個瘋癫的人來,使蠻力推到了玉瓶,直直的沖着初晨而來。楠芹見狀趕忙拉起初晨,初晨被弄得猝不及防,手裏的茶碗滑落到地上,摔碎了。

那人掀翻了桌子,又拿起花瓶往地上砸。瞧初晨被她吓愣了,氣勢漲了幾分。指着初晨,破口大罵起來。

“周初晨,你好歹毒的心腸!裝瘋賣傻這麽多年,終于現原形了。”

來人頭發散亂,滿嘴酒氣,卻面色蒼白;初晨幾經仔細辨認,覺得像是初露。考慮到初露素來以端莊賢淑示人,初晨有些不敢認,小聲問身邊的楠芹:“是五姐姐?”

初露聽這話更加瘋了,踢到幾個凳子,揮舞着手臂張開手掌欲抓初晨。屋裏屋外的婆子丫鬟們回了神兒,一邊護住了初晨,另一邊牽制住了初露。初露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大力,扯破了衣服掙脫出來,往初晨身上撲。嘴裏繼續罵:“沒想到你城府這樣深,心腸狠毒如蛇蠍,連血親骨頭都不放過,在老太太面前陷害我……”

陳媽媽帶了四個粗使婆子進門,三兩下止住了初露,拿着破抹布堵住初露的嘴巴。初露人不服氣,身體不停的來回晃動掙紮,一雙憤怒的眼睛瞪着陳媽媽,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在怒罵什麽。

陳媽媽被她的眼神兒瞅怕了,別過頭去,躬身對初晨道:“七姑娘,您可要給老奴作證,是五姑娘喝醉酒發瘋癫了,奴婢們不得不鉗制住五姑娘,避免她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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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感激的看向陳媽媽,點點頭,道謝。

陳媽媽帶着人押走初露,出了門正碰見原先看管初露禁閉的婆子們。石路家的代替看管的婆子們道謝,命她們接初露離開。石路家的卻沒有走,而是湊到初晨身邊賠笑。

“五姑娘心裏不大舒服,也不知從哪兒弄得酒,喝多了耍起瘋來,奴婢們沒看管住,請七姑娘諒解。這件事兒還請七姑娘替奴婢們瞞着,若被大太太曉得了,我們這把老骨頭哪裏還有活頭。”

石路家的說着拿帕子擦起眼角,見七姑娘似乎有猶豫。石路家的突然跪地,沖初晨磕頭。

石路家的是何等人物,她在侯府裏當差的時候魏氏還沒進門呢,連老太太都敬她三分;如今哪房想多吃個雞蛋,哪個姑娘想多用點水粉,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經由她的決斷後才會上報給管家的二太太。

如果摔壞的家具要換新,過冬的窗戶要糊紙,填肚的米粥要紅豆……那便不能得罪了石路家的。

初晨想吃好穿好用好,至少不能比現在更差了。那就得點頭,然後恭敬地扶石路家的起來。

石路家的拍拍身上的塵土,臉上轉瞬間挂滿笑容。

“我說五姑娘歲數小,那事許是無心的。不是有句叫什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的。您是五姑娘的親妹妹,有的時候姊妹倆互相幫襯幫襯都能好過些不是?”石路家的說完,也不管其它人什麽态度,勿自地呵呵笑起來。

大太太作準了要保住初露,初晨也不能說什麽,只管笑着點頭,拉着石路家的進屋坐。二人進了屋,見滿屋子的碎瓷片和東倒西歪的家具,初晨不好意思起來。

“瞧我竟忘了,屋子亂,我便不留你了。”

石路家的很滿意七姑娘敬她,坐不坐的無所謂。她打着胸脯保證給七姑娘換套最好的家具,恭恭敬敬的行禮告辭了。

“狗仗人勢。”玉瓶沖遠去的石路家的背影唾了一口。

周逸一進門,見滿屋子亂糟糟的,奇怪道:“這是怎麽了”

丫鬟們見四爺問話,立馬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遍。周逸聽完,似乎不大驚訝,笑着打發丫鬟們快去拾掇東西。

丫鬟們見四爺溫柔,個個臉羞得紅撲撲的,慢吞吞的散開各自收拾,眼睛卻不時地往周逸身上瞟。倒是楠芹、新兒、玉瓶和春雨幾個不同,臉上沒什麽異色,也沒去周逸身前湊熱鬧。

周逸瞧初晨面容依舊姣好,安下心來。又瞧見小桌上擺着個白瓷瓶,和他的那兩個相同,難不得她把藥退了回來,原來已經有了。

周逸關心的問了問初晨這兩日的近況,又針對剛才發生的事兒安慰了初晨一通。

“我知道她敢這樣厲害,身後是有人的。”

周逸輕笑,糾正她道:“石路家的今日如此,并非護着她,五妹妹還入不了她的眼。”

初晨仔細回憶剛才初露的話,初露一直在罵她惡毒、城府深,難道這其中有什麽緣由?初晨再問,周逸卻只搖頭;初晨再求他,周逸依舊搖頭。

“并非我不告訴你,實則是我不知曉。”周逸說完,盯着初晨半天,初晨被他看得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問他。周逸嘆了句:“七妹妹不塗那些俗氣的東西反而更美。”

初晨掩嘴大笑,那濕毛巾擦拭額頭,露出一塊淡淡的青紫來給周逸看。周逸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周逸又坐了會兒,要走,突然想起什麽,問初晨:“你這缺丫鬟麽?”

初晨一愣,沒想到周逸會問這個,想了想道:“府裏頭按例該給配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的。我原先是都不夠的,提了楠芹到二等,三等有玉瓶、新兒、鐘兒,雖還差一個,人手倒還夠用。”

周逸點頭,侯府按例是這樣的,嫡女配兩個二等、四個三等、四個嬷嬷和粗使丫鬟若幹,庶女稍差些,少兩個二等丫鬟。七妹妹這恰巧少一個,五妹妹那正好多一個。周逸心中有了思量,也不多說,道了別便走了。

初晨派人打聽初露被禁足這幾日可否有人見過她,打聽信兒的回來告訴她:“前幾天到沒有,只四姑娘、六姑娘今兒一早先後去瞧過五姑娘。”

初晨有點明白前世的自己為何會死得不明不白,這侯府裏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初晨很想快點的搞清楚當初是誰害得她嫁錯人、死于非命。可惜當初這後宅裏你争我鬥情形她沒瞧見,也不知道是誰一手策劃出這場婚事。重生後,一切的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事情還沒有發生,有些事便更加難于查起。

不過,初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幕後黑手必然不會是老太太;初晨出嫁的前一夜,老太太破例留她在自己身邊睡,和初晨說了一夜囑咐的話。那時候初晨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注意老太太語氣中的無奈。老太太的态度既是無奈,必然是不願意這門婚事,但迫于某種原因,又不得不犧牲一名孫女嫁過去。

初晨是個的犧牲品,替那個真正犯錯的人擋槍當了炮灰。她重生的使命,首要的一件就是抓住這個真正的黑手。她也要這個人也嘗一嘗自己的命運被他人随意玩弄的滋味!

今天發生的事兒,既蹊跷又不可思議。一個庶女發瘋的找嫡女算賬,嫡女卻被有權勢的下人威脅瞞下了庶女犯的錯。如此随便的颠倒黑白、舞弄權勢的下人的主子,會不會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初晨忖度半晌,決定以後将注意力重點放在這位主子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按時日更,

明天去瞧姥姥,小七或許會更的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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