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初蓮回門的事兒

鄭姨娘當衆出醜，張氏心中的怨恨并沒有減少，更加讨厭她。想到大老爺自打鄭姨娘進門之後，再沒正經瞧過自己，張氏便氣不打一處來，早把鄭姨娘和初蓮母女當成勾人的狐貍精看。

“你放心吧，你女兒真像你，別的不會，伺候男人的本事一等一的好。縱然那王成愛百花，亦會獨獨拜倒在你的女兒的石榴裙下。”

初蓮開始攥着拳頭忍着，見張氏越來越過分，護住母親反駁她道：“母親錯了！”

“哦，我哪裏錯了？”張氏揚嘴冷笑，白眼初蓮，她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放出什麽屁來。

“母親回答我這句話，便是承認自己徹底的錯了。初蓮和鄭姨娘不是母女，和您才是！”初蓮暗指她是被張氏認養在名下才嫁給王成的。“若說女兒像誰，自然像母親您，多虧母親您，初蓮才得幸嫁給現在的夫君。”初蓮笑着反駁張氏，杏眼完成月牙狀，眸中閃着淚花，乍一看，真像個新婚幸福的小婦人。然則細細品味她的眼神兒，便會發覺那裏頭帶着着濃濃的怨，濃濃的恨，濃濃的諷刺。

張氏被初蓮那眼神兒慎着了，後脊梁發冷，草草的編個理由，帶人走了。

鄭姨娘這才松懈下來，摟着女兒心疼的大哭。

初蓮倒是堅強，一直忍着沒掉下淚來，拍着鄭姨娘的後背哄着她不要哭，不斷地向鄭姨娘宣告她過得很好，王成并非像他人傳言般的兇惡。鄭姨娘将信将疑，止住淚，拉着女兒說些貼心窩的話。

初蓮摒退屋內衆人，将一只早前帶回來的匣子交給鄭姨娘。鄭姨娘把匣子打開，裏面裝滿了金銀財物，她有些吃驚，問初蓮從哪兒來的。初蓮笑着不解釋，只說讓鄭姨娘收好，若日後得機會出府也能用上，即便不能出府用來打點府中下人，也可過得舒心些。

初蓮的話像是交代身後事似得，吓得鄭姨娘又哭起來，連連道她後悔了，不該聽信周家人的話，帶着初蓮回來認祖歸宗。

初蓮笑着搖頭，說她不後悔，更感謝鄭姨娘給她機會，讓她來世間這麽一遭，酸甜苦辣算是嘗遍了。

初晨站在門外，聽屋內母女如此談話，禁不住心酸。身後頭的楠芹遞上帕子，初晨奇怪的看她，楠芹示意初晨的眼角，摸了摸眼睛，手指頭竟是濕的，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流淚了。

初晨抽了下鼻子，拿帕子擦眼。

屋內突然傳來“誰在外頭？”。

“是我！”初晨笑着推門進去，看見慌忙擦淚的鄭姨娘和初蓮，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解釋道：“丫鬟說你們母女團聚，我便想等會兒子再看你。我該打，不好好的呆着，弄出聲響擾了你們，我這便回去。”

說罷初晨轉身欲走，被初蓮和鄭姨娘連忙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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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姨娘親自把茶端給初晨，感激道：“她進府時間短，我又是那樣的出身，姊妹中只有你待她是真心的。”

“鄭姨娘說笑了。”

“哪裏，我是認真的。我出身底，不懂侯府的大規矩，可也曉得什麽叫人心！有的人起起初熱情的跟什麽似得，本以為她是個好性情的人，後來才發現她人前熱人後冷，做戲給外人看的。七姑娘卻不同，乍看起來不鹹不淡的，心比模樣漂亮，實打實的想要幫襯我們初蓮。”

初晨輕笑，心裏明白鄭姨娘前話暗指的是初雨，并不戳破，謙虛的低頭感謝鄭姨娘的誇贊。

“娘，你誇七妹妹，就單單的誇她呗，何苦扯上別人，那母女我們得罪不起。”提起張氏母女，初蓮不樂意的翻了個白眼。

“哎呦，七姑娘，你來的正好，快幫我勸勸她吧，你看她非要把這些財物舍給我，我一個老太婆要這些東西作甚麽。她留着，用處多。”鄭姨娘說着把匣子推給初晨，讓她幫忙勸勸初蓮。

“蓮二姐，鄭姨娘說得對，這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初蓮請鄭姨娘把房間空出來，只留下她和初晨二人。

初蓮看着搖頭，十分堅定地表态：“不！過幾天我便跟着王成回江南，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得機會回來，母親一個人在此，我不放心。”

“你又沒有想過你這些錢，鄭姨娘或許一分都花不到。”初晨凝重的看着初蓮。

初蓮與她對視幾秒之後，突然打個激靈，驚詫的問初晨：“你是說？”

“對！”初晨冷靜地盯着初蓮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講話灌入她的耳：“我說過，只有你才是鄭姨娘最大的靠山。”

初蓮平複下來，把匣子塞到初晨的手裏。“我明白了，這東西還是放你吧，一旦，我是說一旦我有個三長兩短，求你幫忙照看我娘，行麽？”

“我若活着，便會盡所能去照看她。”初晨只能保證到這，因為她不曉得自己的未來怎樣，更不曉得她能不能保住自己。

初蓮聽到初晨的承諾，終于安下心來，激動地跪地欲感謝她，被初晨拉起來。

“我幫你是有原因的，我不會白幫。先前的是，以後的也是。”

“你，有什麽條件？”初蓮警覺的問。

初晨深呼口氣，面容淡淡的，口氣波瀾不驚：“還不知道，如果會有那麽一天，我活着，你也活着，我希望你能為我辦三件事。”

“好，一言為定！”初蓮抓起初晨的手，和她擊掌為誓。

二人協議之後，關系似乎更親近了一些。眼看着天色不早，初蓮希望初晨能給她出出主意，謀劃着她如何能在王家生存下去，強大下去。初晨擡頭看初蓮，似有話說，扭捏了半晌，臉頰通紅的，仍沒有說出口。初蓮奇怪，不停地催促她快說。

初晨臉更紅了，咳嗽了兩聲，不大好意思的垂目，聲音很小，如蚊子鳴叫。“蓮二姐和王姐夫新婚這幾日，咳咳，相處的如何？”

初蓮猛地愣住，随即噗嗤笑了，合着初晨突然扭捏是因為這個。她好奇地打量初晨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捏她一下，真是水靈靈的可愛。

“咳咳……你該知道我指什麽吧。”

初蓮這才明白初晨問的是那個事兒，臉也紅了。“還……還好。”

“他既不讨厭你，你正好可趁此機會拿下管家權。”初晨恢複神态，嘴也麻利了。“王姐夫的愛好想必你也曉得，你此去江南，府中必然姬妾成群，若想鎮壓住這些人，首要的是拿住權，王家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兄弟妯娌，你是後宅裏最大的，管理內宅最要得便是狠、厲、潑辣。你是正妻，只要不犯大錯，不出大事，別人拿你沒辦法的，即便是王姐夫也不好說什麽。”

“他可是個殘暴的主兒，聽說二姐的肚子被他踹掉的。”初蓮擔憂，才剛初晨不是勸她保命麽，這會子怎麽讓她豁出命的向前沖，憑王成那暴烈性兒，有他阻攔她怎麽能成功啊。

“虎毒不食子，二姐的事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便是有消息網的好處，能打探到許多不為人知的□。“王姐夫風流，也蠻橫，但沒到随便打女人的地步。當初二姐姐看不慣他的作為，氣急了一時昏頭拿利器襲擊他，才會飛來一腳踹到二姐的肚子上。他若是平白無故的打掉孩子，單老太太這頭不會饒他。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私底下了了的。”

初蓮唏噓：“竟是這樣，這種事情，你是怎麽曉得的？”

“別管我怎麽曉得的，你曉得這個事實便罷。說到子嗣，也是這趁熱打鐵的道理，蓮二姐，懂——吧？”初晨臉頰又泛起的紅暈，說話磕巴起來。誰叫她前世今生一直是個黃花閨女，對這種事很自然地覺得避諱害羞。

“明白，明白！”

初蓮掩嘴偷笑，不時地偷揶初晨兩句，叫她不要害羞，晚兩年也該她經歷這事兒了。弄得初晨更覺得臊的慌，扭頭不看初蓮。

初蓮被初晨這麽點播，眼前豁然開朗，對以後的生活沒那麽恐懼了，反而覺得松口氣，如此看王家那些事兒比侯府這邊好處理多了，只要她肯努力不服輸，把三品夫人端正的做好了，任誰也不敢小瞧了她去。只有她風光了，鄭姨娘才會好過。

太陽落山前，王成出乎意料的回到周府，親自接初蓮回去。引得府中人議論紛紛，有的說王成做樣子，有的說蓮二姑娘模樣好讨王成歡心了，将來指不定有出息。衆人各說各的，突然有一老婆子道：“說到底不過是新婚，一時熱乎，等不過三五載，你再看，蓮二姑娘早被丢到爪哇國去，一準比二姑娘更慘！”

衆人覺得在理，回想當初二姑娘回門，也是甜甜蜜蜜的，最終落得那樣的光景；衆人再不把蓮二姑娘放到嘴邊，左右她這次遠嫁，和送死沒什麽分別。

淩氏上次求親，被魏氏糊裏糊塗的擋了回去。回到家，早想晚想心中不甘心，拉來夫君柳杉來商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