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晚宴
告別白潇河後,秦陌钰回到了将軍府。
他剛一踏進門,就有一個小厮迎上來通知他:“六公子,老爺叫您去他房裏一趟。”
“我知道了。”
秦陌钰猜得到,父親是打算要繼續跟他清算昨天未能算清的賬了。
到了秦言鵬的書房,卻見秦言鵬此刻神情柔和,“坐吧。爹想好好跟你聊聊。”
“是的爹。”秦陌钰心想,不管來軟的還是硬的,自己不想說的事就不會說。
“我們父子有多久沒好好聊天了呢?”秦言鵬用有些複雜的眼神注視着兒子,“爹還記得你小時候,新學了什麽武功,新寫了什麽詩詞,今日有什麽開心的事,難過的事……統統都會跟爹分享。”
“……”那樣與父親親密無間的童年時光,其實秦陌钰也時常會感到懷念。
“但究竟從何時開始,我們父子已經走到了如此疏遠的地步?是因為你在敵營受傷的那件事,對嗎?”
“……”秦陌钰依舊沉默不語。他覺得父親在明知故問。
“爹知道,爹問那句話傷了你的心……”秦言鵬不必提是哪句話,這是他們父子二人都從未忘卻的一句話,“可是钰兒你有沒有想過,我的确是你爹,可我同樣也是秦家軍的統帥,是皇上親自任命的一品大将軍!為國為民,我不能不問你那句話,你說你什麽都沒說,我可曾疑你?”
父親的話,秦陌钰一個字都沒辦法否認。
其實那些道理他都懂,他理智的一面也很強大。
可他同樣是個有情感的人。
“往事不必再提了……”最終,秦陌钰只能如此說道,“好了爹,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局。我已經看透,白潇河早已變心,他一直都在利用我,欺騙我的感情,是我對他錯付了癡心。所以現在,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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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言鵬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
“是爹疏忽了,這些年竟一直對你的種種情感變化渾然不覺。
這次的事已經發生,我也已經被皇上責罰,便也不想再責怪你什麽。可是钰兒,你要報仇也已經報了,爹希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
“只怕現在已經沒辦法到此為止了。”秦陌钰笑了笑,“不過接下來倒未必需要我再去做什麽,我已經把事情都栽到了皇後的頭上,下面就等着看白潇河和鄭貴妃如何跟皇後一黨狗咬狗了。”
秦陌钰暫時沒有提起秦如瑾也被卷入其中,他知道秦如瑾是父親一向器重的長子,如果他沒有充足的證據,反而容易被反咬一口,成了構陷兄長。
“皇後?”光是這個人也足以令秦言鵬眉頭一皺,“皇後娘娘又怎麽得罪你了,你為何要把她牽扯進來?”
“說實話,皇後暫時并沒有得罪我,然而我早就覺得這個女人虛僞狡詐,意圖讓她兒子成為傀儡把持朝政,否則為何會把太子培養得如此懦弱無能?爹,你難道就不覺得太子和白潇河都并非明君人選?”
“那你覺得誰才是明君人選?”秦言鵬的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會其實是和滄王一黨的吧?”
秦陌钰再次沉默下來。他還并沒有打算要把所有事都向父親和盤托出。
“钰兒,太子的性情雖确有幾分軟弱,但并無重大過失,他是嫡長子,理應由他繼承大統。你若從中作梗,便成了亂臣賊子!別怪爹沒警告你,若到了那一天,秦氏全族都會被你給連累,我也絕不會容忍自己有這樣的兒子!”
“孩兒明白了。”秦陌钰知道父親的思想十分正統,這種事一時半會兒是跟他說不通的,也就不再多言。
“今日能與你推心置腹到這個地步,爹已經很滿足了。”秦言鵬的語氣重新柔和下來,“那麽今後,希望我們父子能恢複從前的關系。”
“……”
已經破裂的東西要修補得完好如初,又談何容易?
但秦陌钰終究對父子情也是有渴望的,他腦海裏忽然起了一個賭氣般的念頭——
前不久剛有人獻了一匹汗血寶馬給秦言鵬,在前世,秦言鵬見那是匹日行千裏的良駒,又恰逢秦子琅生辰将至,便把寶馬送給他當禮物。
而這一世秦子琅也見過那匹馬了,可以說是第一眼就相中了,就等着父親在生日時送給自己呢。
“孩兒知道爹前幾日剛得了匹良駒,不知爹可願送給孩兒?”
“這……如今钰兒你很少去跑馬,怕是用不到吧?”
秦言鵬所說的是事實。自從秦陌钰受傷,雖然他有時也會騎馬外出,但并不會再去寬敞的地方策馬奔騰,因為那對體力消耗較大。說白了,千裏馬如果送給他只是一種浪費。
“爹不願相贈就算了。”秦陌钰說完起身就要走。
“并沒有不願!”秦言鵬連忙叫住他,“爹一會兒就命人把那馬牽到你那裏。”
“那就謝謝爹了。”秦陌钰回過頭沖父親嫣然一笑。
不過他對這事回過神來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這麽做像是在跟秦子琅争風吃醋似的。
而在一段時間後的晚宴上,他自己也成了被争風吃醋的對象。
如今他和白潇河的親密關系已經近乎人盡皆知了,白潇河索性便直接邀他坐在自己身旁。
秦陌钰不得不與他有說有笑,卻忍不住暗暗瞟了白滄岚一眼,只見白滄岚果真是黑着一張臉。
白潇河也注意到了白滄岚的神情,更加确定他對秦陌钰也有想法,心中不由得一陣得意。
不過他猶嫌對白滄岚刺激得不夠,湊到秦陌钰耳邊輕聲道:“你喂我喝杯酒好不好?”
“……這不太好吧?”秦陌钰不由得苦笑,“這裏那麽多人,皇上和貴妃娘娘他們可都看着呢。”
白潇河輕笑道:“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已經不知道被母妃臭罵了多少頓,父皇他雖然表面沒說什麽卻也暗自不滿,所以我已經為你付出了那麽多,還有什麽可顧忌的呢?”
“那好。”秦陌钰一時倒不知如何反駁他這話,只好斟滿一杯酒,遞到了白潇河嘴邊。
白潇河笑得滿臉幸福地喝了下去。
此刻,白滄岚的臉色已經陰沉得不能再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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