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憶

王圓閉上眼睛,又重新緩緩睜開,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接受阮琳那張臉了。

阮琳沒有再吓唬他,只是見他不再害怕自己後又覺得沒意思了,就準備往許陌聞店裏去。

闫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即喊住了她:“你給我回來!”

王圓吃驚:你……還能這樣吼她嗎?

阮琳一想到看不到帥哥心情就很煩,于是突然湊到王圓身邊,吐了個長舌頭,吓得他差點又把符給拿了出來。

阮琳回後院時王圓不敢跟着,于是就把紙還給了闫汀。

“闫兄,你平時和這些東西打交道的時候都不怕的嗎?”

怕……以前倒是也怕過。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冤魂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

當時是下課時間,他和幾個小朋友剛上完廁所正要出去,突然被牆上的一個紅色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沒有腿腳的長發女人,身穿血紅色的長衫,正用頭勾着窗戶在從窗戶往外爬。她似乎感受到了身後的目光,于是停下了動作,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讓闫汀記到了現在——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準确來說,更像是蜥蜴或者蛇的眼睛,她就那樣看着自己,露出了一個瘆人的笑臉。

小闫汀吓得大叫起來,他拉起了小夥伴,一時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指着牆上那奇怪的女人給小夥伴看,可其他人仔細看了很久,都沒發現窗戶上有什麽東西。

後來他又把這件事講給了其他同學和老師聽,想也不用想根本沒一個人相信他,而且他還被老師囑咐少看些漫畫書。

直到後來他把這件事告訴了爺爺,本以為爺爺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不相信自己,結果當他聽了闫汀的描述後,沉默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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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鄭重其事地和當時只有四歲的闫汀說:“這世界上有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他們的确是真實存在的。”

從那之後,闫汀就經常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它們有的面目猙獰,有的楚楚可憐,有的兇狠暴戾,有的膽小懦弱。

一開始,闫汀會躲着它們,生怕他們靠近自己,可是他越躲,那些冤魂就越是想要靠近他。

漸漸地,他發現那些冤魂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他們只是因為某些未了的心願留在人間而已。甚至有的時候,闫汀覺得他們還挺可憐。

爺爺告訴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否則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災禍,可即使他一直謹記爺爺的囑咐,災禍還是在他七歲的時候到來了。

記憶有些遙遠,一些畫面變得模糊不清,闫汀依稀記得那是剛過了新年沒多久,家家戶戶都挂着紅燈籠,門外積雪很厚,天氣也冷得出奇。

他一個人在外面堆雪人,剛站起身想要找彈珠給雪人做眼睛時,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周圍的景物全都變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荒原。

空曠而遼遠的聲音響起,像是人在低語,又或者只是風聲,闫汀不受控制地摸索着聲音的方向,受到***般朝那個方向走去。

雖然周圍是一片雪原,但他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他邁着輕飄飄的步子一直走,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聲音突然小了許多。

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個屏障,擋住了聲音的來源。

那人半張臉都被帽子遮住了,闫汀看不清他的長相,只是聽到他對自己說:“往回跑,千萬不要停下來!”

闫汀突然清醒了過來,此時遠方那個細小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詭異,此刻就像是一個女人尖銳的笑聲。

闫汀害怕極了,轉身往回跑了起來。

跑得滿頭大汗時,他想要回頭看一看那個人,可身後卻只剩下一片寂靜而空曠的原野。

那個詭異的聲音正逐漸變大,闫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奔跑起來。

後面的事他就不記得了,還是爺爺告訴他的——他被發現的時候正暈倒在雪人旁邊,後來被送去醫院後又整整睡了五天才醒過來,把爺爺吓得半死。

闫汀問起那是怎麽回事,爺爺沉重地告訴他,是那位他在雪原上遇到的貴人救了他一命。

他又問怎麽才能找到那個貴人去感謝他,爺爺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回憶被許陌聞打斷了,他此時正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杯子走了進來。

“我剛沖的感冒藥,你先喝了。”

闫汀道了句謝,把杯子接了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完了。

許陌聞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王圓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感慨道:“我之前看闫兄一直喜歡獨來獨往,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要好的朋友,你們認識挺久了吧?”

闫汀用手指撓了撓額頭:“也就……十來天吧。”

“啊?不會吧!”

王圓覺得不可思議,這又睡一起又給沖感冒藥的,哪像剛認識十來天啊!

別說是王圓,連闫汀也覺得難以理解,要說許陌聞對自己自來熟也就算了,自己平時本是不怎麽喜歡和別人深入打交道的,如今卻好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生活中有許陌聞這一個“好朋友”了。

或許,已經可以稱他為“好朋友”了吧?

許陌聞卻不認同闫汀的話:“可不止認識十來天。”

闫汀笑了笑,對王圓道:“對,他小時候還抱過我呢!”

雖然他自己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王圓看着比闫汀大不了幾歲的許陌聞,幹笑了幾聲:“挺好,挺好……”

就在這時,鋪子外走進來一個女孩兒,她往鋪裏瞅了瞅,看着三個人問道:“你們……誰是算命的?”

闫汀應了一聲:“我。”

女孩兒皺着眉頭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啪”地一下把一張八字拍在了桌子上:“麻煩幫我算一算……”

“噓!”

闫汀對女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繞過王圓和許陌聞,自己坐在了桌子後面,拿過八字後道:“姑娘,你是想算你的男朋友有沒有出軌吧?”

“這麽神的嗎?”女孩兒吃驚道,“我還什麽都沒說哎!”

闫汀微微笑了笑:“我半仙兒的名號也不是随便來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莫名顯得十分老成。

女孩兒對他的佩服都寫在臉上了,不過随即又想到什麽似的沉下臉來:“我覺得我男友出軌了,可是又沒有直接的證據,而且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我不知道該不該選擇相信他……所以,請您幫我算一算,我們到底還能不能走下去!”

闫汀點點頭表示了解,他閉上眼睛掐指算了算,眉頭越皺越緊。

突然,他睜開了眼睛,嚴肅道:“姑娘,你們兩個人命宮不和,如果你繼續和他在一起,不出一個月,人生就會出現重大的災禍,還可能會危及性命!”

女孩兒驚訝極了:“大師,是什麽災禍?”

闫汀卻搖着頭把八字還給了她:“我只能說這麽多了,你看着辦吧。”

王圓在一旁都驚呆了,他看着女孩兒急匆匆離開店裏的背影,對闫汀豎起了大拇指:“太厲害了你,她男朋友出軌都能算出來!”

“呵,”闫汀把兩張票子放進了口袋,“不用算,一看就知道。”

“怎麽看的?”王圓求知心切。

闫汀看了他一眼:“經驗。”

“那你怎麽算出來一個月之後的災禍的呢?”

“想知道?”

王圓瘋狂點頭。

“編的。”闫汀平淡地道出了真相。

王圓:“……”

他熊熊燃起來的求知之火瞬間被澆滅了,無語道:“那你就是騙人呗!”

“怎麽能是騙人呢?”闫汀道,“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男朋友出軌了,只是因為和他相處了很多年,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他,下不了決心才來這兒算命的,我只是幫了她一把。”

王圓一聽,甚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闫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許陌聞突然笑着開了口:“那闫大師,你能不能幫我算一卦?”

闫汀閑着也是閑着,問道:“你想算什麽?”

許陌聞:“我還能活多久。”

闫汀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沒想到你還挺惜命的,我來幫你看看……八字拿來。”

許陌聞滞了一下,突然垂眼道:“還是算了,我開玩笑的。”

闫汀卻不幹了:“別啊,我剛來了興趣!”

許陌聞卻說:“我不太清楚自己出生的時辰。”

“哦,”闫汀表示了解,畢竟他也是沒有父母的人,“不過,我有辦法!”

他一把拿過許陌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那只手比自己的手大了不少,骨節分明,手指細長白皙,甚是好看。

闫汀開始仔細研究起了他手掌心的紋路,驚嘆道:“真不常見!”

王圓湊了過來:“怎麽了?”

闫汀指給他看:“這掌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三十歲的人該有的,這水星線和生命線的連接倒像是我見過的許多長壽老人所有的,而且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好!”

許陌聞笑了笑:“那是說我應該很長壽喽。”

闫汀啧啧搖頭:“不不不,準确的說,你更像是活了很久了。”

他還想要繼續研究時,許陌聞卻收回了手:“那闫大師再幫我算算,今天晚上我會吃什麽?”

闫汀眯着眼手指一掐:“沒算錯的話,你應該會去吃火鍋!”

許陌聞笑了起來:“好,我請客!”

闫汀很喜歡聽這三個字,他覺得能說出這三個字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帥氣。

“大佬,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富二代!”

許陌聞搖了搖頭:“真的不是。”

“叮咚——”

是周玥發來的信息。

【學長,我這兒有幾張SL的演唱會門票,要一起來看嗎?】

“SL是什麽?”闫汀疑惑。

“好像是一個偶像組合吧……”王圓道。

經他已提醒,闫汀好像有點印象了,電視上阮琳整天追的“哥哥”們,組合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SL怎麽了?!”阮琳從後院飛奔了過來。

闫汀一臉黑人問號:你是狗耳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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