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棋子
闫汀确認道:“你是說,槐棘是汪浦和種的?”
“至少和他脫不了幹系。”
本以為明天搜尋槐棘時少不了一頓勞累,可如今看來事情變得簡單多了。
“所以,你用的到底是什麽追蹤的方法?”
“将畫好的尋蹤符紙化為粉末,隐去形狀後布在了鬼傀和乾坤袋上。”
闫汀感慨,本以為自己會的術法已經夠多了,可是遇到許陌聞後才發現,竟然還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許陌聞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道:“我留給你的古籍都是些常用的術法,你如果還想再學,我便把剩下的都給你。”
聽他這樣說,闫汀突然問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你當初把這些古籍交給了我爺爺,他就沒有懷疑你的身份嗎?”
許陌聞笑了笑,良久才道:“他是個很聰明的人。”
闫汀不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們都說爺爺算命準,是個活神仙。
他以前也深信不疑,只是後來才發現,這世上哪有什麽神仙。
雖然誇贊爺爺的話他聽了很多次,但是從許陌聞口中說出來,還是讓這幾個字有了不一樣的分量。
“我當初期望你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奈何中途生了變故……而你能遇上他老人家并且走上了現如今的路,想來也是緣分使然。”
闫汀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細細地聽他講述。
“他其實很多事都能看破,但看破不等于要問出來、要說出來。”
許陌聞環視了一眼這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道:“當初我在這裏把古籍交給他保管時,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便接受了。他當時或許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應該也看出了你我二人的緣分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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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許陌聞看着對面的闫汀,“要說你生命中有貴人,你的爺爺才是。”
良久,闫汀才從過往的回憶中回過神來,他走到如今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命運雖然不同于常人,但卻沒有十分坎坷,只因一直都有人在為他遮風擋雨。
小時候有爺爺護着他,現在,許陌聞又出現在了自己身邊。他是何其幸運……
院子裏的老槐樹枝葉日漸茂盛,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
月亮已經悄悄爬上了枝頭,灑下的月光在被枝葉分裂成一點點的光斑,在地上來回地晃動。
“看來今天是睡不成了。”許陌聞閉着眼道。
闫汀疑惑地看向他,只見許陌聞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們又要開始了。”
闫汀一驚,明白了許陌聞說的“開始”是什麽意思——又要有人遇害了!
不一會兒,他就在許陌聞的副駕駛上坐了下來。許陌聞幫他系好了安全帶,一腳油門便沖出了十幾米。
闫汀被他的車速吓到了,一路上,他細算着許陌聞闖紅燈和超速要扣的分,可後來就連算也懶得算了。
罰就罰吧,許陌聞也不是經不起罰,況且這是救命的事。
他心裏祈禱着路上只要別出什麽事就行,後來發現許陌聞開得快歸快,卻也絲毫不影響他開得穩!
于是闫汀盡量放輕松地躺在座椅上,想着既然阻止不了,不如趁機享受了一把地面飛行的感覺。
“到了。”
還沒等闫汀正式起飛,許陌聞就停下了車子。
“這麽快?!”
闫汀下了車,發現他們到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工廠。
工廠門外的鐵皮招牌已經鏽跡斑斑,但仍然能看出這裏原來是一個加工塑料的地方。
面前的大門也已經生鏽,門外挂着一個鐵鏈子,上面的鎖早已經不知所蹤。
兩人緩慢地推開大門,所幸沒有弄出一點聲響。
他們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廠房,裏面沒有開燈,但是借着外面的月色基本可以看清裏面的設施。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許陌聞做了一個手勢,告訴闫汀目标就在這裏,闫汀立馬連呼吸也放輕了,集中精力注意着屋內的一切。
不一會兒,他們就聽到了一陣響動。
仔細一看,一個黑影正晃悠悠地從那一堆廢銅爛鐵後往裏面走去。
許陌聞和闫汀慢慢靠近,但是終究與它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很快,那個黑影便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到了一個角落裏,緩緩坐了下來。
正當闫汀好奇他要幹什麽時,他突然舉起了胳膊,手中的刀子閃過一道寒光,緊接着,他就将刀狠狠地朝自己揮去。
闫汀一驚,還沒等他沖上去阻止,他就看到那人的胳膊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一般,突然軟了下來,手裏的刀子也掉落下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是許陌聞動的手?
闫汀回過頭,許陌聞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人第一次自殘失敗,于是爬過去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刀子,正當他想要第二次揮向自己時,手臂又被擊中了。
黑影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捂住了自己的頭,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看得出他此時十分的痛苦。
就在這時,黑影的背後沖出來另外一個人,他幫着黑影撿起地上的刀子,硬塞到了他手中。
嘴裏還不住地嘀咕着什麽。
“怎麽不繼續了?啊?”
“不可能失效這麽快啊……”
“快,繼續,繼續!”
闫汀心中頗為震撼,原因并不僅僅是看到了這個逼人自-殺的情景,而是因為這個逼迫別人的正是汪浦和。
雖然許陌聞說他可能和那兩起命案有關,但是闫汀也沒想到竟然是汪浦和親自動的手。
那個黑影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再次将手中的刀仍在了地上,坐在地上不住地蹬着腿往後退。
“你是誰……救命,救命!”
聽得出來是一個少年的聲音,看來許陌聞阻止了他那兩次後讓他受了刺激,作用在他身上的毒素已經完全失效了。
許陌聞和闫汀走了出去,聽到腳步聲,汪浦和驚慌地回頭。
“誰?”
“汪宗主,誘拐未成年,逼人自-殺,這就是你說的自有分寸?”
汪浦和終于認出了來人是誰,他站起身來,迎面對上了二人。
“說說吧,到底為什麽殺人?不會也是為了找玉命結吧?”
汪浦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驚慌失措,挺直了腰杆說道:“殺人?我手上可一滴血都沒沾!”
“呵,”闫汀屬實被他的狡辯給氣笑了,“是,你手上是沒沾血,你沾的是兩條人命!”
汪浦和嘴角抽搐着,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那個坐在地上的少年身邊,一把拽起他就往工廠的後面跑去。
闫汀正欲去追,許陌聞卻攔住了他,他下巴微微一擡,讓闫汀注意看向前方。
沒過一會兒,汪浦和就拽着那個少年……重新回到了他們面前!
闫汀和他四目相對,皆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那少年趁機掙紮着從汪浦和手中逃了出來,躲到了許陌聞身後。
闫汀向許陌聞比了個大拇指:“這招厲害!”
許陌聞招數之多,花樣之奇,讓他不得不感慨一句:你師傅就是你師傅!
就在這時,他師傅又反手一拽,将正欲拉過少年的汪浦和甩在了地上。
可汪浦和就像着了魔一般,也顧不得和許陌聞交手,眼裏只有躲在許陌聞身後的少年。
他前半身趴在了地上,伸手去抓少年的腳踝,只不過被許陌聞一腳踩在了地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汪浦和瞪着眼死死盯着少年,嘴裏不停念叨着這四個字。
他拼命想要把手腕從許陌聞腳下抽出,可是無濟于事,于是不再掙紮,可闫汀卻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正往後腰伸去。
“小心!”
話音剛落,汪浦和就迅速從背後伸出了攥着東西的另一只手,雖然許陌聞及時地将他控制住了,但是他手中的粉末已然灑了出來。
“後退!”
闫汀連忙往後退去,許陌聞也拉着那個少年遠離了汪浦和。
“碎寒粉,”闫汀道,“屏住呼吸!”
許陌聞自不用他提醒,後面這句話是他說給那少年聽的。
汪浦和善用巫蠱幻術,自上次他擺出那個蝕香陣就可以看出。這碎寒粉看似普通的粉塵,實際上卻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人失去意識。
闫汀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可還是在慌亂中吸入了一些粉塵。
他們帶着少年王廠外跑去,本以為汪浦和會趁機逃走,沒想到他也迅速跟了上來。
這時闫汀感覺到自己眼前的事物開始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晃了晃腦袋,努力穩住身形。
汪浦和的目标仍是那個少年,闫汀在他跑來時趁機伸腿絆了他一腳,見他摔倒後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對許陌聞喊道:“先帶那男孩兒去安全的地方!”
說話間,一個不注意,汪浦和又将一把碎寒粉灑在了他的面前。
他盡力閉氣,可效果微乎其微。
雖然眼前的已經模糊不清了,但他還是死死拽着汪浦和的衣服,直到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自己床上。
阮琳就在一旁守着他,他忙坐起身,可眼前又是一陣暈眩。
“哎呀快躺下,你身體還沒好呢!”
闫汀卻管不了這些,着急地問道:“許陌聞呢?”
“在這兒。”
是許陌聞的聲音。
他端着一碗湯走了進來:“用特制的中藥熬出來的,喝了對解碎寒粉有用。”
闫汀接過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又忙問:“汪浦和呢?那個男孩兒怎麽樣了?”
許陌聞看他急不可耐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俯身把他身後的枕頭豎着放好,又把他按在了枕頭上。
“放心,那男孩兒沒事,汪浦和也被抓起來了。”
“抓起來?誰抓的?”
許陌聞道:“當然是警察。”
闫汀:“???”
許陌聞指了指他手中的碗:“喝了我再告訴你。”
闫汀毫不猶豫地一口氣喝完了所有的藥湯,抹了一下嘴巴:“說吧。”
“你暈倒後我就把他給揍了一頓,後來報警說他殺人未遂,有那男孩兒的佐證,自然就把他抓了起來。”
“姜還是老的辣!”
闫汀想,他這次是殺人未遂,可之前兩個可是妥妥的命案,這一進去估計想出來就難了。
“捉鬼降妖的事自己可以做,懲罰壞人還是交給警察叔叔比較好,還是你考慮的比較周到。”闫汀道。
許陌聞把他手中的碗接了過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只是,”闫汀突然想到,“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汪浦和究竟殺這些人做什麽。”
“為了控制鬼傀,找到玉命結?”許陌聞道。
看着闫汀疑惑的表情,他又補充道:“警察來之前我拷問了他。”
“用這種方法可以控制鬼傀?”
“當然不可以,是有人唆使他這樣做的。”
“有人告訴他,想要讓鬼傀乖乖聽話,需要湊齊四個八字純陰的少年的魂魄,而且為了不讓他們的魂魄變成冤魂,必須要讓他們自-殺才行。”
闫汀感慨——如此看來,汪浦和也是別人的一顆棋子。
“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嗎?”
許陌聞搖了搖頭:“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現在被抓走了,我們想問也問不來了。”闫汀覺得有些可惜。
這時,許陌聞拿出了一個手機,在手裏轉了兩下。
闫汀驚訝:“汪浦和的?!”
“嗯。”
闫汀此刻恨不得揉一揉許陌聞那聰明的小腦袋——有了汪浦和的手機,還怕找不到幕後和他聯系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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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