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躁動

杜岩卓無言以對，縱然心焦如焚,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是誰？我能見見嗎？”

“不必了。別讓他不自在。”陸懷進轉移話題,“你別為我考慮了,注意調養身體,趕緊抓住中秋節這次機會,把我媽拿下吧。我和我幹媽都會幫你,拜托你拿出男人的魄力來！”

杜岩卓重重嘆了口氣,心情紛亂如麻。

2010年9月19日,杜岩卓飛抵四九城國際機場,被前來接機的陸懷進直接領到珠寶店挑選鑽戒。

陸懷進認為，二人已經拖延了21年，應該速戰速決，利用中秋節這次絕佳機會把婚事定下。

在他的煽動之下,杜岩卓也滿懷期待起來。

陸懷進、杜岩卓一起忙活了兩天，把悅溪園的兩套房子裝扮成浪漫唯美的婚房。

9月22日這天是中秋節，父子倆一大早就起來做月餅、做蛋糕、做菜、插花……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洗澡、換衣服，然後掐着時間點燃滿屋香薰蠟燭，等候湯榮華上門。

18點整，湯榮華與羅清怡拎着大包小包的禮物，準時出現在悅溪園1001室門前，摁下門鈴。

陸懷進關掉電燈，在滿室搖曳的燭光裏輕輕推了一下杜岩卓，鼓勵道：“爸，我媽來了，上！”

杜岩卓長長地吐了口氣，壓制住緊張的心情，前往玄關處開門。

湯榮華聽到開鎖聲，當即綻放最燦爛的笑臉迎接兒子。

當她看到立在門裏的人竟是杜岩卓時，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杜岩卓見狀，緊張的情緒瞬間膨脹，目光游移不定，說話結結巴巴。

“我……我……回來了……我……我……”

陸懷進站在屋裏聽着，暗嘆杜岩卓朽木不可雕也。

他已經從杜岩卓口中得知，當年是韓興琳倒追杜岩卓，色/誘、威逼雙管齊下，這才發生了親密接觸、确立了戀愛關系。

他本想幫助杜岩卓掌握主動權，沒想到，這位當着數千人的面都能侃侃而談的教授先生，在面對湯榮華時竟是這副德性。

羅清怡站在湯榮華身後瞧着緊張得臉色發白、額頭冒汗的杜岩卓，想到陸懷進的一系列計劃，對杜岩卓能在今夜拿下湯榮華抱持強烈懷疑态度。

湯榮華收拾好失态的表情，冷淡地說道：“你好，杜教授。”

杜岩卓被這冷淡的态度和稱謂打擊得像只洩了氣的皮球，緊張的情緒反倒消散了。

他低聲說了一句“你好”，側身貼牆站着，擺出恭迎的姿态。

湯榮華拎着大大小小的禮品袋進屋，姿态高傲得像個女王。

注意到屋裏錯落有致地亮着無數支玫瑰香薰蠟燭、空氣中飄散着馥郁的玫瑰花香味，她暗想：這一定是小進搞的鬼，這根木頭哪裏懂得這些。

陸懷進笑眯眯地迎上前來，給了湯榮華一個熱情的擁抱。

“媽，又給我買這麽多東西？穿不過來，都浪費了！”

“一天換一套，怎麽就穿不過來？”湯榮華愛憐地說道，“媽錯過了你20年，現在要全部補回來。”

“那你給我買嬰兒用品呗，我們從頭來。”陸懷進說道。

湯榮華噗嗤樂了：“這下不嫌浪費了？”

“我前兩天做了個夢，夢見你和我爸給我生了個小弟弟，把我笑醒了。”

陸懷進抱住湯榮華的手臂，一邊輕搖，一邊撒嬌。

“媽……趕緊給我生個小弟弟，我從小就想要個弟弟，求你了！”

湯榮華側頭橫了一眼仍然貼牆垂首而立的杜岩卓，故意說道：“行！我明天就去給你找個爸爸！”

杜岩卓心裏一震，頭垂得更低了。

口袋裏的鑽戒，變得像塊石頭，無比沉重。

“我才不要後爸。我只要親爹！”

陸懷進領着湯榮華進入客廳，來到一大捧擺成心型圖案的紅玫瑰面前。

“你聞聞，香不香，我跟我爸費了好大力氣才布置好。999朵。”

湯榮華嗅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吐出一個字：“俗！”

“大俗即雅，全妄即真，雅俗不二。”

陸懷進笑呵呵地拉着湯榮華坐到沙發上，讓她置身于玫瑰花香中。

這些玫瑰，都是他在空間裏種的。

本來，他是為了取悅淩子暄。

現在，他貢獻出來幫杜岩卓取悅湯榮華。

他讓淩子暄幫忙找人從玫瑰花裏提取精油，配上空間裏的湖水、伏特加酒，噴到這些玫瑰花上，加強催情效果。

陸懷進端起茶幾上一只裝有切開的月餅的瓷碟，用銀叉叉了一小塊，送到湯榮華嘴邊。

“這是我親手做的月餅，你嘗嘗。”

湯榮華細細咀嚼月餅，覺得酥軟綿甜，還帶着玫瑰花的清香，不禁贊道：“好吃！”

“我爸幫我打下手，忙得一身汗。”陸懷進笑道，“他說，你特愛吃甜食，我們又一起做了玫瑰慕斯蛋糕。”

說着，陸懷進擡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杜岩卓，吩咐道：“爸，你去把冰箱裏的蛋糕端來。”

杜岩卓應了一聲，轉身走向廚房。

陸懷進将頭靠在湯榮華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爸知道今天能見你，這兩天一直失眠。這些年，他一直很想你，卻以為你早已結婚生子，根本不敢打聽你的消息。他連續21年沒回來，就是怕觸景生情。

“他在學校大講堂裏侃侃而談、妙語連珠，到了你面前，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還不是因為他在乎你。

“他現在都取得那麽大成就了，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心裏很自卑。

“有句話，我覺得說得很好。‘當你知道自己被愛着的時候，就不會自卑。’我爸會這樣，你也有責任。因為，你沒有讓他感受到你的愛。

“你剛才一句話，就把他打蔫了。你要是一直這麽對他，他明天肯定就要收拾行李回美國了。

“你就算氣他，也得給他點甜頭，讓他有點盼頭啊。

“你們已經錯過了21年，以後還能有幾個21年？你真打算一直錯下去？

“人有旦夕禍福，我幹媽是最有體會的。媽，我勸你，趁着彼此還健康、還健在，抓緊一切時間相愛吧！真遇上那麽一天，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湯榮華深受觸動，心裏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一般，久久無法平靜。

坐在一旁的羅清怡同樣滿懷感慨，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月圓之夜，不可抑制地思念已經去世的兒子沈永平。

杜岩卓在廚房裏磨磨蹭蹭了老半天，像個飽受婆婆虐待的苦命媳婦兒似的，低眉順眼地端着慕斯蛋糕過來了。

陸懷進見他放下蛋糕後又要退走，當即說道：“爸，我和幹媽還得找我幹爹團圓去。你好好陪陪我媽，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你不說，誰能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接着，陸懷進伸手擁抱湯榮華，在她耳邊慫恿道：“別欺負得太厲害啊，打一棒子，也得給個甜棗兒。今晚我不回來了，你們盡興。壓倒他！扒光他！榨幹他！”

湯榮華羞赧地用胳膊肘輕輕搗了陸懷進一下，臉紅心跳。

杜岩卓将陸懷進、羅清怡送到門口，眼巴巴地看着陸懷進，像個被大人抛棄的可憐小孩兒似的。

陸懷進輕輕拍了拍杜岩卓裝鑽戒的口袋，湊到其耳邊低聲鼓舞道：“女人再強勢，上了床也是被/幹的。是男人，就扒光她狠狠地幹！”

杜岩卓被這粗魯的話弄得面紅耳赤，心底裏卻湧起一股征服的*，身體裏那沉睡了21年的野獸開始躁動起來。

“今晚我不回來，你鎖好門，盡興！”

陸懷進用力擁抱了一下杜岩卓，又沖站在客廳目送自己的湯榮華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與羅清怡一同離開。

進了電梯，羅清怡擔心地問道：“我們這麽走了，他倆沒問題？”

“我們在，他倆都得端着，反而沒法有進展。”陸懷進回應道。

羅清怡想到湯榮華那種口是心非、死要面子的勁兒，覺得有理。

“你晚上住哪兒啊？”

“去我朋友那兒。”

陸懷進已經和淩子暄約好，各自與家人吃完團圓飯後，深夜相會。

中秋月圓，漫天清輝。

涼風習習，桂花飄香。

陸懷進打開車窗，不緊不慢地開車前往望淮揚飯店。

“我爸整天悶在廚房裏不出面，很難找到伴侶。你每天迎來送往，交際面廣，還不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

“一大把年紀了，還找什麽呀！”羅清怡輕嘆道，“我現在就等着抱孫子咯。”

“我還是少兒呢，遠着呢！”

陸懷進故意加重“少兒”兩個字，提醒羅清怡前些天禁止他接觸少兒不宜東西的事兒。

羅清怡樂了，笑道：“跟女生拉拉小手、親親小臉，在允許範圍內。”

“這都什麽年代了，媽，你out了！”陸懷進取笑道。

“現在的年輕人啦……”

羅清怡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悅溪園1001室裏，燭光點點、玫瑰飄香，一派旖旎氣息。

湯榮華斜倚在沙發上坐着，低垂眼簾，作沉思狀。

杜岩卓伫立在一旁凝視着湯榮華，內心猶豫不定，雙拳攥得滿是汗水。

見湯榮華一直像老僧入定似的一動不動，他開始急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每天1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