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指尖雪

“快，快撤！”

“啊啊啊！”

“救命，！呃――”

無數細長如發的東西突然從腳下鑽出來，讓所有的人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抗的士兵很快被啃噬得只剩下白骨。

陸雪霏極力躲避着四處的細絲，這古怪的生物讓她不知如何反抗，這和她從前在軍校裏練習的對手完全不同，它們從四面八方蹿出來，柔若青絲，卻異常堅韌，無數的紅色小蜘蛛順着絲線爬過來，吸食着士兵們的骨肉。

密密麻麻的蛛絲把出口堵了起來，只剩下不到十個人了，他們已經堅持三個小時，如果再沒有轉機，恐怕他們就要永遠留在這個山洞裏了。

本來以為遲暮雲那家夥只是想拖住自己，等待援軍，才編造這山洞裏有詛咒，現在看來，是自己大意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真是不甘心啊，還沒有見到你。我真的是琢磨不透你，在我最孤立無援，失落痛苦的時候，整個世界仿佛都與我為敵，陪在我身邊的只有你，當我權勢在握的時候，你卻漸漸遙不可及，最後形同陌路，貌合神離，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失去了你。

時間就真的那麽無情，還是你本來便是涼薄之人，愛恨一念間，不問因由。

這許多年來，我循規蹈矩，宦海沉浮，權勢無情，起落一念之間，我不敢有絲毫大意，一生一次的任性，就是喜歡上了你。

本來還想，如果你不同意，就借着這次辦事的理由，把你搶回去，你丢失的東西，由我補給你。

……

“……遲暮歌，我總覺得又什麽事情要發生……頭有點疼，好像有人在喊我，感覺，感覺就在附近，是誰――呃，陸雪霏，她在，在山洞裏，呼――有什麽東西，纏着她，蜘蛛，好多蜘蛛，紅蟻蛛，呃……”

白月輝皺緊了眉，閉上眼睛大口地喘氣。遲暮歌的面色沉了下去，閉唇不語，陸雪霏被困在山洞裏了嗎？也就是說時間才過去不久，但是，這女人是個麻煩啊……

何況，她跟白月輝的關系還偏偏不清不楚的，按白月輝的個性，一定又會猶豫不決地拖下去，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尤其是現在，他們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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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歌……”

“不行。”

“可是……”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總是這麽獨斷專行！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嗎？”

“你的想法？你要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好了傷疤忘了疼？忘了自己的手指是怎麽斷的了？忘了你是怎麽被軍校掃地出門的了？膽子沒有耗子大的家夥也會談想法？你現在自己的情況還沒有弄清楚，現在遲暮雲大概也已經猜到我把你拉進來了，外面漫天蓋地都是追兵，你知道陸雪霏是來幹什麽的嗎？你現在是跟通緝犯混在一起！”

按捺不住的痛苦終究是發洩在了白月輝身上，遲暮歌知道，這是很不理智的，更是很不冷靜的，可是，他實在是承受不起了。

“你……”

“我不管你跟陸雪霏到底是什麽關系，現在，老老實實地呆在我身邊，不要妄圖給我多事！”

“遲暮歌！我不是你的奴隸！我沒有義務聽從你的指揮！”

“呵，不會聽我的指揮？白月輝，從小到大，你哪一件事不是我指揮的？嗯？你根本就沒有自己作決斷的能力，你有多懦弱，難道我還不清楚嗎？不用忍着，我知道你想哭，反正我也見得多了。”

“對，對，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怕，我知道，我知道就算我去了那裏我也不敢拼了命去救她，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不敢，我就是害怕，我就是喜歡哭，我知道沒有用，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反正大家都瞧不起我，我能怎麽辦，我就是害怕，我什麽都沒有，又不夠強，我誰都保護不了，我連自己都做不好，可是，我也有我想守護的東西，我不能，就算我不喜歡她，可是我喜歡被人喜歡，你懂嗎？只有這樣，我才覺得我是被需要的，你知道，像我這樣的人，要換一點喜歡，有多難嗎……嗚嗚嗚……”

遲暮歌看着哭的小臉髒兮兮的白月輝，心裏莫名的生出一股心酸來。為了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嗎？那自己呢？身敗名裂，族人消失，前路無望，昔日同袍對自己避如瘟疫……那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上将軍。

“哼，小鬼們，現在可不是絕望的時候，以後痛苦的事還多着呢，既然現在還活着，就有活着要做的事，生而為人的意義，就是不斷前行。”

蘇藜看着垂頭喪氣的兩個人，嘆了一口氣。到底不過是兩個大孩子而已，可是怎麽辦呢，天命弄人，盛世風華，恩怨情仇不過過眼雲煙，本就一場鏡花水月，哪裏來的天長地久。

終不過塵歸塵，土歸土，南柯一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