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的胃裏，全部順着嘴巴邊緣流了出來。

“娘啊！你怎麽啦？你不能死啊！我的娘也！你快醒醒！”

房門被人一把推開，程自逍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只見兩團身影撲在了姜老太床邊，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撕心裂肺。

程自逍想，若是姜老太此時還有力氣，估計得從床上爬起來把這兩個人打一頓，大罵，“你們兩個王八羔子，盼着我死呢？我死了對你們有啥好處？”

可是，程自逍還沒腦補完，老太太卻突然張了口，她閉着眼，嘴巴“咕嚕咕嚕”響着。

程自逍沒看過人死亡時的樣子，他也一直不敢看，所以，此時并不知道老太太為什麽會這樣，他看了眼西洲，西洲皺着眉，把二夫人和姜老爺往後一拉，神情緊張的看着姜老太，并輕輕喊了一聲“祖母！”

這聲祖母帶走了他的姜祖母。

姜老太太連話都沒有留下一句，就這樣走了，沒有人了解，她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難受，這無法感同生受。

程自逍站在原地，看着老太太垂落下來的右手，心裏剎那空白。

“人活在世界上是為了什麽？”

“這問題我無法解答，因為每個人活着的意義都不同，比如我，我活着是為了兒女都平安健康。”

程自逍的回憶裏，姜老太太的聲音很蒼老，她回答程自逍的問題時，眼神裏透着許多無能為力，她一輩子為了兒女操心受累，可她的兒女卻永遠都不知道。

譬如姜雲顏，如果當時她不嫁給孟春，就會被皇帝直接刺死，包括整個姜家，所以，姜老太的确做了她此生最後悔的一個決定，那就是以死相逼自己女兒嫁給昌武侯孟春，而這一件事，是姜老太一生的痛。

姜雲顏今日所求，姜老太不是不幫，而是真的無能為力，因為一旦長子介入孟春叛國這件事，整個姜家就會被牽連，君心難測，降罪從來都是另可殺錯不可放過。

畢竟……孟春是真的叛變了。

南國即将迎來戰亂和動蕩，而這一切皆因孟春。

Advertisement

可姜老太卻沒想到經歷太多變故的姜雲顏，她的親生女兒，這一次，竟然舍得讓姜家一起陪葬。

多年的心疾和病痛終于壓垮了這位年邁的老人，她受不住女兒的責備，急火攻心，魂歸九天。

程自逍看着再無呼吸的姜老太，手腳冰涼，手裏的藥碗也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程自逍！程自逍！”

西洲輕輕的搖晃了幾下程自逍的肩膀，着急的喊着。

過了許久，程自逍才麻木的擡起頭看着西洲，他的眼底爬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原來這就是死亡。

此時此刻，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識到，回到原來世界即将接受的便是這種人生。

那是，再也聽不到呼喊，再也看不到最愛的人，墜入深淵般的絕望。

程自逍記不得那天自己是怎麽度過的了，他只記得姜老太的屍身在靈堂裏躺了整整三日。最後一天，姜老太即将出殡，她的大兒子風塵仆仆的攜着一家人來奔喪，哭的一塌糊塗。

然而直到下葬前姜老太都沒再看到女兒一面。

不久後，姜家因為涉嫌通敵叛國，被抄家滅門，而這一切全都因為姜雲顏，她謊言供述姜家也參與了孟春的計劃。

姜雲顏後來和孟春死在了刑場上，和他們一起去的，還有他們二人的孩子，那個孩子死的時候才剛滿十五歲。

姜家被滅門後，程自逍和西洲用了各種辦法，成功從玉京城逃了出來。

一場毫無預兆的滅門風波，真的把兩位穿書者給嚯嚯的措手不及。

——

在南國北邊，有一個偏遠的小村落，這個村子名叫齊莊村。

村裏最近來了兩個整天混吃等死的年輕人，一個叫李狗蛋，一個叫王二丫。

王二丫整天都沒事幹。

穿着粗布紅棉襖坐在自家門檻上自言自語，就跟一個傻姑一樣，路過的大媽看到她這副模樣，搖了搖頭，心想：

“唉～挺俊俏一姑娘，怎麽就傻了呢？真是造孽。”

可是大媽不知道的是這位傻姑不僅不傻，他還會勾搭漢子。

不知道第幾次之後，傻姑王二丫的相公李狗蛋兒終于忍無可忍了。

“程自逍！你能不能稍微克制點兒，別這麽浪好麽？你這一天天的，不是給張家大哥抛媚眼，就是給劉家小弟送秋波，人家才十二歲，你還是個人麽？”

李狗蛋從山裏打野兔回來，他才進院門就看到隔壁劉小弟紅着臉從他身邊跑開。二人擦肩而過時，李狗蛋清楚的看見劉小弟眼神裏的鄙夷，一想到那種鄙夷的眼神，西洲就沒好氣的責備程自逍。

“你還好意思說？出門一整天就抓了一只山雞和一野兔，你自己說是吃了，還是讓老于頭明天拿去賣了？根本不夠好麽？所以，我只好委屈下自己，犧牲點兒色相，換大米和雞蛋，喏～你看，這是劉小弟剛拿來的，有很多。”

沒錯，這位傻姑王二丫就是程自逍，此時此刻，他正一臉嫌棄的對着眼前的李狗蛋抱怨。

李狗蛋看了看一籃子雞蛋，又看了看自己打回來的兔子和山雞，然後踹了程自逍一腳。

“西洲，你別太過分！”

程自逍跳起來後退了兩步，皺着眉，拍了拍被踢出一個鞋印的褲腿，沖着李狗蛋兒，不，是西洲同志警告。

“怕你？弱雞！好吃懶做只知道勾引男人，你這是要浸豬籠的你知道麽？。”

西洲非常不喜歡程自逍的做法，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像個綠巨人一樣被人指指點點。

“你也可以去試試勾搭村長家的小妹妹，說不定以後他們家的四畝良田就由你繼承了，那樣的話，就是你先不要我的，我也不用浸豬籠。”

程自逍沒好氣的反駁西洲，他一邊反駁一邊拿着今天弄回來的糧進了廚房。

西洲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突然有種男耕女織得錯覺，如果不是因為滅門，西洲恐怕已經去參軍了，現在南邊局勢吃緊，也不知到底什麽時候可以結束，一想到這些，西洲就莫名的有點悲傷。

姜家被滅門，所有人都死了，雖然西洲不是從姜本榆小時候就一直存在，但畢竟和那些親人生活過一段時間，感情還是有的。

所以，每每想到這些人，他就特別的不是滋味。程自逍更不必說了，西洲連提都不敢和程自逍提，他想到姜老太去世時程自逍的神情，就覺得這事情還是就這樣翻篇比較好。

“唉！程自逍，你不是說書裏的體驗都是按部就班的麽？那咱們現下怎麽回事？”

西洲突然想起什麽，拿過一塊石頭坐下，歪着頭看着程自逍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确定這劇情被人改了。”

程自逍将雞蛋敲碎放在碗裏，然後用筷子快速的攪拌，他一邊攪拌一邊回答西洲的話，說完頓了頓又接着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姜家……姜家被滿門抄斬應該是在你從軍第二年，現在提前了這麽多，很可能是因為你并不想報複姜家，但是因為劇情所需，有人在提前幫你決定事件。”

程自逍的猜測并不是沒有道理，因為，西洲是真的對姜家沒有特別大的恨意，就連上次對程自逍，他也只是在心裏恨了一段日子罷了，為此，西洲曾一度以為自己有受虐傾向，或者是那種鐵憨憨，不然受這麽大的罪為啥都沒有動力恨，沒動力報仇？

不恨竟然也能生出變故，西洲被這奇葩設定攪的腦子裏一團漿糊。

“書是你寫的，你不就是掌控大權的存在麽？除了你還有人可以改變劇情走向？”

西洲思考了一會再次問程自逍。

“我現在是劇情體驗者，我對我自己以後的去向都很迷，一開始我以為我有上帝視角，現在好了，被你全打亂了兄弟。”

家裏沒有油，程自逍只好把雞蛋放在水裏燒了一鍋子雞蛋湯，然後放了點兒野菜還有鹽。

這日子沒法過了，實在是太窮了。

程自逍看着清淡到懷疑人生的雞蛋湯，深深地陷入絕望，他們獵來的兔子和山雞必須賣了換生活所需，所以只能啃野菜，這雞蛋如果不是他今天騙劉小弟送來，估計也吃不上。想着曾經在西餐廳裏吃牛排的日子，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過，如果拿回到現實世界和雞蛋湯作比較，程自逍願意與雞蛋湯共存二十年。

西洲沒有再問程自逍問題，他轉頭看着夕陽的餘晖發呆。

“我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還怪我？無理取鬧的男人！”

他心裏想着，心中卻因這方美景而感到無比安寧。

農村的傍晚總是充滿惬意，太陽漸漸隐沒，留下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