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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的,何鹿總算碼完了番外,正式完結了小說。
再過三周就是國慶長假,國內叫得上名的景點基本會堵得水洩不通,所以,她特地申請了年假,準備錯開高峰,去大理走走。
工作後沒了寒暑假,何鹿沒虧待自己,每年至少會出去旅游一次,一次是過年,和家裏一起度假或者自駕游,剩下的一次就是年假了,她會約上好朋友。
只是今年不湊巧,兩個閨蜜,一個在讀研剛跟了新項目國慶都不一定能休,另一個麽,脫單找了男朋友,正是熱戀時分不開。
所以,今年得一個人出去旅游了。
旅行地是年初時和閨蜜一起定下的大理,攻略做得差不多,她沒有變更行程,依着先前的計劃決定還是去大理。
走前她在群裏發了消息。
【[江湖傳說]路路:下周五我就休假去大理玩啦,不碼字[哈哈]】
群友打着哈哈說羨慕,尤其是有文在連載的那幾個,榜單在身,走不開,佯裝嫉妒地咒她吃胖十斤,何鹿看了笑嘻嘻地回着表情包,屋門被敲響。
進來的是何母。
她視線微垂,保養良好的面容流露出一點不那麽愉悅的神色。在她啓唇尚未開口之前,何鹿抿了抿嘴,收起手機揣進了兜裏,蹲下去繼續整理東西。
“何鹿。”
何鹿動作微頓,所以還是……
“下午的飛機,現在行李沒收拾好,還在玩手機。”何母依舊垂着眼,語調平靜地說。
……還是被看見了。
“我就是回下朋友消息,在收拾呢。”何鹿小聲說,手上動作加快。
地板上的行李箱,攤開一地,一半衣物整齊,另一半則是散亂地堆着夾發棒,護膚品和幾本書等等東西。
何母嘆口氣,蹲了下來,輕輕拍開何鹿正在收拾的手,念叨着:“行李不是你這麽收拾的,每次都胡亂扔一塊兒——”
何鹿脫口:“一趟飛機下來肯定也亂……”
後半句在何母微擡起眼淡淡的一瞥中消了聲。
她識趣閉上了嘴。
何母繼續。
“發棒拿去幹什麽,我和你爸都覺得你直發好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弄什麽卷發?老氣橫秋。還有書,衣服帶半箱,日用品裝半箱,硬塞幾本書進去作什麽,笨重又麻煩。你不是買了什麽電子書嗎?把那個帶上就行了。”
說着話就要把書拿出來,何鹿眼明手快地按住,揚着笑。
“诶媽媽,別別,你不老說我不鍛煉嗎,這兩本書就當練練手勁……”
何母神色不變,她只好撒嬌了。
“而且這兩本沒有電子版,我只能背着去……”
“我看看衣服。”
何母松開手。
又來了……!
何鹿蹲在一邊,如臨大敵地看着何母的手掀開隔層,把整理過的衣服撥開看了下。
薄款風衣疊得方方正正,OK。
內衣穩妥一個個嵌好,排列整齊,OK。
何母神情淡定,何鹿心內稍安。
等她的手翻出下面的線衫,長袖沒有妥帖地折好,而是超出邊緣,突兀地壓出了折痕。何鹿腦中登時——
“DANGER!DANGER!”
警鈴大作。
“我這就疊好!”
在何母開口前,何鹿撲過去,在何母的眼神中,拎起線衫鋪在腿上舒展,再折疊。
重新一番整理,行李箱終于扣上。
“怎麽不叫紫怡和方雲一塊兒去?”等她站起身,何母看向她問道。
趙紫怡和方雲就是開頭提的倆閨蜜。
“上回吃飯說了啊,”
何鹿驀然想起,上次是跟爸爸說的,“紫怡忙着約會,方雲忙項目哪。”
“那可以改個時間。”何母仍是不贊同,“一個人出去不安全,沒朋友一道也不盡興,真不知道你這孩子怎麽想的。”
何鹿挽起她的胳膊,笑盈盈的:“媽媽,我二十四了……不是十四,飛機票是特價,不能退也不能改簽,多浪費。”
“全價機票也沒多少錢,”何母瞥她一眼,最終還是妥協于她的笑臉,撫着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出門在外凡事小心為上,路邊攤不要去,別露財被盯上,還有啊人——”
“——人多的地方不要去。”何鹿從善如流地接口。
“……”何母側頭看她,“知道就好。”
話雖如此,何母仍是把何鹿幾乎可以背下的又細細叮囑一遍,才轉身準備出去。
何鹿剛松口氣,又見何母轉身。
還要說?
何鹿正想着,哪兒漏了讓媽媽可以說的地方,卻聽何母微含笑意地說:“對了,不久就是國慶,馮阿姨的兒子上個月從國外調回來,也做金融,你們年輕人應該聊得來,國慶見個面吧,當交個朋友。”
何鹿難以置信:“相親?我才……”
她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寶寶啊……
“……”何母移開眼,背過身去扶着門框,輕描淡寫地說,“二十四再不計劃就晚了。合得來可以處一處,合不來就當去喝杯下午茶,哪兒來那麽大思想負擔?我和你馮阿姨都商量好了,各方面挺合适。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出去玩別忘,飛機落地和入駐酒店記得給家裏發個消息。”
說完出了房門。
何鹿:“…………”
相親一事,就這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飛機落地,何鹿給何母報了平安,拎起箱子第一時間打車去訂下的民宿辦入住。
來前因一部電影,本想訂洱海邊的度假酒店,結果成了網紅酒店,稍稍慢半拍就訂光了,既然不能住海邊,不如住得便利一點。
何鹿之前自行在網上搜索一番,找着一家位于熱門商圈的民宿。
這會兒在前臺,老板低頭拿身份證登記的空當,她環顧起四周。
民宿雖位于鬧市,卻鬧中取靜,聽不見進來前的喧嚣雜聲,再看室內,複古石塊錯落相間,壁上爬了一牆藤蔓,公共區有大長桌方便社交,有小圓桌可以獨處,綠植和花盆裝飾,看着很有生氣。
方才進來時,不大的院落裏種滿花花草草,不像尋常能見到的品種。
對民宿的好感度悄然提升。
“好了,身份證和鑰匙給您,上二樓右手第二間就是。”
何鹿上樓,放下行李,先去沖了個澡。
她穿厚了,從下飛機便覺得有些熱,一路上奔波又拖着不小的箱子,貼身的薄衫微微有點濕。
換上清爽的單衣,何鹿背上帆布包出門。
民宿三公裏處有一條熱鬧的老街,大部分是大理本地人開的,訂民宿時瞄到評論區不少人強烈推薦住這兒不得不來,好吃到飛起。
何鹿背着包,這吃那吃,吃得不亦樂乎。
早上因何母突然提的相親而略微不悅的心情,終于在美食的誘哄下有所轉晴。
日頭西落。
老街的人流不減反增,快到飯點,覓食的人們都出巢了。
何鹿吃得差不多,決定回去,可惜想要在街頭擁擠的候車人群中打車非常困難。她不想在這裏幹等,又去附近轉悠了圈,再回到候車點天色已經暗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何鹿捕捉到幾次,自己看過去,別人就收回了目光。她不自在地悄悄摸了摸嘴巴邊,怕吃東西沒擦幹淨嘴。
摸了幾圈也沒什麽,只好作罷。
終于排到前面,過會兒就能上車,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面一拍。
何鹿回頭。
身後是街邊已經亮起的燈柱,女人立在燈下的暗影,簡單的白T和筆直修長的牛仔褲,長發略微亂了點,透過傍晚尚未落下的夕陽,發梢浸出一點汗,單肩挂着一個牛津包的背帶。
“你……”
何鹿遲疑開口,奇怪她為什麽拍自己。
“這個,”女人攤開左手掌,“你的。”
很奇怪,她一身剛運動完的氣息,說話卻很穩,嗓音淡淡的,卻不顯寡淡或疏離。
何鹿驚訝得看着自己的海賊王錢包,忘了說話。
“還有這個。”女人又摸出一個手機。
何鹿啊一聲,條件反射一摸側兜,果然,空了。
“怎麽會……我……”她幾乎語無倫次。
“看看你的包。”
何鹿卸下背包,拿到前面一看,當場驚呆,背包不知不覺被人拉開拉鏈,怪不得裏面的錢夾會在女人手中,更別提側兜毫無防範的手機。
也怪不得一路總覺得有人看自己,背包開了那麽大口子,是個人都看得出她被偷了。
“一點感覺沒有?幸好這賊嫩,我追上去吓他幾句就把東西全給了我,算你走運。”
女人的聲音依舊淡定。
何鹿很喪。
旅行第一天的好心情,多雲轉晴沒多久,便直接踩空,墜入了地心。
何鹿一邊喪着,一邊重新裝好錢夾和手機,拉好拉鏈,像懷抱現金一樣把背包放在胸前,即使看着有點滑稽,至少安全,她跟女人說了好多次謝謝。
“真不知怎麽感謝你。”何鹿看了下有出租車過來,猶豫要不要上,但恩人就在眼前,人家幫自己追回了錢包和手機,出一身汗,哪兒好意思只是口頭說說。
她左右看了下,提議道:“要不我請你吃飯吧,那邊有——”
“不用。”
“這哪兒好意思……”
“聽我說完,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何鹿有了精神:“什麽忙?”
女人上前小步,隐在昏暗暮色中的面容終于出現在光暈裏,皮膚很白,在偏暖調的街燈下卻約有涼意,眉眼幹幹淨淨,眸色很深很亮。
說不出是出于對恩人的感激或者對她好聽聲音的第一好感,何鹿竟覺得驚豔。
“蹭個車。”女人頭微微一偏,示意後面排隊的人群,“這會兒出租得靠搶的,排隊回去估計天黑了,先去你的目的地,再去我的,車費我來。”
怎麽聽起來……像是又欠了人情似的。
何鹿搖頭,剛搖一下怕女人以為自己拒絕,又連續點頭:“可可可以!”
出租車正好停下,女人點點頭,就要上車。
何鹿像袋鼠媽媽一樣摟着背包,跟在後面。
“不過,”等女人回頭,她繼續說,“先去你的目的地,再去我的,不然我……良心難安。”
女人一愣,點點頭,上車報出一個地址。
何鹿也是一愣。
巧了,她也住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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